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一百年竟然彈指間就過去了。

山洞前長滿了荒草,引來了幾隻野生的仙兔,他們安靜地吃着面前的草,卻被一百年未動過的山洞中傳來的聲響驚到了,馬上撒開腳丫子跑遠了。

一頭黑色的頭髮,臉上是一片冷淡,修煉了道心,對人世也變得冷漠許多。身着一身青衣的天至,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疏離之感。

憑空掐了一道傳音符,原來是掌門讓他修煉完之後去他那裡一下。

天竹峰下本有一處靈脈,經過千年的滋養形成了修煉的聖地,而主殿附近的玉石也因此得到溫潤,變得瑩白而有光澤,連帶着主殿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天至漫不經心地走過去,連御劍飛行的想法都沒有,一百年過去了,只要永生,物還是原來的物,只是人恐怕是世界上變化最快的了吧。推開了主殿的大門,天至找到了在偏房修煉的掌門,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一百年過去了,你的修爲如何?”掌門關懷地看着自己的這個弟子,看着他沒有任何表情的面龐,在心中嘆了口氣,自從李柏走之後,他就變成這樣了,修仙者大道漫長,這些因果之間的孽緣往往會變成心魔。

“弟子已經邁入金丹後期。”天至沒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冷淡地回答。

掌門在心中驚歎了一下,這真是天才,修仙之道漫長無比也十分艱難,僅僅一百多歲便踏入了金丹後期,天寶靈根果然名不虛傳,又馬上開口:“看來正合時機,三天之後,五星紫府就要打開,到時正邪魔三道參加,你且帶着我選好的幾個後輩去奪寶。但是裡面兇險萬分,若是無法保全後輩,你且顧好自己。”

“好。”天至接着問了一些修真的疑難問題,便離開了。

兩天之後,從山洞之中出來的天至到達了約定地點。

“天師叔。我是靈巧。”頭髮高高地挽起,盤起了一個髮髻,插了顆靈石,此玉石天天受靈力的滋養,竟然變的十分瑩亮,來人兩百多歲,金丹中期的修爲,論輩分,故而叫做天至師叔。

“天師叔,我是張東立。”來人身材魁梧,聲音豪放,鬍子也不甚打理。

聽着其他人介紹完,天至點了點頭,共十二人,修爲都在金丹以上。

“進入五星紫府,我會獨自行動。若是碰到自會相救。望你們好自爲之。”天至冷淡地開口。

“是。”衆人也不敢要求庇護,能夠相救已經很好了。據說這位師兄性格偏僻,待人冷漠,極難相處。

衆人御劍飛行,經過了一座城市,天至卻是冷淡地說:“且等我一下,我在這城中還有事情未做,儘快回來。”

衆人也不敢反對,但是對於天至的強權已經心生不滿。

天至彷彿回到了他和李柏一起來到城中的地方,還有當年的那個客棧,客棧已經十分陳舊了,但架不住生意好,如今一百年過去了,只怕當年的掌櫃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吧。

但天至還是擡腳邁了進去,夥計一看天至衣着華麗,便知道此人不是等閒之輩,於是巴結地說:“客官,您要什麼?”

“我要見你掌櫃。”

夥計卻是直接領着他到了掌櫃的面前,還是肥胖的身軀,以及眼神之中流露出的精明,沒想到此人孩子也已經如此大了,人世繁華,對於修士來說又算是什麼呢?

“你孩子可在這裡?”

聽到這話,掌櫃透露出了一絲懷疑,問道:“你要找我孩子做什麼?”

