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村頭,已經有一個醫生和兩個志願者以及四個村民等在那了。
“這麼大的雨,怎麼找啊?”
其中一村民看見老村長過來即刻就搖着頭說:“這會兒找人,能不能找到不說,關鍵是很危險,萬一又有人出事怎麼辦?”
這個問題很關鍵,也很現實,雨大,路滑,剛剛從張姐家到村頭,也就三百米的樣子,云溪在路上都滑倒兩次,摔了一身的泥。
“那就等雨停了再找吧。”村長也無奈,現實很殘忍,總不能爲了找那倆人然後再讓別的人也去冒險吧。
好在是暴雨,來得急也停得快,二十分鐘後,暴雨嘎然而止。
於是大家在村長的招呼下趕緊出發,村民拿了鋤頭和鏟子,還特地拿了兩架輕便的藤椅綁在木棍上,做了建議的擔架。
一羣人興師動衆的剛走到村頭外的三叉路口,前方就出現兩個攙扶着蹣跚而行的人影,他們趕緊跑快幾步,果然是陸子遇和張姐的老公。
陸子遇身上很髒,渾身上下都是泥土,就連那張帥氣的臉上都是泥,身上的衣服已經分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他和張姐的老公都是一隻腳着地,倆人艱難的前行着,因爲都是一隻腳不能着地,所以走得極慢,隨時都有摔倒的危險。
當看見有人跑過來時他們倆即刻停住了,陸子遇看着跑過來的一羣男人中那鶴立雞羣的云溪時,嘴角拉扯出一抹弧度,眼底蘊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云溪見陸子遇並無大礙,暗地裡長長的鬆了口氣,一顆懸在脖子口的心也終於是落回到心窩裡去了。
“你這是怎麼回事?”
老村長沉着臉批評着張姐的老公:“讓你去接志願者,結果志願者們都回來了,你居然還拖拉到後面了。”
“二臺土那條路塌方了,我趕到時剛好一大方土塌下來,我躲閃不及,被土給掩埋了,”
張姐的老公趕緊解釋着:“是陸志願者用手把我從土裡刨出來的,我倒沒多大事,就是腳踝扭了一下,估計是扯到腳筋了,陸志願者的小腿在挖我的時候被一塊尖銳的石頭給刮傷了好長一條口子。”
張姐的老公給老村長解釋時,別的醫生已經在給陸子遇檢查傷口了,挽起的褲管,小腿上那一條劃傷並不淺,看來那塊石頭的確夠尖銳。
酒精和消毒水澆到陸子遇腳上,痛得他呲牙咧嘴的,然後又是縫針,他咬緊牙關像是上刑場一樣,云溪在一邊看着既好笑又莫名的心痛。
同行的醫生幫陸子遇包紮好傷口,又幫張姐的老公正了下扭到的腳踝和一些小傷口,然後叮囑幾句就回暫時居住的那家去了。
“你腿上有傷能走嗎?”云溪微微皺眉,看着小腿上包着厚厚紗布的陸子遇。
“不能走你揹我?”陸子遇打趣着,看來小腿上的傷並沒影響到他的心情。
云溪臉一紅,然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老村長在旁邊看見了,忍不住打趣的說:“哈哈,陸志願者,你老婆知道你還沒回來可嚇壞了,我都說我們去找就成了,可她非要跟來。”
陸子遇即刻淺笑着看向云溪,搶在她解釋前開口:“老婆,別擔心,你老公我不會有事的,這不,我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我就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陸子遇說這話時深邃的黑眸注視着她,眼底是少有的專注和深情,那神情,就好似跋山涉水不遠萬里來赴約一般。
云溪做夢都沒想到陸子遇這廝居然真叫她老婆,而且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自稱是她的老公,這讓她當即尷尬不已,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呵呵,陸志願者和柳小姐肯定剛結婚不久吧,”旁邊有村民打趣的說:“看看,柳小姐臉都紅了呢。”
“是的哦,剛結婚不久的新娘子臉皮子都薄,”周圍的村民和志願者起鬨。
老村長見此,趕緊問張姐的老公:“對了,你們家有沒有給陸志願者和柳小姐安排夫妻房啊?”
