三十七 悲傷與仇恨

綠龍16年,冰之月19日。

天色已經漸漸暗沉了,但是激鬥仍在繼續。

依璉娜和雷娜已經和後隊匯合了。

她們沒有找到那瓦那雷,他此時正在敵羣中衝殺,不過她們遇到了聖騎士們和紗娜公主。

紗娜先簡單地爲依璉娜治療了右肩的傷,然後略微瞭解了一些戰場的情況。

“那瓦那雷和步兵隊在前面戰鬥,你們飛馬騎兵隊最好在空中配合他們戰鬥,這樣前進的速度能加快很多,”克麗斯說,“希望修和明茨他們沒事。”

“放心吧,明茨他們一定沒事的,”紗娜說,“我們也開始向前突進吧。”

“情不要這樣,紗娜公主,”雷娜說,“我們去就可以了,對了,雷曼的騎兵大隊和第九騎兵中隊在哪裡?”

“雷曼不知道去了哪裡,可能在最前面,”克麗斯說,“兩隊騎兵都還在後面待命。”

“他們到輕鬆的。”雷娜先是抱怨了一句,然後說,“我請求紗娜公主和克麗斯小姐能否再退後一些,最好到兩隊騎兵隊的後面。”

“爲什麼?”紗娜問。

“一是爲了兩位的安全,”雷娜說,“第二,是可以讓聖騎士們也參戰。”

她看了看聖騎士團僅存的幾人說:“我瞭解各位的心情,一定早就按耐不住了,要不是明茨的命令可能你們早就殺向戰場了吧。”

“是的,雷娜小姐。”一個聖騎士說,“但是你知道,團長的命令是絕對的。”

“他的命令再大也沒用,”紗娜看了看周圍的幾位聖騎士,說,“我現在已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們,隨步兵隊衝擊敵軍,去和明茨匯合。而我們,則會退後到騎兵隊的後面,安全方面不用你們擔心。”

“紗娜公主……”聖騎士們帶着感激與驚訝的表情看着紗娜。

“用最快的速度突破敵人,找到明茨是你們的任務,你們和雷曼的騎兵大隊不同,任何地形任何敵人都不會難住你們的。”紗娜說,“一定要找到明茨。”

“是的,我們知道了,”一位聖騎士說,同時,又看了看僅存的兩位神官騎士,“你們也隨公主和克麗斯留下吧,那樣的場合你們也發揮不了。”

“知道了,我們留下,”神官騎士說,“但是沒有了白魔法的保護,你們千萬小心,聖騎士團就剩下你們幾位了,不希望再看到有人犧牲了。”

“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聖騎士說,“出發吧,雷娜小姐。”

雷娜和聖騎士們出發了。

“依璉娜帶着部隊在前面配合步兵隊作戰,我去和她們匯合,”雷娜說,“你們也快點跟上。”

“飛馬騎兵隊配合步兵隊擊退敵人的攻擊,”聖騎士說,“我們則用最快的速度突破敵軍,尋找團長和修。”

“夏紗和埃朗也和明茨他們在一起,應該在敵人的後部。”

“我們和團長匯合後就從敵人後面攻擊敵人,配合你們作戰。”

“好,那就這樣了。”說完,雷娜一個加速飛了出去,趕去和依璉娜匯合,下面,聖騎士們也衝入了戰陣。

7人的聖騎士們,組成了一個突襲的箭頭,他們並不過多的和敵人糾纏,敵人也無法阻擋他們強力的突進。聖騎士們很快就在敵羣中開闢出一條前進的道路。

明茨等四人此時正面對着敵人的圍攻,但是由於夏紗的飛龍的存在,使得敵人攻擊的氣焰並不十分熱烈,雖然修的戰鬥力已經所剩無幾了,但是在明茨,埃朗和夏紗的奮戰下,敵人還無法對着四人構成威脅。但是他們也很難再在敵羣中前進,一旦他們移動自己的陣腳,敵人就很容易把他們四人分割開,這樣四人就都會有危險。

“你們三個,還能撐多久?”明茨問其他三人。

“放心吧,我們沒事。”夏紗說。夏紗和埃朗在一起,兩人似乎就有了無盡的力量。自從騎上飛龍後,夏紗就覺得自己的力量在一天天的強大起來,這或許就是和飛龍定下契約之後帶來的效果吧。

