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了，課外活動，趙立偉同桌王正祥把一封粉色彩紙包着的信給趙立偉。
“你幫我把這個給田晨晨。”
“我去，情書啊。”
“先別說我給的。”
“可以啊你，我看看。”
“別看了，趕緊去。”
“行，這就去。”
趙立偉拿着信就過去了，喊了聲田晨晨。
“這別人給你的。”
田晨晨沒接，低頭用手指了指後門，趙立偉一轉頭就看見班主任站在門口，趙立偉趕緊把信裝進兜裡。
班主任過來說：“拿出來。”
趙立偉緩緩拿出信來，班主任接過來打開，趙立偉低下頭轉過去看了看前面的王正祥，王正祥一臉抓狂，做着拳打腳踢的動作。
班主任說：“誰寫的？”
趙立偉咬着牙說了個“我。”
“到底是誰的？”
“我的。”
王正祥鬆了口氣。
“你出來。”
田晨晨看着趙立偉跟着班主任出去了，嘆了口氣。
程初說：“趙立偉給你寫情書哎。”
“沒有，不是吧。”
“趙立偉真有勇氣。”
張濤說：“偉哥是男人，有偉哥這種好男人就嫁了吧。”
“你走開。”
姜鑫毅最近心情不太好，經常找李城皓他們打球。周谷靈再也沒有找過程初，兩個人就這樣在無形中斷了聯繫。張濤依然和以前一樣好動，只是比起以前，他有着以前沒有過的心事。
放寒假了，下學期就高考了。
假期裡，李城皓在廣場出口看見蚊子了。
“蚊子！”
蚊子守着一輛裝滿蘋果的三輪車賣蘋果。
“皓子！”
“你把家裡的蘋果推來了？”
“嗯，我媽最近在家裡忙，我推着賣。”
“那我和你一起吧。”
“你沒其他事？”
“沒的。”
兩個人拿馬紮坐在三輪車旁邊。
“放假你媽沒喊你學習？”
“喊啊，我學不進去。”
“我也一樣，反正考不上，我就想着趕緊畢業……”
這幾天李城皓都和蚊子兩個人出來推着三輪車賣蘋果，時間倒也過得快。每天中午，他們買幾包榨菜，拿出蚊子從家裡帶來的饅頭，兩個人一起吃。
蚊子數了一下這一天全部的錢。
“今天掙了90多塊錢呢，今天不吃饅頭了，咱吃個好的。”
“走。”
兩個人把馬紮往車上一放就準備推着走。這時候三個男生路過，看了一眼他倆。
中間的一個男生對着蚊子說：“這不是劉明剛嗎？賣蘋果呢？”說着就撥了撥車上的蘋果。
李城皓問：“誰啊？”
蚊子說：“肖臨科。”
肖臨科是蚊子初中同學，以前兩人有過矛盾。初中畢業肖臨科去了職中唸書，也成了一個小混混。
肖臨科拿起兩個蘋果給一起來的兩個同伴，邊說：“你家窮的讓你來擺攤？”
蚊子沒說話，李城皓說：“買不買？不買走人！”
“不買。”
說着三個人拿了幾個蘋果就要走。
李城皓說：“蘋果放下再走！”
蚊子低聲跟他說：“算了。”
肖臨科轉過身說：“有意見？有意見也憋着！”
李城皓過去就把他們手裡的蘋果拿過來放回車裡，擺了擺手，說：“走人！”
“想打架啊？”
肖臨科過來猛推了一把李城皓，李城皓退了一下就往前一拳打在肖臨科臉上，肖臨科的兩個同伴也過來了，蚊子也動手了，幾個人打了起來，廣場邊人比較多，幾個老一點的人們就把他們拉開了。
肖臨科喪氣地拉了拉衣服，說：“給老子等着！”幾個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李城皓和蚊子過來把車扶正，李城皓嘴角有一點青，蚊子的手也磕破了，兩個人把掉在地上的蘋果挨個撿起來，推着車回去了。
開學了，六月就高考了，這學期全班的氣氛似乎都變得凝重了些，認真學習的同學更刻苦了，平常不學習的同學也各幹各的事，上課睡覺的，看小說的。一到課外活動，班主任就進來喊着讓同學們出教室去放鬆放鬆，去操場運動運動。
最近班裡突然就流行起了小說熱，也爲枯燥的高三生活增添了一些樂趣。女生看三毛，安妮寶貝，饒雪漫之類的，爲《離歌》裡馬卓的悲慘命運而心疼，爲她的倔強而感動；爲《夏至未至》裡立夏的獨自離開而悲傷；想象着自己就是《那小子真帥》裡的韓千穗，遇上了一個像智銀聖一樣壞壞痞痞的男生……
男生之間流傳着一本《壞蛋是怎樣煉成的》，那是一個屬於壞蛋的時代。這裡面有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義氣，刀與刀之間的火焰，真男兒的熱血，豪情和氣概，這裡有男生們年少時的江湖夢。最近，班裡的男生們動不動就冒出一句“刀出男兒必見血，人擋殺人，佛擋**，誰敢攔我宏圖霸業！”“我非英雄，廣目無雙，我本壞蛋，無限囂張！”或者淡定地來一句：“你是壞蛋，同情心只會讓你軟弱。”想象着自己就是謝文東，揮金刀耍銀槍……
下課了，程初把一個蘋果切開，分成四份，和田晨晨，李城皓，張濤一人一塊。前後同桌四個人本着“有食同吃，有罰同受”的準則成了一個小圈子。張濤拿出煙給李城皓一根，然後又拿出兩支給程初和田晨晨。
張濤書說：“哎哥們，抽一根。”
程初和田晨晨都笑了，說：“不要。”
張濤壞笑着說：“說什麼呢，女人不能說不要，男人不能說不行。”
李城皓在旁邊看着她們笑着沒說話。
