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裡,易傾安陪着紅嵐在街巷中察視,紅嵐陪着易傾安覽遍周圍風景。再登天闌樓,重攀葬風嶺,放馬夕闌河。嚴格來說,不存在誰陪着誰的關係,應該說是相伴吧。
一日,紅嵐對着易傾安說:“明天我要去軍營一趟,可能要待上幾天,你......一起去看看嗎?”
說此話時,紅嵐眼裡有了一絲期頤。
“去啊,早就想去看看這羣熱血男兒了。”
青老聽見易傾安毫不猶豫答應,沒什麼反應,笑着說道:“二少爺你去吧,老奴就不去了,有紅城主在,放心得很,老奴在這城裡等你們回來。”
周藏鋒則一臉奇怪看着易傾安,心想着這是出了什麼情況,一向不喜歡軍營生活的易傾安,竟然答應地如此爽快,雖有疑惑 ,但他也麼有多問,易傾安決定的事情他都支持。
第二天一早,易傾安便收拾好行李,去往城主府大廳向紅嵐城主等人集合。他剛轉過大廳角,踏進門口,又被眼前的景象給驚住了。
昨天如小家碧玉的紅城主,今天束起了如墨的流發,雙目炯神,嘴角微嚴,頭上盔纓飄然颯爽之姿,一身甲冑盡顯巾幗之色。
一時之間,易傾安看呆了,站在原地未曾說話。
紅嵐看着門口的未動的易傾安,抿嘴笑了笑,然後起身走過來。
“你來了。”
不一會兒,周藏鋒也準備好,來了城主大廳。
紅嵐看着人都到齊了,對着身後的小芳說道:“小芳,照顧好青老。”
然後對着易傾安淺笑。
“我們走吧。”
城主府門口,府門兩護衛早準備好了馬匹,本來紅嵐是打算給他們準備馬車,只是易傾安決的沒必要,他自己也不是那麼嬌生慣養,就給推辭了。
“城主。”
陳河副將拿着一把銀杆紅纓長槍,遞給了紅嵐。
“走吧。”
紅嵐、陳河、易傾安和周藏鋒四人就牽着馬順着清樂街走出城去。
南城門外。
紅嵐城主踏上了馬,提着紅纓槍,看着其他三人陸續上了馬後,喊着使馬奔跑的駕字,不會兒之後,四人就消失在城門守軍眼裡。
一到軍營,易傾安看着軍列整齊,訓練有素,心裡也興奮了起來。
好男兒,當如是。
一些訓練完休息的守軍看着紅嵐將軍身邊跟着兩個陌生少年人,都覺得奇怪。
“哎,老薑,你兵齡最長,可知道那兩個小娃娃是誰嗎?”一個三十來歲的人對着身旁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人問道。
“他們啊,沒見過,我也不知道。”
紅嵐城主領着兩人走去自己的營帳。
“我先帶你們把行李放下,然後去軍營校場認識下。”
軍營校場上。
守軍已經整理好隊列,安靜地站在下面恭候着紅嵐將軍,每個月的這個時候,紅嵐將軍都會過來視察。對於紅嵐的稱呼,在天闌城裡大家都叫城主,在軍營則是被叫做將軍。
紅嵐將軍走到臺上,對着下面的衆守軍說道:“衆士,辛苦了。據悉,津國有疑,望諸士繼續多加訓練,時刻應對,守我天闌,護我國疆。”
“哬!哬!哬!”
衆守軍聽到紅嵐將軍的話,連續齊發三聲,這磅礴大氣的聲音在這天地間迴盪着,這激奮昂揚的鬥志經久不衰,頓時易傾安看着眼下的人,肅然起敬。
“好了,接下來,本將給你們介紹下兩個人。”
聞言,易傾安和周藏鋒走上臺,易傾安站在紅嵐將軍的身邊,周藏鋒站在易傾安身邊。
“首先最邊的這位,是鎮南大將軍周瞰將軍的獨子,周藏鋒。”
周瞰大將軍的威名,大家都很熟悉,對於周藏鋒,他們沒見過,但也有一些人聽說過這個名字。
“原來他就是周瞰大將軍家的公子,周藏鋒啊。”老薑嘀咕了下。
“老薑,你知道他啊?”
