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在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放不下的,或許她已經開始試着去理解華裳,可那一日發生的事情一旦浮現在腦海,卻還是讓她忍不住害怕。
她是真的很喜歡那片山谷,不單單是因爲那美麗的景色,更是因爲那裡有她與他最美好的回憶。
她不心狠,只是還未來得及去適應這個世界,他是第一個出現在她生命中的人,不管是過往還是如今,他的地位,在她這裡都是無法比擬的。
可是她有時候真的很怕他的這份執着,怕他因爲這執念而傷害身邊的人。
山谷是其一,誰也不能保證還有沒有其二甚至其三,這一次是山谷,那麼下一次會不會是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
安之的腦海中時常會浮現一些她無法讀懂的東西,可無論這些是什麼,她都能看到華裳的身影,她其實早已經深深的相信她與他之間的羈絆,只是面對華裳如今太過執念的模樣,她還是覺得不妥。
可是這一次,她給足了他懲罰,也見足了他默默守候的模樣,心微疼,在大意與他之間,她遊移不定。
面對他真切的詢問,安之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什麼來。
華裳當她還在生氣,便是默默的點了點頭,神色黯然,再沒有看她。
像是有些自嘲的一笑,他終究還是傷害了她。
見他這般落寞的樣子,安之到底還是於心不忍,擡手,輕輕搭上他聳落的肩,彆扭的拍了拍,“我不氣了……師父。”
他擡頭,神色詫異的看着她,對於那一聲久違的呼喚感到心驚。
原來無論過了多久,無論她對他多麼冷淡,在她願意重新回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興奮。
執着於這份熱烈,他看着安之,眸中的熱切盡顯,像是燃了一把火,要將她燒的粉碎。
“可是……”她皺眉,繼續開口道,“我很不喜歡你那樣子做。”
華裳一愣,眉頭輕蹙,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師父,你不能因爲要帶我回來,就毀了那裡,那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只是暫住。”她說的語重心長,試圖將他唯我獨尊的心跳改變一些,“我承認是我耍了小脾氣不願意跟你回閻羅殿,可你那樣子逼我會讓我反感!”
他愣住,彷彿被她口中說出的反感二字狠狠的刺了一劍。
“我當然不是真的反感你!”見華裳的神色微變,安之急忙解釋,“我只是說……我會覺得不舒服。”
“是我欠考慮了。”他忽然開口,輕聲說道,“我本以爲你當真不願意隨我回來,纔出次下策。”
“你可以和我商量嘛!”她嘟着嘴彆扭道,“我又不是真的不回來,小女孩都會耍耍性子的。”
被她可愛的模樣逗樂,華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白皙的面上揚着和訊的笑容,他看着安之,眉眼彎彎,“好,下次我會遷就你。”
安之紅着臉點頭,覺得自己如今的這幅樣子頗爲矯情,微擡起頭髮現二人的距離太近,不禁急忙向後退去。
被碎石灼傷的後背冷不防的捱上了車壁,疼的安之一陣呲牙咧嘴。
“怎麼了?”他皺眉,伸手將她強硬的抱在懷中,越過她小巧的雙肩去查看她的後背。
白色的薄沙衣衫已經被燙出了好些拳頭大小的窟窿,透過這窟窿往裡看,便會見到那被灼成了深紅色的肌膚,和旁邊的白皙形成對比,看在華裳的眼中,竟刺目得很。
她趴在他的肩頭,小心翼翼的不敢動彈,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包裹了她的全身,讓她一陣的臉紅心跳,甚至忘記了背後的疼痛。
可不過片刻,一雙微涼的手指便撫上了那傷口,像電擊一般的,讓安之打了一個大大的顫慄。
“師父?”她幾乎驚呼出口,卻不見他半分移動,只是兀自撫摸着她受傷的後背。
如今的安之被強行的固定在了他的懷中,看不到他的面容,也無法探知他的情緒,卻能透過那一雙溫柔的手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和萬般心疼。
“疼麼?”他輕問,語氣輕柔地像是怕嚇到她一般,那其中包含的心疼也着實讓安之爲之一愣。
“還好……”安之有些彆扭的搖搖頭,因爲他在背上施加的壓力,讓她不自覺的更加貼近他的胸膛,可也正是因爲如此,兩人間的距離越縮越短。
直到最後,幾乎是緊緊的捱到了一起。
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聲,炙熱而強烈的跳動着。
“對不起……”良久,他忽然開口,安之只能憑藉聲音聽出他的萬分歉意,卻並沒有看到,如今華裳的面上,竟是帶着弒血的神情。
“沒事的。”安之搖搖頭,因爲他這般模樣,也讓她實在矯情不起來,只能試圖安慰着萬般愧疚的他。
似乎是要呆在安之身邊,這些疼痛便都不算做什麼了。也不害怕,也不疼痛,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劑良藥,總是能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保護。
所以,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危險與困難,安之都不會害怕,因爲華裳在,她就可以勇往直前。
受傷了又如何,有他在身邊細心的照料,就足夠了。
只是如今馬車裡的溫情滿滿,也依然無法消滅外面世界的混亂不堪。儘管因爲之前夙罌的關係,讓黑衣人們退散了些,可似乎他們今日的目的就是爲了要消滅華裳一般,幾乎不怕死的往前衝。
面對這樣的亡命之徒,饒是在精良的部隊長久以來的戰鬥也着實消耗體力,不過好在魔族的這些影魔也並不是吃素的,面對敵人的挑釁,他們也都只是發揮了本身冷血的特性,一路殺個不停。
所以,在安之和華裳脈脈溫情的時候,外面的世界也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憑藉着顏又等人的強力鎮壓,也終於將所有的黑衣人都消滅乾淨,折騰了大半日的時光,總算恢復了安靜。
整理妥當之後,顏又、懷柔和冽宴三個人便來到了華裳的馬車前,一齊跪地,稟報着今日發生的這件事,黑衣人們的身份還有待調查,現在的衆人也總算能重新啓程。
安之趴在華裳的懷中,任他動作輕柔的給她擦藥,心裡卻是莫名的歡喜,這下,總算不用再陰陽怪氣的與他面對面了,安然的趴在這裡,就只等着他們將腓腓接過來,也就終於可以如同之前一樣,圓滿安逸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