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在看到天朝送來的國書後，幾乎將脣咬出血來。將手中的那張紙放到鶯娘面前，秦舒手上因爲怒氣而繃起的青筋微微顫動着。鶯娘接過來快速瀏覽了一遍，嬌俏的臉也變了色，她站起身看着秦舒剛要說什麼卻先開口了：“不能宣戰，殿下。這一定是風無雙的主意。爲的就是讓您憤怒。他了解人性，並且會利用這一點。”
“那就讓雋兒被留在那裡？”秦舒一甩袖子：“連你也要回去。我如何向驪珠交代。”
“她會明白，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的，殿下。”驪珠站起身，王妃華麗的長袍垂曳在地：“我當初救了魚淵，縱容他，不在意他，就該承受這樣的後果。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逃避這件事，但是我錯了殿下，爲了我和雋兒，我必須去面對他。而驪珠無論如何也總有面對風顏謝的一天。殿下，承蒙您這麼多年來的照顧，鶯娘不得不說，您是一個無可挑剔的男人，在您和風顏謝之間，但凡正常的女人都會選擇您。但是，殿下，有的時候先遇到誰是無法改變的。這是命運，也是機遇。驪珠已經是風顏謝的妻子，就算是被休離也不能改變她曾經是的這個事實。這是任何優秀都無法磨滅的，所以，殿下，天下的好女子多得是，請您放棄驪珠吧。這是爲了整個國家着想。”
秦舒有些焦躁的坐下：“鶯娘，你已經與我一同生活了五年。應當知道，我對驪珠並不是簡單的愛情。”
“我正是知道這一點。驪珠很容易讓人愛上。從某些方面來說，您和風顏謝一樣明智。只
見了驪珠一眼，便愛上了她的善良。那種已經超出了常人善良範圍的一種純粹的美德。就算對方是敵人或是仇人，她依舊能保持這種善良，這很不易。但是也正因爲如此，殿下，她很難愛上一個人。因爲所有的人都一樣。她曾經不是這樣的，在那個時候，她見過風顏謝。所以，在她沒有波瀾的心中，風顏謝一開始就是不同的。您並不能算是失敗，沒有人可以戰勝時間和命運。”
“謝謝你的忠告，鶯娘。”秦舒深吸了一口氣：“但除了爲了驪珠這個理由之外，我想不出任何和風顏謝還保持友好的原因。我討厭天朝，他現在還得寸進尺，囚禁我的妹妹，帶走我的兒子，甚至逼你回去。如果不是爲了驪珠，從一開始我就應當讓那裡戰火灼天。”
“無論是我，白緋，還是雋兒，驪珠，都不能揹負宣戰所帶來的傷害。殿下，驪珠說過，高高在上者也是人，他們比凡人更痛苦，因爲他們的一舉一動對這個天下影響太大，所以他們要一層一層的束縛自己，以防止因爲自己的好惡而危害影響到別人。您身爲一國的儲君，一舉一動都和國家的人民息息相關，並不能因爲自己的感情而進行改變國策的行動。休養生息，與民安樂。這纔是您唯一該做的。驪珠應當也不想您是以人民的生命在換取一時的暢快。復仇只能讓金沙在一次進入困窘的境地，讓王儲被迫成爲質子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您最好的復仇是讓金沙變得比天朝更爲強大，那個時候不要說是雋兒，就算是驪珠的孩子，你也可以接到金沙來。殿下，讓風顏謝無力反抗的是
您的人民比他哥哥的人民幸福。”
秦舒看着鶯孃的面容，半天沒有說話，然後他突然輕笑了一下：“你知道這要花多長時間嗎，鶯娘？這或許要花掉我一輩子……”
“殿下認爲驪珠不值得這樣的一輩子？”
“這是個寂寞，漫長又痛苦的過程。”
“那殿下認爲驪珠不值得這樣的等待？”
秦舒閉上眼睛：“值得。如果不是驪珠，我或許早已死在欒地的那個山坳裡，成爲一堆白骨。我想如果當時我沒有遇到她，可能人生真的就沒有了。就算獲救，一輩子，沒有認識過驪珠，生命是沒有意義的。所以她值得。鶯娘，這個過程我或許會有忍不下去的時候。所以，請你一定想辦法把雋兒送回來。我需要他來確定我的信念，他已經與我的孩子無異。他一直叫我父王，他永遠都是我的嫡長子。”
鶯娘眼中有些溼，但卻沒有流淚，只是略微哽咽了一下，然後道：“好。我一定把他給你送回來。他永遠都姓秦，他的父親是秦舒，金沙未來的王。”
秦舒看向鶯娘，有些疲憊的展開了一個笑，在陽光下，鶯娘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樣的感情。對這個以丈夫的姿態保護了自己五年的男人，她感激他。他與她認識過的所有王公貴族都不一樣，他幾乎擁有所有的美德。與風無雙出看似離塵世的高貴不同，他的美在於人性的真實，他的痛苦與脆弱都在她眼前，卻總能堅強的度過和克服。所以上天不讓他完美，給了他一個永遠也無法得到也無法放下的女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