“我知道啊,雖然沒見過,但聽過他的名,聽說他天生神力,七年前十三歲的他在定南城的軍營中就能夠和五個壯實的無甲無器士兵角鬥,不落下風。”
旁邊那人聽到老薑說出關於周藏鋒的信息後,驚訝得很,嘖嘖稱奇。
“嘖嘖嘖,以少年之軀抗衡五個守軍,果然是將門之後,將來必定是子承父業,鎮守南疆。”
“這位是鎮北大將軍易東放將軍家的二公子,易傾安。”
下面一守軍聽到紅嵐將軍的話,然後打量着易傾安,小聲嘀咕着:“將門之後,怎麼是文弱書生狀,這樣的人怎麼適應得了軍營生活,又上不了戰場,護不了家國。”
老薑聽見這邊的嘀咕聲,出言道:“你小子懂什麼,易將軍家一文一武兩虎子,大公子武藝超羣,現已經是周將軍的副將了,二公子文采高名,響徹帝都,將來必然是文相之路。”
“原來是這樣啊。這兩個少年,不得了啊。”
在介紹完兩人之後,紅嵐將軍還說了一些其他激勵的話,然後就讓他們各自散去訓練,再帶着易傾安兩人回了營帳。
“營帳已經安排好了,就是右邊的那個,軍中簡陋,就委屈你們兩個睡在一個營帳了。”
“這有什麼委屈的,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也是一段很好的經歷。”易傾安眼裡沒有一絲不滿和嫌棄,微微笑,靜靜看着眼前的紅嵐將軍。
夜裡,大家聚在一起。軍中禁酒,只有水飲。笑歡歌,起舞劍,共划拳。一月一次,只有等紅嵐將軍來了,大家纔會放鬆一二。
“紅將軍。”一提着水碗的男子首先對着紅嵐行了軍禮,然後來到易傾安兩人面前。
“兩位公子,久聞大名,今天能夠看見你們,俺們心裡高興啊。”
“他叫姜明,性格隨和,軍中人無論年齡大小,都叫他老薑。”紅嵐點了點頭,然後就給坐在她旁邊的易傾安說着這個人。
“周公子當年以一敵五的神勇真是厲害,易公子也是文采聞名帝都。這軍中無酒,老卒就以清水錶示敬意了。”
周藏鋒聽到姜明的話,眼裡一喜。
“那是當然,本公子當年就神勇無敵,現在更是不得了,現在的我一個可以打十個。”說着周藏鋒昂着頭,用兩根手指比了十字。
易傾安則白了周藏鋒一眼,雖然知道他有這樣的本事。
“老薑說笑了,那都是虛名,別人酒後吹捧的,當不了真。”
老薑看着易傾安,不驕不躁,氣象非凡,越看越得勁。然後忍不住問道:“易小公子,這般年輕,不知是否婚配,我老家隔壁有個侄女,年紀和你差不多,現在應該也長得貌美如花,要不給你介紹介紹?”
此時也走過來了一個端着水碗的男子,在對紅嵐行了禮之後,拍了拍老薑的肩膀,然後坐在老薑旁邊,說道:“去你的,老薑,就你那從小就水桶腰大餅臉的侄女還貌美如花,再說易小公子這樣的人,以後的夫人肯定是大家閨秀,名門望族,你就別奢望個啥子了。”
“他叫成遜,和老薑是同鄉。”紅嵐繼續給易傾安介紹下來人。
“兩位老哥說笑了,世人本無貴賤之分,小弟的身份沒比你們高貴,對於你們這樣保家衛國的老哥,小弟是敬佩的很,至於姻緣,在我看來也不存在什麼門楣之見,這個還是要看緣分。”
“老成,你聽聽,你仔細聽聽,易小公子說的這些道理。等我年關回家,我就和我侄女說說這事,說不定就成了呢。”
守邊將士年關可以回家,這是紅嵐將軍定下的規矩,但也是輪流的,今年正好是姜明回去的年頭,他已經有八年沒有回去了。中間是有機會回去的,但是他都把機會讓給別人了。
“切,這事能成的話,我請你喝上好的百花釀。”
“說定了啊,可不許賴皮。”一頓‘口舌之爭’,嘻嘻哈哈之後,兩人搭着肩離去。
等姜明好成遜走後,又來了不少人。
“來來來,周公子,剛纔聽你說,你可以一個人打十個,我不信,要不和我們這些粗人過過幾招啊。”
“來就來,怕你不成,輸了可不要羞羞哦。”
