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黑暗

第二天早上,陸辭早早的起牀。

當她與姜若嫺告別開門準備出發時,陳駿澤已經朝氣蓬勃的站在門外等她了。

他還挺早。

陸辭簡單的打過招呼後朝電梯走去。

陳駿澤容光滿面的說道:“我跟你商量個事,我想發一條微博。”

微博!

陸辭突然頓步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警惕地注視着眼前神采奕奕的男生,生怕他說出一些接受無能的話出來。

她的模樣像是被嚇到,陳駿澤趕緊說:“就是我想告訴大家男女之間的感情沒有配不配之說,唯一需要在意的只有是否相愛。”

陸辭噘嘴:“你不必在乎別人的想法,而且你發什麼爲什麼要問我,難道你之前詢問過我的意見嗎?”

自知她指的是哪件事,陳駿澤愧疚道:“可是我現在跟你商量呀,我怕我惹出事來。怕你不理我,怕你討厭我。”

然而陸辭並不打算繼續跟他站在走廊裡討論這些問題,她跨步繼續朝電梯走去。

陳駿澤屁顛屁顛的跟上,不過不敢靠太近。

兩人同行來到上午爲塗憶姿和莫文楷準備的約會地點。其實這次地點和約會方式原本是爲孫蕪和樑錦弘準備的,只是現在情況有變。

這次的約會地點是電影院。

電影院陸辭來過很多次,但對陳駿澤而言卻有些陌生。他十八歲進入演藝圈,之後的生活中竟然一次都沒有來過。

電影院很熱鬧,同期的電影競爭很大。

因爲節目組的到來,一時間電影院嘈雜起來。爲了不影響其他觀衆,節目組迅速來到爲男女嘉賓準備的3號放映廳。

陸辭和陳駿澤坐在最後一排靠近門口的位置,兩個人小聲討論塗憶姿和莫文楷究竟有沒有在一起的機會。

陳駿澤想起昨晚選人時陸辭的那些話,再見她等待時坐立難安的模樣,決定問道:“能告訴我究竟發生過什麼嗎?你對他們這對傾注的心血比其他人多。”

陸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僅僅因爲塗憶姿和塗姿的名字和聲音都相似,她就開始傷感了。

可她很清楚的知曉,塗憶姿和塗姿是兩個人。

按照給男女嘉賓安排的不同入場時間,男嘉賓莫文楷比女嘉賓塗憶姿要早到半小時。

見到莫文楷時,三個人坐在一起,自然要問些問題,陸辭問:“如果我們給你配對的嘉賓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你是選擇直接棄權還是先約會試試。”

莫文楷容貌清秀俊氣,他有些靦腆地說:“我始終認爲人的內在比外貌更重要,內心的善良比是否漂亮重要一百倍。”

陸辭放心,雖然塗憶姿整容後面目與之前有些詫異,但總的來說她現在雖然算不上漂亮,但也不醜。

她有種錯覺,莫文楷就像知道女嘉賓在容貌上不是那麼完美一樣。

但這不可能,沒有人泄密。

按照節目流程在塗憶姿進入放映廳時,不會有任何光源。因爲安排的位置相隔一定距離,在燈開啓之前,他們都不會有任何肢體接觸。而捕捉兩位嘉賓動作及表情的方式,則交給紅外線攝像頭完成。

離塗憶姿進來的時間越來越近,莫文楷的心情就越緊張。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是否會有美麗的心靈。

隨後,放映廳裡頓時暗下,漆黑一片。

而坐在最後一排的陸辭和陳駿澤則戴着夜視儀在角落裡注視着前面的情況。

接觸新鮮玩意兒的陳駿澤像個喜獲玩具的小孩一樣在旁邊鑽研了半天,直到此刻燈光暗下他才靜下來。

坐在旁邊的陸辭則很安靜,安靜得快被遺忘黑暗中還有一個人。

陳駿澤忽然說:“別怕,有我在。”

陸辭並未感激,而是嚴肅地說:“已經開始錄製,你不要再玩了。”

“嗯。”

聽到迴應的陳駿澤安心,他看向身旁的女孩,雖然戴着夜視儀看不清表情,但是陸辭很認真的對待此次約會,那麼他也不能敷衍。

緊接着,塗憶姿被帶到她的位置上,和莫文楷相隔幾張椅子。

聽到聲響的莫文楷緊張地問:“是女嘉賓嗎?”

塗憶姿剛剛坐下,她不安地回答:“你好,我叫塗憶姿。”

塗憶姿——

莫文楷揪住手指,大力的扣進了皮膚裡。

他沒辦法假裝不認識,內心的激動情緒翻涌到喉嚨,最終難以抑制地說:“憶姿,我是莫文楷。”

塗憶姿一驚,差點站起來。

竟然是莫文楷,怎麼可能是他,怎麼可以是他!

角落裡的陳駿澤分析道:“他們竟然真的認識,女神你好厲害。”

陸辭卻帶着傷感的語氣說道:“你沒看出來嗎,塗憶姿很激動,他們之間或許發生過什麼,但又可能什麼都沒發生過。”

陳駿澤被弄糊塗了,他問:“什麼意思,到底能不能成?”

