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聖主之謎

郭雪君愕然說道:“我說的不對嗎?”

她存心想從張鈞的口中,探出一些內情,故作愕然之狀,做作甚佳。

張鈞回顧了一眼,低聲說道:“在下雖未得一睹大聖主的廬山真面目,但卻對他的聲音,聽了甚多,適才的大聖主,和過去的大聖主,口音似有不同。”

郭雪君心中暗道:“諸般求證所得,叄聖門的大聖主,似是已經換了一個人,這其間只怕還有更爲複雜的內情。只聽卜天慶道:“在下也覺着情形有異,難道,難道……?”

連說了兩個難道,卻突然住口不言。

郭雪君道:“貴門中的組織,太過神秘,大聖主一直用黑紗遮掩本來面目,用心就在不讓屬下們認出他的形貌,不論何人,只要能盡得聖堂中的秘密,都可以成爲叄聖門中的首腦人物了,不過,還有一點,賤妾想不明白……”

一種強烈的好奇心,促使着卜天慶和張鈞忍不住同時問道:“哪一點想不明白?”

郭雪君笑道:“賤妾去過叄聖堂,看情形似是有叄個人號稱叄聖,共同爲叄聖門的首腦,如若是有了什麼變動,連帶那二聖、叄聖之間,都要有着變動才成。”

卜天慶道:“有道理。”

目光轉到張鈞的臉上接道:“張兄,在下居住於聖堂之外,對聖堂中,耳聞甚少,張兄爲聖堂中的護法,常住於聖堂之中。想必對此事,有所瞭解了。”

快劍張鈞道:“兄弟從未聽過聖堂中有何變動,如若有什麼風吹草動,兄弟一定會聽到消息,”郭雪君低聲道:“那時的大聖主,應該有好大年紀。”

卜天慶道:“那時,我們常見大聖主,看他身材,和此刻大致相同,至於多大年紀,在下沒有見過大聖主真正面目,無法論定。”

郭雪君道:“一個人的年齡,應該可以從言語中聽得出來,卜堂主可否作一個估計?”

卜天慶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近二十年來,在下就很少見過大聖主了。”

郭雪君不再多問,回頭嚮慕容雲笙望去,只見慕容雲笙呆呆的站在一側,若有所思,似是根本未聽到幾人在談些什麼。

郭雪君探手從杯中摸出一塊絹帕,拭去慕容雲笙身上的血跡,神情間無限溫柔。

卜天慶哈哈一笑,道:“張兄。你的傷勢如何?”

張鈞道:“傷得不重。”

卜天慶道:“兄弟要他們備下酒菜。咱們一邊敷藥,一邊飲酒,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張鈞道:“好啊!酒能療傷,我看連藥也不用敷了。”

卜天慶吩咐屬下送上酒菜,又命屬下選幾套潔淨的衣服送來,叄人更衣後,圍坐小酌。

酒過叄巡,郭雪君突然說道:“慕容兄心有所思,酒難解愁。不如讓他休息一下。”

慕容雲笙道:“郭姑娘說的是,小弟酒已足量,很想休息片刻。”

卜天慶站起身子,道:“在下爲慕容世兄帶路。”

親自把慕容雲笙送入一座雅室之中,並囑咐幾個心腹屬下嚴密戒備,以防變故。

原來,一切變化,都大大出人意料之外,卜天慶回想起來仍是不敢相信。

慕容雲笙盤坐木榻之上,儘量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恢復體能,準備迎接下一步更激烈的變勢。

他雖然已得申子軒等驗明自己身上的暗記,但他內心之中,對自己的身世,仍然有點懷疑,平常之日不去想它,也還罷了。

一旦仔細的想去,卻感到有甚多的破綻。

慕容雲笙用最大的定力壓制下腦際間洶涌的思潮,仍然耗去了極久的時間,才使自己平靜下來,漸入了忘我之境。

坐一週天,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醒來時見室中燭火輝煌,坐了不少的人。

卜天慶、快劍張鈞還有連玉笙、雲子虛、郭雪君同小珍等。

慕容雲笙揉揉眼睛,擡頭看去,道:“諸位等候很久了?”

