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兵諫

自此以後,仇之武就往太原常跑開了,而鄧酥紅也徹底對他死心了,把全部心思用在了高智貴身上,村裡就數那兩座小洋樓好了,她心裡早就惦記着,咋也得住上其中的一座了。

黑石峪煤礦的效益是越來越不行了,於是高窯主就開始動上歪腦筋了,偷稅漏稅,推遲還貸,還剋扣工人,而這些事情都離不開會計的密切配合,需要做很多假賬。黃老會計雖然是理財能手,但犯法的事情呀卻是不會,也不敢。高窯主看鄧酥紅學得也差不多了,於是就乾脆辭退了黃老會計,讓她一手負責,都說女人是苶大膽,她更是甚也不怕。工人們都也有意見了,但又懼怕仇之武,不敢明說,所以只能在背後罵,罵得可難聽了,連他也罵上了,高窯主的一個求,一個逼,一個灰的一樣兒,都做得賴了。實際上他們可是錯怪好人了,仇之武做事可是憑良心了,幫理不幫人。

她自從和窯主灰咯搗上以後呀,手上掌握了他大量的把柄,她反過來還能要挾他,她後來慢慢兒把保險櫃的鑰匙也拿上了,會計和出納的牽制機制也不復存在了。不僅如此,她還逼上他和老婆離婚,然後再娶她做老婆。高窯主一開始並沒有這些想法,只想和她勾搭得就行了,她可不行,就要教上他離婚了,他客觀上說哇倒是怕她告他了,但主觀上他還是色迷心竅了,自己就想離了。

高窯主和老婆鬧離婚越鬧越兇,老婆肯定是不想離,有一天呀,她就找仇之武幫忙來了,想讓他勸勸她老漢,他的話他或許還能聽進去,其他人誰說也是白說,公公婆婆還管不了了。仇之武在村裡說話最有分量了,替人們主持公道,早就落下行俠仗義的名聲了。

“武兄弟,嫂嫂能用的辦法都用盡了,實在沒辦法了,這才找你,都知道你說句話實在頂事了,嫂嫂並非貪戀他的財產,主要是爲娃娃們,兩個都還小了,沒爸爸了以後可要受制了。”

仇之武早就聽說了,他也發愁了,好管早就管呀,“嫂嫂,我知道你委屈,娃娃們也可憐了,我也可想幫你了,可是……這個事情哇,按理說……總是感覺,好像輪不上我管,咋說了,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一插手好像是多管閒事也似的……”

“武兄弟,我也知道你爲難了,你哥哥他對你確實是不賴,我知道,估計說了也不行,可是嫂嫂還是想讓你幫忙說一說,試得說一說,又不會影響你們兄弟的關係,你只要說一說,嫂嫂就感激不盡了……唉,我是看出來了,連你也是向得他了麼,這就沒想望了,唉,向得他就對了,人家有錢有勢,誰能向我了,憑甚向我了,嗚……”她說的說的就哭起來了,看見就傷心了。

“嫂嫂,你這話就不對了,不是因爲那,並且我誰也不向誰。仇之武不是敷衍了事的人,不幫你是不幫你,我要是說了幫你,就要實際解決問題了。你不要急,你讓我好好想一想,幫你看是咋幫你了,嗯……這哇,你先回去哇,想好了我就告你呀。”

“那嫂嫂就靠了你了,給你出難題了,實在是,唉……”

又過了幾天,仇之武把高智貴和鄧酥紅約到自己家裡,說是打牌,因爲他們三個經常一起出去,耍慣了,所以這再平常不過了,兩個絲毫不疑。來了以後,只見客廳正中擺着一張大方桌,事先已經準備好了,高窯主以爲是打麻將呀,興致一下就來了,“哈哈,武兄弟越來越會好活了,可是咱們才三個人,三缺一呀,再叫個誰來了,咱們湊上一桌,好好耍一耍,哈哈哈……”

仇之武笑道:“哥哥說得對,三個人咋耍了,我去再叫個人。茶几上那不是健力寶,你們稍等一下,可近了,我去去就來。”

他出去以後,高窯主摟住鄧酥紅,兩個坐在他家的真皮沙發上,隔着衣服胡咯搗開了。一樣樣的沙發,一樣樣的樓,高窯主買甚也是兩套,自己一套,武兄弟一套,所以這裡和自己家裡實在像了,唯一不一樣的是懷裡這個千嬌百媚的女人,現在的美好情景彷彿就是不遠的未來,而鄧酥紅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人剛拉開一桶健力寶,她正準備嘴對嘴喂他呀,仇之武就回來了,果然叫來個人,說的就不遠,並且這個人一進來呀,把他兩個人都嚇壞了。高窯主怎麼能想到,把他老婆給叫來了,心想武兄弟這是鬧甚了,開甚玩笑了,叫誰也不能叫她呀,於是就想走,“啊呀,我幾乎都忘了,礦上還有重要事情等我處理了,可不敢耍了,再有時間哇。”見他要走,鄧酥紅也跟上想咯躲上走了。