云溪這才知道陸子遇居然和自己是住一家的,聽老村長這話大驚,趕緊搖着手說:“不用不用,我們不用住一起的。”
其實她本意是說我們不能住一起的,可因爲心急口快,有些語無倫次,所以就說成了這樣的話。
陸子遇在一邊點着頭附和着她的話:“嗯,我老婆臉皮薄,你們就不用爲我們考慮這麼周到了。”
“剛結婚就來當志願者怎麼能讓你們分開過夜呢?”
張姐的老公拍着胸脯說:“放心吧,我家雖然窮,但是破房子還是能騰出一間來的,肯定不會讓他們倆分開住的。”
“其實我們不是……”
“我們覺得沒必要,”
陸子遇搶斷云溪的話,然後又看着張姐的老公說:“既然大哥這般熱情,那我們就不推辭了,麻煩大哥跟大嫂了。”
“不麻煩不麻煩,走,我們回去吧。”張姐老公大手一招,邁着剛正了的腳,一瘸一拐的在前面帶路了。
云溪因爲生氣,拿了張姐的斗笠跟着張姐的老公就走,結果她的行爲卻遭來老村長的不滿。
“柳小姐,剛剛你都那麼着急找陸志願者的,現在他回來了,小腿還受傷了,你怎麼能不扶着他呢?”
云溪是真給氣着了,於是忍不住就說了句:“我不是他老婆,我跟他沒關係,你們不要相信他的胡說八道好不好?”
“沒關係你之前還那麼緊張他?”老村長不信,其他村民也都不相信。
“我老婆跟我生氣呢,”陸子遇在一邊笑着解釋:“這不,我們倆剛領了證還沒辦婚禮?她爲這事正跟我鬧彆扭呢。”
陸子遇說完這句又扭頭看着云溪,一臉祈求樣的開口:“老婆,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國慶沒辦婚禮的確是我的錯,但是我跟你保證,元旦,元旦我一定和你把婚禮給補辦了,在場的鄉親們作證,我們辦婚禮時一定來請你們!”
“……”
這一下,云溪給氣得直接吐血身亡了,她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她跟陸子遇之間的關係了。
不得已,云溪只能扶着陸子遇這廝跟在張姐的老公身後朝三百米外的張姐家走去。
陸子遇在云溪身邊,略微低頭,薄脣湊到她耳邊低聲的說:“要不,我們真去把證給領了吧?”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云溪狠狠的瞪他一眼:“陸子遇,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好不好?”
“話是我亂說的嗎?”
陸子遇眉頭一挑:“我不在,你就跟村長編排我們倆的關係,難不成不是你告訴村長你是我老婆的?”
他問這話時,側臉過來微微眯着眼看她,朦朧的夜色裡,昏黃的電筒光下,他那雙細長的丹鳳眼帶點促狹。
“我沒有編排,”云溪迅速的辯解着:“我只是替張姐出來尋找你們而已,是村長他們胡亂猜測的,你應該……”
“我自然是要順着他們的話應承着了,”陸子遇微笑着道:“我跟你住一家,現在又受傷了,自然是你照顧我,難不成你還想讓張姐和大哥來照顧我?”
“……”
云溪提着要給他換的藥和消毒水紗布等的手緊了緊才道:“我又不是護士,你其實完全可以讓一護士來照顧你的。”
“住處都已經安排好了,別的護士也都安頓下來了,你的意思是要爲了我這麼點傷口讓大家折騰來折騰去的?難道今晚折騰老鄉們還沒折騰夠嗎?”
“就算你要我照顧你一下,可你也用不着說我們是……是那種關係啊?”
“不是夫妻關係難不成是臨時****的關係?”陸子遇眉頭一挑:“你希望別人說你是很隨性的女人?”
“陸子遇,你想死啊?!”