“小吳,樑剛,趙離……”領頭人方雁隨手指了十個人,然後擼了擼袖子。十個人圍着圈,周藏鋒在正中。在周藏鋒準備開乾的時候,其他人也都聞訊趕了過來。
“哎老薑,你說周公子能打贏嗎?方頭也很厲害的。”
“不清楚,估計很懸。”
紅嵐和易傾安對眼看了下,然後望着周藏鋒他們。他們倆對於誰勝誰負的結果並不感興趣,這是軍人一種取樂方式,也是一種直接的獲得尊敬和歡迎的方式。
隨後紅嵐便繼續給易傾安介紹着那十個人的名字,易傾安記性好,一遍就足夠記在心裡。
“周公子,小心了啊。”
幾人便率先出手,向着周藏鋒攻去。周藏鋒也首先揮出一拳擊退其中一人,然後側身一腿,再次擊退一人……
“佩服佩服,周公子,名不虛傳啊。”
一段時間後,幾人的切磋結束,沒有分出輸贏,場上還留有周藏鋒和方雁兩人站立,兩人也都是有些力不從心。這只是普通的切磋,要是分生死時,誰也不知道誰先死。
“你也很厲害。”
“怎麼樣,小安,以後跟着哥,沒人能欺負你。”周藏鋒切磋後就來到了易傾安面前,端起一碗水咕咕喝下去。
“知道你厲害。”
比試切磋後,又有一些人前來交談,話題也都是無所不談,紅嵐還是在旁邊向易傾安介紹着這些人,然後就看着易傾安,笑着。
易傾安和這些人暢談許久直至深夜,紅嵐也是陪到了深夜。
兩天之後,紅嵐正在檢查着伙伕牽的馬,看見了出營帳的易傾安,心裡舒暢,也覺得今天天氣格外的好。
“今天天氣不錯,一起去看看這外面的景色嗎?”
軍營外,一男一女策馬長驅。
“紅將軍,我們這是要去哪?”
“別叫我紅將軍了,感覺有些生分,我們認識也有一些時日了,就叫我名字吧。今天帶你看看這軍營周邊的風采。”
“這兩天還習慣吧。”
“我又不是嬌生慣養,哪裡會不習慣,能來到這裡,陪着你…你們就已經很好了。”
紅嵐聽此話,笑看着易傾安,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在意。
兩人一路沒有多說話,偶爾一問一答,就來到了一處山崖。
“這裡風景不錯,和天闌城的葬風嶺有差不多的感覺。”
“是啊,這是青琅崖,高才能看到全部的景色。”
兩人就靜靜地看着這片廣袤的大地,突然,不遠處的草叢裡一陣騷動,紅嵐走近馬挽弓搭箭就射了過去,走進一看,原來是一隻兔子。
紅嵐提着兔子走到易傾安身邊。
“正好,我騎的那匹馬有一些東西,看來今天你有口福了。”
“哈哈,那就多謝紅嵐的款待了。”
紅嵐一陣忙活之後,這隻可憐的兔子就被支上了火。
一段時間之後,易傾安看着紅嵐。
“紅嵐。”
“嗯,怎麼了?”
“我感覺你好像沒有什麼不會一樣。”
“以前在野外待過,之後在軍中時間也不少,所以熟悉一些。好了,你嚐嚐。”
“嗯,不錯,好久沒吃到這麼好的東西了,紅嵐,你的手藝真好。”
吃了一口之後,易傾安出口誇讚着,然後撕下一塊腿部的肉。
“你也吃。”
紅嵐看着易傾安手裡的兔肉,微啓朱脣咬住,然後慢慢咀嚼着。
微風吹過,佐料的香味刺激着兩人的味蕾,不消一會兒,這隻兔子就全部消滅掉了。
在滅了火之後,兩人又坐到山崖邊的石頭上,看着這近處和遠處的風景,此時紅嵐感覺到,好像待在易傾安的身邊,自己心裡就安靜踏實了許多。
夕陽下,兩人騎馬的身姿被映照着越拉越長,軍營也越來越近。
“在這也叨擾了幾天,明天我們打算前往定南城。”
繼續在軍營待了一段時間之後,易傾安對着紅嵐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雖然他很想留下來,但是還是要去定南城,母親的叮囑還是要帶到。
“也好,難得來一次,是要去看看周瞰將軍和易大公子,那明天我就不送你們回去了。”紅嵐城主聽了他們的想法之後,依舊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