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乍起,聽見女子啞聲道:“那你幫我殺了慕容玉。”
上官愛擡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嘴角的笑意淺淺:“就爲了伏悅,你便要弒君麼。”
“君?本公主纔不會承認那個卑鄙小人是新君呢。”慕容瑤冷冷一笑,說的毫不避諱。
她身後的翡翠聞言,連忙勸道:“公主慎言,皇上……皇上對公主一直不滿……”
“我會怕他麼!”慕容瑤打斷了翡翠的話,一雙美目定定的看着上官愛:“你只說你幫不幫我。”
上官愛看着她,笑意深了深:“你應當知道,在你和他之間,我還是會選擇他的,所以這樣的話不要再對我說,也不要再對其他任何人說。”說着微微一頓,還是說道,“最好也不要再想了,畢竟先皇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慕容瑤驟然聽到慕容淵,臉色一下就白了,咬脣道:“他生前不在意我,難不成死了就是一個好父皇了麼。”
“他有他的苦衷,你可以不理解,但是不能否認。”上官愛說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舉步道:“你不是慕容玉的對手,不要做蠢事。”說完便看見了遠處走來的辛姑姑。
“你知不知道他那日是怎麼贏的。”慕容瑤回首,驀然說道,看見上官愛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冷笑道:“他用柳母妃的命威脅三哥,三哥一時分神纔會被他斬下馬。你說,這樣的比試也算是公平麼。”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辛姑姑過來的方向,心中一動,卻還是淡淡道:“他們之間一直都沒有什麼公平可言,這龍椅前的路向來只有輸贏,不是麼。”說着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聽見慕容瑤在身後喊道:“上官愛,如今你是真得意了。想我慕容皇室兄妹幾人,竟都折在你手裡,若說因果報應,我慕容事究竟欠了你什麼纔會有今時今日!”
欠了我什麼?女子嘴角的笑意淺淺:欠了我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爲,我已經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了。
身後翡翠小聲的勸了慕容瑤什麼,她沒有聽到,心裡終究還是覺得有些意外。慕容霄那個不擇手段的人,居然也會爲了母子親情輸了江山。
真是意外,也真是諷刺呢。
“公主。”辛姑姑走來微微一福,“叫公主久等了。”
“無礙的,可是出了什麼事。”上官愛說着,跟她一路往宮外走去。
辛姑姑微微垂着眸子,回道:“是祈壽宮的事情。那裡的宮人聽說奴婢跟公主一道進宮了,便來問問祈壽宮的那些花草應該如何處置。”
花草?上官愛想了想,約莫是那些她從前送給燕太后的花草。
“是因爲燕貴妃……如今也是燕太后了。”說着不禁停下了腳步,擡眸看了看祈壽宮的方向,“是因爲她要搬進祈壽宮了是不是。”
“是。”辛姑姑不禁有些傷感道,“燕貴妃從前就不太愛擺弄這些花草,他們覺得放着也是被撂在一旁,還不如眼下了。”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斂了斂,終究轉身道:“人都早已不在了,何況幾盆花草。告訴他們,若是新太后不喜歡,便送去花房叫人照料就是了。”
“可是那盆金茶花,是公主當年好不容易爲太后找到的。”辛姑姑急忙道。
上官愛輕輕一嘆,回眸看她:“姑姑,那盆花再怎麼名貴也只是爲了了外祖母一個心願,心願了了,便無所謂其他了。”
聞言,辛姑姑看着她,終究落下淚來,哽咽道:“奴婢知道了,是奴婢放不下,叫公主見笑了。”
上官愛看她如此,不禁上前抱了抱她,柔聲道:“姑姑一輩子都伺候我們祖孫三代,自然是有情有義的,我說這些也並不是放下了,只是想着朝前看而已。姑姑若是實在想念外祖母,那些花兒便搬回梅園吧,我如今閒着幫姑姑照料便是了。”
“公主……”辛姑姑抱着她,淚眼朦朧的看着自己的袖子,一時間又糾結了起來。
明粹宮。
慕容玉來的時候,燕明珠才送走了惠太妃。看見他來,笑道:“皇上怎麼有空過來了。”
“朕聽說柳雲蓉鬧的厲害,所以來問問母妃怎麼樣了。”
聞言,燕明珠輕輕一笑,側身倚在貴妃榻上:“不過還是說那些話罷了,總是覺得慕容霄輸得委屈,心有不甘。”說着擡眸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慕容玉,“可是輸了就是輸了,哪裡又那麼多的爲什麼。”
“母妃說的是。”
“皇上請用茶。”侍女春兒奉了茶上來。
慕容玉一揮手,便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見狀,燕明珠微微斂目,問道:“皇上有話要說。”
