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琩一大早醒來,打算去點卯,才發現韋妮兒在等着他,詢問之下才知道,
元載昨晚來過。
「這個元載,他倒是一點都不見外,明知道你不方便見外人,還是舔着臉來了,」郭淑在爲李琩更衣,聞言不滿道:
「你自己也應避諱着點纔好,萬一別人的八字衝着了孩子怎麼辦?」
韋妮兒點頭道:「是我思慮不周,我也是琢磨着,夜間來訪,必有要事,才選擇見他,如今看來,元載還是很聰明的,知道韋堅的做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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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琩笑道:「何止是不妥,再聰明的人,着急了,也會做出糊塗事,就憑他得罪高將軍,將來便是舉步維艱。」
韋妮兒雖然不出門,但是人家的義母呂氏,以及吳懷實家裡的小呂氏,還是經常來探望她的,她也是從小呂氏口中得知,韋堅竟然巴結黎敬仁。
找死也沒有這麼個找法,李林甫都不敢得罪的人,韋堅卻得罪了。
韋妮兒道:「元載這是擔心大將軍被牽連,希望我說服族內規勸韋堅,他還是太天真了,韋堅如果能聽人規勸,就走不到這一步,阿郎認爲,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李琩穿好衣服,戴上頭冠,沉吟片刻後道:
「你想個辦法,讓三娘見一見元載,通過三娘,讓聖人知道這件事。」
郭淑皺眉道:「我們都知道,聖人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李琩笑道:「聖人知道是一回事,讓他知道別人也知道,那是另外一回事。」
「我明白了,」韋妮兒點了點頭:
「我儘早安排。」
李琩又囑咐一番後,便出門了。
他今天在皇城,要見一個人,而且是這個人主動約他見面。
還能是誰?王忠嗣唄。
李琩甚至都猜到,王忠嗣要跟他說什麼。
左衛大將軍公房,李琩等來了這位義兄,而王忠嗣也是正大光明來的,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做什麼事情不避諱人。
也正因他行事正大光明,所以聖人信賴他,百官敬重他,名聲非常好。
「義兄坐,」李琩客氣的將對方迎入公房,令人煮了一壺開水。
白開水也是最解渴的,不是所有場合都是以茶待客,實際上以水待客的次數更多。
王忠嗣坐下後,直接開門見山道:
「十八郎收手吧,現在還來得及。」
李琩一愣,忍不住笑出聲,大哥你想什麼呢?幹這種事情還能收手?這是生死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見到李琩這樣的表情,王忠嗣頓時皺眉道:
「太子仁義,你現在收手,太子會網開一面,而我也會爲你做保,你我兄弟,我纔跟你交底,李林甫將來不會有好下場的,你跟他綁在一起,是自尋死路。」
王忠嗣的地位,跟李林甫還真不一樣。
李林甫頂多算是基哥僱傭的大唐CEO,而王忠嗣名義上跟基哥是有父子關係的,所以他知道的事情,只比高力士少那麼一點。
王忠嗣很清楚,李林甫的職責就是維持國家穩定局面,如果維持不好,隨時讓他滾蛋。
也就是說,李林甫在聖人這裡的容錯率,其實很低,看似交付大權,實則容不得半天差錯,簡直就是在雞蛋上跳舞,步步爲營。
而他也知道,聖人並無易儲之心,李琩完全就是在一條死路上越走越遠。
李琩笑了笑,淡淡道:
「義兄太天真了,太子是否仁義,似乎我比你更瞭解他,平心而論,太子無論哪個方面,都不如我遠甚,那我爲什麼要服從一個遠遠不如我的人呢?」
王忠嗣頓時怒道:「他是你的兄長,長兄如父,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李琩冷笑道:
「長兄如父,指的是小家,而我宗室,乃皇權根本,本固邦寧,我無法容忍這樣一個無能之輩,繼承祖先的基業,他但凡有父皇一成的英武睿智,我都不會跟他爭。」
「你竟然敢如此侮辱你的兄長?李琩,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王忠嗣頗爲震驚道。
他回京之後,得知太子跟李琩鬧翻,而且斗的很兇,但是也沒有想到,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光明正大要爭儲?
