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活死人墓少時歡
“嘶——”
李莫愁見到竹屋裡躺着的青年男子,忍不住都抽冷氣,連忙把龍熵摟在懷裡,捂住了她的眼睛,“熵兒別看!”
說實話,李莫愁在這裡這麼久,還真沒見到傷的這麼重的人!牀上的男人,胸口、肩膀和腹部,勉強辨出顏色的青色長衫已經完全被血水浸透,髮髻散亂,狼狽不堪。尤其是臉色烏黑,竟然好像是中了毒一樣。
李莫愁皺眉,捂着龍熵的眼睛問老頑童,“這人是誰?怎麼傷成這樣?”
老頑童撓了撓頭,“不認識。”
“……”李莫愁滿頭黑線。
“他傷成這樣,得趕緊救治纔是。你放到我們這裡也沒有用啊,我又不會醫術!”李莫愁瞥一眼牀上的血人,又是一陣惡寒,連忙不忍的別過眼去,皺眉對老頑童說,“而且,古墓裡是不許外人進來的。要是被師父發現了,他必死無疑。老頑童,你還是趕緊把他帶走!帶回重陽宮,你們全真教能人這麼多,救這麼一個人,應該不成問題吧?”李莫愁說着,不由又看了眼牀上的男人。
老頑童搖頭,“他是中了老毒物的毒,全真教也沒法子。我已經試過運功給他逼毒,但是我遇到他時他中毒已深,而且又傷重,我只能暫時護住他的心脈,不知道他能不能撐過這一劫。”
李莫愁聽了這話,竟然心裡莫名有些雀躍,“你是說,他中了西毒歐陽鋒的毒?”
老頑童眼神飄了飄,“嗯……嗯,是……”
李莫愁雙眸鎖住老頑童的眼睛,“真的是歐陽鋒?”
老頑童打哈哈的應着。
看老頑童這態度,怕不是其中有貓膩吧?
李莫愁心下凜然,歐陽鋒可不比老頑童,西毒可是絕對的危險人物!李莫愁不由冷下臉來厲聲問,“老頑童,歐陽鋒傷的人,怎麼會出現在我活死人墓境內!”
“……”老頑童不答,反而蹲下去逗弄起龍熵來,“小女娃,你看那個大女娃多兇!一點都不尊重老人家!”
李莫愁聞言哭笑不得,卻不容老頑童顧左右而言他,“老頑童!回答我!”
龍熵往李莫愁懷裡偎了偎,清冷的對老頑童道,“莫愁在問你話。”
老頑童垮了臉色,氣哼哼的瞪龍熵,“莫愁莫愁,你就知道莫愁!”說完,賭氣的起身,扭過臉去也不看李莫愁,一時竟然讓李莫愁極爲無奈。
“老頑童!”李莫愁不得不緩了聲音,一邊輕輕拍了拍龍熵的頭,低頭對她笑笑,隨即望着老頑童道,“歐陽鋒和你的功力不相上下,他又神志不清,要是萬一突然出現,對我們出手,我和熵兒豈不凶多吉少?老頑童,這不是鬧着玩的,歐陽鋒在哪裡?牀上那個人,”李莫愁說着朝牀上雙目緊閉的男人掃一眼,“跟歐陽鋒什麼關係?是他的仇人?”
“我不知道!”老頑童任性的扭着頭不搭理李莫愁。
李莫愁無奈,“雖不能見死不救,但要是這人是歐陽鋒的仇人,老頑童,我古墓派可不想跟西毒歐陽鋒結下樑子。而且,這人看起來危在旦夕,你要是一直在這裡任性耽誤了這人性命……”李莫愁一邊說一邊觀察着老頑童的神色,見他有些鬆緩的跡象,連忙趁熱打鐵,“那可就等於是你間接殺了這人!老頑童,我對治病救人一竅不通,你還是趕緊帶他回去,不然恐怕這人真的會死!”
老頑童猶豫了一會兒,忽然在竹屋裡亂走起來,嚷嚷道,“不救了不救了!我怎麼知道怎麼救他!這什麼勞什子活死人墓前面有個那麼大的森林,不等我周伯通把他帶出去,他早就死透了!”老頑童身法極快,在屋子裡左突右晃,晃的李莫愁眼花,“就知道你這女娃娃惡毒!你不願意救他,就等着他死在你屋子裡,以後化成厲鬼天天來向你索命好了!”
