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相貌如此出衆之人同時出現在木家酒樓裡, 而且還共聚一桌,不禁引得所有人都側目相望,但大家都很默契的沒有上前招呼。
想一想, 兩個絕美男人遇到一塊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他們會互相比較誰更美貌?這顯然不是男人會做的事。或者會相談甚歡, 相互賞識, 從此結爲莫逆之交或藍顏知己?但這情況很顯然不會發生在狐狸身上。
只見他毫不客氣地坐下, 也未打招呼, 便喚來小二,想也不想便連串地報起了菜名:“美食蟹、龍虎鬥、金蛇宴、十味魚翅、碧血丹心。”
喝着茶的林宇差點噴了出來,兩個人能吃得了這麼多麼?而且聽起來還是山珍海味, 看來他幾日沒見肉了果然是餓得慌。
“呃……”小二遲疑了一下,卻見他又瞪了眼, 小二嚇得立刻低頭道:“馬上就上!”然後像逃難似的快速離去。
林宇搖搖頭, 這傢伙總是那麼目中無人, 反觀人家,雖坐着不動聲色卻也不怒不惱, 依然有條不紊地夾着菜,而他旁邊的幾個隨從卻不時擡頭偷眼看向她,她皆報以微笑回之,惹得那幾人漲紅了臉,有一人手中筷子還落了地。
林宇看看依然冷漠的兩人, 雖然他兩都無意結識, 但基本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何況, 他與她是有淵源。於是她斟了盞茶, 朗聲道:“多謝公子給我們讓座,小女子以茶代酒, 敬公子一杯。”
聽到這輕柔優美的聲音,他擡起了眼,看到她臉上帶笑,如一朵深谷幽蘭月下綻放,雖未施脂粉,卻似清水出芙蓉,淡然自若,清逸脫俗,猶如不食煙火,天界下凡的美麗仙女。
她看他的眼神似有些特別,不像以前見過的女子那般對他表現出癡迷的模樣,而彷彿像透過他看着其他人。他心中不禁微微一動,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臉上的表情卻仍是冰冷:“姑娘來此地是遊玩還是?”
林宇眨眨眼,笑道:“我與師傅要去邊關,途經此地。”
男子看了看她和她身旁的令狐燁,有探究也有疑慮,寒着臉道:“此去邊關不太平,姑娘可要小心。”
“多謝昱……”林宇口中一頓,無意中差點要說了他的真名,只見他也直直看着她,臉上閃過一絲警戒,她趕緊堆笑道:“多謝玉面公子提醒。”
“玉面?”男子詫異道。
“呃,因公子長的一表人才,面若桃花,膚如白玉,小女子不禁給公子起了個玉面之名。”
男子微眯着眼審視着她,卻見她表現出一股討好之意,眉頭一皺,不禁有種莫名的失望,端起酒又徑自喝了起來。
一時間桌上均無話,都各吃各的。
林宇二人在林昌城停留了幾日。這幾日裡,令狐燁都在加緊趕製毒藥,而林宇則在一旁做幫工,他一邊做還一邊講解,加上林宇的觸類旁通,竟又製出了幾種新毒藥。林宇不禁有些擔心,好像自己無意間已接受了他的毒學理念。只有不斷提醒自己,他若拿去害人,她就負責救人,這麼想着便安心了不少。於是又更加投入到製毒工作裡。她要把這些毒發症狀及解讀之法都弄清楚。
待令狐燁覺得毒藥劑量已然夠用時,便拉着林宇又繼續踏上了征途。
