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琪兒,你死的好慘啊!”
上官遠峰深深蹙眉:“她這些日子因爲琪兒的事情,精神已經不大好了。”說着看向了一旁的上官愛,“這事兒眼下還沒有定數,還是先不要讓她進來了。”
“那就讓她先去祠堂看看琪兒吧。”上官愛說着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阿璃,對方會意,轉身出去道:“請大夫人去祠堂看看五小姐吧。”
聽見譚氏又是有陣慟哭才被幾個侍衛給帶了下去。
池氏今日也出來了,此刻正拉着曉兒的手不讓他亂跑。小傢伙能看見母親根本不明白家裡發生了什麼,只是咯咯的笑,那笑聲在此刻卻很是突兀。她身後的阿碧牽着周子衛倒是安靜的很。
衆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子,聽見上官巖說道:“無論如何,二弟已經把人給帶回來了,總不能再擡出去吧。”
“反正我不管什麼族譜不族譜的,我既然已經帶她回來了,就不會讓她沒有歸宿。”上官瑁心中似乎還有怒氣,不知道是衝誰。
上官遠嵩手中的柺杖敲了下地面,沉聲道:“當初是她自己哭求着要走的,皇上跟慶王大戰前夕,她不顧悠悠衆口也要去找他,這樣的結果……”說着輕輕一嘆,“她也得受着。”
“可是人畢竟已經死了。”柳明月垂着眸子看着懷中的孩子,有些不忍道,“難道真的要她做孤魂野鬼麼。”
上官遠峰看着一直一言不發的上官愛,說道:“無論如何,她是不能葬在武平侯府的陵墓的。”
聞言,上官瑁急道:“那大姐爲什麼可以,她都已經出嫁了,姓的是周。”
“二哥慎言,大姐已經休了周煜,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關係了。”上官愛淡淡道,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我已經派人去找子虎他們了,一定會查出是誰殺了琪兒,至於喪事……武平侯府是絕對不能辦的。”
衆人聞言都看向了她。
“上官愛。”上官瑁瞪着她,“你……”
“二哥。”女子打斷他的話,擡眸道,“我知道你可憐琪兒,但是這件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最近幾日大哥和堂哥在上朝恐怕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吧。”
上官瑁聞言疑惑的看向上官璟,對方蹙眉道:“確實有一些。”說着無奈的看着上官瑁,“這次皇上跟慶王的事情武平侯府和燕氏幾乎都沒有插手,燕氏是皇上的母家,旁人自然不會多想。可是我們……”
“我們怎麼了!”上官瑁不解,“難道我沒有披甲上陣麼。”
“你也只是守着城門而已。”上官巖淡淡道,最近的風聲確實不太妙,叫他也覺得隱隱不安。
“可這是皇上的旨意。”上官瑁完全無法理解,“難道這樣就說我們武平侯府的不是了麼。”
“是異心。”上官遠嵩沉聲道,“是說我們對皇上有異心。”
“他們放屁!”上官瑁終於怒了,“要是沒有三妹,慕容玉哪裡有今天!”
“瑁兒。”上官遠峰沉聲道:“這不是你能說的話。”
上官瑁意識到自己失言,繃緊了脣角。
“大概還是因爲小愛和慕容霄有過婚約吧,都說小愛還是捨不得舊愛。”上官璟擡手摟着柳明月的肩膀,蹙眉道。
舊愛?上官愛一瞬覺得可笑極了,起身道:“不管怎麼說,上官琪脫離的武平侯府做什麼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可是如果這個時候我們又給她辦喪事,讓她下葬武平侯府的陵寢,肯定是不妥的。”
“是啊。”上官璟想了想,也是無奈道,“到時候人人肯定說武平侯府果真還是向着慶王的。”
“皇上難道也會相信這些鬼話麼。”上官瑁掙扎道。
上官愛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陽光暖暖,喃喃道:“人言可畏。”
“可是,真的擡出去了,也會被人說我們薄情吧。”柳明月看着她的背影,說道。
“那便找一處風水寶地將她安葬了吧,不入侯府的陵寢就行了。”上官愛說着回首看向上官瑁,“我會叫人給她好好的裝殮遺容,在換一副上好的棺槨,這樣可好。”
上官瑁深深的看着她,終究鬆了手心,默默的點了點頭。
“如此我便去祠堂看看。”上官愛說着轉身往外走,腳步卻在門口頓了頓,垂眸道:“其實這樣也好,來世不要在與我遇上了,都是彼此的福分。”
幽幽一句,像是自言自語。
上官遠峰見狀,趕緊道:“譚氏還在靈堂,你們都跟過去,別讓她鬧起來。”
“是。”上官璟應了一聲,趕緊跟去。
“你也過去。”上官遠嵩對一旁的上官巖說道。
上官巖應了一聲,匆匆的跟了出去。
柳明月見狀,下意識的將孩子交給一旁的池氏:“我也去瞧瞧。”
池氏接過了懿兒,手中的曉兒一下就撒丫子跑了:“哎?”