“飛龍那麼強,那麼爲什麼還要有飛馬呢?”戰鬥中,埃朗問夏紗。

“因爲,直到現在,我都不曾和它有過任何交流。我感覺不到它的感受,它自然也感覺不到我的感受。我們只是單純的協同作戰。”夏紗說,“但是我卻清楚地記得迪艾,記得和她的交流,不是用語言,而是用彼此的心靈。”

“嗯,我也記得,”埃朗說,“現在,我真的好想她,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飛馬就是這樣,她和她的主人之間,更多的像是朋友一般。”夏紗說,“而且,是那種親密無間的朋友。所以飛馬會拼命保護自己的主人,但是飛龍卻不會。”

“放心吧,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不要緊了,”夏紗笑着說,“雖然飛龍不會保護我,但是卻帶給我了力量,我自己,已經能保護好我自己了,還能幫助埃朗一起戰鬥。”

“修,你呢?”明茨轉過頭問身後的修。

“我就這樣了,”修笑着說,“這次可能沒法撐的比你久了。”

“我們的人很快就會到了,我有這樣的感覺。”明茨說。

“我知道,”修奮力殺死了面前的一個敵人,明茨也幫他當下了另外兩個敵人的攻擊,“我知道,所以我會堅持到最後的。就是不知道這仗什麼時候能打完。”

“很快,就會結束了。”

聖騎士的突擊也讓凱因的部隊發生了一些混亂,跟隨着聖騎士們,步兵隊的戰線也前移了不少。加上雷娜和依璉娜的空中配合,凱因的部隊顯得有些支撐不住了。

在突破了一層又一層的敵人後,聖騎士們來到了明茨的身邊。

“你們怎了來了?”明茨看到聖騎士們顯得很吃驚,“公主和克麗斯呢?”

“是公主要我們來找您的,”聖騎士說,“她和克麗斯大人已經都退到騎兵大隊的後面了,那裡沒有危險。步兵大隊和凱因的部隊纏鬥了很久了,紗娜公主要我們來和你匯合,然後從敵人後面發動攻擊。”

“你們有沒有受傷,兩個神官騎士呢?”明茨看着自己的部下,有些心疼地問。

“放心吧,我們都沒有受傷,神官們沒有來,她們留在公主身邊了。”

“修,從敵人身後發動攻擊,你行嗎?”明茨轉過身,問身後的修。

“我就跟在你們後面吧。”修無奈地說。

“明茨和聖騎士們在前面,我和夏紗還有修在你們身後,行嗎?”埃朗說。

“嗯,就這樣。”明茨說,“好了,聽好了,現在聖騎士團雖然就只有我們八人,但是聖騎士團的威風不能丟了,知道嗎!”

“是,團長!”

“好了,走吧。”

明茨等人的戰線也開始一點點往步兵隊靠攏。聖騎士們和明茨衝在前面,埃朗和夏紗一左一右保護着修。

不過前面的步兵隊前進的更快,在飛馬騎兵隊的配合下,帝國的軍隊佔據了人數上的優勢,再加上立體的攻擊,凱因的部隊開始潰敗了。

明茨等人很快就發現,敵人開始紛紛後退,他們轉過身來,並不是要攻擊自己,而是急着向後逃跑。

而且前面,也看見了自己部隊的影子。

很快兩路人匯合了。

“明茨大人,你沒事吧?”最先迎上來的是那瓦那雷。

“我沒事,辛苦你了,那瓦那雷。”

“敵人往金礦潰敗了,追擊嗎?”雷娜飛了過來問明茨。

“追上去,消滅這批敵人。”明茨命令到。

步兵大隊與飛馬騎兵隊在明茨的帶領下開始了追擊。

但是敵人在後撤了一段路後,又停了下來,列成了陣勢。

明茨見狀也停下了隊伍,兩隊人馬重新對峙着。這時,凱因緩緩從對方陣中走出,來到的隊伍的最前面。他看了看明茨的隊伍,然後舉起槍,向後一招。他的部隊開始緩緩後退,凱因則站在原地注視着明茨的部隊。

明茨沒有再前進一步,他也注視着凱因,同時看着自己的敵人緩緩撤退。凱因停留了一會兒後,也轉身離開。他一個人走在隊伍的最後,像是隨時準備回頭,重新殺嚮明茨,但是卻始終沒有回頭。