聖人怎麼能容忍他這麼做?
但是呢,這樣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敢去聖人面前陳情,這就是爲什麼兩人斗的這麼厲害,卻沒有人敢在李隆基那邊談論這件事,因爲這麼做的話,有一個頂格的罪名,叫做挑撥宗室。
王忠嗣如果去說,必然是貶李琩而捧太子,這就是挑撥嘛。
李琩淡淡道:
「如果義兄今天來見我,就是談論這些,那麼你大可以回去了,你就當我是自尋死路,無藥可救吧。」
「你~~~」王忠嗣氣的臉色鐵青,指着李琩道:
『冥頑不靈,李林甫到底是怎麼慫你的,才讓你的膽子這麼大?這麼說,
你出嗣也是故意的?」
「你可別亂說,」李琩也擡起手掌,同樣指着王忠嗣道:
「唾沫也能淹死人,不要信口開河。」
王忠嗣一把抓起水杯摔在地上,忿忿起身,本想着再罵幾句,又覺得罵了也是白罵,就這麼氣呼呼的走了。
他這次約見李琩,完全出於一番好意,他是熟悉李琩性格的,知道李琩是個仁厚善良的人,爭搶之心沒有那麼重,要不然當年太子之位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落在忠王頭上。
不過他也算看出來了,自打聖人搶走兒媳之後,李琩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說到底,根源還在聖人身上。
事已至此,恐怕是無法挽回了,正如韋堅所言,李林甫和李琩,是鐵了心要把太子拉下來了。
那麼在這樣的形勢下,他絕對不能輕易離京,但是他不回去,朔方又必須有人主持大局,最適合的偏偏是李琩的老丈人,這可真是讓人爲難啊。
皇城內,疾步離開的王忠嗣突然一震,站住腳步。
不至於吧..:::.難不成娶郭子儀之女,也是李琩早早便埋下的伏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郭子儀絕非表面上那樣排斥女婿。
王忠嗣突然體會到,韋堅沒有說錯,李琩已經今非昔比了,城府之深,謀劃之深遠,讓他也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郭大郎如今在何處任職?」王忠嗣詢問身邊的許昌之道。
許昌之小聲道:「在右衛,二郎在左監門衛。」
「好一盤大棋啊......」王忠嗣目瞪口呆,竟然都在皇城?
許昌之在一旁道:
「屬下都已經查清楚了,嗣吳王與隋王的矛盾,便是起於隋王在左衛大肆安插心腹,有哥奴之助,他更是如魚得水,隋王所謀之大,遠遠超乎我們的預料,
太子處在絕對劣勢。」
王忠嗣嘴角一抽,這才意識到自己今天來勸李琩,是多麼傻逼的行爲,這還用勸嗎?勸毛啊勸。
他主要吃虧在一直在朔方,對於長安的形勢所知有限,回來之後的道聽途說,肯定比不上親身經歷,不過他腦子是轉的非常快的,心知李琩的棋局已經擺下了,而太子連落子的機會都沒有。
「隋王的所作所爲,聖人一定不知道,大將軍似乎應該勤見,奏稟聖人,」許昌之沉聲道。
他是一個一點都不復雜的人,對聖人忠心,對國家也忠心,我會幫聖人盯着大將軍,但也會順從自己的理想,幫助太子逃脫困境。
王忠嗣沉默半響後,搖了搖頭:
