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在這之後, 顧淼接了幾個不痛不癢的綜藝,當一個邊邊角角的人物,保持一定的曝光, 主要的時間還是用在了學校裡面。

他還是會時常在網絡上看到唐子安的消息, 只不過心裡已經沒有什麼波瀾了, 想來這兩年自己也不算是一點成長都沒有, 最起碼自己心態已經放平和了許多, 快要畢業的關頭,撞上了《無妄》的上映,一切都好像朝着更好的方向發展了。

想來算是天時地利人和, 排片在暑期檔,有影帝和名導的加持, 宣傳期就獲得了大量的關注, 首映的時候他是跟劇組的演員們一起包場看的, 後來又回來跟着霍焱擠在熙熙攘攘的觀衆席上面看了一遍,自己下線的時候, 他特意轉過頭看了看周圍觀衆的表情。

霍焱捏了一下他的手,輕聲說了句:“演的很好。”

霍焱不會爲了取悅自己而說假話,是以顧淼還是對於這句話還是很信服的,所以在觀衆都爲了他這個演員下線而惋惜不已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悄悄地彎起了嘴角。

導演說過, 他是一個很有靈氣的演員, 但是所謂的靈氣又是一種看不到摸不着的虛無縹緲的東西, 顧淼心中一直沒有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自己竟然變得這麼沒有安全感,竟然需要不斷地靠別人的肯定來肯定自己, 天賦這種東西說白了就是老天爺的偏愛,他賞你這口飯吃,你就是吃這碗飯的人。好像自己也並沒有走太多的彎路,他遇見了太多的貴人,教授、霍焱、張姐、還有一直肯定自己的導演。能夠有銀幕上面這樣的發揮完全就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

顧淼是在拍畢業照的時候接到了自己最佳男配角提名的消息,彼時自己正在嘈雜的操場上面被簇擁要求合照,認識的,不認識的,拉過來就是一頓拍。喧鬧的環境使他幾乎一點都沒有聽見手機裡小助理到底說了什麼消息。

畢業季總是要面臨着畢業傷感的話題,顧淼覺得也還好,並不是說有什麼捨不得的人,自己的大學生活並不是非常完整,能夠畢業簡直就是老師手下留情,至於那一點離別愁緒可能就是對於逝去的青春的一聲哀嘆。

他注意到了時不時向自己這邊看過來的齊夢,自己一看向他,他就把視線挪開,假裝沒有看他,顧淼何嘗不知道自從上一次鬧劇之後齊夢就一直在躲着自己。

顧淼主動遞給了齊夢一瓶水,畢竟朋友一場,往後回想起這一段往事來,他也不想是這樣的一副局面,既然好好地開始,那就好好地收尾。

“過來,我們兩個照一張吧。”顧淼撥弄着手裡相機的參數,漫不經心道:“好好說一句再見吧,祝你前程似錦。”

顧淼仰起頭,給了齊夢一個大咧咧的笑,他想說什麼呢: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用覺得唐突了我而愧疚或者後悔,我也不會因爲拒絕了你而內疚,有些人註定可以做好朋友,而且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即便是後來花開兩岸,日後回想起來,不會因爲沒有好好做一個收尾而後悔。

自己對他坦坦蕩蕩其實就是最好的說明,你不用愧疚,我也說不上原諒。

這些話就算他一句都沒說,但是他相信聰明如齊夢一定會明白他的意思。

後來的謝師宴,因爲公司那邊有事情,顧淼便沒有去謝師宴,即便是大學三年,自己還是叫不出來全部的同學名字,這樣的聚會不去也罷。交完房卡給宿管阿姨之後,顧淼頓時覺得一身輕,自己這四年並不完整的大學生活終於畫下了休止符。

大學那邊徹徹底底畫上了句號,事業這邊又因爲《無妄》這部片子的給力,各種大獎拿到手軟,自己也沾光居然拿到了最佳男配角的獎項。

顧淼看着自己手上泛着金光的獎盃,覺得自己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面軟綿綿的,只要站起來就栽倒在了一望無際的棉花糖裡面,暈暈乎乎的。他想要拍下來發給霍焱看一看,但是轉念一想還是自己親自拿給他看比較好。

“這孩子該不會傻了吧。”導演看着顧淼盯着獎盃傻樂的表情,用手肘碰了碰竇成,笑道。

“小朋友,多拿兩次獎就好了。”竇成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只覺得這個孩子直愣愣的,沒有什麼心眼,可愛的緊,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注意臺上的講話。

