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蘇冽景嚎啕大哭,當我看到蘇冽景從摩托車上下來,捧着我的臉不斷的問我有沒有的事的時候,我猛的撲了上去。抱着她像個受了無數委屈的孩子一樣,就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似的。
我就那麼半坐在冰冷的地上一直哭一直哭,蘇冽景也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抱着我。我趴在她的肩上也能感受到她肩膀微微的顫抖。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能平復自己的情緒,在地上不知道那樣跪了多久,腿都已經麻木的沒有感覺了。
我艱難的挪了挪腿,蘇冽景把我扶起來,這個時候我已經像一攤軟泥一樣。
我被胖子打橫抱起來,直到到家裡,我都沒有送開過蘇冽景的手,我真的怕了,那種孤身一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太恐怖了,真的不想再經歷一遍。
折騰這麼長時間天已經徹底的亮了,雖然很捨不得,但是還是把胖子打發走了。即使蘇冽景不情願,但也被胖子硬給拉走了。我送他們出了門,回身癱在沙發上。即使他們不說,我也知道他們幫我付上了房租。看着原本早就被我搬得空空蕩蕩的房子,現在又被佈置的如原來一般一樣。心裡暖的快要化了一樣,還好還好有她們。
我挪了挪彆扭的身子,卻突然試着褲子小腿上一陣冰冷,伸手一摸才發現褲腳上溼了一塊。也許是剛纔坐在地上,地上的水漬沾在褲子上,現在才試着一陣冰涼。
我脫下衣服,走向洗手間。向來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洗一個熱水澡了。在那種地方怎麼可能有熱水器,夏天還能對付一下,等入了秋天氣變冷了,沒有人再想去嘗試了。洗澡就已經變成了一種很難受的事了。
我走進衛生間,脫下已經髒了的衣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身上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疤甚至有一些傷口已經變黑了,在其它潔白的皮膚上是顯得如此的突兀,那麼醜陋,像是不斷的提醒着我那段噩夢般的回憶。
熱水從頭頂劃過身體的每一處,看着被水汽朦朧的鏡子。心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於滄桑,像是原本衣食無憂的小孩突然被拐賣,受盡苦難,到最後終於得救了,但是卻已經被折磨的不像人樣了。
我擦乾身體,披着睡袍。目光落在牀邊還未整理的行李箱上,我放下拿着毛巾的手,去整理行李箱,想來應該是蘇冽景給我拿回來的吧,當時自己太害怕了,丟下行李就跑了。
我拉開拉鍊,把裡面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來,還有些沒有用完的化妝品。突然翻到自己的護照和手機卡,纔想起來,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餘辰,按理他早就應該來找我了,大約是太累了吧,還不曾騰出空來。
我顧不得那些被翻的亂七八樣的衣服和化妝品,拿着手機卡便去翻以前沒有拿走的舊手機,我在牀頭櫃上翻來翻去,怎麼都找不到。難道被扔了?
我置氣的坐在地上,心裡悔恨着當時爲什麼不把手機拿着,怎麼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但是自己還是不肯死心。
幾乎是把家底都翻出來,又出了一身的汗,才從牀底的櫃子裡找出一塊老舊的手機,是最早的一塊觸屏手機,已經丟棄很多年了,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用。
我又廢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充電器,等到我充上電收拾完了,擡頭看看錶已經是中午。胃裡一陣一陣的抽搐感在不斷地提醒我,我已經兩天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了。我看着還在充電的手機,我走出臥室,看了看空蕩的廚房,除了我走的時候留下的幾副碗筷,幾個鍋其他的什麼都不曾增加。
我沒有辦法,只得換下衣服去樓下超市,總不能就這麼餓着。
我穿好衣服,向後攏了攏半乾的頭髮。看着錢包裡還剩的幾千塊錢,抽出幾張塞在口袋裡便入了樓下超市。
看着超市各種花花綠綠的東西,突然有一種久別經年的感覺。我拿了幾大包方便麪,買了些麪包餅乾之類可以即食的東西。
我提着一大包東西艱難的往回走,確實也沒什麼沉的東西,卻怎麼也使不上勁。等到走到家門口,剛要逃鑰匙。就聽見有人在後面喊了我一聲。
“林晴”我回頭看到方小羽站在我身後,應該是等了有一會了,額頭已經有了隱隱的汗珠。我心裡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總覺得慌的厲害。
“等了很久了?有事嗎?進來說吧”我拿出鑰匙打開門,還算客氣的把她請進去。
有些事說清楚也好。該處理的早晚都要處理,躲是沒有用的。
我到了一杯熱水放在她面前,來者皆是客,這點待客的規矩我還是有的。
“林晴,我一直在等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對不起”我還不曾開口詢問,她反而哭的梨花帶雨的。
“直說吧,跟我來着演沒有必要,現在就咱倆兩個人。”我不帶任何感情的說。
“林晴,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什