看着凱因的部隊漸漸離去,明茨轉過了身說,“撤退,回大營。”他無力地下了命令。

紗娜和克麗斯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前面的消息。明茨讓飛馬騎兵隊先回大營。飛馬騎兵隊的損失很大,一共損失了1000多人,雷娜和依璉娜也都十分疲憊。明茨讓她們先回大營,一來可以讓她們早些休息,也可以把這裡的情況告訴紗娜和克麗斯,免得她們擔心。

“明茨真的沒事嗎?”雷娜一回來,紗娜就拉着雷娜問了起來。

“放心吧,公主,明茨他沒事,還有修,雖然看上去很疲憊了,但是也沒有什麼大礙,很快他們就會回來了。”

“那就太好了。”紗娜送了一口氣。

“就是怕你們太擔心,我一回來就趕來告訴你們。”雷娜笑着說,“好了,我回去休息了,今天一天累死我們了。”

“嗯,好好休息,我已經讓兩個騎兵隊的神官騎士們做好準備了,等等就去給你們治療。”紗娜說。

“嗯,好了,我走了。”

雷娜離開後沒有多久,明茨等人也回來了。

“前面爲什麼不攻擊?”路上,那瓦那雷還在問明茨。

“沒有完全的把握,而且今天一天,我們也都很累了,那個時候再把戰鬥拖下去,結局是怎樣的還很難說,太冒險了。”明茨說,“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守着大營,同時研究一下怎麼攻打金礦。那裡的地形很麻煩,而且凱因他也有自己的飛行部隊,這點更加麻煩了。”

“嗯,像今天這樣打,雙發的損傷都很厲害,尤其是我們。”那瓦那雷說,“好像凱因的那些傭兵的戰鬥力在我的步兵之上,真是不甘心啊。”

“三個步兵大隊交給你一個人指揮,你的責任很重啊。”明茨說,“不管怎樣,攻打金礦步兵是主力,這點你要明白。”

“嗯,我知道。”那瓦那雷點了點頭,“下次攻擊的話,最好能儘快突擊到金礦外,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突入並佔領金礦,這樣戰鬥纔算有收穫。這樣在野外打了半天,誰輸誰贏都不知道。”

“不管怎樣,先好好休息。”明茨見已經抵達大營了,說,“都回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說完,他迫不及待地趕回了大營。

紗娜正站在路口等,就看到明茨一個人飛速趕往這裡。他身後的塵土表明大部隊也已經回來了。

“你應該和你的部下一起回來。”紗娜對來到身邊的明茨說。

“而我,只是擔心我們的公主殿下是否會過於焦急,”明茨笑着說,“放心吧,不會因此而有人說閒話的。”

“你沒有受傷吧?”紗娜問,同時,明茨把紗娜抱上了馬背,“還有,那個修有沒有受傷,克麗斯好心急。”

“放心吧,我們都沒有受傷,只是,今天一戰,我們又損失了很多人,”明茨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嚴肅地說,“下一此行動,一定要重新安排好計劃才行。我沒有想到的是敵人也有了飛馬部隊。這讓我們很意外,也直接影響了今天的戰局。本來,在空中優勢的配合下,今天應該能拿下金礦的。”

“有沒有和凱因交手?”紗娜問。

“嗯。”

“是嗎……”紗娜說,“你們兩個終於交手了。”

“不止是我,修還有埃朗也都和他交了手。修拚盡了全力,本來能擊敗凱因的,卻被艾紗救了。”

“艾紗?”紗娜的眼神中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對,就是那個艾紗.巴波雷爾。”明茨說,“藍獅騎兵隊圍剿巴波雷爾家的時候,凱因救下了艾紗。”

“蕾妮,艾紗……”

“還有瑪斯,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明茨說,“和雷一屆的帝國軍校畢業生,也十分優秀,但是卻因爲自己的平民出生而顯得有些怪癖。”

“明茨,我想說,父王其實也很不容易,我希望你能瞭解他……”紗娜說,“尤其是你和蕾妮的事情……”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而且我也早就娶了你,我也不會對過去的事情耿耿於懷。”明茨說,“現在最主要的是快點結束這裡的戰爭,回帝國協助他老人家結束東線的戰鬥。”

另一邊,凱因帶着隊伍也緩緩回到了金礦。在路上凱因計點了一下人數,損失了大約4000多人。計點完人數後,凱因鬆了口氣,這樣的損失,還是可以接受的,因爲他知道,明茨那裡的損失也不會少。

“凱因,凱因,你沒有受傷吧。”艾紗的聲音突然傳來,凱因立刻停下的腳步,同時,艾紗出現在了凱因的馬背上。

“你怎麼又跑出來了?”凱因略帶責怪地說,“應該好好休息啊。”

“放心吧,我沒事的。”艾紗說,“醒來後聽芙蕾姐姐說你又出擊了,好擔心你,就忍不住出來找你。不過戰場上已經很平靜了,所以也沒有什麼危險。”

“回去後還要準備守備的工作,”凱因說,“而你,更要好好休息,才能更好的應對明茨的攻擊。你的手怎樣了?”

