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的人是餐廳經理,見蘇赫帶着莊婷悠坐在外間的沙發上,有些意外:“蘇總,你怎麼在這?莊小姐也在啊。”
意外之情言益於表,他自己都覺得裝得有些像,都可以去當影帝了。
原來周家人吃完飯後,不見了蘇赫和莊婷悠,便叫來了餐廳經理找人,餐廳經理看蘇赫的車子還在,遂確定他們並沒有出去,於是想着上來找找,但是,槍打出頭鳥啊,他是絕對不會傻呼呼的去擄虎鬚的。
先前有員工說看見蘇赫帶着莊婷悠上了辦公室,他沉思一想,便叫了個員工上來找個沒的東西,員工說辦公室的門上了鎖,他一聽,果然確定他們就在辦公室裡。
蘇赫自然是知道自己的部屬是何等精明的人,特別是搞餐飲行業的人,那套察顏觀色,知眉識眼的本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
他低眸看着手機屏幕,不時划動一兩下,裝得一點聲色也不露:“我外公他們吃完飯了嗎?”
“咳。”餐廳經理輕咳了一下,知道蘇赫已經猜得出他上來的真正原因,但他不明白是哪裡出了紕漏:“吃好了,都在等你們回去呢。”
蘇赫也懶得跟她解釋,交疊着的長腿一放,從沙發上直起身來,伸手給端坐在另一邊的莊婷悠:“走吧,他們要回去了。”
莊婷悠把手交給他的時候,擔憂的看了眼他支起的部位,咳,餐廳經理的眼眸一直低垂着,應該不會注意到吧。
想起剛來的激纏,莊婷悠的臉上火辣辣的燃着,手心也很熱。
下樓後,莊婷悠終忍不住在他耳邊問:“你要不要上個廁所什麼的?”
蘇赫明白她的意思,笑:“要不要一起?”
“嗯?不要。”莊婷悠嚴正拒絕,蘇赫大笑,轉身就進了男洗手間。
莊婷悠乖乖的站在門外等,百般無聊的她擡首端看着洗手間門外的油畫,那是一棵田野裡的大樹,枝繁茂密,盤根生錯。
旁邊還配了一首三毛的詩: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
沒有悲歡的姿勢,
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
一半灑落蔭涼,一半沐浴陽光。
非常沉默、非常驕傲。
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畫得真好!莊婷悠正想去找畫家的名字時,背後傳來一道不平不緩的嗓音。
“那是秦芊芊畫的。”
她愕然回首,對上了一雙淡冷端凝的眸,居然是郭襄。
她看了看她的站位,意識到她是從女洗手間出來,便對她微一頷首:“郭小姐也來用餐?”
郭襄收起冷淡的情緒,對她展以微笑:“我看見蘇赫跟你一起進來,但是你們去了包廂,所以沒叫住你。”
莊婷悠只抿了抿脣,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
“畫是秦芊芊畫的,很漂亮吧,她在某些方面的確很有天賦。”郭襄側轉過身,與她一同並看着這副掛在洗手間門廊上的畫,感嘆道。
“你不是一直在國外嗎?怎麼知道這副畫是秦芊芊畫的?”莊婷悠記得蘇妙說過,郭襄去了國外之後,幾乎沒有再回來過。
郭襄舉起手中的手機,搖晃了下:“不是有這個嗎?我看見蘇赫在朋友圈發過這幅畫,從這幅畫和
這首配詩看得出來,秦芊芊也是個驕傲的女子啊,可惜,是窮人家裡不該有的驕傲。”
“你對她也很瞭解。”莊婷悠意外郭襄竟會關注秦芊芊。
“只是聽我們的朋友提及過,畢竟我們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人,蘇赫當時選擇秦芊芊,很多人都是跌破眼鏡的。想必你也明白,我們這些人,手握金鑰匙出生,沒經歷過人生疾苦,我們很難理解窮家小女的思想。”郭襄的話雖然很有優越感,但莊婷悠承認她講得在理,人家天生不憂衣食,是無法理解秦芊芊的所謂驕傲。
在這些富家女的眼中,秦芊芊應該像是小丑一般的存在吧,這也許是她突然從蘇赫身邊消失的原因?
“只是出身不好而已。”莊婷悠感嘆,如果秦芊芊的出身好,今天蘇赫哪能輪得到她?
郭襄笑笑,笑容裡有着一種瞭然的微諷。
莊婷悠心想,如果自己不是有個那麼顯赫的父親,她在他們這些自我感覺良好的富家子弟眼裡,也不過是一個可笑的小丑。
正因爲她的父親比他們所有人的父親都強大,他們纔不敢明目張膽的在她的面前諷笑她,多少,還是會給她留一點臉面。
“這幅畫以前不是掛在這裡的。”郭襄擡眸看着畫作,表面依舊一派淡然。
“呃?”
“後來才被掛到這裡面。”她居然不解釋爲什麼秦芊芊的畫會被掛到了洗手間的門口。
莊婷悠忍了一下,沒問。她自己會去問蘇赫!
她知道郭襄就是想讓她主動問,郭襄事實上也是,她在國外娛樂圈學練就的那一套,對莊婷悠這個脫線的傢伙根本沒用。
等了一會,她見莊婷悠沒開口問,有些訕然:“我朋友還在等,先失陪了。”
正準備擡腿走開時,蘇赫從洗手間裡出來,見她正在和莊婷悠說話,愣了一下:“郭襄也在?”
