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病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頭痛欲裂。
太醫開的藥被她摔在地上,她對苦藥厭惡至極,對她而言,吃藥簡直比殺了她還痛苦。
她命人喚來了溫鳴謙:“我現在只信得過你,想法子讓本宮睡上片刻。”
溫鳴謙跪下道:“皇后娘娘,奴婢平日裡制的香既然不管用的話,就唯有加大劑量纔會管用,可這樣又怕對您的鳳體有傷。”
“你不必有什麼顧慮,這是我讓你做的。再說了,一個薰香而已,便是有礙也終究有限,難道我吃那些藥就不會傷身了嗎?”皇后皺着眉說,“本宮如今頭痛欲裂,若是再不睡上片刻,只怕就要瘋了。”
“奴婢給您用的香若是劑量大了,難免會讓娘娘您身上有些乏力,胃口也會受影響,其餘的倒也沒有。”溫鳴謙說,“不過頂好還是請太醫過來瞧瞧,奴婢放纔敢用。”
“你未免有些小心太過了,也罷,你身份使然,沒有辦法,那就請個太醫過來吧。”皇后又催着人去請太醫。
吳院判把溫鳴謙所用的香仔細查看過了,說:“這香沒有問題,不過娘娘也不能常用。偶爾用個一兩次也就是了。”
溫鳴謙洗了手焚起香來,又走到皇后身邊說:“娘娘,奴婢給您按一按,鬆泛鬆泛,好入睡得快些。”
皇后閉着眼睛點了點頭。
溫鳴謙剛剛按揉片刻,於祿就走了進來向皇后說道:“娘娘,長公主方纔差人來說午後就要出宮回博望山去了。”
皇后知道宮裡如今這麼亂,長公主自然是不想趟渾水的,於是就說:“知道了,只是本宮病着,不能相送。鳴謙,到時候你替我送送長公主吧!”
溫鳴謙輕聲答應了個是。
大約過了一刻鐘之後,皇后終於睡着了。溫鳴謙輕輕退到一邊,皇后因爲難得睡着,所以身邊不能有人,伺候的人都在外間候着。
溫鳴謙從皇后宮中離開,到明粹宮來見長公主。
彼時,端敏公主也在。
“鳴謙,趙王和楚王相爭至此,結局雖未定,可大勢也已經有了七八分着落。”長公主說,“你如今在皇后身邊越發讓她信任,我也不必久留宮中。等我回山上之後會給無儔寫信,把京中的情形告訴他,讓他也有個準備。”
“讓您費心了,事情至此大致上都是按咱們之前定下的計策在行,因爲得了端敏公主的助力,倒比咱們預期的更快了些。”溫鳴謙在入宮之前就已經和長公主和長留王定好了大計。
“趙王和楚王相爭,兩敗俱傷,也是損了董家的勢力。”端敏公主心情十分愉悅,“壓在我心中的濁氣終於能吐出來一些了。”
“董太師不日就能進京,他一定會想辦法幫趙王挽回的。”溫鳴謙說。
“咱們之前商議的是儘可能讓楚王和趙王都離開京城,進一步分散董家勢力。但是他們一定不願意離京的,尤其是趙王。”長公主說,“鳴謙,依你之見要如何行事纔好呢?”
“陛下應該已經決定把應桐和應柏都遷出宮去,而讓楚王幼子入宮。皇后和董家縱然不願意,可是畢竟理虧也不得不做讓步。
但他們終究是不死心的,總還想着讓應桐做儲君。
因此想讓楚王離京,必須要給他以希望。這就得端敏公主您通過分野王向他們透露出依舊願意把卓拉罕公主許配給應桐,並且提示趙王到北疆去駐守,將來有什麼事好聯合出兵。”
端敏公主一聽就笑了:“這個主意妙,想勸動趙王離京,唯有讓他兒子做儲君這個誘餌最管用。
放心吧!契思和本意也想選應桐做女婿的。楚王世子的年紀和卓拉罕相差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結親。”
“至於楚王,他的幼子既然進了宮,董家就決不允許他還留在京城。那就等於讓他做大,將來勢必威脅到皇后等人。
但是皇后也絕不會讓楚王失去控制,因此就算把他遷出京,也會牽到可以管控的地方。”溫鳴謙繼續分析道,“若是有人能向她提議把楚王遷到長留王所在之處,就能通過長留王轄制他。我想皇后多半會同意的。”
“不錯,如果楚王到無儔那裡去,無儔就可以策反了他。畢竟楚王夫婦已經恨董家恨到了骨子裡,只是礙於利益不好翻臉。”長公主點頭,“要想除掉董家,最後不動兵是不可能的。真到刀兵相見那一日,就看誰的兵強馬壯了。”
董家的勢力樹大根深,盤根錯節,想要徹底清除,需得下一番苦功夫,還要天時地利人和。
“鳴謙,我看着你總是溫溫柔柔,沉默寡言,卻不想你心中竟有這般韜略。”端敏公主和溫鳴謙相交的時間很短,對她也談不上多麼瞭解,只是因爲利益相同,故而站在了一方。
但每次接觸都讓她對溫鳴謙更多一重敬佩。
“公主實在過獎了,我也不過是現學現賣罷了。”溫鳴謙低下頭含笑道,“這幾年只把史書反覆來讀,照搬照抄古人的謀略而已。”
“讀書果然有用,你瞧你既有勾踐臥薪嚐膽的隱忍,也有程嬰的託孤之誠,何其難得啊!”端敏公主說,“將來史書上必將有你一筆。”
“奴婢怎敢奢望這些,這件事要成絕非我一人之力能及,還要如二位公主這般的貴人相助才成。否則就是蚍蜉撼樹徒惹人笑了。”溫鳴謙從來都知道這些道理。
“再有幾日就是皇上的生辰了,我的那份大禮也該送出去了。”端敏公主一笑,“不管怎麼說,只要能給皇后添堵,我心裡頭就高興。”
“那兩個美女一到皇上身邊,皇后只怕更睡不着覺了。”長公主說,“不過此時她倒是顧不上這些了,說起來他們董家也就只有董太師老謀深算,其餘的都只是借勢而已。
咱們這次是趁着董太師不在京中才掀起了這波風浪,待他回京,皇上對他也是要禮敬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