「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件事絕對不能從我口中說出來,我也不能這麼去做,兩邊都是義弟,我說誰的不是,都不好。」
這就是李隆基信任他的根源所在,王忠嗣即使支持太子,也絕對不會背離自已的立場,他的立場是基哥,如果基哥鐵了心廢太子,王忠嗣也不會太過反對。
眼下支持太子,那是因爲他知道聖人不會廢太子,他跟許昌之目標一樣,但是本質上又不一樣。
他是個正直的人,但不是正直的缺心眼。
「走吧,跟我去見一見徐公和杜公,」王忠嗣嘆息一聲,帶人離開了皇城。
他在皇城超級自由,哪個衙門也是想去就去,給誰擺臉色,他都敢,只因地位特殊。
他要去的見的,是蕭嵩和杜希望,這兩人都是他曾經的老上司。
王忠嗣曾經在河西跟着蕭嵩混了三年,跟着杜希望混了兩年,那時候年紀輕輕,便已經闖下了偌大的軍功,人家身上的軍功是實打實的,絕不是因爲他是聖人義子,報功的時候就給他些優待。
離宮的路上,巧不巧的,王忠嗣撞上了自己的女婿元載。
元載此時的手裡,正抱着一大公文,見到老丈人,也跟其他官員一樣,彎腰低頭,恭敬的喊了一句:
「見過大將軍。」
他背地裡喊泰山大人,但是明面上,根本叫不出口,因爲不敢啊,人家明擺着跟他保持距離呢。
而王忠嗣呢,也像對待其他向他行禮的官員一樣,只是略微的點了點頭,腳下步伐不停,就這麼與元載擦肩而過。
但是沒走出多遠,他又停下來了。
終究是自己女婿,外人面前不給他撐腰,萬一被人欺負怎麼辦?周圍來來往往那麼多官吏,別被人看了笑話。
於是王忠嗣又轉過身來,以一副老丈人該有的語氣道:
「實心用事,不得懈怠,莫要辜負聖人提攜之恩,否則定不饒你。」
元載內心狂喜,趕忙道:
「是,卑職謹遵大將軍教誨。」
許昌之見狀,看了看王忠嗣,又看了看元載,笑了笑:「元郎宜稱岳丈纔是。」
元載身子一動,還是沒有叫出口。
王忠嗣挑了挑眉,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元載能感覺到,周圍人羣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欽羨。
楊玉瑤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隋王宅了,以前住在這裡的時候,就經常看郭淑臉色,那是沒辦法,人在屋檐下,這個頭不能不低。
但是眼下不一樣了,她聖眷正隆,地位非凡,指望她再看郭淑臉色,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偏偏,郭淑照樣給她臉色。
「真是晦氣,我也是犯賤,見她做什麼?」楊玉瑤氣鼓鼓的離開蘭方院,前往韋妮兒所在的棲子院。
今天是韋妮兒約她來的,但是既然來了,理應拜見一下主母,不然就是失禮結果郭淑還是那副愛搭不理的臭樣子,以至於楊玉瑤了一肚子氣。
好在她跟韋妮兒關係不錯,見了面吐槽了幾句,也就舒服多了。
「我今日請夫人來,也是受人之託,咱們先聊着,等那個人散值之後,就會被帶來這裡,」