“爲什麼不能？”又問李城皓：“哎爲什麼啊李城皓？”
李城皓笑着說：“不知道。”
“說一下行嗎？行不行？”
“不說。”
“我以爲你會說不行呢。”
張濤說：“很行！”說完和李城皓都笑了。
王正祥真是悔青了腸子當初要讓趙立偉幫他傳情書。上次趙立偉幫他給田晨晨遞情書讓班主任發現，趙立偉算是爲了同桌義氣，堅決說那是自己的。雖然被班主任狠狠教訓了，但卻讓田晨晨對趙立偉的豪邁氣概和男子漢擔當充滿了崇拜，從那以後，兩個人關係越走越近。
課外活動，幾個男生去操場打球了，田晨晨和程初一起去操場邊上，邊聊天邊看他們打籃球。
一會兒，趙立偉過來邊掏出二十塊錢給田晨晨，邊說：“去幫哥買幾瓶水行不？”
田晨晨拿着錢，問：“要幾瓶？”
趙立偉轉頭看了一眼，說：“六瓶，再給你倆買個喝的。”
田晨晨和程初一人拿着三瓶水回來，每人分了一瓶。
程初把水給張濤的時候，張濤說：“我手太髒了，你幫我擰一下行嗎？”
程初就把蓋子擰開遞給他，張濤接過來的時候心裡有一絲雀躍，喜歡的女生在他打完球給他遞水是一件多麼讓人幸福的事。
程初看李城皓手裡提着件校服，就把瓶蓋也擰開才遞給他，李城皓接過水，歪了歪嘴笑了一下，說：“這麼賢惠？”程初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田晨晨把剩下的錢給趙立偉，說：“還有十二。”
趙立偉沒接，說：“你先保管着，下次再買。”
田晨晨笑了說：“那好吧。”
“哎呀，這都已經管上錢了。”幾個人都起鬨笑着。
田晨晨有些害羞地邊笑着邊說：“你們討厭死了。”
“趙嫂，趙嫂！”
趙立偉也在旁邊笑着，看了看田晨晨跟他們說：“別說了，別說了。”
結拜、拜把子這種事大多隻出現在以前的年代，現在也只能在電視上看到那種場景。最近學校裡突然流行起了拜把子，聽說學校附近有一座山，好像是古代有幾個英雄就是在那裡拜過把子，學校裡好多男生都意氣風發地要去結拜。男生們大多都有一個江湖夢，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桃源結義，八拜爲交。姜鑫毅，李城皓，張濤，蚊子，趙立偉，五個人也準備去山上拜把子。
星期六晚上，五個人學着電視劇裡結拜的流程，提了半瓶白酒，還帶了幾柱香和一個碗。就一起上山去了，他們到了那座山的最高處，張濤用打火機把香點着，一人一根，五個人站成一排。
“上天爲證，天地爲盟，二零零六年三月二十八日，”
“李城皓，”
“劉明剛，”
“趙立偉，”
“姜鑫毅，”
“張濤，”
“在此結爲一輩子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好好活着，誰也別早死。”
幾個人圍成一圈，蚊子拿出碗，趙立偉把酒倒上，李城皓把刀子拿過來在手指上割破一點，往碗裡滴了兩滴血。姜鑫毅，趙立偉，張濤，都滴了血進碗裡。
到蚊子的時候，蚊子接過刀子，又遞給李城皓，說：“你給我割，我暈血。”
“割的淺，出不了多少血，你自己割，我下不去手。”
蚊子就拿過刀子來，撇過頭去了，一刀就劃了下去，這一劃可不輕，劃出一個大口子，血涌了出來，蚊子的手瞬間全是血，順着手往下滴。
“我靠，蚊子你不想活了！”
蚊子只覺得疼，看着血流了出來就要暈過去了。幾個人都沒帶紙，李城皓把自己衣服脫下來，裹住蚊子的手，趙立偉揹着蚊子，幾個人趕緊下山送蚊子去包紮。
課外活動，李城皓坐在座位上戴着耳機聽歌，趙立偉他們喊着打球。
李城皓取下耳機，說：“程初，給你聽首歌。”
程初接過來邊戴上，邊說：“什麼歌？”
“冬天的秘密，你先聽，我下去打球了。”說完李城皓和他們從後門出去了。
程初戴上耳機，旋律很好聽。
……
沒有方向 不想回家
你太善良 你太美麗
我討厭這樣想你的自己
……
如果我 說我真的愛你
誰來收拾 那些被破壞的友誼
如果我 忍住這個秘密
溫暖冬天 就會遙遙而無期
如果我說 我必須愛你
答應給你 比友誼更完整的心
如果我 忍住這個秘密
就該錯過 埋葬冬天的秘密
……
聽着這首歌的時候，程初腦海裡竟一直不斷出現着和李城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想起了很多有他的畫面，高一時有一次她哭了，他沒說什麼只是在她桌子上放下了一包紙，她打開紙的時候心裡很溫暖；籃球賽時他胳膊摔傷了，她用紙給他包好，一開始還是很不好意思；運動會一起訓練，在比賽的時候他還在她旁邊陪她跑……想到這裡程初趕緊回過神來，她爲剛剛腦子裡想着的事而感到一絲恐慌。這首歌重複播放了好多遍，程初拿出來一看，是單曲循環。那天早上她遲到了，他就陪她一起遲到，一起去市場買了仙人球……
她轉頭看了看教室窗臺上的仙人球，起身去給它澆了一些水，站在窗臺邊上，看着它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