“芙蕾姐姐幫我包紮了,”艾紗把雙手舉到了凱因面前,她的雙手被紗布細緻地包紮着,“很快就會好了,而且這樣也不會影響使用魔法。”

“你已經被那個叫修的傷了兩次了,下一次我一定幫你報仇。”

“但是修他也很厲害啊,可以把你逼到這樣的境地。”

“放心吧,下一次一定不會這樣了,”凱因說。

“我那個時候還以爲我的兩條胳臂會斷掉呢,不過還好,”艾紗笑着說。

“看到你滿手是血,不停地喊疼,真是嚇死我了,”馬背上,凱因一手抱着艾紗,一手拉着繮繩緩緩前進,艾紗則摟着凱因的脖子。

“我才被你嚇死呢,還以爲自己來不及了,如果你真的被修一劍砍到的話,我一定和他拼命。”

“芙蕾怎樣?”

“芙蕾姐姐怪怪的,我覺得,”艾紗說,“不過本來她就不是很喜歡理我,所以也沒什麼吧。但是我覺得她好像有心事,也不是很開心。”

“她在空中吃了虧,當然不會開心。”凱因說。

“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我的直覺告訴我,”艾紗說,“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吧。”

“嗯,現在明茨兵臨城下,”凱因說,“最主要的還是怎樣應付這個。”

“放心吧,他們是攻不下金礦的。”艾紗說,“而且明茨一定會急欲進攻,結果一定是他自己吃虧。”

“嗯,就是這樣。”

修一回到自己的帳篷,就看到克麗斯已經等在那裡了。

“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克麗斯一看到修走了進來,立刻迎了上去。

“你等了很久了?”修問克麗斯。

“嗯,覺得在外面等有點不好,所以……”克麗斯說,“我準備了熱水,還有乾淨的衣服,你洗個澡換下衣服,我去我那裡幫你做些吃的。”

修笑着看着克麗斯,半天沒有說話。

“你怎麼了?”克麗斯說,“不同意我的安排嗎?”

“不,一切都聽你的。”

綠龍16年,冰之月20日。

部隊都在休息,明茨和幾個軍官聚集在他的帳篷裡研究着下一步的戰鬥。

“金礦的地勢差不多就是這樣,”明茨說,“從外到裡越來越窄,到最後幾乎容不下大軍團作戰,而且這裡的道路也不適合騎兵,以後戰鬥的主力依舊是三個步兵大隊。雖然昨天損失了很多人,但是活着的人還都得做好惡戰的準備。”

“但是你總不能把我們兩個騎兵隊閒着吧,”雷曼說,“來海依娜後基本就沒有怎麼參戰。”

“我和雷曼昨天曾想過把敵人從金礦裡面引到外面的平原地帶,這樣我們的騎兵隊就能有發揮的空間了。”那瓦那雷說。

“我也知道在平原地帶作戰的好處,”明茨說,“但是我相信凱因是不會跟着我們出來的,離開金礦越遠,對他來說就越不利。”

“關於凱因的飛馬部隊,從上次戰鬥的情況看,還是有一定的戰鬥力的。”雷娜說,“但是我有信心消滅了她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一次戰鬥可能還不夠。”

“我的設想就是多攻擊幾次,”明茨說,“用步兵隊層層推進給凱因帶來壓力,而雷娜則配合步兵隊作戰。如果他沒有派空中單位出來,就配合步兵單位消滅他的路上作戰單位,如果凱因派飛馬部隊出擊,雷娜就全力消滅他的飛馬部隊,要把空中優勢牢牢抓在我們的手裡。等到他的飛馬部隊被消滅了,我們離開攻下金礦的日子就不遠了。”

“但是這需要多少時間呢?”那瓦那雷說。

“時間我倒是不但心,”明茨接着說,“我擔心的就是在消滅凱因的飛馬部隊的時候,雷娜你的部隊也傷亡太多,我希望你能用最小的代價把凱因的空中單位消滅了,時間上不是問題。下一步的戰術基本上都是配合你的。”

