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欺暗室的俠客
類君子之有道，入暗室而不欺；
同至人之無跡，懷名義以應時。
處幽不昧，居照斯晦。
隨隱顯而動息，候昏明以進退。
司予，是雲霞谷上一任谷主的名字。
一個只要白希一想起，就會愧疚得無以復加的人。
一個身擔大義，捨棄自我，全心全力守護草木花妖一族於亂世中的俠客。
一個不欺暗室，胸懷坦蕩，在雲霞穀草木花妖心中無可取代的英雄。
可惜，他死了！
有的人活着，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着！
司予，永遠的活在白希心底深處！
聽到司予的名字，樹妖一魄面上表情變化得十分精彩，呼吸都凌亂起來。
過了許久，樹妖一魄眸光陰毒的盯着白希，從牙縫間擠出兩個字兒：“不識。”
“若不相識，你怎會是他年輕時的容貌？”
白希沒有見過榕樹妖老谷主年輕時的容顏，初見樹妖一魄之時，只覺眼熟。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樹妖一魄堅決否認，白希也不再繼續追問，幽幽一嘆。
“你爲何，想要殺我？”
樹妖一魄搖頭，再次否認，言白希誤會了。
他只是，一個人待在樹洞之中無聊至極，想要白希留下來陪他。
白希沒有言語，向前邁步，樹妖一魄立刻提防後退。
小孩子心性的元君，正蹲在地上抓花葉上的瓢蟲，見白希向前走，急忙起身跟隨，再次緊緊貼在白希身後當小尾巴。
白希走到熒光籠罩的大榕樹旁邊，見她伸出手，樹妖一魄掩藏不住欣喜的勾起嘴角兒。
“這顆大榕樹，非你本體，乃是這樹洞的樑柱。擊毀它，樹洞就會崩塌，你想要我死在這裡，不惜把自己也搭上嗎？”
瞳孔一縮的樹妖一魄轉動眼珠繼續裝傻，言自己聽不懂白希在說什麼。
可他眼底的失落，語中隱隱透出的森然寒意，無論如何都隱藏不住他想要害白希的心思兒。
“爲何，一定要我死？”
白希語氣無波無瀾，但朝上翻起的掌心，涌出白色妖氣。
“喂喂喂，你別亂來，我可真的沒想過殺你，只是想要你留下了而已。”
白希掌心妖氣跳躍如火焰，語氣仍舊平淡的否定樹妖一魄。
“你不是不想殺我，只是沒有那個力量，纔會想要藉助樹洞崩塌，與我同歸於盡。”
言盡於此，面容一肅的樹妖一魄不再裝傻，語氣冰寒陰森。
“我只是不想再待在這裡，想在黃泉路上，多你一個同伴兒。”
已經到了如今這步田地，這樹妖一魄口中竟還無一句實話，白希不禁失笑。
“若不想待在這裡，我帶你離開就是，何必非得鬧個魚死網破？”
樹妖一魄聞言眼睛一亮：“你能帶我出去？”
白希未答，擡頭仰望上方結界。
“以你之力，無法破除。”
樹妖一魄言白希修爲不夠，趁早打消擊破結界的念頭。
“誰說，一定要破了結界才能出去。”
白希神秘一笑，飛身而起。
與此同時，樹妖一魄猛地向上一躥，手爲刃，刺向白希的後心。
早有防備的白希掌心向下，拍向樹妖一魄頭頂。
樹妖一魄慌忙閃身躲避，與白希拉開一段兒距離，立在空中。
“花妖白希，你很聰明，可惜你無法離開這裡。”
“你唯有一魄，不是我對手。告訴我，你與司予谷主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就是他。”
樹妖一魄言他就是司予，年輕時，不慎跌進這樹洞之中，最後留下一魄才逃脫出去。
“不可能，司予谷主善義兩全，怎會似你這般陰險歹毒？”
“神魂鬼魄，魄本惡。所以，吾想害你，並無任何緣由。”
樹妖一魄表情漸猙獰，陰險一笑：“知吾身份，你可還下得去手？”