麼錯你都怪在我頭上吧。但是我求你,求求你。孩子是無辜”她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來的。
我突然就一下子懵了,“什麼孩子!你把話說清楚”我的眼神只逼着她,腦子裡簡直就是炸了。
“我懷孕了,是餘辰的。林晴我對不起你,但是我求你了,肚子的孩子是無辜的。”方小羽一臉偉大的聖母樣,我反而成了一個惡毒的角色。
“什麼時候的事”我靠在沙發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
“已經三個月了,就是你住院的時候。。他喝多了,我也喝多了。。”方小羽後面說的什麼我都已經聽不見,
原來,所有的話都是虛情假意,那些陪伴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好像終於明白了王茜看我的眼神,我也終於知道了自己是一個多麼可笑的角色。全都是局外人,像是看戲一樣的看我多麼可笑,甚至是可憐。
“滾,從此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你”我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聽見,連看都不想多看她一樣。方小羽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打的我五臟六腑都破裂了。
我衝到臥室,打開手機。找到餘辰的手機號,打了過去!我要問清楚,爲什麼這麼對我,耍我?還是想怎麼樣,至少我要一個理由,要一個結果,我憑什麼永遠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電話滴答滴答的提示音,不斷地消磨着我的勇氣,消磨着我的心。一遍不通,就打兩遍,今天我一定要問清楚。
從一開始不接聽,到最後直接關機。我心裡的那一點點的希望的消失。
我靠着牀坐在地上,我已經沒有那麼多的勇氣去質問他了。方小羽留的孕檢單子還在客廳茶几上,那個帶着我去天台,跟我說只愛我一個人的男人消失不見。這就是我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愛情,就是這樣?
突然手邊的手機響了一聲震動,我像是被驚了的貓一樣,一下子就衝了過去。我拿起手機,是一條短信。是餘辰發的!
我顫抖的點開,緊張的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餘辰。現在不想見你,不用給他打電話了。————方小羽”署名是方小羽!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在一起!多麼可笑,這算是什麼?炫耀?是不是最後只有我這麼一個犧牲品,一個可笑的犧牲品,最後他們奉子成婚,也許他們心裡還會有愧疚,但是會隨着時間就慢慢的淡忘了,結局就是大家皆大歡喜,只有我是這一切的犧牲品,沒人會記得我的痛苦和委屈,因爲我多少的痛苦再別人看來也只是個故事,針扎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我猛的站起身來,把手裡的手機摔得粉碎。我走出臥室,回到客廳,看着桌子上的方小羽留下的孕檢單子。我像是瘋了一樣衝過去把那幾張還帶着消毒水味道的白紙撕得粉碎。
我無力的倒在沙發上,看着廚房裡還沒來得及整理的吃的。突然有一種抓心掏肺的飢餓感。
我把吃的都從碩大的塑料袋裡拿出來,一件件的擺了整整一桌子,我不停的往嘴裡塞着大片的吐司麪包。塞了一嘴的麪包,幹噎的麪包不斷刺激着我的喉嚨,噎的我眼淚一直止不住的流,即使嘴已經滿的已經快要漲出來了,可是還是想往嘴裡塞。
我使勁的往嘴裡塞東西,有一種變態一樣的快感。眼淚像是失控了一樣,止不住的往下流。臉上的麪包渣混雜着眼淚,亂七八糟。餘辰,這是不是就是你想看到的?
已經被大塊的食物填的滿滿的,感覺要漲爆了一樣,一陣陣的反胃。
我像是麻木了一樣,跟一個機器一樣不斷地往嘴裡塞着,沒有水就用酒往下灌。這個時候根本已經沒有什麼感覺,只覺得那種掏心掏肺的飢餓感蔓延在我身上的每一處細胞。就像我把所有東西都吃了,都不難過了一樣。
從前留在儲存間的酒都被我搬了出來,上面已經附上一層厚厚的灰塵。那是以前聚會時留下的酒,我也不管是不是已經過期。拿起一杯就像喝水一樣的往下灌。
濃烈的酒精折磨着我已經脆弱的胃,我跑到衛生間跪在地上抱着馬桶,全都吐了出來。胃酸刺激着食道讓我更加噁心反胃,幾乎就要把胃吐出來了一樣,那種一泄入注的感覺卻讓我心裡一下子輕鬆了起來。
我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一樣,反覆循環的折磨這已經垂危的胃。
我不斷地吃着東西,喝着那些高度的烈酒。累了就往地上一躺,也不管地上是不是很涼。累了就睡在地上,醒了就給自己塞東西給自己灌酒,然後抱着馬桶吐的昏天黑地。就這樣惡性循環這。
我喝完最後一瓶伏特加,跪在衛生間的地上抱着馬桶把剛吃下去的東西又全都吐了出來。
突然感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瀰漫在口腔裡,我才發現我吐出來竟然全都是血。同時,胃裡劇烈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着我的身體。
我突然笑了,我坐在衛生間的地上一直笑一直在笑,笑着笑着就哭了。餘辰,我是不是要死了?你開心嗎?再也沒有人阻止你的愛情了,從此以後再也看不見我了,你開心嗎?這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
我捂着胃,靠在牆上。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我沒有什麼意識了。感覺眼前的東西都開始模糊,耳朵也聽不見聲音了。我這是要死了嗎?