自從上次的事件過後,兩人首次見面有些尷尬。
郭襄愣過之後,倒是落落大方:“和朋友過來吃飯,不打擾你們了,我先過去。”說罷,徑直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她跟你說了些什麼了?”蘇赫奇怪的循着她的背影跟了一段。
“說你在廁所門口懸掛你前女友的畫作的事。”莊婷悠揹着手,眉目精亮的重新欣賞廁所藝術,嗯,蘇赫這個人,有點兒腹黑啊,對待無故消失的前女友,他的做法竟是默默的把人家的心血創作掛廁所!
不過,卻好像可惜了人家三毛那首那麼優美的詩配在這幅畫上,如果用意單純還好,但假如她其實是想借詩與畫來向蘇赫表現自己,暗示她就像她畫的樹一樣堅韌獨立有個性,就顯得有點兒作了!
蘇赫咳了一聲,解釋道:“不是我掛的。”
莊婷悠明瞭的轉眸看他,笑意盈盈:“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掛的,像你這種高貴的人怎麼可能親自動手去掛畫?”
蘇赫黑線:“我的意思是,這幅畫是蘇妙讓人掛到這裡來的。”
“蘇妙?”又有蘇妙什麼事了?
蘇赫嘆氣:“她某一次來餐廳吃飯,盯着掛在大堂中心的這幅畫半晌後,說這幅畫會影響客人的食慾,便吩咐餐廳經理把畫移到了這裡來,我平時不怎麼管這裡的,所以,這幅畫就一直掛在這裡了。”
“秦芊芊哪裡又得罪蘇妙了?”蘇妙的性子莊
婷悠太瞭解了,分分鐘坑死人不償命的。不過,也不對啊,秦芊芊消失了兩年,應該不太可能會直接得罪蘇妙吧。
“蘇妙大約是覺得,她的零花錢莫名的少了,是因爲她在我的面前無意間提及秦芊芊吧!”
做得好,這畫就應該掛在廁所門口讓人欣賞。
“蘇妙……真是可愛!”莊婷悠笑眯眯的看了看那畫。
蘇赫斜視了她一眼:“我怎麼覺得你是幸災樂禍啊。”
“沒有沒有,我是真覺得蘇妙可愛。”
“她是鬼靈精。”
“但是卻恩怨分明,知道分寸。”
“走吧,我大姨打電話找人了。”嗯,之前也打了電話,不過他的電話設了靜音,當時太忙,沒有關注到。
“哦。”莊婷悠被他扶了肩往前走,走了幾步,她回頭看了眼那幅大樹話,對蘇赫說:“蘇赫,這畫放在這裡挺適合的,不要移走它了,你看我等你這麼久,就欣賞了這麼久。”
蘇赫耐人尋味的看了她一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莊婷悠嘿嘿地乾笑了兩聲:“畢竟前女友這三個字,在我的心目中還是有點刺的。”
“反正不是我掛的,她也看不到。”
“她總會來你的餐廳吃飯吧!”不知道她看到自己的畫被掛到廁所前會有怎樣的感覺?
“除非是你故意約她,不然她不會來。其次,除非她找了一個更好的男人,不然以她的經濟能力,來這裡吃一頓飯會是一個相當大的開銷。”
“我約她幹啥子咧,我跟她八輩子打不着關係。”她並不喜歡秦芊芊,不會沒事約她逛逛街,閒聊家常,喝個茶吃個包交流一下共同的男人牀上功夫有多猛什麼的。
她最多就是,冷眼旁觀。
結果的結果是,她沒約人,人秦芊芊卻是主動約上她了。
那頓盛大的家族見面會後,她與蘇赫居然相安無事,蘇妙在家裡,蘇赫總不能光明正大的想摟她就摟,想鑽進她房裡就鑽進她房裡意行不軌吧?
她正好需要冷靜冷靜,於是非常有預防性的,不準蘇赫尋機跟進她房裡。開玩笑,要是讓他進去了,分分鐘可能變成她被吃幹抹淨。
蘇總於是很悲摧的開始想着各種藉口把蘇妙送回家裡,不過只是想,因爲蘇家暫時沒人照顧蘇妙,而蘇妙也賴在這裡不肯走。
某天,秦芊芊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她的電話,一來就直入正題:“莊婷悠,有空的話,出來聊聊。”
她是很愕然的,畢竟她們還真沒有熟到可以私下約出來見面聊天這種程度,她淡淡的問:“聊什麼?”
“蘇赫,或者趙默然。”秦芊芊太知道怎樣才能把她叫出來了。
莊婷悠只考慮了半秒,便問:“時間,地點?”
“蘇赫的店,現在出來,我等你。”然後,那邊的女子兀自掛了電話。
莊婷悠拿着電話看了一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端端正正的化了一個美美的妝,出去赴約了,反正蘇妙去了上學,而她又未處理完她媽的事沒法上班,她現在是,非常的,閒!
她真是神人啊,居然一語成讖。
莊婷悠不明白秦芊芊爲什麼會把見面的地點選擇蘇赫的餐廳裡,她覺得秦芊芊這麼做一定是有那麼點深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