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語水眸在陽光下盪漾着森冷的瀲灩,輕哼一聲,也不理會一旁詩然,還不等衆人回神,“啪”的一耳光已經落在了映柳的臉上。
“你、你……”詩然臉上優雅的笑容瞬間僵化在了臉上,一雙美目驚色顯露無遺,少頃,纔回過神來,眼眉一挑,面色也變的冷峻了三分。
“這院怎麼說也是我的地方,我還沒有說話,你一個奴婢在這指手畫腳什麼?這若要是傳出去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詩然妹妹平日規矩沒有教到,不是丟妹妹的人嗎?”雪語脣角一勾,眼神瞟了映柳一眼落在了詩然的面上,眼底狡黠一閃而過,瞬時,便化作了一抹惋惜,話罷,還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
剪春和落橋也被雪語忽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跳,在側看着雪語爲自己出頭,心中感激之情難以言表。
“姐姐這麼說可當真言重了。”詩然說着,蘭花指微翹,擋在面前輕聲笑了起來。
雪語此刻本就心神俱疲,看着詩然,心知肚明她今日是來找事的,便也不和她多言,平緩了神色,看了一眼身旁的落橋和剪春,說道:“你二人切記,今後無事,不要與瘋狗一般見識,不說瘋狗發狂亂吠,若是不小心被咬了,傳染了什麼怪病我們自己還要招惹麻煩。”
雪語話說的輕巧,似是無心之說,可院中其餘四人誰都聽得明白,她這話中帶話,明朝暗諷了映柳。
“大小姐……”映柳被雪語說的臉上憋的一陣白一陣紅,氣鼓鼓的撅着嘴,剛想要說話,卻又被雪語打斷。
“詩然妹妹,今日我剛剛從昏迷中甦醒,身體還是倍感疲乏,你若是沒什麼要緊的事情,我就不多留你了?”雪語說着,水眸之中閃過一道凌烈,雖然聽言是在商議,可口氣卻透着絲絲凌厲,明顯是下了一道逐客令。
“你……”詩然此刻已然被雪語一番話激的忘記了此行來意,秀目怒瞪,語塞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說什麼是好。
雪語見詩
然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梨渦淺露,含笑拉了拉披在肩上的錦披,眼珠子咕嚕靈巧的一轉,才又說道:“看來妹妹也是沒事,姐姐多謝妹妹關心了。”說罷,便又朝詩然點了點頭,給剪春和落橋使了個眼色,語氣提了三分,道:“還站在這做什麼?真是越發慣壞了你二人,二小姐要走,你們也不知道送送。”
此時的落橋和剪春早已從最初處於下風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見雪語此番如此與詩然針鋒相對,心中便明白,只怕日後是要撕破臉皮了,想到這,剪春和落橋也挺了挺腰板子,想着往日對他們都是禮貌相待,處處忍讓,今日終於不必再裝腔作勢了。
如此想來落橋臉上的痛處也減弱了七分,和剪春一起翩然給詩然行了個禮,面上也不比剛纔那般鬱結,巧言道:“奴婢恭送二小姐。”
詩然見這主僕三人都這般明目張膽的和自己作對,心中早已怒火中燒,只是心思一轉,臉上神色又融化了半分,眉眼帶笑的說道:“姐姐是大富大貴之人,自然不能與我等相提並論,我又哪裡敢和姐姐抗衡呢?只是這丫鬟平日被我慣壞了,倒讓姐姐看了笑話去。”
話音剛落,詩然便狠狠瞪了一眼映柳,凝白的蔥指已經掐在了映柳的胳膊上。
映柳本就臉上被雪語打的生疼,再加上夏日衣衫單薄,此刻被詩然這麼一掐,額上已經疼的冒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但她卻連哼唧都不敢哼唧一聲,看着詩然的臉色,忙求饒道:“小姐,奴婢知錯了,求小姐饒了奴婢吧。”
“哼,我饒了你有何用?”詩然音調一轉,手上力道已經減了三分,目光流轉間落在了雪語的身上。
映柳會意趕忙又朝雪語拜了三拜,聲音中略微帶了幾分顫抖道:“大小姐,奴婢知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奴婢一般見識了。”
雪語看着她們主僕二人如唱雙簧一般一唱一和,冷哼一聲,將頭瞥到了一邊,看着院中荷塘邊的垂柳隨風輕揚,
不覺神色微微一變,說道:“這是說的哪裡話,不過是奴婢間的口舌之爭而已,怎的就撤在這上面了?”
雪語說着,趕忙將身邊福身的映柳扶了起來。
映柳以爲雪語欲要對自己不利,身子微微一抖,起身見雪語並無歹意,目光中不由流露出幾分詫異。
雪語不以爲意的看了映柳一眼,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神色一鬆,睡眼倦怠的看了一眼詩然,聲音也不由透出幾分慵懶之意。“那我就不送妹妹了?”
“姐姐留步,妹妹我自己走便是了。”詩然說着,笑若桃李繁花,嬌豔動人,眼中斑斕閃爍,看了一眼映柳,聲音稍帶了幾分嚴厲,“還不走。”說罷,又朝雪語點了點頭,便帶着映柳朝院外走去。
看着詩然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院前的一片竹海之中,雪語方纔輕嘆了一口氣,看着臉上腫起五個手指印的落橋,搖了搖頭道:“你這丫頭,平日就說你魯莽,今日竟還不知輕重,自討苦吃。”
雪語這話說聽起來是責備,只是語氣中卻皆是關切之意。
落橋看着雪語臉色黯然無光,滿臉倦意的樣子,有些慚愧的搔了搔頭,看着身旁剪春說道:“若不是剪春姐姐,只怕我更要和她吵起來了。”
剪春此刻心裡正盤算着今日雪語爲何忽然對詩然態度大變之事,驟然聽落橋提起自己,微微一怔,才笑着說道:“不是小姐及時出來救了你我二人,只怕今日我也要連着和你一起被打了。”
說罷,剪春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雪語,欲言又止的垂下頭去。
雪語看着剪春這般,心知她心中定然有疑惑,輕睨了一眼身旁的白花,聲音也比剛纔柔和了幾分,“既然她起了歹意,我又爲何要爲人魚俎,任他宰割呢?”
“可是……”剪春自然知道雪語的意思,無量寺之事,只怕若不是鶯兒提前通風報信,此刻雪語就已經命喪黃泉了吧?想到這,剪春便又把餘下的話嚥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