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桐芝津津有味地看完這場好戲,倒沒什麼睡意了,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顧維平,她自己見過的帥哥不算少了,想來,文濤的五官絕對比他強些,可無論是文濤的高貴清華還是劉鵬程的穩重親和,走出來都還是少年老成的正派人物形象,論到蠱惑力,卻是遠遠趕不上這顧維平這種天生三分邪氣的風流人物了。她一邊想着,一邊繼續回到了桌上的書本中。
蔣老師上午說了將從力學開始複習,面對着自己有一年沒碰過的,看上去又陌生又熟悉的幾張力的分解圖,前面幾道題她還有些印象,於是她答對了,到了第五道題就有些難度了,她半猜半蒙地選了一個答案,結果僥倖蒙對了。於是她戰戰兢兢地做起第六道題,卻恰恰應了那句“怕什麼來什麼”她算了兩遍,也得出了兩個不同的答案,可是沒有哪一個答案與題目下的四個選項相符。
她有些着急,又些害怕。這還只剛剛開始做屬於基礎部分的基礎訓練呢,而自己好象一開始就把基礎知識忘掉了一大半,往下可怎麼辦?
她不敢再往下做題,心理略做建設後,翻開教材從第一章開始,一邊重溫功課,一邊做教材後面的練習題,她看得很認真,那一課的練習題也全部答對,可是當她返過來再做基礎訓練的第一章時,還是覺得吃力。並且她做出的答案的正確只有六七成的樣子,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她還只剛剛對完這一章答案,校園裡已經打起了叮叮鐺鐺的預備鈴,林桐芝遠遠沒有趕上自己擬定的複習計劃。
預備鈴響了之後,教室裡逐漸熱鬧起來,林桐芝推了推身邊的李玉喜,開口詢問,“你怎麼樣?”
李玉喜並沒有馬上說話,微微皺着眉毛和一臉的艱辛已經代替語言做了回答。
林桐芝嘆了口氣,打開課桌板,找下午課上要用的書和筆記本。突然聽到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呃,同學,麻煩挪一下桌子,讓我進去。”
她明明知道是誰,可還是忍不住擡頭看了看那張讓人看了心曠神怡的俊臉,這才嗯了一聲,往後挪了挪位子,把課桌向後挪動一下,那人坐進來後,很有禮貌地對她笑笑,吐出“謝謝”這兩個字。
林桐芝本來也想微笑了一下以爲回禮,眼光不經意在班上掃過,卻發現教室裡很有幾雙含情美目在關注着這個角落。她識趣地板着臉匆匆點下頭算是聽到了這句話。
她心中暗暗好笑,果然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如果是文濤坐在這裡,想到那個平生僅見的帥哥,她馬上想到了一個同樣黑黑瘦瘦愛笑愛鬧的小姑娘,心裡不覺有一點點甜意,她向着窗外看去,好象穿過層層障礙看到了那個小姑娘一樣,嘴角不覺抿出了一弧淺笑。然後教室裡突然一靜,又過了一下,有個聲音,“stand up”, 她聞言連忙回過神來,起立和其他人一起喊,“good afternoon,Mr He”
這一節課間休息時,林桐芝馬上嚐到了與新聞人物做鄰居的滋味,她中午沒睡覺,一節課下來自然想趴在桌上打個盹,四周卻似自發地形成了一個言語的漩渦,硬是把她吵得再無半點睡意。實在是繁華不堪了,睡覺也成了奢望。她和李玉喜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起身,出門透氣。
走廊上也是一堆的人,女孩子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無非就是八卦,這個人的裙子漂亮,八一路哪一家的髮卡精緻,李玉喜一邊打呵欠一邊努嘴叫林桐芝看教室裡面,她們的座位邊的漩渦越漲越大,一羣臭男生圍在一團嘻笑無忌、眉飛色舞地談着剛看了一半的球賽,說着說着又有兩個男生過來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課桌上。林桐芝心中不覺哀嘆一聲,這日子何時到頭,自己又何時才能得到清靜?
與傳奇人物做近鄰的直接後果是未見其利,先受其害。三天兩頭地這樣下來,李玉喜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偏偏這羣臭男生裡學習好的牛人比比皆是,一個也得罪不起。她也只有祥林嫂一般忿忿地數落着,“我們讓慣了,那羣臭男生還真以爲那是他們的什麼專屬區了,今天下課我走得慢一點,死王緘那樣斜着眼看着我,好象怪我不知趣一樣,去他媽的,憑什麼?明天打死我也不走開了。”
林桐芝也不勸她,只是把頭伸出走廊外深深吸進一口飽含廣玉蘭花香的空氣,陶醉地說,“你也來聞聞,這花真的好香。”看李玉喜仍舊餘怒不減的樣子,她這才微笑示意李玉喜看教室裡男生們的漩渦中間或有的那麼一兩個端端正正託了香腮坐着聽得十分聚精會神的女孩子,“我們在教室坐那麼久出來透透氣聞聞花香也是好的,不然你真的想變成那樣?”
李玉喜聞言泄氣,過了一陣卻又自嘲般笑起來,“倒也是,坐在裡面別人不會說我不想離開自己的位子,八成只會說我暗戀什麼顧維平了纔是真的。”
在林桐芝心裡,課間不能趴着歇歇而要跑到走廊上打發時間確實不是什麼大事,她心裡擔憂的只有一件,那也是基本上所有高三的學子們都在擔憂的那件事:學業。
在填報理科之後,林桐芝也曾雄心萬丈,自以爲甩掉了最要花時間死磕的政治、歷史,複習時間會相對寬裕,這樣,剩下的幾門以前說好不好,說差卻也不算太差的功課就可以大幅度提高了。但是,到了這時候她才發現,她沒有哪一門是拔尖到可以忽略,所有的科目都需要時間,語文、英語要時間背,數理化要時間做題。而且最慘的是,時間花在歷史、政治上是能立馬看出效果來的,而花了大量時間在數、理、化這幾門功課上耕耘,其辛苦程度與收穫卻往往不成比例。
她這次從頭開始複習的時間並不長,但她已經發現對於兩年前學過的東西除了那幾個孤零零的公式,其他內容基本上忘了個乾淨。往往一看就懂,一做就錯。她學習方式素來呆板,也不是那種舉一反三的人材,淺一點的內容還好一點,題目再難一點,她腦子裡就轉不過彎來了。也沒人可以幫她,同桌李玉喜,和她正是半斤八兩,理化比她強一點,強的也着實的有限,語外比她弱一點,差距也不明顯。遇到難題,一樣的撂筆乾瞪眼,紮紮實實的一對難姐難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