男子垂着眸子看着杯中的清茶,道:“朕已經決定,將燕凝芷接回靈都,不日冊封爲妃。”
聞言,燕明珠頗爲意外道:“如此也好,哀家也正有此意,其實說起來凝霜要更好一些,但是那丫頭心大,一心想去大理寺。”說着微微擡眸看着他,“不過哀家還以爲皇上一心要迎愛兒進宮的。”
慕容玉擡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愛兒爲後,並不影響。”
燕明珠雖然早有預感,乍然聽見他如此說,還是不免有些意外:“皇上只是這樣打算的,還是已經跟愛兒說過了。”
“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再等一等吧。”慕容玉說着擱下了手中的杯子,嘴角的笑意淺淺,“母后看着好了,十月二十四朕的登基大典,一定會有一位絕代傾城的皇后的。”
“哀家雖然明白皇上的一片癡心,心裡也一直是很喜歡愛兒的,她若能爲後,其他不說,燕氏一族決計翻不出皇上的手心。但是……”燕明珠略顯擔憂道,“愛兒此人如何皇上應該比哀家更清楚,並不是那樣容易會進宮的。況且她的手中還攥着上官氏一族……”
“朕知道母妃在擔心什麼,如今的上官氏儼然已經快要趕超燕氏了,並不是朕能一力左右的。”
“皇上明白就最好了。”燕明珠微微垂眸,“皇上才平定了一個慕容霄,根基未穩,恐怕還拿武平侯府不能如何。”
“母后。”慕容玉起身道,“她如今已經不是朕才認識的那個上官愛。”
女子擡眸看他,不明所以。
“如今的她有血有肉,有情有義。”說着抿脣一笑,喃喃道,“真是太好了。”
那一刻,燕明珠看着兒子含笑的側顏,有一瞬間像極了慕容淵。
“無論如何,哀家希望皇上能有完全的把握,畢竟那個人是愛兒。”
慕容玉聞言,回眸笑道:“母妃放心好了,這幾日母妃便要搬去祈壽宮了,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朕就不叨擾母妃了,先告退了。”
燕明珠緩緩起身,含笑道:“好,皇上也要好好保重身體纔是。”
“嗯。”慕容玉應了一聲便大步離開了。
燕明珠看着兒子的背影,一瞬間陷入了沉思。
武平侯府。
上官愛回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門口格外的熱鬧,不禁問道:“出了什麼事了。”
辛姑姑扶了她下轎子,擡頭看了看:“公主慢些,奴婢去看看。”
上官愛剛要點頭,遠遠的一眼就看見上官瑁站在人羣之中,有什麼從心裡一閃而過,不禁蹙眉道:“不用問了。”我想我知道出什麼事了。
果真,看見管家匆匆跑過來,行了一禮道:“公主回來啦。二公子……二公子把上官琪的棺槨給帶回來了。”
果真是這樣。上官愛一雙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遠遠地看着上官瑁,沉聲道:“棺槨呢。”
“剛剛纔擡進門,還停在園子裡呢。”管家戰戰兢兢道:“二公子還跟二老爺頂撞了幾句,老爺不讓把棺槨擡進去。”
上官愛擡手理了理耳畔的碎髮,輕輕一嘆:“叫人先把棺槨擡進祠堂吧,這樣放在院子裡成什麼樣子了。”說着便大步而去。
聽見管家在身後忙不迭的應了一句:“是。”
上官瑁看見上官愛走來,一雙鷹眸沉了沉。聽見她不悅道:“二哥也真是太胡鬧了。”說着擡眸便看見了上官琪的棺槨靜靜的停在那裡,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先隨我去見父親吧。”上官愛回過神來,說着便徑直走了進去,再也沒看那棺槨一眼。
上官瑁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還是一言不發跟了過去。
上官遠峰的寢室,還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眼下除了上官遠峻還在西郊軍營沒有回來,其他人幾乎都在這裡了。
“真是沒想到,她前腳出了侯府,後腳便死於非命了。”上官遠峰沉默了良久,深深一嘆。
“知道是怎麼死的麼。”柳明月抱着懿兒坐在一旁,面容有些憔悴。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柳明月有些擔心孃家受到牽連,雖然上官愛一再保證不會,但是她還是有些擔憂。
上官瑁手心緊了緊,沉聲道:“我看過傷口了,是被人一箭穿心。只是子虎他們還沒有回來,還不知道是誰做的。”
聞言,衆人默了默。
坐在上官遠峰身邊的上官愛一直垂眸子,看不清情緒。不過說實話,她也很想知道是誰殺了上官琪。
“琪兒!”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悲慟的哭喊聲,“我的琪兒,你死的好慘啊!”
池氏蹙了蹙眉,擡眸看向正要衝進來的人:“是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