典禮結束之後已經是十點多了,《無妄》能有這樣的成績,離不開每個人的努力,由於殺青宴結束的時候,人並不齊,趁着這次好不容易將所有的主演聚齊,導演便提議去吃慶功宴。

顧淼不敢喝多了,怕自己醉了之後亂說話,乾脆滴酒不沾,只喝飲料,好在一幫前輩並不跟他計較,隨他怎麼開心怎麼來。

顧淼中途去了一趟廁所,沒有想到在這裡遇見了陳軒,陳軒這個人算是自己年輕時候交友不慎產生的一個歷史遺留問題,自己當初可是脫了一層皮才擺脫了他的糾纏。顧淼有段時間也自嘲地想,自己看人好像是有問題的,怎麼三年的朋友轉頭就成了“癮君子”了呢,還揪着自己一個人的血吸着不放。斷了零花錢還是小事,自己差點沒被陷害掉進坑裡。

顧淼見了他沒有給他好臉色,這個人不是在片場裡做羣演,怎麼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這裡?

在一個坑裡跌到一次,他還會跌到兩次嗎?傻子纔會!

陳軒在洗手檯上捯飭自己的相機,一個擡頭便看見了顧淼,他假裝驚訝道:“呦,這不是最佳男配角嗎?恭喜!”

爲了不給人留話柄,顧淼洗完手便匆匆離開了。

但是眼皮一直在跳,左眼跳吉,按理說自己拿了獎之後就應該停下來了啊,怎麼還在跳,難道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嗎?

顧淼揉了揉眼皮,眼皮在停止了幾秒鐘跳動之後,又再次以更加劇烈的幅度跳動起來了,顧淼嘆了一口氣,打開了包間的門,這個時候大家已經開始差不多都準備離開了。導演喝了酒,不能開車,便叫了代駕,剩下竇成有點難搞,外面說不定這個時候蹲着什麼狗仔,就盼着能搞到什麼猛料。

導演靈機一動。

“小顧,你不是沒有喝酒嗎?要不你開車送竇成回家吧?”

“我?”

“是,你看他身份特殊,這會不知道有沒有眼睛盯着他呢,叫別人我又不放心,你把他帶回去,過一會兒他助理就會去。”

顧淼莫名其妙接受到了這個任務,莫名其妙拿到了車鑰匙,導演幫不省人事的竇成戴上帽子,有罩上了口罩,對着顧淼說:“你也戴上,也是個公衆人物了,該注意的時候還是要注意的。”

顧淼聽話地將口罩戴上,導演幫着將人拖上了車裡,幸虧並沒有多大的車程,這個時間也並沒有什麼人,顧淼以自己蹩腳的車技一路龜速也算是將人順利帶到了目的地。

竇成雖然已經四十歲了還沒有結婚,但是朋友挺多的,也經常邀道家裡來聚一聚,所以並沒有什麼領地意識。又因爲除了早年談過一場戀愛之後,後來便一直沒有戀愛消息傳出來,幾乎沒有什麼花邊新聞,對於想要貼着他炒cp的一些新聞也是非常明確地拒絕,所以免不了落下直男的稱號。

總之,是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長輩。

顧淼整整待了三個小時纔等來了竇成的助理,是一個個子不高的女人,一來就是道歉,說是因爲孩子突然發高燒便耽擱了來的時間,顧淼被磨得沒有脾氣,見人來了,自己便找了一個就近的賓館歇下了,睡了還不到五個小時,又要起來趕飛機,這一次的行程全部都是自己安排的,連一個助理都沒有,顧淼腳剛剛落地便去了公司。

今天有一個廣告要拍。

顧淼在化妝間裡一邊化妝,一邊看着陳姐新發給自己的劇本,就是在這個時候霍焱卻忽然發過來一個消息。

顧淼看了看左右無人,點進去看了一眼,只一眼,心便跌進了冰窖。顧淼只瞟了一樣便將手機慌忙關上了,好像這樣就沒有看到過一樣。

但是,他還是沒有控制住再次打開那個對話框,他不光要看,還要好好看看,看清楚。

對話框裡是一張照片,是霍焱被人親吻的照片,雖然沒有看到正臉,但是顧淼一眼就看出來照片中的另一個主人是誰,那明顯的脣下痣像是故意露出來一樣,嘴角上揚,彎出了一個挑釁的幅度。

看樣子,霍焱這回是招惹到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了。

自從他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面起就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燈,這才幾天啊,就舞到正主面前了。

化妝師來確認上鏡前的妝容,看到顧淼不對勁便到:“顧老師,你沒事吧,怎麼臉色忽然這麼差?”

“對不起。”顧淼起身去了廁所,匆匆將電話撥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知道什麼真相,但是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到霍焱手裡。

手機響了很長的時間,被猝不及防接通,顧淼覺得自己的心一瞬間被拋到了高空,不自覺地抓緊了手機,他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着。

“霍焱……”

——回答他的是不堪入耳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