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虎踞龍盤,帝王之宅,乃是作爲帝都上上之選,卻依然遠不及帝王龍脈,四方朝覲風水格局的金中都,亦或者說是城牆之高,佔地之廣,人才之多,氣象之大種種其他,也基本都被金中都壓了一頭。
正如金國的國運,一直壓着楚國一樣。
但金陵城有一樣,也是最讓人或者說是金陵城的男人們引以爲傲的那就是這秦淮河畔,因爲只有它,壓過了金中都。
這句話說起來帶有幾分嘲諷的意味,但卻是實際情況。
金陵煙雨中,秦淮烏衣巷。
天下第一。
天下無雙!
不管是金中都來此的使團,亦或者大理國、西夏國等這些邊陲小國來此走訪一趟,不去秦淮河畔走一走看一看,就算是白來。
秦淮四大花魁更是其中翹楚。
其中以鸞鳳劍舞,柳朵朵爲首。
柳朵朵出生武將世家,後家道中落,流落紅塵,但她從小習得一身好劍法,後改劍招爲舞姿,豔絕天下,身段、容貌同樣豔壓羣芳。
一舞壓秦淮。
一直是秦淮河畔的花魁之首。
其二,火焰紅脣,梅忒麗。
梅忒麗乃是波斯胡姬,身材、模樣,言談、舉止另一個模樣,又善唱各種戲曲,歌詞,一瞥一笑讓人魂牽夢繞。
一曲繞輕魂。
其三,妙手琵琶,阮阿蠻。
阮阿蠻乃是江南美女,自帶幾分煙雨氣質,宛若一朵蓮花從淤泥中潔白綻放,引無數才子爲之折腰。
琵琶彈奏天下無雙。
其四,仙來之筆,米香香。
米香香乃是党項佳人,丹青妙筆惹無數潑毫大家自愧不如,卻又是風情中人,最擅美女畫皮。
整個金陵城的男子都時常幻想。
鸞鳳劍舞的柳朵朵舞劍,火焰紅脣的梅忒麗唱歌,妙手琵琶的阮阿蠻彈奏琵琶,剩下一個米香香自然是美人畫皮,自己獨坐其中,享受這四大花魁,有此一遭,就算是不負此生啊。
這些,李唐的記憶裡只是略有耳聞,萍兒姑娘多少知道一些,公孫羊這個老色批則是講的頭頭是道,一路沒有停下。
因爲他們的目標正是這排行第三的,妙手琵琶阮阿蠻。
李唐聽的有滋有味,身上攜帶又何止千金,劉金彪在金陵城還有一處妓院和一個馬場,足夠他入這銷魂館,享受一遭。
公孫羊樂滋滋的湊到李唐身邊說呢,“喬丹,按照計劃咱們第一步就是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嘿嘿,那麼接下來呢,是不是就要去拜訪拜訪這妙手琵琶阮阿蠻啊,她的千金一笑樓,可是無數男人魂牽夢繞的地方啊,我在鄉下都聽說過,只是一直無緣無錢拜訪啊。”
李唐逗趣的哼道:“您現在是泉州來的富豪老爺了,您說了算啊。”
公孫羊連連擺手,老臉一紅,嘿嘿笑道:“人前我是老爺,人後我不還是您的狗頭軍師嗎?”
“那就聽話,別那麼多的事。”
李唐哼哧一聲,早有準備,他現在的頭等任務就是找到黑衣宰相姚廣,而找姚廣就得先找這個阮阿蠻。
所以公孫羊說的很對,先去拜訪拜訪,終歸沒錯。
但三德子那邊也不得不防,這小子上次離開牛首山後,大半個月沒消息,如果突然來了什麼事可不好辦,必須得監視起來。
所以這兩條路,都得走,一條不能落下。
入了金陵城,就如同進了老虎洞,處處都得提防小心,所以每一步都得某後而動,決不能亂來。
此時馬車已經入了金陵城,馬車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開始傳入耳畔,李唐掀開窗簾往外一看,天色已經不早,但金陵城主道兩旁依然熱鬧。
寬廣的主幹道旁,兩旁店鋪林立,小二們叫賣着各種吃食,各種玩意,邀請着客觀進去,零零散散的還可以看到乞丐乞討,富人遛狗。
一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又繁華又破敗的場面。
“今日找房子晚了一些,先找個客棧住下吧,嗯,毗鄰秦淮河近一些的。”
李唐一聲吩咐。
公孫羊聽到秦淮河瞬間眼前一亮,嘿嘿笑着吩咐帶路的谷大勇、林虎子,這些位一聽也都是激動不已,想借機看看秦淮河畔的夜景呢。
秦淮河,哪個男子不想看啊。
唯有。
萍兒姑娘不言不語的端坐在那裡,抱着自己的行囊,不發一言。