韋妮兒客客氣氣的招待着對方,而楊玉瑤自然也是親暱的與她聊天暢談,而且話裡話外都在暗示,韋妮兒肚子裡肯定是個男孩。
因爲這樣就能氣死那個姓郭的。
這是女人的本性,再好的關係,牽扯到了子女,也會隨時翻臉變成仇人。
雖然郭淑認爲,自己兒子嫡長的地位不可撼動,但肯定不希望韋妮兒的肚子裡是男孩,你可以晚幾年生個男孩,但不能是這一次,因爲會與李信年齡相仿。
年紀差不多,自然容易形成競爭關係,主要是韋妮兒背後的靠山太硬了。
太原郭和京兆韋相比,終究不是一個檔次,人家老韋家是世代顯貴,人才噴涌,他們老郭家是一會有一會沒有。
都說富不過三代,在大唐可不是這樣,再說了,這句話的原文也不是這個意思。
原文出自孟子: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之,富貴傳家,不過三代。
瞧見沒,人家這個富貴,指的是做買賣的。
門閥,叫做道德傳家,人家的富貴是全方位的,你的富貴只包括錢,中華五千年曆史,平均以五十歲爲一代來算,也不過一百代人,人家能富貴十代以上,
超級牛逼了。
元載散值之後,在宮門口遇到了韋妮兒派來的人,得知情況之後,立即甩着鞭子,騎着他的小毛驢,一口氣不停的趕至隋王宅。
「讓你來,又沒讓你這麼急,瞧你累的那樣,」韋妮兒吩咐下人給元載準備擦臉幣和飲水,隨後朝楊玉瑤道:
「夫人可識得這位郎君?」
楊玉瑤搖了搖頭:
「是個英武的郎君,只是眼淺,似乎未曾謀面。」
王忠嗣嫁閨女,她沒去,而是楊話代表她們家去了,因爲她跟王忠嗣確實沒有一丁點的來往,人家也不攀她這條路,可以說毫無交情可言。
韋妮兒笑道:「但是她的妻子,夫人是認識的,近來與我極爲相熟,可謂無話不談的閨友。」
楊玉瑤反應過來了,笑呵呵的看向元載:
「原來竟是狀元郎,失敬了。」
她這句話很有水平,沒有說你是王忠嗣女婿,而說狀元,這是非常照顧元載面子的。
而當元載得知,眼前這位美貌的婦人,竟然是貴妃親姐,大名鼎鼎的虢國夫人時,趕忙起身給人家行禮,姿態卑微,畢恭畢敬。
楊玉瑤已經習慣了,隨後詢問韋妮兒道:
「你讓我見元郎,出於和故?」
接着,韋妮兒便將韋堅的事情講了出來,隨後道:
「論輩分,韋京尹是我的叔父,哪是我能勸得動的?可他近來的做法也確實不妥,我也不願意他越陷越深,回不了頭,所以想請三娘幫忙勸勸。」
楊玉瑤瞬間領會了,韋妮兒不是讓她去勸韋堅,而是讓她去告韋堅的狀,只是嘴上不能這麼說。
她跟韋堅可沒什麼交情,跟她有交情的,那是王。
韋堅有太子妃,並不怎麼將她當回事。
而她也清楚,別看韋妮兒跟韋堅是同族,這小妮兒現在爲了丈夫,啥事都能做的出來,模樣人畜無害,其實狠着呢,將來必是郭淑的心腹大患。
事實上,都不用韋妮兒暗示,她只要是知道了,肯定是第一時間奏明聖人的,除了收錢以及跟李琩的姦情,她在聖人那裡沒有秘密。
「這件事既然我知道了,自然得按照我的法子來,你呀就不要管了,」楊玉瑤非常聰明的將韋妮兒給撇了出去。
接着,又仔細詢問了一遍元載後,便直接來了句:跟我走。
元載下意識的看向韋妮兒,韋妮兒點了點頭。
還是騎着他的小毛驢,不過這一次,元載兩條腿已經軟了,因爲他看到了興慶門。
他很想上前多問一句:咱們到底是去哪啊?