二人走走停停了幾天,離邊塞已近,沿途崇山峻嶺,巍峨高聳,山中密林不時傳來野獸的嗷叫聲。越往北走,在官道上來往的馬車也漸少,偶爾有一隊商隊經過,也是跟着一批護衛,林宇不由想到昱王的提醒,不知是否真有盜賊之流。但心裡又想,狐狸既在林昌城裡趕製了那麼多毒物,該也是想到了這層吧。只是,身上帶着這些藥,無疑給她加重了不少負擔。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若自己身懷武功絕學,該不會忌憚這麼多。只不知狐狸的武功怎樣。從認識他到現在,也只是見他使毒,卻從未見他使招,但有一點很清楚,這傢伙躲閃的功夫很是了得。從他那夜客棧中的表現就知道了。
午後的驕陽照射着大地,官道上只有兩匹駿馬在奔馳。
再過不久就能到邊關了,一想到漠北國綺麗的草原風光,林宇心中不由興奮激動起來。她側臉看向一旁的令狐燁,卻見他緊繃着臉突然對她喊道:“快停下!”說着他自己也趕緊拉起繮繩停了下來。
林宇不明所以,卻在這時隱隱聽到了一陣低沉卻悠揚的琴音。她環顧四周,只見官道兩旁連綿起伏的山巒,陡峭險峻的巖壁,高聳雲天的大樹,卻哪有半點人的影子?也不知這聲音是從哪發出。若是有遊山玩水的閒情,聽到這琴音只會讓人浮想聯翩,會不會是林中哪個世外高人奏的一曲天音。但在精通音律的林宇看來,這琴音透着一股詭異,她禁戒地看了看令狐燁,見他已不動神色地下了馬,同時給她打了個招呼,意思讓她也下來。
他們緊挨在一起,令狐燁已開始盤腿而坐,林宇知道他在調和氣息。這時,那琴音突然震顫了一下,而後又變得急促起來,兩隻馬兒也隨着琴音變得激動異常,不停踢着腿亂跳。林宇看看令狐燁,見他額頭已冒出冷汗,但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她想到武俠小說中的魔琴,琴聲是會撩動人的心法,有些還會使人入魔障。也許,這琴聲也是要挑亂他的心脈。
她冷靜地取出懷中的毒藥,靜靜守護在令狐燁身旁,不時觀察周圍的情況。那琴音時高時低,時快時慢,聽得她也有些心慌,反觀令狐燁,他的境況似漸漸變好,她能感覺到他吐氣漸漸平穩,心中也不由舒了口氣。
這時,琴音戛然而止,山中傳出一陣怪異的笑聲。接着,密林中某處飛身出一人,他手拿古琴,幾個躍步便飛到林宇二人跟前。
“哈哈,令狐美人,好久不見!”那人身着西域服飾,看樣子大約跟令狐燁年紀相仿,只是他目不轉睛地看着令狐燁,趁狐狸起身之機,伸開雙手一個快步上前想抱住他。
冷不防令狐燁身子一側,讓他撲了個空。
他呵呵乾笑了一聲,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林宇,立時眼睛大亮,嚥了口唾沫道:“乖乖,一年不見狐兄竟變了心性拐了個美人啊。”他說這話時,淫邪的眼睛不離林宇,看得她一陣噁心,“美人兒,我是西域的毒王,今日你就乖乖跟了我吧?”
令狐燁擋在林宇跟前,斜嘴一笑:“凡阻我路者,你也知道什麼下場!”剛說完便擡起了手。
說時遲那時快,西域毒王眼睛一瞪,便立刻躍身閃開了幾十米遠。卻見他哈哈大笑,“一年不見,狐兄還是那麼性急。”
而令狐燁一副懶得跟你慢慢玩的姿態迅速躍上前又開始放毒,沒想到他仍採取迴避策略,一邊往遠處飛躍一邊大笑,但那笑聲似漸漸變少,兩人的距離也漸漸縮短。
看着遠處西域毒王飛躍的速度逐漸變慢,時而停下來揚手,似也開始了使毒,這兩大毒王的對決看得林宇好不過癮。
一心觀戰的她哪裡知道,一隊人馬已悄悄出現在了官道上。他們蒙着臉,手拿大刀,一邊觀察着遠處兩人的對戰,一邊挪步向林宇移近。
這時,遠處的令狐燁忽然發出一聲呼喊:“徒兒快往後使毒!”
