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雪語還是聽了趕車男人的意見,等她找到要找的人會再回驛站來還馬車。
等把這一家三口送到驛站,雪語便獨自駕車趕往河西村。
那村民的話說得沒錯,這一路上,簡直就是人間地獄。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這些人的病狀,一個婦人昏倒在了她的馬車前,她原本想離開,卻還是跳下來馬車,帶上面紗。將身上帶着的水壺解下來,往那婦人的嘴中灌去。
她細看才發現,婦人的臉上除了有些腫脹之外,手指腳趾都有着潰爛的痕跡。甚至,還隱隱地散發出惡臭的痕跡,她忍不住皺了皺眉,腦中一陣機靈,突然地想起在《黃帝內經》上看到的的一種病症,氣不行,血不積,怪而病,手腳潰爛,雙頰浮腫,終而亡。
裡面提到過一種七星花的草藥,但是這病症是否是那醫書上所講的一樣,她自己也不能確定。
婦人輕輕地睜開眼,眼前出現的是一張,如夢亦如霧一般地芙蓉臉,螓首杏脣,淡淡的遠山眉,低垂的眼簾,投射下長長的睫毛的影子。她有些吃力地說道,“我這是死了麼?”
“還沒,你住在哪兒,我送你回去。”雪語知道人命的可貴,她原本便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心底也沒有什麼高低貴jian之分。讓她眼睜睜地看着一個生命在她面前失去,她會愧疚一輩子。
她用馬車將婦人送回了村莊,裡面是更多的奄奄一息的患者。但是和她在路上見過的不同,這些人似是得到了什麼人的幫助,因爲他們正在用僅剩不多的罐子在熬藥。空中飄蕩着淡淡地藥香,她心裡清楚,這些人是沒有錢去買藥的,因爲沒人會來這裡,更沒有人能夠從這裡出去,這裡早已經是一座死城。
“這裡莫非已經大夫來過?”
她將那婦人安頓好,才問一個正在熬藥的人,那是個身形佝僂的老人,臉上沒有什麼皮肉,看上去更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的骷髏。他轉動着僵硬的脖子,慢悠悠
地回答她,“堯大夫和白玉公子來過,還贈了藥給我們。”
“白玉……。”她跟着唸了一聲,心中更加地歡喜,他來過這裡了!
“姑娘,這裡已經快要是座死人城了。我先前也是個大夫,只是在瘟疫面前,真的是束手無策,眼見着一個個人在我的面前倒下,卻還是沒有法子救人。
白玉公子路過之時,給了我們藥,七星奎,烏蛇子,七星花,玲瓏草,薄荷,紫蘇,方奎等物。日煎三副,如今,病倒的人不斷地增多,沒有法子,我們只能一日煎一副藥了。你還是快走吧,這裡每天都要死人的,你不應該來這裡。”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有兩個人擡着一具屍體走過,似是要將其拋到什麼地方。雪語趕緊上前制止道:“感染了瘟疫的病人,最好還是用火焚掉,如若不然,瘟疫還是會不斷地傳播下去。”
那兩個人聽到雪語這樣說茫然的看着她,雪語便把瘟疫傳播的途徑以及過程大致的說了一下,這兩個村民似乎聽懂了,便開始找柴火生火,準備焚燒屍體。
熊熊的大火不斷地焚燒着死去的人,不斷地有人往這大火中拋屍,四周被腐爛濁臭的味道瀰漫,雪語只能繫好面紗。
她在着裡呆了兩日,終於還是決定啓程了。她以爲這裡便是人間地獄了,沒想到等到了河西村,那裡的景象纔是真的讓她幾乎快要流下淚來。
越是往村裡走,便越是驚心,簡直比地獄還要可怕的地方。每一個人都是瘦骨嶙峋,每一人都佝僂着身子,但是臉上卻是腫脹不堪。手上和腳上的指甲都已經開始紛紛地掉落,露出粉色的肉來。
這裡的人似乎已經全是行屍走肉,沒有任何的生氣,就連她突然出現在眼前,也沒有人上前來問她。
直到碰到了一個似乎還算健康的人,才上前去詢問,“請問,白玉公子是在這裡嗎?”
“白玉公子,他走了!”
“什麼?”她突
然地覺得頭有些暈眩,但還是強打着精神繼續聽他說下去。
“白玉公子去找能治瘟疫的藥材了,數日之後,便會回來。姑娘若是願意,自然是可以在這裡等他,只是,這裡已經變成這樣的模樣,還是不要呆在這裡的好。”
“無妨,我就在這裡等他。”雪語沒有任何地猶豫,那人眼中露出驚訝,“這裡……很久沒有人願意……留下了。大概朝廷也放棄了,邊境之地,本來就是容易顧暇不過來的地方。”
她是真的在這裡留下了,聽村民說,白玉公子他們沒來之前,這裡所有的人都已經是在等死了。沒有人還想着能夠活下去,甚至,有的人已經開始爲了爭奪最後的一點吃食,而互相屠殺。也有的人,連東西也不願吃下去,只是靜靜地等待着死亡。
沒想到,上天竟然還這樣地眷顧着他們,竟然在白玉公子來後,又將這樣一位溫柔體貼美麗的姑娘賜給大家。大概是已經看破生死的緣故,這裡的百姓說話行事往往都超出她的預料。
剛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是過分地冷靜地望着她,現在,雪語帶領着他們將那些死者的衣物,甚至是用過的東西都拿出來焚燒掉。起先,還有人覺得可惜,因爲這裡的物資原本就已經是少得可憐,但是雪語堅持,並把道理講給村民們聽。
聽過之後,他們逐漸認可了雪語的說法,便紛紛地行動起來,生火準備焚燒掉所有患者接觸的物件。
不僅如此,她很快又發現了另外的一個問題。村裡的井已經快要乾枯,想要疫情得到控制,水是肯定少不了的,更何況,這裡每日有着這樣多的病人,光是熬藥便要費去不少的水,還有平日煮粥用的水,這些都迫切地需要在找尋一個水源。
自從雪語來到河西村以後,她鼓勵所有得瘟疫的病患不論如何都要堅持,也許下一秒就會有奇蹟出現。
在雪語的鼓勵之下,村民們逐漸又產生了求生的慾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