陸辭傾身嘆息一聲,說:“看莫文楷是否願意堅持了。”

陳駿澤懵了,他更不明白了。

正要問個明白時,莫文楷說道:“好久不見……你從來沒參加過同學聚會。”

塗憶姿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熱淚,她吸吸鼻子,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或者說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就難以自已。

雖然相隔一定距離,但莫文楷還是聽到她努力掩飾壓抑的情緒。

他又何嘗不是,對她的思念從未消退過。反而隨着時間的增加,越發的想念。

《名人紅線》的嘉賓資料只有內部人員才能查看,莫文楷從同學那裡聽說塗憶姿要來參加,他就報名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塗憶姿是否真的報名,只是如果現實生活中找不到適合的切入口,倒不如通過電視來表達吧。

他的資料寫得很詳細,甚至將那個長髮飄飄女孩的容貌描述得和塗憶姿相差無幾。

他希望遇到一個細心的名人來配對,那樣或許能有人發現那個幫他付車錢的女孩就是女嘉賓中的一個。

而今天,他的願望實現了。

黑暗中的女孩真的是塗憶姿,是她。

然而塗憶姿卻一直都沒回答,哪怕只是簡單的問候,都令她不敢應答。

她太懦弱了,就像當初一樣。

黑暗中無人應答。

這時導演通知陸辭,說要開燈了,需要告知兩位嘉賓一聲。

陸辭卻說:“再等等吧,他們還沒做好準備。”

時間彷彿靜止了,漫長到像過完一生。

陳駿澤忍不住側身問:“我們要不要幫忙打開話題,他們這樣也太……要這樣多久?”

陸辭吸了吸鼻子,說:“安靜等待吧。”

喔,陳駿澤乖乖聽話。

又過了十分鐘,塗憶姿終於開口:“我比較忙,所以沒時間參加同學聚會。”

聽聞的莫文楷說道:“嗯,怪不得沒見過你。”

塗憶姿眼淚唰唰的掉,她急忙擦掉。

等會兒開燈後如果被他看到眼角的淚痕,那不是很丟人嗎?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沒聽到回到的莫文楷接着說:“你想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

這個問題太難了,她回答不出來。

莫文楷接着說:“我回到D市工作了,現在是一名離婚律師。今天來的時候經過我們乘車時的那個小教堂,沒想到它還在那裡。你記得嗎,有次你說要下去許願,結果我們都遲到了。”

他說的這些,她怎麼可能忘記,也不可能忘掉。

莫文楷繼續說:“我不是很外向擅於言辭的性格,這點你應該清楚。只是,如果你不說,那我就要說話,我怕我們之間的沉默,就像你突然消失一樣。我不喜歡那種感覺,不喜歡。”

塗憶姿整個人不受控的抽泣,她用力的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響。

但莫文楷早已知道,她努力壓抑的哭聲。

他從外套兜裡掏出一包手帕紙巾,摸索着起身憑感覺順着狹小的通道朝左側走去,他不確定地說:“你在我左邊對嗎?”

塗憶姿:“我不知道。”

莫文楷的嗓音柔和溫潤:“你呆在那裡,我過去。”

“不!”塗憶姿本能的拒絕。

莫文楷停下腳步,他朝着她的方向說:“不要害怕,你很漂亮。”

塗憶姿突然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她將這些年壓抑的所有情緒都發泄出來:“不要過來!”

她接接受同學的慫恿來參加節目的本意是不想再將所有心思都放在莫文楷身上,她的目的是忘掉他,可老天給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這樣的相遇,怎麼可能忘掉。

這輩子,她的心上刻上了莫文楷三個字,再也抹不去了。

莫文楷根據她聲音的來源疾步走過去,憑着感覺摸索到坐在椅子上的女生。

他不是個外放的人,而現在他不願再等待。

塗憶姿慌了,她霍地起身想要逃離,卻猛地被莫文楷拉進懷裡。

她驚住了。

只聽莫文楷輕聲在她耳邊說:“塗憶姿,我們結婚吧。”

他竟然說結婚……

可是她和他談過戀愛嗎?沒有。

這時放映廳的燈光逐漸開啓,莫文楷緊緊地擁住塗憶姿,沒有鬆開她。

而塗憶姿則怯怯的躲進他懷裡,不敢擡頭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見狀的陳駿澤取下夜視儀,他側身看向陸辭時,才發現她還坐在座位上。

他彎着腰將她的夜視儀取下。

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淚眼模糊的臉,臉頰的淚痕異常顯眼,這刺痛陳駿澤的心臟,她怎麼可以這麼委屈,這麼難過,這麼讓人心疼。

沒回過神的陸辭訥訥的站起來,不等她反應過來,陳駿澤就輕輕的將她擁入懷裡。

哪怕她之前拒絕自己,他的心也沒有像此刻這樣疼痛過。

陸辭惹人心疼的模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就算此刻將她攬入懷中,陳駿澤也覺得不能給她任何安慰。

他憐惜地哄道:“他們會在一起,沒事的。”

卻不想這換來陸辭的痛哭,她突然抓緊他的衣服,難以自控的哽咽道:“我好難過,好自責,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陳駿澤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疼惜的在她額頭印上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