老頑童胡亂嚷嚷着,讓李莫愁非常無奈,不是她不救,是她不會救好不好?可是……李莫愁又看了眼牀上的血人,難道真的就讓一個大活人這麼死在自己面前?
生命誠可貴啊!
要是這人家中有父母妻兒,估計一大家子都在等這人回家,這古代也許家中沒了男人,他那一家子都會過的更艱難吧?李莫愁不覺緊鎖眉頭,無論如何,不能就這樣看着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慢慢消失吧?
老頑童還在一旁嚷嚷個不停。尤其還不斷重複什麼“化成厲鬼來向你索命”之類的話,要是放在以前,李莫愁一定嗤之以鼻,但現在……李莫愁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更是數不勝數,未解之謎這麼多,關於靈魂、鬼魂的說法也許並非子虛烏有。不知道不了解不代表不存在。更何況她李莫愁自己就是……
“好了,你別嚷嚷了!”李莫愁莫名的有些煩躁,打斷老頑童不住的嘟囔,“我們試試好了!既然帶出去是死,留下了也許活下來的機會還大些。索性死馬當活馬醫好了!”
李莫愁咬牙,破罐子破摔的做了決定。
“但是,不能讓他待在我們這裡!”李莫愁蹙眉,“老頑童,你去在迷蹤林裡臨時搭個草屋,暫時安置這人。不然,把他放在我們這裡,被師父發現了,就算咱們救了他也白救!”
老頑童這下倒是聽話,李莫愁說罷他一陣風似的就跑沒影了。
李莫愁在他身後高聲喊,“你可別又貪玩,到時候耽誤了救人,小心他找你索命!”
早就看不到老頑童身影,哪料遠遠還會傳來老頑童的聲音,“不會不會,我周伯通是好人,他就是死了也不會找我的!”
“……”李莫愁又是一臉黑線。她還以爲老頑童說的“不會”是指不會貪玩呢= =……
救人這種事情,的確不是很好弄。不過幸好這人現狀已經遭到一定境界了,李莫愁胡亂摸索着以毒攻毒什麼的,也不會太過愧疚。轉眼間,李莫愁和龍熵、老頑童已經救治這人約有兩年光景。
這一兩年裡,李莫愁在老頑童搭建的草屋裡搗鼓草藥,各種研究藥理,摸索着一直昏迷不醒的這人到底中了什麼毒,李莫愁這個半路出家的大夫竟然也瞎貓碰到了死耗子,好歹吊住了這人的性命,老頑童一直探這人脈搏,發覺這人氣息一直都在,雖然很微弱但好歹顯示着這人是活着的。李莫愁開始的時候還是專心幫人治病,後來竟然不覺把這個病人當成了試毒的小白鼠,反正她也沒有能力完全救活。李莫愁幾乎快把古墓中所有的醫書都翻了個遍,但是,不是一些藥理她弄不懂,就是一些藥材殘缺。
有時候,李莫愁在屋子裡專心製藥,讓老頑童代替自己和龍熵對招練劍,三人的時日,這兩年多的日子竟然也算過的愜意。龍熵和老頑童混在一起,竟然越來越有十二三歲的孩子該有的模樣,讓李莫愁頗感欣慰。這也是當初她費勁心思想留住老頑童的原因。老頑童有一顆純真的赤子之心,他永遠都是歡樂的。龍熵和他在一起廝混玩耍,定比跟孫婆婆和麪癱師父在一起強得多。
只是苦了牀上的這個陌生男子了。
李莫愁回頭望了眼依舊昏迷不醒的人,不由嘆了口氣。還記得兩年前老頑童不過花了一兩個時辰搭建好草屋,回來後被自己強迫着使喚他去給這陌生人換衣物洗澡什麼的,李莫愁相信老頑童定然是有分寸的,所以雖然看見老頑童一臉不情願但也視而不見。總不能讓自己給這個陌生男子洗澡吧?