“我知道了,消滅那批飛馬我和依璉娜還是有信心的。”

“好,那麼就研究一下明天的作戰計劃。”明茨說。

在明茨和那些軍官研究戰術的時候,克麗斯則在修的帳篷中陪伴着修。

“沒有想到你還是這麼慘。”修還躺在牀上,克麗斯坐在一邊心疼地對他說。

“又沒有受傷,你不要那麼擔心我。”修說,“說的我好像很沒用的一樣。”

“凱因真的很厲害,你不要冒冒失失就一個人衝上去和他戰鬥。”克麗斯說,“在兩人都在帝國的時候,曾經國王相讓他們兩個比一場的,但是明茨拒絕了。後來聽紗娜說明茨自己知道打不過凱因,不想當衆輸給凱因所以拒絕了那場比試。”

“我知道他厲害啊,”修說,“但是那個時候埃朗有危險,剛好被我看到,我總不能不救他吧。”

“也是啊,但是埃朗這個孩子,”克麗斯搖了搖頭,“看到夏紗他眼裡就沒有別人了,上次在依比鎮也是這樣,把我和神官們仍在城牆上,自己去追夏紗了。這次又把你一個人扔給了凱因。”

“也不要怪他,畢竟,他本來就不應該在這裡的。”修說,“這個世界對埃朗來說已經很不幸了,他現在唯一的支柱可能就是夏紗了,所以在他眼中,夏紗就是整個世界了。”

“對了,你說夏紗變成飛龍騎士了?”克麗斯問。

“嗯,能力一下子增強了很多,尤其是力量。”修說,“但是我總是覺得夏紗那條飛龍很陰暗,不知道爲什麼。”

兩個人還在聊着,突然外面傳來了喧鬧聲。

“外面怎麼了?”

“我去看看。”克麗斯說着,站了起來,走到了外面。

“像是明茨那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克麗斯在外面說,“要不要去看看?”

“嗯,你等我一下。”修也從牀上爬了起來,拿起了靠在牀邊的劍走出了帳篷。

兩人趕到的時候,明茨帳篷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兩人剛剛到,就聽到了明茨大吼了一聲:“都給我回自己原來的地方去,這裡沒有敵襲,聽到沒有。”

隨着明茨一聲大喝,聚集的人羣漸漸散去,留下的之後聖騎士團的幾人和雷娜,別的軍官也隨着自己的士兵回到了自己的營地。

修和克麗斯這纔看見那位不速之客。兩人立刻都糊塗了。

來的人是芙蕾。她騎着飛龍,獨自一人來到了這裡,站到了明茨面前。

“你叫芙蕾吧。”明茨見人走得差不多了,纔開口說話,“你是凱因的下屬,來這裡做什麼?”

“來找你的。”芙蕾說。

“夏紗,雷娜和依璉娜都說起過你,”明茨說,“你們曾經都是關係很好的姐妹,但是爲什麼你要幫助凱因,和你的姐妹爲敵呢?你應該,和凱因沒有任何關係吧。”

“我和凱因,現在關係是不大,他的野心我不在乎。”芙蕾說,“凱因,本來應該可以成爲一個很優秀的人的,不過人長大了野心也大了,但是這點我也管不着。我來,就是找你確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你的右手手肘是不是受過傷?”芙蕾問。

聽到了這個問題,明茨愣了一愣,他擡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說,“是啊,是受過傷。”

“是不是在綠龍12年,你在南方平定動亂的時候,在一個小村子裡被人砍傷的?”

明茨一下子驚呆了,因爲他知道,這個傷,除了自己,別人所有人都不知道,就連紗娜也不知道這個傷。自己的右手因爲這個傷顯得有些不靈活,但是這也不是很明顯,一般人也不可能看出的。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明茨問芙蕾。

但是芙蕾此時,臉上的表情已經變了,不再像先前那麼平靜。

“因爲,我看見了你受傷的那刻,更記住了你受傷後做的一切。”芙蕾的語氣還很平穩,但是誰都可以聽出裡面包容着的悲傷與憤怒。

綠龍12年,明茨記得,那時,他和聖騎士團正在南方平定動亂。在一次行動中,聖騎士團來到了一個村落。但是聖騎士團在這裡卻遭到了伏擊,明茨也在伏擊中受傷,最後,雖然消滅了那裡的敵人,但是明茨明白,由於戰場的混亂,肯定會有很多無辜的村民也在戰鬥中死亡。

