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女兒，你有沒有按時吃飯，好好聽媽媽的話……怎麼了？”
瓊安摸了摸手臂浮現的雞皮疙瘩：“太肉麻了……”
誰能想到一個整天只套着皮甲，擺出一副兇狠模樣的哈丁對家庭會這麼溫柔呢？
所以哈丁才故意等人都散去了纔來。
“算了，父親對女兒的愛，再深情也不肉麻。”瞧着難爲情的哈丁，瓊安繼續低頭寫信，藏起臉上的羨慕。
父愛對她來說是很遙遠的事，她只記得一個模糊又高大的人影總是忙前忙後，而年幼的自己坐在一旁，偶爾他會走到身邊，在自己耳邊說些用力去聽也聽不清的話。
“……少跟那幫壞小子玩，你是女孩，要有女孩的……怎麼了頭兒？”
“沒地方了。”
瓊安指着羊皮紙說。
哈丁露出憨笑：“那就算了……”
瓊安放下鵝毛筆，拿起羊皮紙抖動：“你出來多久了？”
“好像有五六個月了……”
“這麼久？”瓊安停下動作，“沒想回去看一看嗎？”
哈丁說破碎礦區狼多肉少，而且總是打來打去。混進來不容易。
“跟着我們自由幫，以後我帶你回家看看。”瓊安保證道。
“謝謝老大！”
幫派裡隨處可見謊言，但起碼這一刻，哈丁是相信了的。
“把信給我吧。”瓊安朝哈丁伸手。
“老大，您累了一晚上了，我去送給商人就行。”
“誰說要給商人？”
哈丁愣住：“不給商人，那……怎麼送出去？”
“你怎麼知道相信商人收了錢會把信給我們送到而不是收了錢就把信倒進火堆裡再告訴我們送到了？”瓊安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黃金城連個信使都沒有。
瓊安保證會把信送到後，哈丁才把信交給他，確保自己的信放在最上面。
瓊安不由對這個諂媚又心狠手辣的傢伙有些改觀……果然任何人都有心裡一處柔軟的地方。
“放心吧，我有辦法送出去。”
瓊安找來一個麻袋，將信都倒進去，忽視哈丁哀怨的目光走出礦洞。
“瓊安老大！”
巡邏看守繃直了身體。
瓊安讓他們注意保暖，輪流值守，換來手下們的感激，不過她只是怕他們後半夜睏乏，出現情況反應不過來。
拿起一根火把，瓊安走出盆地，光亮在身後變成微弱而朦朧。
她站在雪夜之中，握住鱗片，呼喚伊莉摩雅絲的真名。
碎絮般打着轉飄落的雪花漸漸地混亂無序，而後猛地一散——一道龐然大物降落在瓊安面前。
瓊安把麻袋舉起來：“伊莉摩雅絲姐姐，幫我把這些信拿給雷恩團長，讓他們送去這些地址。”
伊莉摩雅絲伸出爪子。
藉着難得的溫存時間，瓊安問道：“伊莉摩雅絲姐姐，你最柔軟的地方是哪？”
伊莉摩雅絲的豎瞳似乎瞪了她一眼，而後，將痕跡掃淨，順便也把瓊安掀出去滾了好幾圈。
“不說就不說，怎麼還生氣了嘛……”
瓊安嘟囔着拍打身上的雪，撿起火把返回盆地。
鑽進專獨屬於幫主的棚屋，瓊安往火爐裡填了幾塊煤，望了會兒窗外不時巡邏過的手下，度過了在破碎礦區第一個充實的夜晚。
……
瓊安在棚屋中沉沉睡去之時，三十里外的提瓦特山，兩名渾身凍得發青的男人被踢倒在火盆前。
“你他媽騙我？一個女人，還是個戰士，怎麼會跑到這兒來！”頂着狼頭皮的壯漢冷笑。
從海加爾溝逃來的世界幫幫衆趴在地上哭嚎：“真的，狼王大人！那個女人還特別強大，豁免了幫主的強力法術！”
旁邊的二當家兼智囊分析說：“他說的應該是真的。艾伯特那傢伙只會幾個骯髒戲法，偷襲失敗，隨便一個戰士都能殺死他。”
“所以真有個娘們？”壯漢若有所思。
“真的，他比火龍幫之前的老大還能打，衝上來就敲碎了幫主的腦袋！”
狼頭皮壯漢走到幫衆面前，俯視道：“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我來給您報信——狼王大人，艾伯特是我的老大，他死的太慘了！”
狼頭皮壯漢沉吟起來，二當家問他：“幫主，你想插手？”
“艾伯特是我並肩作戰的兄弟，他的遺產自然由我接手。至於他的仇恨……”
他喚來山洞外的手下，將報信的兩個人拖走。
“送進礦洞。”
哭嚎聲遠去，狼頭皮壯漢露出一絲獰笑：“……就看那個女人夠不夠聰明瞭。”
……
“搶什麼搶，你們是人還是狗，再不好好排隊，幫主來了你們全得完蛋！別看幫主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她每天都要吃一條人腿！”
哈丁大喊大叫着讓工人們恢復秩序。沒多久，瓊安打着哈欠走進來，瞧見工人們老實排着隊稱讚道：“嗯……你做的不錯。”
就是工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帶着懼怕。
沒有什麼比清晨的一頓飽食更能讓人體力充沛，不用哈丁催促，工人們就扛起鐵鎬，提着油燈，邁進礦洞深處，很快傳出一陣陣雜亂的敲擊聲。
瓊安檢視站在面前的手下。
原本的火龍幫算上幫主一共是八名幫衆，敵襲的時候連幫主在內死了三個。
當時瓊安還沒反應過來，想起來的時候，屍體早被流浪者拖走了。
哈丁他們都在想那幾個傢伙真的很倒黴，倒在了黎明前夕，連具屍體都沒留下來。
經過一夜的擴充，現在的自由幫又湊齊了二十名幫衆，算上海加爾溝那邊的六七個幫衆，放在礦區外圍已經算是不小的幫派了。
不需要太多振奮士氣的話，哈丁他們只要把昨天分到的錢展示出來，自然讓新幫衆們充滿期待。
拉攏人心之後，接下來就該搶地盤了。
畢竟養了這麼多人，還提高了待遇，就算瓊安這個幫主什麼也不要，光所有人一天開銷也是一大筆數字——她還欠着奴隸商人30金納爾呢。
所以瓊安連訓練也跳過了。她自覺他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把苦工訓練成士兵，所以只要能握住武器不逃跑就算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