“哥哥不許走!紅姐也不許走!”話快不如手快,仇之武一把捏住了他的肩肩骨,就和大人捉住小娃娃一樣,還沒用勁了,已經疼得他動也不會動了,啊呀啊呀的叫疼。一看這陣勢,她也不敢動了。

仇之武這才放開,高智貴苦笑道:“耍就耍哇,武兄弟,那你的麻將了?拿出來咱們少耍上一會兒。”

仇之武笑道:“兄弟我家裡沒有麻將呀,買了兩副撲克,湊乎耍一耍哇。麻將有甚的意思了,我聽人說來,中國人就是因爲打麻將都給打壞了,麻將各自爲陣,不講團結,現在的人呀,也是隻顧自己,不管別人。咱們今天打升級,雙升,最講配合了,咱們都耍過,可有意思了不是。”仇之武這個人雖然和賴人們混了,可他自己沒沾染上賴習氣,不耍錢,不吸毒。以前有人勸過他放場子,煤老闆們那可耍的大了,很多混得不如他好的人都已經在放了,那可是賺錢了,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但他不放,自己不賭,也不想害人,他家裡真的是連副麻將也沒有。

四個人玩雙升,兩兩對家,鄧酥紅習慣性地坐在高窯主的對面,準備她兩一家,高智貴卻不好意思地問了句,“這誰和誰一家呀?看是抽牌了,還是……武兄弟你說哇。”

仇之武瞪了他一眼,怒道:“這還用問了!當然是你和你老婆一家!你不和她一家,我就問你呀,你是想和誰一家了?”

這話哪敢回答了,高智貴悄悄兒就坐到老婆的對面了,然後仇之武坐到鄧酥紅的對面,“紅姐,你不是早就想和我一家了麼,來,咱們好好配合,打完牌就又不是一家了,哈哈哈哈。”

這牌哪能打到心上了,高窯主家老婆又哪會打牌了,她每天主要是做家務,照料娃娃,所以淨輸了,一把也贏不了,窯主和她一家真是憋氣了,給平時早就拿髒話罵她呀,今天可是不敢,只能做出各種厭惡的表情給她看。桌上誰也不說話,悄悄打牌,氣氛很沉悶,他心裡忍不住就想呀,這武兄弟到底想幹甚了,看他穩踏踏地坐着,我這心裡更沒底了,不如先鋪墊鋪墊,“武兄弟,哥哥對你真是沒說的了,外頭但凡時新甚,我有甚,你也有甚,你說是不是哇。”

卻說仇之武就等他說話了,知道自己是個武夫,畢竟不如窯主會說,所以不如等他先說,正好後發制人,“是啊,這絕對是沒問題,正因爲你對我好,所以我也得對你好了不是。這沙發,這電視,整個這樓,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所以兄弟我呀,不能眼看你犯錯而不管。這個女人,沒有感情,你倒忘了當年了,她撇下你,去和別人好,你才又找下嫂嫂麼,對不對?現在你娃娃也有了,咋捨得攆走親人,又把她娶進家。這是說你個人,你一家,咱們不妨往大里說。我是你的手下,按理說這是以下犯上了,但我就想說你兩句了,因爲你越來越不像話了。黑石峪煤礦雖然說是你的礦,但還有千家萬戶靠它吃飯了,弟兄們都想跟上你好好幹了,誰也不懂經營管理,所以還得靠你了,你可不敢灰折騰。想當年爲甚要西安事變了,老蔣不抗日麼,我雖比不上張學良少帥,我今天也要給你來個兵諫了,你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哼哼,我就叫你出不去這個門!”

高智貴嚇得面如土色,按人家的要求當場立下了字據,保證再不離婚了,四個人都在上面簽了字,字據一式三份,他們兩口子各一份,保人仇之武拿一份,至於鄧酥紅就不給她了,用的還是以前問她要下的印藍紙(複寫紙),你想她心裡有多氣了。

就在這時候,兩個娃娃也從樓上下來了,姑娘手裡還拿的剛考完的卷子,打了100分,給爸爸看,高窯主潸然淚下,緊緊抱住兩個娃娃,哭得收也收不住了,爸爸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們了。

高智貴家老婆就哭就謝恩人,“武兄弟,你可是實在有德行了,這件事積德了,嫂嫂給你跪下了,嗚……”不但她自己跪下,還拉上娃娃們也跪下,“將來甚時候也不能忘了武叔叔,這可是大恩大德了,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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