“當年,我受你父親當年的恩澤,許下諾言,若我在修真之路上有所小成之後,便來到這裡幫助你族內擁有靈根的孩童。”

“真是巧了。”掌櫃聽到這話也記起了自己父親臨終前所說的自己做下的荒唐的事情,如今看來此事倒也不算是荒唐,但掌櫃還是面露難色地說:“前幾年,也有一個人和你一樣說是受了我父親的恩澤,幫助我族內擁有靈根的孩童,只是我的孩童讓他檢測過靈根之後皆是沒有靈根,但最近我生下了一個兒子,若是仙人不怕麻煩的話,且隨我前去看看。”

天至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跟在掌櫃的後面,說:“這修真一事,莫要強求,你子女若是沒有年滿12歲,便可以再檢測一番,那個男子你可否爲我形容一下他。”

掌櫃努力地回想當時的情景,說:“那人披頭散髮,一身黑衣,我還以爲不是什麼好人,只是他問起之後我才明白那只是不修邊幅罷了,他的容貌我辨不清楚,但是知道他年紀不大。”

天至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卻是心底裡已經模糊地知道了此人是誰。

天至爲掌櫃的幾個孩子檢測了靈根,卻是沒有發現擁有靈根的跡象,看見掌櫃面露難色領着一個只有三歲大的孩子地說:“這個孩子只有三歲,只怕是還沒有長成靈根吧。”

“無妨。”天至爲這個三歲的孩子檢測了靈根,沒想到三歲竟然已經生出了靈根,看着掌櫃期冀的眼神,天至冷淡地說:“這個孩子可以修仙,資質中等。”說完天至摘下自己腰間的玉佩,上面刻着一個核字,正是天竹派核心弟子的標誌,遞給了掌櫃說:“拿着這個玉佩,到天竹派交給他們,自會有人接引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拜入我的門下,我自然會悉心教導,只是此孩童年紀尚幼,本是享受父母寵愛的年紀,你們可以將這孩子帶得大一些,只是希望這孩子有如此機緣,你們還是早點讓他邁入修真之路爲好。”

掌櫃一家感激地看着天至,說:“謝仙人。這孩子我們養到五歲便會送到天竹派,希望仙人好好教導。”

天至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個藥瓶遞給了掌櫃說:“我這些年瑣事較多,若我不在門派內你們便把孩子交給他們便可,門派內自然會好好接收這個孩子。這裡的一些丹藥有延年益壽和強身健體之效,希望你們一家人能夠好好地生活下去。”

掌櫃接過了藥瓶,感動不已地說:“謝謝仙人,您的恩情我永遠也忘不了。”

天至搖搖頭,卻是說:“是我來報答你父親的恩情。”說完,天至卻是消失在了衆人的面前,掌櫃看着手牽着的孩子,心底裡閃過了一絲柔情,但也帶着期冀。

天至出現在了大街上,他彷彿能夠看到當年他和李柏在這裡做過的所有事情,他突然看到了街邊的一家醫館,裡面生意十分火爆,他彷彿能夠想象到當年年幼的李柏是如何討來的那點藥草,又是受盡了多少的委屈,拿到饅頭的時候天至能夠感受到饅頭的一邊被壓扁了,他能夠想象到饅頭是經過了怎樣激烈的爭鬥才爭搶回來的。

天至下意識地摸着自己右手手掌掌心的疤痕,彷彿還活在那個時候,只有這個疤痕還讓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曾經和李柏在一起,什麼時候他還能夠找得到如此純粹的感情,純粹到願意爲了彼此付出生命?這麼純粹的感情已經成爲了過去式吧,但是天至心底裡還有一份柔軟,若是李柏沒有忘記當年他們之間的感情呢,若是李柏沒有心軟的話,那麼天至也無法對天至狠下心腸來,畢竟是李柏把自己帶到這麼一條路上來,自己現在該有的一切都是李柏給予的。

“這斷掌修士仗着掌門便如此蠻橫,也真是。”十一人中的一位男子說。

“斷掌修士?何時師叔竟然有了這個稱呼。”女子倒是好奇地詢問。

“當年天至初入天竹派之時,手掌中的經脈已經被利器割斷,如果邁入了金丹期便可以將破損的經脈恢復如初,但是天竹派內部稱之爲斷章仙人。”男人想要接着說下去的時候變一眼看到了天至,連忙住了嘴。

