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站在大陣上空,俯視着腳底龐大卻纖毫畢現的場景。
每一把陰離火劍都彷彿懸在眼前,他覺得呼吸有些不順,剛剛李遠征和駱葉所表現出來的,遠超同齡人的修爲,讓他倍感驚訝!
一位是城主第三子,一位是衛城真正的小侯爺。
他突然覺得,衛城的未來,是緊緊維繫在這兩人手裡的。衛城裡的傑出少年不在少數,被駱葉淘汰的東南西北和齊天齊揚都是修真好手,如能進入內門,前途定當不可限量。但他們每人在各自的領域,都是被衆星拱月的那一類,身上沾染了太多公子氣息,若想要磨去這絲傲氣,還需時間跟功夫。
但駱葉同李遠征,卻一點公子氣息都沒有沾染到,反而一人堅毅耐苦,一人駑鈍踏實。
這等心性,是修者最需要的。
思緒瞬間紛飛到多年以後,等他再將目光投向腳底的大陣時。
瞬間呆滯住,冷汗都來不及流。
整座大陣所在的樹林,已經成了一片荒蕪,到處都是斷木殘枝,有些枝幹歪斜得鋪在地上,還燃燒着股股火焰。
一座圓形巨坑,就在腳底,極具視覺衝擊力。
坑的中心,李遠征搖搖晃晃,身上衣服已經殘不遮體,黑色勁裝已經破舊不堪。在場的所有人跟考官的表情如出一轍,但沒人能夠笑的出來,過了許久,這些人才一齊吞了口口水,口乾舌燥,嘴脣乾涸,無不駭然。
李遠征那顆蛇瞳已經消失,空洞的令人同情,垂下的雙手,彎曲的雙腿,不斷的顫抖。最後終於抽空了力氣,坐倒在坑中,隨後躺下。
眼裡還存餘一絲不解,彷彿到最後他都想不通自己如何會敗於駱葉。
考官一個踉蹌,險些從飛劍上跌下來。因爲他已聽到了駱葉的聲音。
駱葉,竟然還能說話!
只見駱葉匍匐在地上,身上壓着一塊墨綠鏡子,鏡子上纏繞着無數青銅線,仔細再看,所有的青銅線都匯聚到四枚釘子上,而那四顆青銅釘,分別深深刺入地裡,只剩下一個釘面。
看來是這面鏡子,在最後一刻保住了駱葉。
“丫丫的,竟然讓哥這麼慘,啊!我的衣服,竟然都成了布條了,這也太風騷了。啊啊!我的靴子,那可值三顆一品靈石,竟然、、、張嘴了?啊啊啊!我的髮帶,我那水藍白條紋的髮帶啊,沒、、、沒、、、沒了?李遠征,哥礙你了?把哥逼這麼慘!”
駱葉呲牙咧嘴,口中無德。
如果說駱葉那記墨雨讓衆人覺得窒息,那麼這些話就足以令他們心悸。
這廝,口中也太無德了!
但剛剛那一記墨雨,在衆人眼中,還是留下無法抹滅的印象的。
當時只見所有的陰離火劍將李遠征團團圍住,不斷壓縮,速度不快,卻足以讓人徒感無力,那種壓迫感換做誰都不想受。
陰離火劍意傳來的陰綿之力,在空氣中緩緩散播,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刻入骨子裡的那股寒意。加之羣狼所遺留下來的威壓,一百二十三把墨綠氣劍,所帶來的強大劍壓,竟讓地面塌陷爆裂,樹木枝幹四分五裂!
雖然李遠征最後的抵抗也足以令天地觸動,但這都已經被衆人無視了。
死亡樹林的地面長期被瘴氣侵襲,堅硬如鐵,能夠使這種地面綻裂,是何種強悍的力量!
甚至就連那些圍觀的修者,都祭出了自己的保命招數,或硬硬抵擋,或直接後撤,更有甚者,廢掉了不少三品的替身娃娃。
初試已經過去一天一夜,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大範圍的陷入沉寂。
直到駱葉的囈語將他們喚醒,“哥悲劇了,悲劇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仔細一瞧,壓在駱葉身上的墨陽玄鏡已經被他收回儲納戒中,而他,還趴在地上,彷彿脫力一般。
周圍的靈氣已經稀缺的可怕,想要依靠空氣中的靈氣來恢復體力,早已不太現實。
而且駱葉的儲納戒中,靈丹也已經傾囊而空。
“哥悲劇了。”
他的囈語還在死亡樹林中飄揚,越來越輕渺,直至沉靜無聲。
“駱少爺是不是暈了?”
