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軍營因爲背面就是南山天險,所以上官氏駐軍只有兩萬,但是這次換防居然就要換掉一半。上官愛一襲銀色軟甲坐在馬上看着上官巖和楚天闊點兵,不由得對慕容淵的心思多了幾分計較。
校場上,上官瑁站在先鋒營的前面,遠遠地看着站在上官遠峰身邊的上官愛,眼中多是不滿。
說什麼都是父親的安排,真當他是傻子麼,這天下誰不知道武平侯府現在只聽一個人的,就是她上官愛。
手心一緊,擡眸便看見楚天闊騎着馬走到了他面前,意料之中的將手中的小旗子交給了他。這樣,他上官瑁便以換防的名義堂而皇之的進了禁衛軍。
遠遠地,池鎮看見上官瑁的時候,眉心微微一蹙,面上卻依舊淡淡的笑道:“那不是二公子麼,什麼時候來的軍營。”
“昨天剛到。”上官遠峰也不隱瞞,“瑁兒一直都很努力,老夫看在眼裡也甚是欣慰。”說着有些許無奈,“說起來也是慚愧,如今他身份不一樣了,在自己軍營裡得不到什麼鍛鍊,纔想說藉着這次機會請大統領好好調教調教。”
聞言,池鎮心中閃過一絲困惑。畢竟他還不確定他們刺殺上官愛的事情上官遠峰是不是知道了,但是這忽然把侯府的嫡子送進禁衛軍……意欲何爲。
“侯爺客氣了,只是禁軍枯燥,屆時二公子不嫌棄就是了。”池鎮說着,目光落在了上官巖身上,“聽說這次巖公子和公主比試,請了燕將軍做裁判。”
“是啊,大統領若是感興趣也可以來指點一二。”
池鎮點了點頭:“我怎麼聽說,上官將軍覺得二公子不敵公主,準備取消比試了。”
“大統領真會說笑,稟報了陛下的事情自然是要做的。”上官遠峰不知道他爲何忽然說這些,思忖了片刻,轉而道:“池將軍回靈都覆命去了,這裡倒是要勞煩大統領了。”
池鎮心中一動,面不改色道:“好說,侯爺如今是跟我客氣了。”
上官遠峰淡淡一笑,看見上官巖和楚天闊策馬回來,點兵便算是結束了。留了他們與池鎮接洽,上官遠峰與上官愛策馬回去。
看着他們父女二人離開的背影,上官巖有些出神。
“巖公子在看什麼?”池鎮含着淺淺的笑意,隨意問了一句。
上官巖回過神,抱歉的道:“只是覺得大伯對堂妹真好,信她,護她。”甚至要把一切都給她。
“是啊。”池鎮放眼過去,“不過老夫倒是聽說你父親似乎也很喜歡素安公主,到低是公主優秀,既得人心,也得長輩們的喜歡。”
聞言,上官巖含笑的眸子不可察覺的微微一頓,沒有再說什麼。
彼方,上官遠峰和上官愛往營帳那邊去,正在談論不知道燕豐什麼時候才能抵達。就見郭介策馬匆匆而來。
“侯爺,公主,燕將軍來了,快要到大門了。”
上官遠峰朗聲一笑:“正好,我們一道去大門迎他。”說着含笑看着上官愛,“也讓老夫瞧瞧,如今愛兒的騎術如何了。”
上官愛無奈道:“父親儘管取笑我好了,我要是在這兒說我看見馬兒就怕了,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光景。”
“老夫不喜歡聽這些。”上官遠峰話音一落便策馬往大門奔去。
上官愛見狀,只能一揚起馬鞭快速的跟上。
身後一行人一時間浩浩蕩蕩。
軍營門口,燕豐一行人也有四五十騎,策馬揚塵而來,因爲是疾馳,遠遠看去,浩浩蕩蕩。
“二叔,到了。”燕允言這次隨行,迎着風遠遠地看去,卻見那軍營大門大開着,有一行人策馬揚鞭的向他們這邊來了。不禁斂目看去,微微一愣。
只見上官遠峰雄姿英發,一馬當先,而緊隨其後的卻是那個不太會騎馬的上官愛。此刻女子一襲銀色的軟甲,青絲在風中飛揚,絕美的側臉在夕陽的餘暉下格外耀眼奪目。
“那個丫頭就是上官愛?”燕豐顯然也看見了上官遠峰身邊的人,揚聲問道。
燕允言應了一聲“是”便見對方越來越近卻沒有減速,心中又是一頓:這父女倆是在比賽?
只聽夕陽下一聲馬兒的嘶鳴,看見上官遠峰坐下的那匹漆黑的汗血寶馬揚起了健碩的前蹄,然後便用這樣的速度,在燕豐一行人的面前停住了腳步。
燕允言見狀,心生歎服,轉而下意識的去找上官愛。卻見女子在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瞬間,用力扯了馬頭,調轉了馬的方向。卻很是不穩,身子猛地搖晃了一下,差點兒就要從馬上摔下來。
小心!燕允言幾乎是要脫口而出,卻見上官愛腰部借了一力,生生的坐在了馬上。然後控制住了馬,慢慢停了下來。
衆人都是鬆了一口氣,看見女子淺淺的笑着,背對着夕陽,額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燕豐他們幾乎在跟上官遠峰同時停下的,一看就知道都是軍中的高手。
“上官兄,看來令愛名不虛傳呀。”燕豐朗聲笑道。原本比上官遠峰年輕的年紀,卻因爲常年鎮守邊關,顯得年紀大一些,也精幹一些。
“燕兄見笑了,她不過是趕鴨子上架,哪裡有令愛騎術高超。”上官遠峰說着,調轉方向帶着他們往回走,“這次大雨耽擱了路程,燕兄是休息一晚明日返程?”