云溪狠狠的瞪他一眼,恨不得把手上的消毒水直接砸陸子遇這廝頭上,他滿腦子都是不正常的思想。
前面張姐帶着孩子們已經迎出來了,聽了云溪的‘河東獅吼’忍不住朝他們看過來,驚詫溫柔的她居然有如此潑辣的一面。
云溪的臉當即羞得通紅,朝張姐笑了笑表示他們沒事,只不過是爭嘴而已。
正因爲她朝張姐笑這一下沒注意看腳底,一腳踩在佈滿稀泥的石板上,腳底一劃,她原本攙扶着陸子遇的手幾乎是在一瞬間改爲抓住陸子遇的手當支柱,身子搖晃兩下然後朝前一撲,終於是把身子穩住了,不過整個人卻是撲進陸子遇的懷裡了。
陸子遇趁機伸手摟抱着她的腰肢,待站穩時才嘴角含笑的低聲道:“你這麼迫不及待做什麼呢?我們還沒回房間不是?”
“……”
云溪被氣得徹底地吐血身亡了。
回到張姐家,張姐即刻去燒水說是要讓他們先洗澡,而農村洗澡的地方就在豬圈旁邊用紅磚頭砌的一個大約五平米的地方,那洗澡水是直接漏進豬圈的茅坑裡去的。
介於陸子遇受傷了,云溪主動幫他把揹包裡的衣服和褲子找出來用塑料袋裝上遞給他。
“我這沒法洗澡,傷口不能沾水,把身上擦一下就可以了。”陸子遇接過云溪遞過來的袋子,一瘸一拐的朝那簡陋的浴室走去。
云溪剛換了衣服出來,就聽見陸子遇在浴室那邊大聲的喊:“云溪,柳云溪!”
“柳小姐,你老公在浴室叫你呢,”張姐見云溪楞站在那,即刻催促着她。
云溪還沒動,十歲的小女孩又過來喊她:“姐姐,陸哥哥叫你呢,快去吧,要不他的洗澡水都冷了。”
云溪這纔不得不走過去,站在距離洗澡間還有一米的位置就問:“你洗個澡叫我做什麼?你那麼大人了不能洗澡?”
“幫我拿把剪刀過來,”陸子遇的聲音從洗澡間傳來:“我腿上包裹了紗布,褲子脫不下來,要把褲子剪開才能脫下來。”
“……”
云溪這才把他小腿受傷包裹着厚厚的紗布一事給想起來,於是二話沒說,轉身就又跑去問張姐拿了剪刀。
“給,”云溪站在洗澡間外,擡起手把剪刀從門上方把剪刀給遞了進去。
結果陸子遇沒接剪刀,洗澡間的門卻是被拉開了,光着上身穿着着牛仔褲的陸子遇看着她:“進來幫我剪啊。”
燈光昏暗下,健美的胸肌上能看見褐色的泥土,像一副水墨畫。
“我幫你?”云溪的目光儘量盯着門框上,依然把剪刀遞過去:“你自己不會啊?”
“我腳痛,得用一隻手扶着牆壁,而且褲子上有泥,我怕萬一感染到傷口就麻煩了。”陸子遇一臉的認真。
云溪看看他那條滿是泥土的牛仔褲,又看看那包裹着紗布的傷口,再想想張姐老公也崴了腳拉傷了韌帶還要張姐照顧。
貌似,這個家裡除了她也的確是找不到第二個人來給陸子遇幫忙了,總不能讓張姐的女兒來幫忙吧。
於是,她拿了剪刀瞪了他一眼,最終還是蹲下身來,用剪刀沿着他這條挽起的褲管慢慢的剪着。
牛仔褲厚,有挽起那麼多,其實不好剪,云溪咬緊牙關用力,從線縫處下手,慢慢的理着,用剪刀一點一點的去剪着那沾滿泥巴的線縫。
洗澡間裝的是老式白熾燈,大約是15瓦的燈泡,光線昏暗,云溪身上穿着寬鬆的長袖體恤衫,大圓領,因爲蹲下頭朝前的緣故,站在的陸子遇低頭就能從那圓領裡看到兩隻因爲她呼吸輕微跳動的小白兔。
原本還很自然放鬆的身子當即僵了一下,小腹不受控制的繃緊,心中好似有千萬只螃蟹在橫行,他即刻把目光抽離看向不遠處豬圈裡的小豬豬。
云溪終於把牛仔褲的線縫剪完,然後對着那厚厚的褲腰握緊剪刀用力,‘咔咔’兩聲,終於是把這條褲腿給徹底的解決了。
褲腰一閃開,褲子就都掛在另外一條腿上去了,然後,陸子遇裡面那棗紅的四角褲就毫無遮攔的顯示出來。
“現在可以了,”云溪站起身來,因爲蹲久了腳麻,身子搖晃一下,朝前一撲,直接把陸子遇撲得後退兩步靠在牆壁上。
“啊”陸子遇驚呼一聲,一隻手撐住牆壁,一隻手扶着她的腰,忍着小腿上傷口拉扯的痛勉強笑着道:“這是浴室呢,別那麼急,等下回房間去再親熱也來得及。”
云溪感受到小腹處有一根生硬鐵棍被抵住,即使隔着好幾層布料也能感受到那熱度,慢半拍的她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迅速掙脫開他的懷抱。
“親熱你個****啊!”云溪氣得把剪刀狠狠的丟給他:“剩下的自己去折騰!”