她的性子自然是不願意來趟這趟渾水的,只想留在自己的閨中做自己愛做的那些事,奈何,齊王妃親自開口,又是這等大事,只得來了。
來之前,齊王妃又再三叮囑,要對郡馬爺言聽計從,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決不能忤逆。
她此刻就也不多說話,安然的等候着命令。
她渴了、餓了,累了,也不言語,只有李唐遞過來是,纔會喝些水,吃些東西,活動活動腰肢。
此刻到了金陵城。
她也沒什麼興趣,她在這裡長大,感覺沒什麼可看的,也不想讓人看到,雖說她露面的機會很少,卻也是事有萬一。
結果這時,“嘶!”的一聲叫。
馬車突然晃動了一下。
只聽外面一個渾厚的訓斥聲音,吼道:“丞相的車輦要經此路過,爾等小民,還不趕緊退讓。”
正所謂,宰相出朝,地動山搖。
楚國實行的還是秦朝制度,三公九卿,三公乃是丞相,御史大夫,太尉。
丞相,掌管百官,輔天子治理天下,百官之首,主民。
御史大夫,監察百官,以清明之法,治理朝政,主官。
太尉,掌管天下兵權,最高軍事長官,主軍。
但軍權早已經因爲連年的動亂、各州節度使的權力無限擴大,變得名存實亡,不如丞相與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又稱副丞相。
所以民間所說的宰相,其實就是指丞相之職了。
此刻,不僅李唐他們的車隊需要讓開,其他來往行人、車、馬也都紛紛退到兩側,不敢再做走動。
一些乞丐,商販甚至跪倒一片,頭都不敢擡。
“剛到金陵城,就遇到了李林甫,真是冤家路窄啊。”
李唐探着脖子往外一看。
丞相儀仗自然不同凡響,二龍戲珠般的兩排馬隊,足有二十來騎,一水的黑馬,前面開路。後面是十六人擡的黑頂大轎,宛若一個行動的房屋一般,威嚴的如一朵黑雲飄過,後面還有一應各色人等百餘人,擡箱的擡箱,敲鑼的敲鑼,跟着的跟着。
隊伍之長足有二三百米,浩浩蕩蕩不緊不慢的行進着。
威嚴,威武,不容侵犯。
李唐的記憶裡,自己也曾做個小廝跟隨丞相出行過,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又看到了,但已成了看客。
而李林甫恐怕也不會想到,欲制他與死地的李唐就在他身邊吧。或者,他早已忘記了李唐這個賣身奴僕了吧。
“散了,散了!”
儀仗過去,街道慢慢恢復正常。
李唐他們的車隊也開始融入其種,繼續自己的旅程。
公孫羊以及谷大勇等人依然忍不住回頭望去,嘟囔呢,“這就是李林甫啊,哼,排場可真夠大的?”
“那是自然,人家是百官之首,當朝丞相啊!”
公孫羊忍不住跟着讚歎,又扭頭看了看李唐,心裡想說,這只是咱們敵人的小跟班而已,氣勢就如此之大了,咱們的路,可不容易啊。
李唐依然靠在了角落,不言不語,因爲在他眼裡,李林甫已經不是他的目標,又看氣氛有些不對,所幸,呼喊道:“快一點,天黑前必須安排好。”
“諾。”
谷大勇等人立刻收斂心神,“駕!”了一聲,加快了速度。
這秦淮河畔的客棧還是很多的,不管環境,吃食那都是一等一的。
李唐他們在一家沒那麼多人的客棧,暫時住了下來,飯菜要到了房間,幾人圍坐一旁,都豎着耳朵聽着李唐的吩咐。
李唐黑炭頭似的腦袋,一個板寸頭型,一邊吃着飯菜,一邊一本正經的說道:“林虎子、胖奎,你們倆去三德子的燕春樓,去盯着那老小子,切記,不要暴露,給我看住他,等我消息。”
“諾。”
二人吃飽喝足領命而去。
燕春樓同樣在秦淮河畔,好找,以二人的能力,也必然會做的滴水不漏。
林虎子精明,胖奎腦子靈光。
李唐帶他倆來時,就想好了,由他倆去做這件事。
李唐跟着吩咐,“谷大勇你們五個暫時先別動,與萍兒少爺在此待命,切記,不要亂跑,一切都挺萍兒少爺安排。”
“諾。”
五人立刻拱手。
萍兒姑娘有些懵,聽自己的,自己能安排他們幹什麼啊,就想開口詢問。
李唐已經看向了公孫羊,哼哼一笑,道:“如你老小子的願,走,咱們倆千金一笑樓,會會妙手琵琶,阮阿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