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克大主教知無不言,只要安南想知道,他都會講給他聽。而作爲舊日神靈的代言人,托馬克大主教知道的秘密又何其多。
邊走邊聊,安南和托馬克大主教很快熟絡起來。
安南有些在意托馬克大主教說的“更重要的事”是什麼,但又不敢問,生怕揹負超過自己能力的責任。
“你的異世界樹似乎也是來自凋零世界。”
“您已經知道了?”
“登上港口的時候。”托馬克大主教擡起頭,遙望向領主府方向。“你的城市城市瀰漫着和世界樹相似的氣息。”
“很明顯嗎?”
要是一來就能發現……那精靈察覺的過程恐怕要大大縮短了。
總不能自由城也學其他地方,頒佈排精靈法案吧?
“並不,我只是恰好見過世界樹,恰好有感知它的能力。”
“那就好……”安南說起另一種擔憂,“異世界樹……會成爲怪異背後存在的座標嗎?”
“並不,你的異世界樹代表本土生靈對怪異的反抗。”
那豈不是說,未來有一天,怪異背後存在出現在艾倫世界之外時,異世界樹能幫上大忙?
未雨綢繆,得想辦法多弄點死刑犯喂異世界樹!
話說鼠人能當肥料嗎?
它們既然有智慧,還會信仰,那應該也和人類的效果差不多吧,就算人性少一點……但是數量多啊!
安南心裡謀劃着鼠人的來源,不知不覺來到沿海街道。
鼠人倒是好弄,找鼠人長老要,讓迪蒙王國前線送來,或者乾脆跟着帝國去討伐鼠人。
回過神,安南看見托馬克大主教望着酒館,聞着飄出的酒香,滿是溝壑的臉龐居然露出那些酒鬼才會有的陶醉。
這一刻,托馬克大主教突然褪去了神性的光環,變成一個普通的老人。
安南繞開酒館,帶着笑意:“這可不行,您太老了。”
“呵……”托馬克大主教發出一聲低笑,“我在成爲女士的信徒之前,可是遠近聞名的大酒鬼。”
“您還有這樣的過去?”
“是啊……要不是女士將我從泥沼中救贖,年輕時的我應該會死在酒館旁邊骯髒難聞的巷子裡……”
安南有些好奇,不過托馬克大主教不願意說,他便說回一開始的話題:“我們真的沒有辦法喚回王女的靈魂嗎?”
“聖子,如果你想要復活她,威爾海姆或許是唯一的辦法。”
“威爾海姆……”
“那裡還有一些古老學派和法師塔保留着古代巫師的財產,在那裡,你或許能找到和其他世界有關的知識。”
這是個不錯的辦法,就是不太容易——安南的影響力還沒強到能覆蓋威爾海姆。
安南退而求其次道:“我們能否借用女士的力量喚回王女的靈魂?”
“你想怎麼做?”
“不知道,先讓王女在神殿碎片周圍待一段時間試試?”
“我不認爲會有用,但……也許可以試試。”
畢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別這麼急,我還沒仔細看一看這裡。”
“您是想聞酒味吧?”
安南聞到了被海風吹來的酒糟的味道,怪不得托馬克大主教饞的走不動道了。
只是安南實在不敢給他酒喝——萬一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而且出來時還是個大主教,回去時變成一個醉醺醺的老頭,他怎麼和聖女、主教們解釋?
“我太老了,需要更長時間才能看清東西。”托馬克大主教還在找藉口。
安南不信,推着輪椅快速從酒館前走過。
再次來到公園的時候,遠處一羣聚集起的女孩引起安南的注意。
她們捧着鮮花編織的頭環,被洛西攔在外面,一番交涉後被放了過來。
“咦?有人來向您獻花?”安南驚訝道。
托馬克大主教說:“我覺得她們是給你的。”
“我?”
他們看着女孩們走到面前,領頭的女孩安南有些眼熟,想起來她們是自己從奴隸大騎士手中救下來的女人。
“安南大人……我們想向您表示感謝……”女孩拘謹地扣着花瓣,“但我們剛找到工作,還沒有拿到薪水,所以姐妹們就……”
她舉起花環,一角被她捏的變了形。
“啊我不小心——”
“噢,它真漂亮,是送給我的嗎?”安南的眼眸彷彿在發光明亮,迫不及待地接過來戴在頭上。
“怎麼樣,合適嗎?”
緊張的女孩逐漸鬆弛,笑彎了眼眸:“您戴就像精靈王子……”
就是這位精靈王子有些矮。
“你們都找到工作了?”安南問她。
“嗯,菲捨爾姐姐讓我們去紡紗廠當女工,還給我們提供宿舍和工錢。”女孩激動的再次向安南表示感激。
“那就好好開始新生活吧,我經歷過那種痛苦,所以希望你們不用再經歷。”
目送女孩歡快的回到同伴身邊,女孩們的討論聲隱約傳來。“這不是我安排的。”安南還是要解釋一句。
“我知道,你的盛名在來時我們就知道了。”
推着托馬克大主教在公園裡穿過,看到路邊的商鋪,安南忽然改變主意,推着他走進商鋪。
“歡迎光——安南大人,您的到來使小店蓬蓽生輝!”店長一把推開店員,熱情地湊上來,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這位想必就是維克多先生吧?”
“你認錯了,他是財富教會的托馬克大主教。”
店長倒吸口冷氣,嚇得連馬屁也不敢拍了。
安南擺手:“給大主教找一副眼鏡。”
“好的大人!”
店長又把店員拉回來陪着,自己跑去櫃檯後一陣翻找。
“眼鏡是什麼?”托馬克大主教問安南。
“能讓您看清世界的東西。”
“世界在我眼裡一直很清楚。”
“剛纔您可不是這麼說的。”
店長找到了眼鏡,但不敢靠近,安南便走過去接過眼鏡盒打開,拿出眼鏡往托馬克大主教臉上比劃。
“聖子,你知道我是大主教吧?”
面對安南冒犯的舉動,托馬克大主教只是平靜地道。
“您叫我什麼?”
“聖子。”
托馬克大主教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