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宴緊跟在安之的身後,也不知爲何,這女人忽然向吃了火藥一般,飛的極快,好在騰雲之後速度的提升讓距離縮短,不消片刻兩人便到達了華裳的馬車旁。
見到安之踉踉蹌蹌的跳下雲彩,冽宴便趕忙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在一片混亂之下帶着她四處躲藏。
前方不遠的地方,半空中飛舞着幾道閃着光的身影,細細的看去,才發現那竟是在和不明身份之人戰鬥的顏又和懷柔。
能讓魔族的這兩大殿下都戰的這般辛苦,恐怕也的確是遇到了什麼難纏的對手。
周圍的影魔皆是圍在周邊,和外面想要突擊進來的黑衣人們打得火熱朝天,好在一時半會那些人還攻不進來,也正是因爲如此,華裳的那輛馬車,則孤零零的立在中央的位置上。
見到此情此景,安之急急的喚着冽宴趕快去幫忙,然後便迫不及待的奔向了中央的那輛馬車。
猛地掀開簾子,她喘着粗氣看向裡面,眸中的急切還未來的及收回,便印上了那個風華絕代的容顏。
華裳此刻正半倚在車壁上,神情慵懶,淡定從容,他的眸子極爲清冷,那藍色的光暈中卻彷彿又散發着一股弒血的氣息,見到安之忽然的出現,似是一愣,緊接着便猛地收斂了那份冷然的殺氣,面帶詫異的看着眼前驚慌未定的小女人,問道,“你怎麼來了?”
安之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身後卻忽然發出一聲爆炸般的巨響,四散的砂石擊打在她的背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華裳皺眉,猛地擡手將她拉上了馬車,一個借力便扯進了懷裡,感受她被驚嚇之後的陣陣發抖,手掌不自覺的撫上她的後腦,一下一下輕柔的拍打。
他深深的皺着眉頭,瞪着一雙冰冷的眸子卻說出了這世間最溫柔的情話。
他說,“不怕,我在。”
安之一愣,在他的溫柔愛撫中漸漸的平息下來,心中五味雜陳,可還等不及她去細細的品味,外面便又發出了一聲震天的巨響。
緩和下來之後,發現自己還趴在華裳的懷中,不禁微微的紅了臉頰,輕輕的擡手推開,低眉輕道,“你……有沒有事?”
華裳看着她,羞紅的臉頰好像熟透的蘋果,印在白嫩的皮膚上煞是可愛,他的眸子變得越發的溫柔,沒有回答安之的問題,反而露出一抹孩子般的笑容,道,“你肯跟我說話了?”
安之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輕聲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
雖然她並不覺得這有多麼的可怕,可畢竟外面的那些黑衣人還在持續的進攻,即便不爲了自己着想,也要爲了外面拼死拼活的顏又等人想一想,畢竟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他們費力的保護,她實在提不起興致和他在這裡敘舊。
可華裳卻似乎並不這麼想,他要做的事情,由不得別人來妨礙,所以儘管此時的情形危急,他也決不妥協。
他生來便是尊貴之人,那份高傲的心性保留至今,也絕不容許別人挑釁。
入侵者算什麼?他只是無心理會罷了,可若是當真打擾到了他的大事,那便也只能說聲到此結束了。
煩擾於外界的吵鬧,也看出了安之內心的煩躁,他微微皺眉,擡起手來,狹小的空間內登時便多出了一柄閃着銀光的神器,飛旋着衝出了馬車,不過片刻之後,外面的世界就安靜了許多。
安之有些愣神,似乎明白了華裳做了什麼,焦急的想要掀開簾子看一看,卻不料手纔剛剛擡起,就被他握的死緊。
微微用力,迫使安之看向他的眼睛,眸光深沉中,夾帶着一絲玩味,挑眉道,“現在可以說了麼?”
安之紅着臉想要掙脫,卻發現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以她小小的身軀是斷然無法掙脫開的。
努力了幾次之後無果,也只好放棄,不禁道,“你總是這麼霸道!上次在山谷的時候也是!現在也是!”
華裳一愣,想到山谷那件事的後果便是這個小女人好些時日沒有同他說話,便不禁皺眉,手一鬆,放開了她柔嫩的手腕,自己的手卻愣在了半空中,有些無所適從。
見他如此模樣,安之不禁偷笑,坐正了身體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之後,才繼續開口,只是這一次,舉止神情卻頗爲調皮,像是故意要逗弄他一般,問道,“我是跟你說話了,難道你不願意麼?”
“沒有……”他回答,頗爲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神色淡漠中卻又夾雜着一份急切,這讓近距離接觸的安之不禁再次偷笑,感嘆着原來大名鼎鼎的魔王也會有如此侷促的一天,可如今孩子心性的她斷然不會發覺,這個男人,也只有在面對她龍安之的時候,纔會這般的手足無措。
“那你還明知故問什麼?”安之扭過頭假意不理他,眼睛卻滴溜溜轉個不停。
“阿之……你不生氣了麼?”他沒有回答她,反而一本正經的問道,想到這些日子她的冷淡,他也實在不安,儘管從不後悔那日做的一切,卻也不願意見到安之這般模樣。
他或許太過極端和霸道,可那些卻全部都是爲了能讓她留下來,他活了這般年紀,經歷了這般滄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再去揮霍和戲弄了。
他不在乎安之究竟是不是繁卿,也不在乎她到底還記不記得他們過往的曾經,如今的他,卻只是一心的想要把她留下。
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
就算是爲了要彌補那段無法終結的情緣,他也想好好的愛她一回。
只是可惜,安之不懂。
或者說,現在的龍安之,她根本不懂愛情是什麼東西。她是一張白紙,乾淨的不染纖塵,他不忍心去第一個描繪色彩,卻又急切的想要扮演這個第一的角色。
華裳有時候很感激,感激上天讓他們擁有這樣的緣分,也感激能讓他在有生之年,還能在遇到這樣一個奇妙的女子。
儘管或許那代價實在太過殘酷,他用了十萬年的光陰才換來那短短一千年的相遇,這公平與否,他無法言說,可這顆冰冷的魔心卻依然還是爲之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