天至衝着其餘十一人點了點頭,衆人便開始趕路了。

不過半日之內就已經來到了五星紫府附近。

看着其他門派衆人已經在這裡安營紮寨了,正邪魔三道均有,但三道之間的區域劃分也十分地明顯。

天至自然來到正道的區域,衆人便在這裡打坐,等待着五星紫府的開啓。

“魔邪小兒,吃我一掌。”一陣聲音吸引了衆人的注意,至尊老祖直接向魔邪扔了個仙術。

“至尊,正等你呢。”魔邪狂笑了一番,直接迎戰。

漫天的仙術在施展着,下面的弟子都看花了眼,這些仙術他們都只在書上見過,像他們這些修士別說沒有機會學到這些仙術了,就連見也見不到,這些仙術也只有大乘期或者渡劫期的大修士才能夠使用。

“魔天印。”在下面圍觀的一位弟子驚呼,衆人才回想起來這不是仙級一品的仙術嗎。

其他仙術玄奧至極,衆人也不甚明白,只覺得高深罷了。

再等片刻,二人卻是不再打了,從虛空中破空而來第三人,便是那魔道領軍人物---安青。

他之後跟着十位弟子凌空而行,周圍一團黑氣,隱隱有淒厲的叫聲,給人恐怖之感。

只見安青身後便是許久未見到的李柏。

天至看着那人臉上一片冷酷,穿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頭髮竟任由他掛在腰間,凌亂着卻不打理,也是,魔道又何必在乎自己的形象呢?但是當年李柏答應加入不是魔邪所在的邪道嗎?如今爲何又跟在安青身旁,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都是天至不得而知的。李柏身後跟着門派的一行人等,隱隱有領袖的風範,正是這幾年安青最喜歡的弟子。

“那位可是你的人?”在識海之中居住的魔界老祖感受到了天至的視線,打趣着李柏說:“要不要我把他抓來,讓你解解相思之苦?”

“不是。多謝老祖好意。”李柏扭頭看了一下,看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天至,皺了一下眉,又轉了回去。

“話說的倒是漂亮,誰不知道你心底裡的那點東西,枉安青那小子送了那麼多美人過去,你全部打發回來,原來是心有所屬啊,這娃娃倒是修魔的好苗子,可惜修煉了正道。你若是不要,我便把他殺了,省得禍害魔界。”

李柏驚慌了一下,卻沒有讓老祖看出來,還是鎮定地說:“我與他只是朋友的感情,想要勸服他來魔界,但此人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爲好。”

“心狠手辣之徒,倒是有幾分柔情,你若是不好好勸他,此人若是不能爲我所用,切勿怪我不留情面。”

“多謝老祖。”與這個居住在他識海中的魔界老祖相處了幾十年,他的脾氣還沒有摸透,倒不想天至因此受到連累。但李柏也知道他行爲處事狠絕殘忍,但是畢竟暫住在李柏的識海中,也會看他的一份薄面,畢竟這個魔界老祖除了識海中的這具虛體,在人世間已經沒有任何存在了。

李柏沒有多想,也沒有再看天至一眼,安靜地跟在安青身後。

“魔邪,至尊。許久未見,你們果然還是如此幼稚。”安青嘲笑地看着魔邪和至尊。

“想和我也打一架嗎?”魔邪憋不住火氣,挑釁地望着安青。

“魔邪。當年要不是魔界老祖不肯收你,你會心甘情願去入邪道?還取名字叫做魔邪,就不怕世人都恥笑嗎?”安青逗弄着魔邪,看着魔邪想要發怒的樣子,笑了一聲,緩緩開口:“快點開啓五星紫府吧,只怕我們的小輩們都要等不及了。”

“你身後那位可是最近赫赫有名的亡魂?”至尊突然看着李柏說。

“啊?我這位弟子,最近倒是有些人送了他一個綽號呢。不過對於這些他也不太在意,只是一心修煉罷了。”安青看着至尊,轉移了話題:“再不開,豈不是要遭這些小輩們的不滿。”

“這些小輩們哪裡敢不滿啊。”魔邪雖然這樣說,但還是拿出了五星紫府的鑰匙。

三人均拿出了五星紫府的鑰匙,打開了五星紫府的大門。

“進了五星紫府,是生是死,誰也救不了你們。望你們好自爲之。”至尊開口。

衆人這才慢慢進入五星紫府,天至也在中後的位置進入了五星紫府。李柏卻是安安靜靜地等到了最後。

李柏隨行的十人也進入到了裡面,一陣眩暈,場景一下子改變了。微弱的月光把這一片荒野照得影影綽綽,偶爾傳來的妖獸的叫聲也讓人膽戰心驚。

李柏什麼話都沒有講,便直接離開了十人的大部隊。

剩餘的九人眼中閃過不滿,其中一人便說:“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仗着安青的喜歡。照安青那性格,他也活蹦亂跳不了幾日了。”