“我還記得,你受傷之後,就狂性大發,帶領着你的部下血洗了整個村子,無數無辜的村民都死在了你和你部下的手中。”

“但是,當時的情況並不完全是這樣。”明茨說。

“不是這樣?那又會是怎樣?”芙蕾說,“我當時,就在那裡目睹了這一切,要不是我運氣好,連我也可能死在你的手裡了。不過……”

芙蕾停了停,她嘆了口氣,同時搖了搖頭,說:“我親眼看見我丈夫被你一槍殺死,我的孩子也在動亂中死去……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那個殺死我丈夫,爲了能讓已經離開飛馬,成爲別**子的我重新擁有戰鬥的力量,我和飛龍定下了契約,成爲了飛龍騎士。不過,這些年來我更加後悔,爲什麼當初自己就那麼輕易放棄了自己的力量,痛恨那個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卻沒有任何能力阻止的我。”

“我從來就不知道那時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明茨說,“你既然住在那裡,你就應該知道帝國南方那年爆發動亂,我和我的騎士團是去平定動亂的。在戰場上或許會誤傷一些平民,但是那絕非我的本意。”

“我知道你是去平定動亂,也知道戰場的複雜與殘酷。”芙蕾說,“你並沒有什麼值得追悔的過失,我丈夫和孩子的死,其實和你也沒有什麼責任。”

“既然這樣,你今天又爲何來找我?”明茨說,“難道只是想確認一下那年的那個騎士就是我?”

“我前面的話,只是說說而已,”芙蕾說,“但是從我個人來說,你就是我唯一的仇人。離開牧場,和人結婚生子,本來我已經拋開了飛馬騎士的一切,只想平平靜靜地做一個普通的女子。但是你卻破壞了這一切,我的丈夫和孩子都慘死在你和你部下的手中,這是事實。所以,從我個人來說,你就是我唯一的敵人,唯一的仇人。今天我來,就是報仇的。”

“等等,芙蕾,”明茨看到芙蕾舉起了槍,準備攻擊了,立刻喊道,“既然你也知道戰場的複雜與殘酷,你知道我並不是有意的,又爲什麼一定要執着報仇呢?你前面說了那些話,我原以爲你會就此離開,重新過回平靜的生活,可是爲什麼要這樣。”

“這些年來,我曾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忘記這段仇恨,重新開始我的生活,”芙蕾說,“但是我做不到,因爲我還有記憶,我還會回憶。當我想起以前的那段快樂的時光,當我想起我的丈夫和孩子時,我就會立刻無比悲傷……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再有新的生活了。芙蕾,已經死了,因爲她的一切,都已經死了。”

“芙蕾,找明茨報仇,就是你重新坐上飛龍的理由,”雷娜說,“但是,爲什麼你又和凱因在一起呢?”

“因爲我和凱因,從小就認識。”芙蕾說,“雷娜,你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起過我剛剛成爲飛馬騎士時搭救過的一個小男孩嗎?那個人就是凱因。我爲了找到兇手而去了帝國的首都,在那裡又和凱因相遇。他對我有如親姐姐一般,在得知了我是飛龍騎士之後,就把他的一切都告訴了我,要我幫助他。一想到和帝國爲敵,就可以遇到我的仇人,我立刻就接受了他的請求。”

“這麼說,你和凱因的野心並沒有什麼關係,“雷娜說,”能不能放下你的仇恨,站到我們這邊,或是,就此離開海依娜?”

“我知道,雷娜,你是爲我好。但是,”芙蕾說,“我已經失去太多了,失去的多了,倒也不再有什麼更多的追求了。好了明茨,我來到這裡就是想和你一對一的打一場,直到一個人殺死他的對手爲止。”

“我知道了,”明茨嚴肅地說,“我接受你的挑戰。一對一,我們去一個更好一些的地方。”

說完明茨回帳篷換好了鎧甲,拿上了銀槍。然後重新來到芙蕾面前,同時已經有人牽來了他的戰馬。

“紗娜,阻止他們啊,阻止明茨這樣子啊,”一邊,雷娜看到明茨翻身上馬,便急着要紗娜阻止明茨。

“隨他去吧,”紗娜平靜地看着這一切,“我阻止不了他。”