“可能是吧。”
“你們說他身上會不會有、、、玉簡?”
“肯定有啊,問題是玉簡上會不會浮現‘生’字。”
“看看?”
“嘿嘿,好,看看。”
這些人的臉皮之厚,讓浮在上空的考官又險些跌下。不覺失笑,考官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駱葉,還有躺在坑中同樣暈厥過去的李遠征,轉過身去,化作一道急芒,遁入遠處。
“真的是‘生’字玉簡啊!”
“哈哈,李少爺這,也是‘生’字玉簡。”
“哎哎,別搶,你們誰能打得過我?”
場面混亂之極,駱葉同李遠征這兩位戰鬥的主角,倒成了他們最好的陪襯。
是夜。
駱葉睜開眼睛,剛想起身,便感覺到渾身上下,哪哪都傳來一陣劇痛。嘶的抽口冷氣,駱葉重又躺下。
“這是哪裡?”駱葉下意識問道。
回答他的是個熟悉的聲音,雖然冷漠,但言語間卻能聽出心底的那絲溫柔,“是我家。”
駱葉眼睛一亮,欣喜道:“二哥。”
坐在駱葉身邊的,正是面無表情、瞳仁灰色的二公子寸天。只不過,寸天那灰色的瞳仁裡,赫然閃過一絲喜悅。
“我怎麼會在這?”駱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細微的聲音從纏在臉上的繃帶裡發出。
“你受傷了,我接你回來。”寸天起身倒過一杯茶,單指一劃,茶水竟然形成一條水線,從杯中竄出,緩緩流入駱葉口中。
這茶是用靈茶泡製的,裡面靈氣平和中正,正是治傷良藥。
感受到茶水入口的細膩感覺,駱葉身體裡有了一絲力氣,那些紅色膜體也重新運作了起來。
喝完一杯靈茶,駱葉猛然想起自己當時在初試的死亡樹林裡,忽然問道:“二哥,比賽結果怎麼樣?”
寸天閃過一絲猶豫,但嘴角又勾動一絲笑容,“你被淘汰了,不過大家都知道,這次比賽的前三,定有你一個位置。”
聽到淘汰二字,駱葉心裡拔涼,但還未惆悵就又聽到後一句,不免好奇問道:“怎麼說?”
“你最後那一記羣劍圍剿,讓李遠征吃了大苦,也將他先一步淘汰出局,按照這個戰績,你足以進入前三,只不過你時運不濟,當時圍觀你們對決的人太多,等你發招完之後,已經脫力不支,人羣涌動,來了幾人,就直接將你淘汰了。”
駱葉的臉全都埋在繃帶裡,表情也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他的眼睛裡,卻流露出無奈之情。
隨即,這抹無奈便被欣喜代替。
有些神經大條的自言自語,“我敗了李遠征了,我敗了李遠征了、、、、、、”
寸天終於露出微笑,說道:“你現在不過才苦修肉身中天位的修爲,驅動三品墨陽玄鏡還太早,以後儘量少用。”
駱葉唔了一聲,隨即又陷入到喜悅當中。
看了看這個初嘗喜果的弟弟,寸天頓時覺得這些年,駱葉的苦日子總算熬出頭了,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治好血凝症的,但能夠有如此成就,做哥哥的,怎能不高興?
轉頭出了臥室,寸天還有自己的任務要擔當。
聽到寸天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駱葉心裡不由得嘆息一聲,看來跟隨兩位哥哥去中土神州的計劃要泡湯了,不過這樣也好,起碼能夠讓自己再安心得修煉一陣。
唉,只是苦了小連燕了,興沖沖跟自己參加了這個考覈,結果自己卻被淘汰了。
苦笑兩聲,駱葉閉上眼睛,清空無聊得想法,回憶起那張對決。
當時李遠征的劍意比之自己,雖有不及,但那卻是他自己悟到得劍意。這份天賦,就連看他不順眼的駱葉,也不得不承認。
而自己的最強殺招,墨雨。發動它的,需要自己的真氣和理解不久的陰離火劍意,除了這些,更重要的,他反而覺得是體內的紅色膜體,以及識海內那成千上萬縷神識。
爲什麼自己的術法,都跟神識脫離不了干係?在東方神洲上,並沒有專修神識的功法的啊。
駱葉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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