“別想了,先考慮怎麼生存的問題。”

李柏直接進入了一片森林,密密麻麻的樹簇擁着,僅僅留下一條狹窄的道路,李柏有點漫不經心地走着,隨手砍掉了沿路的妖獸。

“你怎麼了。”魔界老祖似乎感覺到了李柏的不對勁。

“我只是有點。”李柏也找不到形容詞,只好作罷,說:“你好好想想你自己吧。”

魔界老祖估摸着他是情傷,雖說魔道沒有真感情,他只是一道魂魄了,也不再講究,相處了這麼久,也有了這麼多感情,還記得當初剛見到他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全身都是血的掙扎着不肯死去的男人,嘴裡一直叫着天至,魔界老祖被困在封印石中已經好幾千年,他的血流盡了石頭中,魔界老祖想着這便是緣分,就寄居在了李柏的識海中,這幾十年的光陰裡面,魔界老祖見證了一個軟弱的人的成長,也見證了太多的艱辛,那獨屬於李柏的艱辛。

“誰?”李柏聽到一聲沉重的呼吸,直接使出法術,一招致命。然後靠近他,拿出了招魂鈴。

“現在已有一千多條生命,不知何時才能讓招魂鈴更進一步。”李柏摸着招魂鈴嘆息道。

“它身上的黑色已經變紅,怕是要開始升級爲靈寶了。”魔界老祖開口。

“誰?”有些黑的樹林裡面突然出現了一人,李柏看了好久才認出那人是誰。

“什麼時候你也變成這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了”天至看着毫不猶豫便一招致命的李柏,彷彿有點陌生。

“我入了魔道,你不是早知道嗎?”一百年不見,天至早已經成爲能夠擔當的男人,再也不會受他保護了。若是他記得沒錯,再過一百年,天至便會遇見自己的真命天女,這位真命天女給了天至最美好的愛情,也因爲她那龐大的家族,一直讓天至處於危險之中,甚至到最後也沒能在一起。說李柏自私也好,但他真的不想再讓天至遇上女主,面對着一些本不該天至去承受的問題了。

“就算如此,你難道就該放棄自己的堅守嗎?”天至看着這樣子的李柏,心中產生了一絲懷疑。

“那你明白我的堅守是什麼嗎?”心裡有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在悄悄地說着:我的堅守是你啊。所以我才入魔才入邪。李柏卻冷笑了一下,沒有再理會天至,扭頭便走了。

天至看着這樣子的李柏,眼中的濃郁的黑色愈加深厚了。

李柏直奔九天府,按照安青的吩咐拿到五星劍,五星劍本是五星紫府的主人五星老祖留下的本命仙寶,而五星紫府只能是金丹期修爲的修士進入,所以這把五星劍也會被金丹期的修士得到。於是幾位老祖也不太對五星劍在意。此次五星紫府再開,安青倒是對自己的這個弟子留了心,讓他用盡一切手段搶到五星劍,以提高魔界的實力。

紫晶石通體透明,呈現出的紫色的光暈覆蓋成了巍峨的宮殿,紫晶石內部的閃電縈繞着整座宮殿不斷奔走着,李柏看了一下匾額上書的九天府三個大字,給人一種脫離人世而去之感,李柏沒有猶豫便衝破了禁制。受到了些許阻力,進去了的李柏看到龐大的宮殿內因爲多年的搜刮早就變得殘破不堪,只有宮殿的最中心那把插在地上的劍仍完好無缺。

李柏上前伸出手想要把它拔上來,它卻紋絲不動。他曾在書中設置了只有天至一人能夠得到五星劍的垂青,看來確實如此。

“怎麼?你拿不動它?要不要我拿出威壓震一震裡面的器靈。”魔界老祖好心想要幫助李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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