“那麼,克麗斯,你也就這樣看着嗎?”雷娜看到了一邊站着的克麗斯和修。

“紗娜說的沒錯,沒有人能阻止他這樣做。”克麗斯說。

“你們,誰都不準跟來,這是命令。”明茨在馬背上喊了一句,然後轉身對芙蕾說,“走吧,去一個空曠一些的地方。”

說完,兩人就離開了大營。

“你現在罷手還來得及。”路上,明茨對芙蕾說。

“害怕了嗎?”芙蕾在明茨頭頂很低的地方飛着。

“夏紗,雷娜還有依璉娜,肯定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希望看到你死在我的手中。”

“早幾年的話我肯定會罷手。但是現在,我失去太多了唯一想着的,就是爲我的丈夫和孩子報仇,或者……不管怎樣,我已經忘記了如何好好地活着了。”芙蕾說,“好了,明茨,就這裡吧。”

明茨停下了腳步,芙蕾飛到了明茨前面,讓後轉身面對着明茨。

兩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後,芙蕾率先動手了。

另一邊,凱因整個上午都在忙碌着,北方的最後一批人已經到了。除此之外,芙蕾提到了一批弩炮車也同時運到,一共是三十臺弩炮車。最後的那一萬人中間有一部分人專門在北方練習過這種弩炮車的使用方法,這是一種威力極大的武器,尤其在守城戰中,可以有很大的用處。

凱因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把這三十臺弩炮車運上城牆,安置在各各妥善的位置上。同時對新來的一萬人做了部署。

忙完了這一切後,凱因顯得心情不錯。

“有了這批弩炮車,在下次守城戰中,可以佔很大的優勢了。”凱因對艾紗說,“首先可以震懾雷娜的飛馬騎兵隊,其次也可以有效地打擊地面上的部隊。”

“這個和我在帝國看到的弩炮車好像沒有什麼不同啊,”艾紗說,“我一直覺得那是一種很笨重又沒有什麼實際作用的武器。”

“這個和帝國的不同,”凱因說,“前面我讓他們射了幾下看看。首先這種弩炮車射出的箭失更加有力,速度也更快。更加主要的是這種弩炮車連射的速度很快,而且一次發射就能射出四到五枚箭失,三十臺這樣的弩炮車就能形成一個密集,殺傷力極大的攻擊網。”

“下次作戰的時候,會不會誤傷到芙蕾姐姐的飛馬啊,”艾紗說,“我知道這種兵器的精度都不是很好。”

“嗯,休息一下後我就去找芙蕾,和她商量一下怎樣把我們的飛馬部隊和弩炮的威力都體現出來。不過一個上午都沒有看見她。”

“可能經歷了昨天的大戰,現在還在休息吧。”艾紗說。

“嗯,那麼我去找她,你的手也該換藥了,”凱因說,“還要芙蕾幫你包紮嗎?”

“嗯,我們一起去吧。”

兩人來到了芙蕾的住所,沒有見到芙蕾,便有去了飛馬們駐紮的地方。但是芙蕾還是不在那裡。

“今天一天都沒有看到芙蕾嗎?”凱因問一個飛馬騎士。

“嗯,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她。”

“她會去哪裡呢?”凱因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妙。

回來的路上,凱因還在想着芙蕾的事情。

“你說昨天芙蕾就有點奇怪?”

“嗯,但是也不是什麼很明顯的反常,”艾紗說,“就是對我特別好,你知道她平時不理我的。”

“不過我也覺得芙蕾昨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凱因說,“尤其是她今天失蹤,我覺得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麼。”

突然,凱因像是想到了什麼。

“我知道她去了哪裡了,”凱因說,“她去找明茨了。”

“你怎麼知道?”

“我記得昨天她特地問過一個關於明茨的問題,那時我就覺得她的表情有點不對勁,”凱因說,“雖然不知道她和明茨有什麼瓜葛,但是我覺得她就是去找明茨了。”

“你那麼肯定?”艾紗問。

但是凱因已經扔下了艾紗,獨自往自己的住所跑去,艾紗趕緊追了上去。

“你怎麼了?”艾紗問凱因,但是凱因還沒有回答。

他很快跑回了自己的住所,來不及穿上鎧甲,只是拿起長槍,騎上馬,便急忙往金礦大門趕去。

“你集合隊伍,然後把隊伍帶到金礦外路口的平原那裡,”凱因對艾紗說,“我覺得明茨肯定就駐紮在那裡,你帶着隊伍快點過來,我先過去了。”