林宇心中一緊,想也不想轉身便撒出了毒藥。
只聽幾聲慘烈的嚎叫,快要捉到林宇的那些人都捂着臉倒在了地上,中毒之處鮮血直流,如硫酸般腐蝕着他們的皮膚,並漸漸深入肌體,讓他們痛苦得只想自行了斷。
天!她竟不知這毒藥這麼厲害,想來不知是何時狐狸偷偷塞進她囊中的。還來不及細想,卻見官道上又多了一羣蒙面之人。
那些人眼睛都閃着幽光,其中一人發話道:“活捉她!別讓她跑了!”說完,便見大家都一擁而上,看這陣勢,少說也有幾十號人,他們將林宇團團圍住,想採用人海戰術,把她逼入絕境。一般女流遇到此種情況,都是嚇得魂不附體暈厥倒地的,但他們卻料想不到,林宇不是一般女流。
她這時反倒變得十分鎮定,挺直了腰板,手中緊握毒藥,目不斜視地環顧着他們。
衆人見她如此膽烈,且對剛剛的一幕還心有餘悸,都不敢貿然上前,只是仍虎視眈眈地看着她。
遠處不時傳來一聲聲慘叫,林宇知道,狐狸那裡也受了圍攻。
她咬緊牙關,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對付他們不用留情面,但她一不會武功,不能輕輕躍起把他們一一放倒;而且她的速度要快,要趕在他們的刀觸及到她身體之前放毒;可想而知,僅憑她一人之力要殺出這重圍,成功率幾乎爲零。她不知狐狸那邊情況如何。不管怎樣,現在她只能靠自己,於是凝神聚氣,冷冷一笑道:“光天化日之下,各位蒙着臉圍攻一個弱質女流,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
“哈哈!”帶頭人不動神色地走上前,卻停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一把扯開臉上的面巾道:“爺就讓你看看真面,也好讓夫人你認識今後的寨主。”
寨主?這猥褻大叔居然要壓她回去當寨主夫人?如果是這樣……她微微一笑,引得衆人都不由一呆,“你就是寨主——我未來的夫君?”
那寨主點點頭,眼神中已是迷戀。
只聽林宇那優美的聲音傳來:“寨主,呃,你看這麼多人在這,奴家,奴家很怕。”她嬌滴滴的大眼定定看着他,讓他不由得渾身一顫,身體竟像入了魔似的漸漸走近了她。
待快要接近她時,他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美人別怕啊,有我護着,誰敢害你!”林宇等的就是這一刻,她躲開他的手,迅速地伸出右手放在他的嘴上,引得他身體一陣顫抖,卻不料一顆東西送入了他嘴中,入口即化。
他卻還懵懵懂懂地問:“美人兒,你給我吃的是什麼?”手卻伸向她的腰身。
她迅速閃過,冷笑道:“那是‘斷腸毒’,中了此毒後若無解藥,半個時辰內即死!”
他立時大驚,舉刀欲向她揮去,卻聽她又道:“解藥在我身上,若你能把我和師傅安然送至邊塞,我就把解藥給你。”說着又揚起了手,“我手上還有劇毒之物,你若是要殺我,我現在就跟你同歸於盡!”
那寨主眼中噴火,咬了咬牙放下了刀,大聲喝道:“你們他媽的都給我退下!”
一些人不明所以,都詫異地看着寨主。
“他媽的,我說退下就退下!”
林宇定定看着他,手一直沒有放下,又道:“還有我師傅那邊,你叫他們也都退下,然後你送我們出關外。”
不遠處山石後,有一羣潛伏着的人,他們一直靜靜看着這羣山賊的舉動。“頭,我們何時下去?”他們一大清早就已暗暗潛伏在此,就等着這羣山賊的出現,也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一切,但他想不通,爲何老大遲遲不下手。
他轉臉看着身旁默默無語的頭領,卻見他眼睛炯炯有神,像野獸發現了獵物似的定定看着前方不遠處正跟着那歹徒身後的女子,嘴裡噙着笑。他不由一愣,這笑容很少見,真的很少見!今天頭領有點怪。
不多時,只見那邊打鬥的山賊也停了下來,但仍有兩人未停手。
頭領眼一沉,喝道:“留幾個活口歸山,其他全部剿滅!”他手下之人齊聲回了聲:“是!”聲音震天,一齊殺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