“哎喲!”陸子遇的腳背被丟過來的剪刀手柄給砸了一下,忍不住驚呼出聲:“柳云溪,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云溪懶得理會他,迅速的摔門而去,留下陸子遇一個人在浴室裡哀嚎。
“姐姐,什麼是謀殺親夫?”十歲的小女孩盯着一臉通紅的云溪問。
“……”
云溪當即無語,不知道該怎麼跟小女孩解釋。
張姐的老公瞪了女兒一眼:“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問大人的事情!”
而張姐已經熱好飯菜,待陸子遇和大哥把澡洗好,一家人就圍在一張四方高桌子上吃飯了。
飯是家裡種的稻穀打的米,菜也都是田地裡現採摘的,雞蛋也是家裡的雞生的。
所以,一切都是生態綠色食物,就連青菜都能吃出泥土的清香來。
“不好意思,這幾天下雨,我們這山村距離鎮上遙遠,所以沒買到肉,就只有青菜和雞蛋了,陸先生和柳小姐將就着吃點。”張姐招呼着他們倆吃飯,還熱情的用自己的筷子給他們夾菜。
“人家城裡人講衛生的,你怎麼用自己吃過的筷子給人夾菜?”張姐老公瞪着張姐。
張姐一臉的尷尬,筷子上夾着一塊雞蛋在云溪的碗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沒事,”云溪即刻伸出筷子過去把這塊雞蛋接了過來,很自然的送到嘴裡吃了,換來張姐一臉的感激。
飯後,張姐真以爲他們是夫妻,真就給他們倆安排在一個房間,而且那牀上還只給了一牀被子。
云溪看着那一牀的紅被子紅枕頭哭笑不得,有些尷尬的道:“張姐,其實我跟他……”
“我們還沒有辦婚禮,”站在她身邊的陸子遇接過話去,眼底劃過流星墜落的光芒:“我們只是暫時先領了證而已。”
云溪聽了這話差點直接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怒目瞪着陸子遇,他這狗嘴裡能不能吐出人話來?
張姐楞了一愣然後笑出聲來:“呵呵,辦了證就可以了啊,辦證後就是合法夫妻了,你們城裡人真講究,我們農村很多人是先辦婚禮,然後娃都生兩個了纔去領證呢。”
云溪的臉紅得跟打了蒙了塊紅布似的,扭頭看着一臉得意的陸子遇,急中生智,趕緊說:“我們沒舉辦婚禮,所以就沒在一起過,張姐你知道的,新婚第一夜很重要,所以,我不能跟他住一起的。”
張姐愣神一下反應過來,看着云溪那一臉的紅趕緊笑着說:“看看,我果真是糊塗,之前都沒問過你,那……”
張姐欲言又止的望着陸子遇:“陸先生的意思呢?”
陸子遇的嘴角咀着笑,看了云溪一眼,然後點着頭道:“嗯,我尊重我老婆的意思,不知道你們家有多餘的房間沒?”
“多餘的房間倒是有,不過牀沒有了,只能委屈柳小姐去跟我那兩個女孩子睡了。”
張姐一臉歉意的看着云溪:“不好意思啊,柳小姐,我們鄉下人這些東西總是沒準備很多的。”
“沒事,跟小妹妹們睡就可以了,”云溪即刻點着頭,不顧陸子遇那戲虐的眼神,轉身就要朝門外走去。
剛走兩步就被陸子遇叫住:“你這麼大人,也好意思去擠兩個小妹妹的小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