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把信看完後,也給鍾武強傳閱了下。本來她是覺得三叔現在身居要職,不要插手到這種後宮內的事務爲好。但又一想,正因爲三叔身居要職,纔要更瞭解必須避諱的皇室禁忌。
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能說,皇上說的話語裡有什麼隱誨的暗示,官員能否接收皇上的暗示後處事得當,有時候,就全靠這點點滴滴所謂內幕信息的支持了。
再說,就算鍾靈刻意隱瞞着鍾武強,但在皇上看來,他們已經是幾位一體了,真出了什麼事,三叔和他們都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逃不掉的。與其瞞着三叔,不如讓他知道內情,也能讓他處變不驚。
果然,看完信後,鍾武強有些迷糊,他問鍾靈:
“我覺得鄭兄的話中似有所指?”
“的確,這事說起來話長了,還和我們此次北地之行有關聯。”
鍾靈見三叔也品出了箇中的滋味,於是開始“吧啦吧啦”地說起了前後事宜,聽得鍾武強不由地也面色凝重起來。有了行伍和宮中任職經歷的他,一下子就聽出了事件的嚴重性。
“看來,讓鄭兄留在宮裡是對的。如果沒有他鎮在內宮,田貴妃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亂子。”
鍾武強感嘆道,也慶幸自已沒有一時衝動,唆使鄭煬也離開宮廷外調。
不過,就算是他真地和鄭煬建議了,鄭煬也同意了,但夏梓山肯不肯還很難說。歷史上,宮廷內變一向是改朝換代的一種最直接有效又便利的手法,如果枕蓆之側沒有一個可靠的內宮禁衛長,夏梓山恐怕也是睡不好覺的。他纔不會同意讓忠心耿耿又武功高強的大舅哥外調呢!
聽到三叔的話,再想想自已從前學過的歷史,鍾靈不由感嘆,宮中的利益糾葛,絕非她這樣的外人想像得這麼簡單。誰知道,夏梓山對鄭田田好的一部份,是不是包括因爲鄭煬的忠誠呢?
換句話說,用對鄭田田的好,買來鄭煬對他的忠心耿耿,這其實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是嗎?
畢竟,後宮佳麗三千,夏梓山的一顆心誰也不能保證永遠吊在鄭田田身上,唐明皇大愛楊貴妃又如何?最後還不是爲了保住自已的小命,在馬嵬坡上賜死最心愛的女人?
這麼說來,反倒是鄭煬的一顆忠心,能深刻加固夏梓山與鄭田田間的關係維持得更加長久。
哎,果然是簡單的技術腦袋,一想到這麼深刻的宮鬥問題,鍾靈就覺得自已的頭疼得要裂開了。
“阿靈,你的臉色不好,這幾個月來,也夠折騰你一個女孩子家了,先去休息吧!”
鍾武強看到鍾靈露出疲色,趕緊關心地吩咐。
“阿公和奶奶呢?我這回來好一會兒了,也沒看到他們。”
鍾奶奶可能對鍾靈比較漠視,但是鍾老爺子卻是十分心疼這個孫女了,這麼久沒見,他知道鍾靈回來,一定會趕來看她。
“他們過年時回老家了,我派人護送他們回去的,現在又樂不思蜀了,說要待到清明過後再來,省得來回奔波。”
鍾武強無奈地笑道。
“這樣也好,清明祭祖是一件大事,離現在也不遠了。如果現在過來州里,他們又心心念念要回去。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其實鍾老爺子和鍾奶奶過來州里生活,好處最大的是鄭金鳳和小喬,上面沒有公婆“壓”着,小日子過得可滋潤了。
鍾靈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可能一下子放鬆了神經,她懶洋洋地躺在牀上不想動彈。
雖然是臨時的官府寓所,但卻被收拾得很舒服。房間裡除了一張可以睡得下四個人的古眠牀外,梳妝檯、桌、椅一應俱全,甚至讓鍾靈有點意外的是,房間裡還多了一面A4紙大小的玻璃鏡。
這可是真正的玻璃鏡啊,清晰地照出了鍾靈的臉。在開始的不適應之後,鍾靈慢慢地接受了現在自已的樣子。皮膚水靈靈的,眼睛是大大的杏眼,眉毛又彎又黑,這可是去棒子國動上幾十刀都換不來的容貌。
象誰呢?
鍾靈覺得鏡子中的自已有點眼熟,象金喜善?不對,金喜善偏老了些;象全智賢?有一點,那份嬌俏有點神似,但也不完全象……
好吧,我是人見人愛的萬人迷好了!