“不了,我們用個晚膳,稍事休息便啓程了。”
上官遠峰微微一愣,回眸看了一眼上官愛:“是麼,那便可惜了,原本還有一件事情想勞煩燕兄的……”
燕豐和上官遠峰在前面說話,上官愛跟在他們身後,看見燕允言,微微點頭算是問好。
燕允言本也是個不愛說話的,點了點頭便一路無言。
夜幕降臨,偌大的軍營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燕豐這次來是取皇上的密旨的,所以晚飯便是和上官遠峰一起用的,兩人談了什麼也無人知曉。
上官愛的營帳,異常安靜。她剛用完晚膳便打發了阿璃和單嵐他們出去了。
因爲燕豐此次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所以伏凌不是儘快動手,就是伺機尾隨。找了他這麼久,一定要把他給抓出來。
“公主。”
上官愛正捧着她那本《兵法策》心有旁騖,便聽見郭介的聲音。
“什麼事。”
“上官將軍過來了。”郭介說道。下一刻便聽見上官巖的聲音:“堂妹,是我。”
這個時候,他來做什麼。上官愛眉心不可察覺的動了動,微微擡眸:“請進。”
話音剛落,便見上官巖挑了簾子進來:“怎麼今天外面就只有郭介在。”
“他們都去忙了。”上官愛合了書起身給他倒茶,“堂哥現在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我知道燕將軍已經來了。”上官巖含着淺笑看着她的側影,“似乎行色匆匆,今晚就要回去。”
“嗯,前面幾日耽擱了時間。”
果真是取消了比試了?男子一向溫善的眸子微微沉了沉,還是說道:“我瞧着這軍中一時嚴肅的很,莫不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吧。”
“能有什麼事。”女子端着杯子走來,“左不過是換防的機密交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有些緊張罷了。”
上官巖垂眸看着那茶杯,驀然說道:“阿璃他們不在不會也是因爲這件事吧。”說着微微擡眸看她。
女子嘴角的笑意一如既往:“堂哥想說什麼?”
“你們一早就準備取消我們之間的比試了,是不是。”上官巖坐在那裡,握着杯子的手心微微一緊,語氣裡辨不出情緒。
“這話堂哥是聽誰說的。”女子疑惑的看他,“爲什麼要取消。”
“這句話就要問你了,那次刺殺,你跟我爹在迷霧森林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也扭轉了心意,覺得你比我強。”
“迷霧森林的事情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堂哥若是還有什麼疑問,可以去問二叔。”上官愛不想與他糾纏這些莫須有的事情。
上官巖沉了沉眸子,忽而淺淺的笑了:“這是我唯一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你們居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剝奪了,我去問父親,不是自取其辱麼。”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爲何突然如此反常,偏偏她現在記掛着上官遠峰那邊,沒有心思與他分辨。
“堂哥要是隻是來說這些的,還是請回吧。”女子轉身,手中的佛珠不經意間在指尖攆動,莫名其妙的心煩意亂,不知爲何。
上官巖映着燭火看着她的背影,終究緩緩起身道:“有的事情我應該一早就明白的。”
上官愛沒有理睬他。
“只要有你在一天,終究我是得不到自己應該有的。”聽見他說,“是你們逼我如此的。”
上官愛心中一頓,聽見門口驀然一聲“小心”,便看見一個高大的陰影從身後壓了下來。愕然回首,看見上官巖手中的匕首閃着寒光朝着她襲來。
女子下意識的擡手去擋,那刀鋒擦過了她手中的佛珠,劃過一道深深地痕跡,然後衝着她的胸口直刺而來。
聽見上官遠嵩氣急敗壞的喊着“逆子”,眼角的餘光看見他跛着腿,揚起手中的蟾蜍柺杖便向着上官巖的後背打了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上官巖手中的匕首因爲這一下偏頗了,卻還是深深的刺進了上官愛的肩膀。女子低呼一聲,往後踉蹌的退去,撞在了桌角上。
鮮血淋淋!
帳外的郭介聽到了動靜,匆匆的進來,一眼看見裡面的狀況,不由得一愣。
上官愛捂着肩膀,痛苦的捂着肩膀,深深地蹙眉,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巖:“你……”
“逆子!”上官遠嵩緊緊地握着手中的柺杖,一雙鷹眸怒火翻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上官巖此刻雙眼微紅,手中還緊緊地握着那匕首,下一刻便覺得一陣吃痛,那匕首被上官遠嵩手中的柺杖給打掉了。
“公主……”郭介反應過來,連忙道,“屬下去叫軍醫來。”說完轉身就要出去,卻跟匆匆進來的阿璃撞了個滿懷。
“哎呦,丫頭你忙什麼呢……”
阿璃揉着肩膀,小臉微微一皺:“主子,燕將軍已經帶人出發了,我們沒有找到伏凌的蹤影。”下一刻擡眸纔看見上官愛受傷了,“啊,主子你怎麼了!”
上官愛聞言漸漸蹙眉,那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惑終於露出了端倪,心中一驚:“不好,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