眼前一片漆黑,還是感覺胃裡傳來的陣陣疼痛,但比原來要輕了許多,至少是那種可以忍受的疼痛。
突然感覺手上一痛,我想睜開眼看看自己在哪裡,可是怎麼都沒有辦法睜開眼。我努力了幾次都是徒勞,便也不再掙扎了。
“醫生,她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她現在沒事了吧”是蘇冽景的聲音,我現在到底在哪裡?這是夢裡?還是現實?
一陣睏意襲上來,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我再醒過來,已經入夜了。我看了看漆黑的天空,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了。
我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白色。有些嗆鼻的消毒水味,讓我不禁皺了皺眉,還是被送來了醫院。
我看了看捲曲在沙發上沉睡的蘇冽景和躺在地上打地鋪的胖子,心裡一陣心酸,但也暖的一塌糊塗。其實,這輩子有這麼兩個朋友就夠了。
我艱難的挪了挪躺麻了的身體,卻引得胃裡一陣難受。
也許是我動靜太大了吧,打地鋪的胖子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他看見我醒了過來,他使勁揉了揉眼睛。興奮的爬起來想去喊蘇冽景,我趕緊的攔下他,我看着熟睡的蘇冽景,想來這兩天折騰最多的就是她了吧。我示意胖子不要去叫醒蘇冽景,讓她再好好的睡一會吧。
胖子坐在我牀邊,把我扶起來靠在牀頭上,又是倒水又是拾到東西的。像個興奮的孩子一樣,嘰嘰喳喳的停不下來。
蘇冽景還是被吵醒了,我衝着她一笑,尷尬的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她並沒有像是胖子一樣興奮的衝過來,也沒有噓寒問暖的湊到我身邊問我有沒有好一點,她就站在離我十米的地方,就那麼看着我,房間裡靜默的尷尬,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緩解氣氛。
她突然走了過來,我低着頭像是犯了錯怕被家長批評的孩子。
“林晴”她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擡起頭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啪”的一聲,那一巴掌就那麼甩過來了,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讓我都沒來得及反應,左臉麻木的疼痛感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胖子衝過去拉着蘇冽景的胳膊,勸着她。
“林晴,我他媽就問你,你他媽是不是沒了那個男人就不能活了?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你指望他可憐你?指望他心疼你回頭找你?太他媽天真了吧,除了我誰他媽管你?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蘇冽景像失去了孩子的媽媽一樣,撕心裂肺的衝我喊着。她說着說着眼圈都紅了,越哭越厲害,最後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臉上的疼痛慢慢的的消退了,開始變得腫脹,我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的局面,看見蘇冽景這個樣子,心裡又愧疚又心酸難受到不行。原本就是自己的事現在卻拉上他們兩個跟我受罪。
我從牀上下來,但因爲在牀上躺了太久,又經歷了那麼一場浩劫身上那還有什麼力氣,虛弱的幾乎站不住,我光着腳半跪在地上。我抱着泣不成聲的蘇冽景,好像受委屈的是她一樣。
她突然反身抱住我,頭蹭着我的肩膀,熱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邊,“你能不能別折騰自己啊,你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麼辦啊,你讓我怎麼辦啊”她哽咽着趴在我肩上說。委屈的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狗一樣。
我喝了一杯胖子遞給我的熱水,稍稍燙嘴的溫度喝下去,胃裡暖了很多。
蘇冽景非要跑回家給我熬粥,多次阻攔不成,最後也就任她去了。想來她成功的機率也不大,從小到大一直對學習做飯充滿着莫大的興趣。在幾次差點把房子點了的情況下,遭到全家的強烈反對,最後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胖子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拿着手機點個不停,我坐在牀上無聊都快要發黴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愛胡思亂想的,一閉眼就是方小羽拿着孕檢單子跟我說她懷孕的樣子,滿腦子都是他們兩個親親我我,還有就是餘辰發的那條短信。
這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痛徹的噩夢一樣,纏繞着我,折磨着我脆弱的神經。
我看着玩手機玩的不亦樂乎的胖子,腦子裡努力的再想可以長久聊下去的話題。胖子雖然貧,但是自從戀上蘇冽景以後情商直線下降,幾乎就是蘇冽景不在場的時候他跟女生說話都是結結巴巴,能一句話就把天聊死的那種,越熟死的越快。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了,我衝着房門喊了一句“這麼快就回來了?你煮粥果然和別人不一樣哈。”我說完一擡頭,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