但是人太慫了,沒敢去問,畢竟他現在跟人家楊玉瑤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而他也意識到,事情有點大發了,心裡多少有些後悔,不該跟韋妮兒說這件事,但是眼下後悔已是無用,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聖人,你猜猜臣妾帶誰來了?」
花萼樓,李隆基和貴妃正在敲打方響,方響在大唐屬於百搭樂器,其實就是十六塊大小不一的鐵片,因爲其涵蓋音域較廣,在隋唐時期是宮廷雅樂必不可少的搭配樂器,有「長短參差十六片,敲擊宮商無不遍」的說法。
別以爲敲這玩意容易,似乎有手就行,事實上,任何樂器都不在「我看我也行」的範疇之內。
李隆基今天心情極好,興致也高,聞言在元載身上打量一遍後,調侃道:
「朕的狀元郎怎麼來了?站好了,有點頭名的氣勢。」
他這個人有一個好處,在意的東西基本上是過自不忘的,其實他就見過元載一次,還是賜婚的那天,一般人興許都忘記了,但人家一眼就認出來的。
元載頓時惶恐,趕忙挺了挺胸。
「有些人巴不得給聖人添堵,但也有些人,是在背地裡化紛爭於無形,」楊玉瑤道:
「臣妾今天要向聖人稟報的,您聽了,可不要生氣。」
李隆基頓時皺眉,將手裡的小鐵錘遞給高力士,隨後道:
「你先說說看。」
楊玉瑤揖手道:
「聖人先答應臣妾不會生氣,否則臣妾就不說,不管什麼事情,都沒有聖人的心情重要,掃興的事情,臣妾也是不願說的。」
「呵呵......」李隆基看向貴妃,笑道:
「肯顧及朕心情的人,眼下是越來越少了,難得,朕便依了三娘。」
貴妃扶着李隆基坐下後,朝其姐道:
「說吧,整天來找事。」
「~~」李隆基立即擡手道:
「朕喜歡她給朕找事。」
是的,李隆基現在特別喜歡聽小報告,因爲沒有朝會了,他跟大臣們之間直接對話的紐帶消失了,那麼這幫人平時都在幹些什麼,唯二獲取消息的渠道,一是別人的小報告,二是他背地裡派人監視。
他跟他的奶奶武則天一樣,都是這個尿性,恨不得將大臣們晚上在牀上說什麼話,也打聽的一清二楚。
楊玉瑤這才警了一眼元載,將事情和盤托出,道:
「元郎不忍見大將軍被韋京尹所染,故而求助韋孺人,我當時恰逢在場,得知此事之後,心知必須奏明聖人,爲大將軍澄清。」
她是真聰明,將韋妮兒摘的一乾二淨,元載在下面聽的一愣一愣的,不是吧,你這不是欺君嗎?
還能這麼睜着眼睛說假話嗎?我也真是學到了。
「是這樣嗎?」李隆基臉上面無表情,朝元載道。
元載還能怎麼說?難道將楊玉瑤賣了?
「回稟聖人,確實如此。」
李隆基笑了笑,問道:
「你覺得哪裡不妥?都是朕的心腹大臣,見面,再正常不過了吧?就算在夜裡,也不算稀奇嘛。」
元載心頭一震,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聖人認爲正常?難道是我多想了?完子了,自己這不是多此一舉,畫蛇添足,沒事找事嗎?
「聖人在問你話呢?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楊玉瑤也沒想到,元載這麼拉跨,看把你嚇得,上不得檯面啊。
事實上,她第一次見李隆基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如今習慣了,才忽略了元載當下的處境。
一個剛上班的打工仔,驟然被頂級大boss問話,不慌是假的。
但是楊玉瑤這番話,還是提醒了元載,有什麼說什麼。
「回稟聖人,大將軍乃聖人義子,奉旨節制朔方,乃我大唐北境屏障,身份超然,在臣看來,大將軍公心,是對國之公心,私心,也只有對聖人的感恩之心,不宜與大臣私相授受,韋京尹過界了。」
「胡說八道!」李隆基怒斥一聲,將楊玉瑤也嚇了一跳,難道我不應該帶他來?
元載更是渾身一抖,跪地道:
「臣有罪。」
「卑官誹謗上司,你當然有罪,」李隆基先是怒斥一句,隨後沉默片刻,沉聲道:
「但是朕念你乳臭未乾,便不追究了,回去!朕就當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也沒有來過這裡,明白了嗎?」
「臣臣明白.
元載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汗流瀆背,算是頭一次切身感受到,什麼叫伴君如伴虎,在高力士提醒下,趕緊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