老谷主司予對於白希的情同父親，她緩緩收攏手掌，妖氣消失瞬間。
眼中寒光乍現的樹妖一魄立刻就動了，他沒有攻擊白希，而是衝向下方的元君。
不知白希爲何突然騰空而起的元君，正呆愣的仰頭望着上方，忽見樹妖一魄好似要抓小雞仔的老鷹般俯衝向下，嚇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喊一聲：“娘娘。”
“砰”的一聲，白希一掌拍在樹妖一魄後背之上。
早在元君發出驚呼之前白希就動了，她輕盈落在地面上，將元君拉起。
還來不及問一句元君是否無礙，在地上翻滾數圈兒的樹妖一魄就翻身而起，衝到白希近前。
“躲遠點兒。”
一掌將元君送出圈外，白希與雙眼赤紅的樹妖一魄戰在一處。
樹妖一魄眼中是極盡的惡，渾身煞氣，捲起陣陣狂風，與白希二人於空中地面上你來我往，輾轉騰挪，打得不可開交。
元君看到白希與樹妖一魄於空中打架，幫不上忙，只能無能爲力的在下方焦急呼喊白希。
樹妖一魄不是白希的對手，他虛晃一招，突的朝下方猛衝而去，白希急忙追趕攔阻。
眼見樹妖一魄又來抓自己，元君驚得連連後退，結果衝向他的樹妖一魄倏然轉身，再次改變攻擊對象，手刀刺向白希哽嗓咽喉。
白希旋身躲避，樹妖一魄手掌擦過白希，陰笑着往上飛衝。
“住手。”
白希驚呼出聲的同時，樹妖一魄一掌拍擊在上方結界之上。
“轟隆”一聲，一道驚雷猶如巨型蜈蚣般落下。
白希飛身將元君撲倒在地，帶着其向前翻滾數週，剛一起身，又一道驚雷落下。
被落雷困在地面的白希護着元君，蛇形鬼步，不停閃避。
花草斷葉殘枝混着泥土，在轟隆雷聲中，肆意的飛揚在空中。
元君驚懼的捂住耳朵，裙襬焦黑一片的白希四處張望，發現菩提榕樹處最安全，但她並未前往，而是選擇環着元君飛身而起。
一道身影似個巨大蝙蝠般飛來，攔住白希去路，正是樹妖一魄。
“白希，處亂不驚，確實不錯。想必，聰明如你已知曉出去之法。可惜，時間有限，你沒有機會了。”
在樹洞出入口處設置結界的人修爲高深，放眼如今天下，恐怕無幾人能破此結界。
不過恰巧外面陰天打雷，白希發現受到雷鳴震盪的結界上有雷紋隱隱浮現，心頭生出一些想法。
結界上的雷術陣法在發動之時，結界會因震盪不穩出現裂痕縫隙。
到時，只要攻擊薄弱縫隙，就可出去樹洞。
此法實施的最佳時機，就是在觸發結界之時立刻動手。否則便要似如今一般，需得頂着萬千落雷，搏死突圍。
之前逃離此處的樹妖，定也似她如今這般窘境，不得不捨棄一魄，才能得以脫身。
妖類捨棄魂魄，必要修煉邪術，奪取他人性命修復元神。
白希不願製造殺孽，想要竭盡全力閃避落雷，全身而退。
但奈何樹妖一魄不想讓她離開，且她還帶着元君這個累贅。
之前，在白玉城宗主府地牢內，白希被百道三清鎮妖符灼傷元神。
如今她帶着元君，一邊躲避落雷，一邊與樹妖一魄奮力戰鬥，受損元神震盪得十分厲害，胸膛似要炸開一般。
被觀音水灼傷手臂已是鮮血淋淋，白希緊咬牙關，身如鬼魅，將速度發揮到極致，逐漸逼近結界。
落雷漸緩漸息，似有終止的跡象。
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白希心內焦急。
結界雷術法陣因外面雨天落雷纔會發動，可天色漸霽，若等下一次陰天打雷，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且不知因何目的，一定要拉着她一起死的樹妖一魄，絕不會再給她逃生的機會。
樹妖一魄剛剛說的沒錯，時間有限，她沒有機會了！
是生是死，在此一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