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飛的朋友離婚了。
他在一個小酒店裡自斟自飲,酒店裡燈光柔和,陪酒女不時在客人面前穿梭。
要是以前這個時間應該和老婆請示,得到批准才行。現在可不用得到許可了,他可以輕鬆自由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什麼時候回家就什麼時候回家。他還可以隨便對哪個美女動心,動眼,甚至下手,沒有了老婆那雙監視的眼睛,可真是愜意呀!
可是這愜意持續的時間也不算長,他就覺得太自由了,也不知道心該往哪裡存放的茫然,是一種虛無縹緲的累。
他坐在酒店裡喝了幾杯了,已經和女招待眉目傳情好久了。樑飛還沒有到。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樑飛了,原來他就很羨慕樑飛的生活方式,人走家搬,無牽無掛。現在他也這樣了,怎麼就不快樂了呢?他急於找到這個老朋友求點心得。
“你在哪裡快活呢?趕緊來!老地方。”
還是沒有回信。他有些失望,今天可能看不見信息,來不了了。
他不知道此時的樑飛也需要找人安慰呢。
樑飛已經好幾天除了工作,就是借酒消愁了,他不想去什麼酒店,他只想一個人在家裡靜一靜,想一想。
他每天喝得醉眼朦朧的,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尋找着李冬雪留下的痕跡,如果不是衛生間裡還有她的洗漱用品,他都會覺得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就是一場夢,他在此時,就一個人躺在被子裡,被子裡還留有她的氣息,能讓他證明這不是夢,就是真實發生過的。
又來信息了,樑飛拿過手機一看,還是他的老朋友李黎,他說:“我煩死了,你來呀。”他很不耐煩地把手機仍在一邊。這個人是他的朋友不假,但樑飛很討厭李黎也是不假。李黎總是以爲他倆應該是同類,其實樑飛很瞧不起他這個人的品性。那爲什麼還能表面上以朋友相處呢?就是因爲他們總在老地方見面,日子久了,也會閒聊,打發時間。
李黎的老婆是一個售貨員,沒有高學歷,掙得也不多。李黎的孩子現在上小學,是個女兒,很乖巧。李黎自己是一個司機。
司機白班晚班都上,一個月也七千左右,養家餬口是綽綽有餘的,可是李黎偏偏是一個不安分的人,他總覺得累死累活的,要是不花錢,都給老婆孩子攢着,那不是白活一回人了嗎?作爲人,總得有點嗜好吧。所以呢,他就喜歡勾搭美女。
也是這個傻子倒黴,或者是這個傻子真傻,他竟然把和別人偷情的事用手機錄下來,也偏巧他回家女兒朝他要手機玩,這個視頻就被他女兒發現了。開始他的女兒嚇哭了,後來忍不住就把這事告訴了她媽媽。
李黎的老婆作了一宿,要自殺,要殺人,把孩子嚇得夠嗆,小孩子就恨恨地說這倆大人,沒有一個好人,誰也不管我,連她的媽媽她也恨了起來。
開始李黎的老婆在大家的勸導下也想給他機會,畢竟孩子要是有了後媽或是後爹這日子也不好過。但是,李黎的老婆一想到他和別人鬼混的事,就覺得噁心,所以就分居了。
分居之後李黎就更加想念那個新歡,死灰復燃,然後,他們就離婚了。女兒判給了李黎,就放在孩子奶奶家。孩子因此都抑鬱了,上課走神,成績嚴重下降。孩子的媽媽也是有心無力,經管孩子就不能上班,也是沒辦法了,自己養活不了自己,養活孩子哪能有錢!
這個傢伙竟然把樑飛視爲同類,樑飛也是氣惱。無聊的時候閒聊喝酒解悶都行,這要是他離了婚,就天天纏着他樑飛,那可不行。這個愚蠢的色鬼樑飛是瞧不起的,既沒人品,又沒智商,怎麼配做自己的朋友!
樑飛正在厭煩,李黎可不知他的心裡怎麼想的,鍥而不捨,又打來電話,可給樑飛煩透了,他拒接吧,以後見面尷尬,所以就把手機靜音了。
本以爲就此清淨了,沒想到不到半小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樑飛,給我開門,快開門。”門外傳來李黎舌頭變短,吐字不清的叫門聲。那哪裡是敲門,簡直是砸門。樑飛本來不打算給他開門,但是看他這架勢,不給開門,就得拆樓啊!
樑飛無奈地打開門,李黎看見樑飛醉眼朦朧的樣子,哈哈地笑着,不和我喝,自己喝,不夠意思。
說着,跌跌撞撞衝進屋子,他剛想在沙發上坐下,樑飛連忙制止了他,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樑飛,你這傢伙,一個破沙發有什麼金貴,還不讓我坐。”李黎生氣地數落。
“你等我,出去聊。”樑飛急忙說。
其實李黎也不是第一次來他家了,他有時候喝酒喝醉了,李黎也曾經送他回家過。
爲什麼不讓他坐在沙發上,就是因爲在李黎到來之前,樑飛正在回憶一個場面:李冬雪和他坐在沙發上,一起看《藍色生死戀》,李冬雪一邊看,一邊哭,樑飛看李冬雪哭,他就在一旁呵呵笑話他:“那都是假的,有那麼感動嗎?”最可笑的是李冬雪看了不止一遍那個影碟,而且她看一次,哭一次,一邊哭,一遍拿紙抽擦鼻涕,紙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堆滿了,她還一邊流眼淚,一邊叫樑飛給她再拿些紙巾來。
突然李黎要坐在沙發上,以後他的回憶就是一個醉鬼了,他可受不了!
他們又來到那個24小時開着的小酒店,坐定了,分別要了一點酒。
“有什麼事,快說吧。”樑飛說。
“你這個傢伙,沒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呀?”李黎責備他。
“我這幾天忙的很,很累了,想早點歇歇,你有什麼事快說吧。”樑飛皺了一下眉頭。他不想在這裡呆太久。
“你一個人過這麼久,就不寂寞嗎?”
“我喜歡寂寞。”樑飛本想說,自己是寧缺毋濫,怕這個觀點李黎根本就不明白,還得跟他解釋,費口舌,他懶得多說話。
“我老婆走了,我回家就沒有奔頭了,我覺得有個人管着也挺好。”
“你這就是不知取捨,你要是想回家有人陪伴,那就得接受管制;你要是想在外面尋找自由,那就要耐得住寂寞。”這句話他說的李黎能懂,可是李黎就想都要好的,不要壞的。
“你就是不知道有人管制多難受,看你也沒有老婆,也沒娶過老婆,怎麼知道我們的感受。”
“你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呢!我要是你,結婚就對家庭負責任,要麼,就不要結婚,不要害了別人,害了孩子,還自己覺得天下人對不起你。”樑飛譏諷李黎。
“你真是不夠哥們意思呀,老哥想要找你安慰安慰,你就一點不給面子呀,我看你有老婆,你能不能像我這樣!”
“我能有老婆嗎?”樑飛暗自思忖,他對女人已經失去了信心,女人這種生物,在樑飛看來,不就是可有可無的嗎?
就在想到女人的時候,李冬雪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端起眼前的酒,一口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