這人昏迷不醒時,一時被老頑童各種折騰幫他擦洗身子,一時被李莫愁當成藥罐子各種試藥,一時還要被龍熵當做觀摩對象好奇的東戳戳西指指的。
“老頑童!”李莫愁高聲喚了句正在門外跟龍熵打鬧的老頑童,“你還是過來給他把一下脈,我準備再換一劑藥。”
老頑童正玩在興頭上,對李莫愁的話充耳不聞。
李莫愁久不見老頑童回來,不由磨牙,每次都這樣!非得自己把龍熵喊過來才行!李莫愁黑着臉,換了人喊,“熵兒!”
“莫愁!”李莫愁話音剛落,十三歲的少女白衣一閃,人已經趴在了李莫愁背上,貼着李莫愁的耳廓,笑嘻嘻的問,“莫愁找我?”
龍熵話音剛落,就看到老頑童耷拉着一張臉,沒好氣的瞪着龍熵嘟着嘴不情願的磨蹭進了房間。
李莫愁見狀無奈的笑,換下手裡的醫書和藥材,任由龍熵在背後摟着自己的脖子,親暱的在自己耳邊說話,頭也不回的問,“你又怎麼戲弄老頑童了?”
“哪裡戲弄他了!”龍熵不以爲然,瞥了眼一臉不服氣的老頑童,警告的眼神登時讓老頑童閉上了想要告狀的嘴,隨即又滿臉明媚的笑,趴在李莫愁背上滿不在乎的道,“他自己笨。你上次說的一手畫圓一手畫方,我早就學會了,他不會,畫的醜就算了,還跟我耍賴,厚臉皮,輸了還不承認!”
“哧——”李莫愁聽言不覺好笑,這雙手互博術本是老頑童的絕技,前一陣子她隨口一提,倒讓老頑童即刻來來了興致,興沖沖的要試試,可是誰料到,龍熵竟然一畫就會,老頑童都沒比上她。
“熵兒,你真會避重就輕!~”李莫愁好笑的搖頭,一邊嗅着手中的草藥,一邊對龍熵說,“他輸了賴賬,你肯定耍了他對不對?”
龍熵哼唧着不回答。
李莫愁笑而不語。
龍熵整治老頑童真是一整一個準。李莫愁不記得是什麼原因,反正就是老頑童得罪了龍熵,結果輕功越來越出神入化的龍熵趁着某個月黑風高的夜色掩護下,把老頑童的鬍子剃成了小撮波浪形的“山丘”……老頑童氣的跳腳,一整天都沒理龍熵。龍熵也不在乎,老頑童不理她,她還不理老頑童呢!反正那天,老頑童自己在一旁生悶氣,龍熵一點不以爲意的纏在李莫愁身邊,結果還是老頑童沒忍住先跟龍熵說了話,小龍熵還是不理他,到最後,李莫愁看到本來是先生氣的老頑童跟在龍熵身後求她開口的委屈模樣,忍不住笑抽了……
還有一次。龍熵不知道怎麼弄來一羣小蜜蜂,當時老頑童正喜滋滋的捧着龍熵給他的蜂蜜,結果那羣蜜蜂就纏住了老頑童= =……
龍熵還用老頑童自己的衣服綁住過老頑童、吃飯時在老頑童碗裡放石子、趁着老頑童睡覺時堵住他的鼻孔……等等,諸如此類,不勝枚舉。李莫愁簡直忍俊不禁。這小孩子怎麼這麼調皮!偏偏老頑童個不長心的,龍熵越是捉弄他,他越是想要跟龍熵玩……
要真說起來,龍熵在老頑童手上吃的虧也不少。比如被老頑童騙到瀑布裡淋了個通透,還是李莫愁把她弄了出來。又被老頑童七拐八拐的帶迷了路,還是李莫愁去把她找回來的。各式各樣。老頑童也是整人的花樣百出。龍熵不甘示弱,老頑童以牙還牙,兩人一直不消停。李莫愁倒是樂見其成,反正她是堅定的龍熵黨,不會讓龍熵吃大虧就是。
李莫愁笑着回頭,捏捏龍熵的臉,“你呀!”
龍熵嘻嘻的笑。乖巧的從李莫愁背後下來,站到李莫愁身邊,“莫愁,我來幫你。”
“好。”
剩下老頑童,悶悶的黑着臉坐在牀邊幫那個青年男子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