“你等等,用得着那麼匆忙嗎?”艾紗對凱因喊道。

“你快點帶着隊伍過來。”凱因並沒有停下腳步,他留下了這句話後,就飛快地離開了艾紗的視線。

“這個凱因……”艾紗雖然一肚子的不高興,但是還是立刻去集合隊伍,同時命令飛馬部隊集合好了之後立刻先出發,追上並保護凱因。她自己帶着地面部隊也很快離開了金礦。

明茨和芙蕾的決鬥還在繼續着,芙蕾雖然有着飛龍的力量,但是仍然無法奈何明茨。明茨從開始到現在都在防守,他化解了芙蕾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被我一槍刺穿的。”芙蕾在一輪攻擊完結後,對明茨說,“面對我是不是無法出手?”

“確實……”明茨說,“很多人都在等你回去,她們希望你能過上新的生活。”

“好吧……”芙蕾想了想,說,“這次攻擊,我會盡我的全力,如果還是無法殺死你,我就放棄我的仇恨……”

“說定了。”明茨聽到這句話後,心中一陣欣喜,“那麼,我會全力化解你的攻擊的。”

芙蕾又略微提升了一些高度,然後一個俯衝嚮明茨攻來。

明茨舉槍擋開了攻擊,芙蕾順勢再次一個上升,然後在空中一個旋轉來到明茨左側,對着明茨的腹部又是一槍,明茨一個閃身躲過了攻擊……

芙蕾上上下下,飛快地連續攻擊着,但是都被明茨擋開。又是一槍落空,芙蕾的攻擊被明茨擋開,芙蕾收住了槍,用手一拉繮繩,飛龍突然向上急速飛去。一轉眼,已經飛到了很高的地方,突然飛龍在空中一個後翻,然後直直對着明茨衝了下來。明茨把戰馬往後帶了兩步,側着身子,雙手舉槍準備抵擋芙蕾的這次攻擊。但是芙蕾下落的速度太快了,明茨剛剛舉起了槍,芙蕾就已經到了自己的頭上,但是芙蕾並沒有出槍攻擊,而是仍舊在下落。突然,芙蕾在飛龍背上一躍而起,雙手持槍平平地往明茨咽喉刺來。明茨本身是舉槍向上防禦的,但是沒有想到芙蕾的攻擊卻突然從前面襲來,明茨奮力把銀槍向前一直,用槍尖擋開了芙蕾的長槍。但是芙蕾仍在下落,她正對着明茨的槍尖落了下來。

明茨就感到槍尖一沉,同時脖子的左側也感到了一股涼涼的感覺。芙蕾的長槍擦着明茨的脖子滑過,要不是明茨前面奮力一擋,芙蕾的長槍此時一定已經刺穿了明茨的脖子。但是芙蕾自己,此時卻被明茨的銀槍刺穿。

明茨立刻把銀槍一扔,芙蕾摔倒在了地上,她的飛龍,仍在空中,一邊盤旋,一邊看着地上的一切。

明茨也立刻從馬背上跳下,跑到了芙蕾身邊。

“爲什麼,前面要做那麼拼死的攻擊。”

“我知道,我殺不死你。”芙蕾帶着微笑,有氣無力地說。

“不是,不是說好了,打不過我就放棄報仇。”明茨說,“那裡,還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去啊。”

“我是說過的,我會放棄報仇,”芙蕾說,“而且,我也確實這樣做了。”

“可是……”明茨說,“我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

“但是,這卻是我要的結果……”芙蕾說,“或是把你手刃,或是在決鬥中被你殺死。”

“還可以選擇新的生活啊。”

“這個,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芙蕾說,“我知道新的生活的美好,所以在許多年前,我就作出了選擇。不過那樣的生活畢竟還是離我而去了,帶走的,還有很多別的東西。”

“好了,我帶你回去,”明茨抱起了芙蕾,“還好沒有刺中要害,我的神官們能救活你的。”

“不用了,”芙蕾說,“我好思念我的丈夫和孩子,我想去見他們,和他們團員。”

“你要幹什麼?”明茨看見,芙蕾用盡力氣擡起雙手,緊緊地抓在明茨的銀槍上,然後,奮力一拔。

槍尖,帶着如噴泉般的鮮血離開了芙蕾的身體。

“啊……”芙蕾鬆開了雙手,帶着微笑,閉上了眼睛。銀槍,也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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