“我看着他吧。”上官瑁說着就一把將上官曉抱了起來:“走,我們去看看你五姐姐。”
池雨兒見狀,蹙了蹙眉,終究無法,只能抱着懿兒起身道:“我便先帶懿兒和子衛回去吧。”
上官遠峰看着她垂眸的樣子,想來他們也有好幾個月沒有說過話了,當初的怒火早已不在。眼下自己這個情形……不禁生出一些冰釋前嫌的意思來。
“雨兒。”不由自主的喊了一聲。
池氏抱着孩子離開的腳步一頓,聽見上官遠峰說道:“等過幾日愛兒有空了,我會勸她將你放出來的,畢竟……曉兒還是跟着你好些。”
聞言,女子鼻子一酸,落下淚來:“是我自己做錯了事情……”
“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上官遠峰輕輕一嘆,“前些日子雯兒來看我,我瞧着她,心裡其實是有些歉疚的,畢竟當初的事情我心裡也是有數的,多是譚氏不好。”
“三夫人回來過?”池氏有些意外,畢竟她被軟禁在幽藍園,外面的事情幾乎是一無所知。
“嗯,略坐坐就走了,眼下皇上又把懷王調去了慶州,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一道跟去。”上官遠峰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往後的日子是年輕人的,我想着能好好過日子就好,你說呢。”
池氏聞言,忍不住落淚,看着懷裡的孩子,點了點頭:“只要愛兒肯原諒我,我做什麼都願意。”
“她會的,如今……”上官遠峰淺淺一笑,“她很好。”
池氏聞言,回眸看他,淚眼朦朧。聽見身後一聲輕咳,上官遠嵩說道:“她原諒不原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兩個完全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了。”
上官遠峰和池雨兒這纔想起來,上官遠嵩還一直坐在那裡呢,一時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上官遠嵩見狀,拄着柺杖起身道:“如今改朝換代的,這侯府裡也死氣沉沉的,你們沒看見,這幾日丫頭都是心事重重的,我倒是擔心她多一些。”
池氏聞言說道:“難道還能有什麼事麼,皇上不是一直向着小愛麼。”
“那個毛小子……”上官遠嵩回眸看着上官遠峰,“大哥覺得呢,如今的形勢。”
上官遠峰微微蹙眉,沉吟道:“無風不起浪,如今朝中那麼多不利與我們的傳言,這風究竟又是誰吹的呢。”
上官遠嵩冷冷一笑。
“明日先帝就要下葬了,愛兒要去送靈,等她回來我們再說吧。”上官遠峰說完便垂下了眼簾,陷入了沉默。
池氏見狀,想了想還是抱着懿兒坐了回去。上官遠嵩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良久,秋日寧靜。
遠遠地看見單嵐匆匆而來,不知爲何,心中一沉:“怎麼了?”
單嵐行了一禮,沉了臉色道:“兩位老爺,譚氏沒了。”
池雨兒赫然擡眸,一臉的震驚。
聽見上官遠峰顫聲道:“怎麼……沒的。”
“回老爺,方纔在祠堂撞牆死了。”
聞言,偌大的寢室裡寂靜無比。
彼時,上官愛他們剛走到祠堂門口,便聽見裡面譚氏哭的撕心裂肺,偶爾還伴隨着拍打棺槨的聲音。
柳明月挽着上官愛,一下就有點兒犯怵,小聲道:“她一直視琪兒爲命根子,眼下忽然沒了,我都有點兒緩不過來,何況是她了……”
上官愛一雙個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祠堂的大門,聽見上官璟說道:“你們還是別進去吧,我進去打理好了。”
“沒事兒。”上官愛輕輕一嘆,拍了拍柳明月的手,“姐妹一場,總要見最後一面的。”說着便和柳明月一道進去了。
一進門,譚氏便看見了上官愛,她哭的昏天暗地的,此刻一雙滄桑狠厲的眸子看過來,着實有些嚇人。柳明月當即就瑟縮了一下。
“上官愛,是你害死我琪兒的!”譚氏說着就朝着上官愛撲了過來。
上官璟和上官瑁見狀連忙的擋在了前面:“姨娘,您節哀,再怎麼鬧琪兒也是回不來了。”
譚氏被擡眸擋着,近不了上官愛的身,哭喊的越發淒厲:“上官愛,是你妒忌我琪兒,一直想要害她!如今她死了!你滿意了是吧!”
“小愛。”柳明月見她這個樣子,下意識的將上官愛往後拉了一步。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譚氏,淡淡道:“我恨她不假。”說着目光越過譚氏落在了上官琪的棺槨上,“但是如今她已經死了,我有什麼可嫉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