鍾靈自嘲,至少比前世那因爲常年奔走在烈日下一臉黝黑的女農技員漂亮多了。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年紀,漂亮是女人最好的禮物。
被小鳳伺候着洗漱完畢,鍾靈估摸着三叔已經去處理公務,便拉着小鳳到街上隨心逛逛。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小鳳也是妙人一個,她看到鍾靈一臉懶散,便道:
“小姐,不如我們去茶樓喝茶吧,我也沒去過,上回聽你說,一直想試試。”
鍾靈一想也是,便樂呵呵地讓小鳳先去府衙邊的成衣鋪,買了兩套年輕男子的衣裝。
還好這一回,小鳳沒有買粉紅色的,她給自已買了一套翠綠的,鍾靈是一套湖藍的,兩個人換上男裝,再用一個樸素的木簪把頭髮挽成一個髮髻,然後便搖着一支摺扇出門了。
摺扇這玩意,春天裡當然是用不着以此扇涼,但加上鍾靈自已的字畫,拿在手裡,不失爲一件風雅的擺設,配上她得體的衣服,還着實有一股儒雅學子的味道。
當然,這個學子未免顯得娘了一些。
兩個一主一僕,出了府衙的大門,就盡力學着男人的樣子,邁開大步搖搖晃晃的往永州城裡最大的茶樓——醉春風樓走去。
隨着戰事的結束,永州迅速的繁榮了起來。鍾靈看到,永州城裡,幾月不見,出現了許多陌生的番邦面孔,有的頭上纏着包頭,有的金髮碧眼,看來都是來自不同的域外國家。
“咦,前面是不是有熱鬧看?”
小鳳第一次穿男裝,見男裝着實方便,到馬路上也不必低頭不敢看人,反而雙眼可以肆無忌憚地看着英俊的相公,還能把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看得粉臉一紅,低頭疾走,不覺頓感十分有趣。
這時,她看到前面的市集上有一堆人正圍着看什麼,不由地扯了扯鍾靈的衣袖。
“想看你就上去看唄,拉我幹嘛?”
鍾靈好脾氣地道,她可不是十來歲的毛丫頭,看到什麼熱鬧都要湊。看到那圈圍得密密實實的人堆,這時她不禁想起以前看到的笑話,正想叮囑小鳳一句,誰知道小鳳已經緊趕慢趕地衝上前,對着人羣嚷嚷道:
“讓開讓開,裡面是我的家人。”
“譁”地一下,人羣果然分開一條道,大家面露好奇的神色看着小鳳。
鍾靈心中暗歎不好,不會裡面真地躺着條驢吧?呃,小鳳啊,別怪我,我真地不認識你。
可是誰知道小鳳還得瑟地回過頭來,對鍾靈道:
“主人,快進來!”
“唰”地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鍾靈身上,眼見對方是一個俊俏的小後生,斯斯文文,手裡還拿着風雅的摺扇。
得,姐的形象都被你敗壞了。真是豬一樣的隊友啊!鍾靈大汗,無奈只好硬着頭皮往人圈裡走去。
沒想到,地上還真躺着一個老者,只見他面露痛苦的神色,不時****着。
小鳳進入人圈中,這下也傻了眼,她只是隨便叫叫,沒想到地上真有一個“大叔”,大傢伙這下都瞪着她,現在怎麼辦?小鳳心裡也沒有主意,只好看向鍾靈。
“咳,這位,呃,叔叔怎麼了?”
於情於理,鍾靈也不能看着老人家躺在冰涼的地上,以現在的道德風尚來說,老人家應該沒有不能扶的道理吧?
鍾靈俯身摸了摸老者的額頭,見沒有發燒的跡象,只是身體抽畜着、不斷痙攣,心下明白了七八分,應該是癲癇犯了,也就是俗稱的“羊角瘋”。
“嗯,是羊角瘋犯了,各位讓開,我來替他扎一針就沒事了。”
鍾靈正想動手去按老者的人中,就在這時,一個溫軟如黃鶯般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一道好聞的香風襲來,鍾靈回頭一看,卻是一位長相和聲音同樣溫婉的美少女,正從一個下人的手裡拿過一個針盒,竟然是一位通歧黃之術的女子。
鍾靈趕緊讓位,她那按人中是土辦法,還不定奏效呢,現在有懂醫術的來,那可太好了,此時不讓,更當何時?
只見那個少女從針盒裡取出幾隻細長的針來,對着鍾靈道:
“這位相公,麻煩你幫我按住他的手足,以免他掙扎。”
鍾靈楞了一下,趕緊依言從事。自知闖了禍亂認親戚的小鳳也忙不迭地上前幫忙。
看到鍾靈和小鳳按好老人,少女便將銀針熟練而又準確地扎進老者的人中,又往頭頸幾處大穴各紮了一根。很快,老者就停住了身體的痙攣,兩眼不再翻白,而是轉爲痛苦的****,眼神從迷糊轉爲清明,低低道:
“我這是又犯病了吧?”
看來,老者對自已的病情瞭解得很清楚,見沒有被他賴上身,鍾靈習慣性地鬆了口氣。如果是在她生活的年代,可不敢這麼動彈老人的,萬一爲了急救而動了,老人醒來不賴上做好事者,還得感謝老人呢!
“老伯,你先權且休息一會再起身!”
施了針炙之術的少女溫婉地對老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