連玉笙道:“我們也剛來不久。”

慕容雲笙站起身子,道:“現在什麼時間了?”

連玉笙道:“將近子夜。”

慕容雲笙道:“可以去見家父了。”

連玉笙神情肅然地說道:“事情有了很大的變化。”

慕容雲笙呆了一呆,道:“什麼變化?可是那大聖主悔約了嗎?”

連玉笙搖搖頭,道:“大聖主沒有悔約,而且下令由我奉陪去見令尊。”

慕容雲笙道:“那不是很好嗎?”

連玉笙長長吁一口氣,欲言又止。

慕容雲笙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大爲奇怪,說道:“連老前輩,什麼事,但請說出,晚輩年來歷盡艱辛,早知世道多難,自信能夠受得了任何打擊,”連玉笙輕輕咳了一聲。道:“是關於那楊姑娘的事……”

慕容雲笙道:“她怎樣了?”

連玉笙遲疑了半晌,道:“慕容世兄,你覺着個人的幸福重要呢,還是武林大局重要?”

慕容雲笙道:“晚輩想不明白老前輩言中之意,”連五笙道:“老夫之意是,一面是絕代嬌美的楊鳳吟,一面是千百位武林同道的生死,你要選擇哪一面呢?”

慕容雲笙道:“小侄想不明白,那楊姑娘絕代姿容,和武林大局何干?”

連玉笙嘆息一聲,道:“大聖主看上了楊姑娘,但那楊姑娘卻提出一個條件,要和你見上一面,你能否勸說楊姑娘順從大聖主,事關武林安危……”

慕容雲笙輕輕嘆息一聲,道:“大聖主的話可信嗎?”

連五笙道:“就在下所知,大聖主是一位不輕許諾的人。承諾的話,從未失信過。”

慕容雲笙道:“老前輩能確定在下有能力影響那楊姑娘嗎?”

連五笙道:“別說大聖主有這樣的看法,就是老夫也覺着你有很大的影響力量。”

慕容雲笙緩緩說道:“在下並無此感覺……”

雲子虛接道:“慕容賢侄,老夫覺着世無兩全之策,大聖主既然已示意下來,似是已無商討的餘地,對你個人而言,這也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天下美女雖多,只怕也無法再找出個楊鳳吟來;對武林大局而言,那確是一大喜訊。武林中,從此之後,將可過一段太平日子,你們父子相會,你也算全了孝道,千萬人承受恩德,是何等博大的精神。”

慕容雲笙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小侄心中實無把握能夠影響那楊鳳吟,但爲了能見家父,小侄願盡力一試。”

郭雪君突然說道:“慕容兄,且慢答應。”

連玉笙一拱手,道:“郭姑娘有何高見?”

郭雪君道:“楊姑娘順從了大聖主,叄聖門是否還在江湖。”

連玉笙道:“解散叄聖門,火焚聖宮……”

郭雪君接道:“諸位也可以恢復了自由之身。”

連玉笙、雲子虛臉色一紅,點頭不語。

郭雪君道:“賤妾還有一個顧慮。”

連玉笙道:“姑娘請說。”

郭雪君道:“那大聖主真能夠解散叄聖門嗎?”

雲子虛道:“他手握大權,乃叄聖門中第一首腦,爲何不能。”

郭雪君道:“賤妾的看法,只怕不會那麼簡單。”

連玉笙怔了一怔,道:“請教姑娘,有何憑證?”

郭雪君道:“我說不出憑證,我只是感覺到不是如此單純,諸位都是有着豐富江湖閱歷的人,請仔細想想,大聖主費盡了千辛萬苦,建立起的叄聖門,目下已掌握了大半江湖,什麼力量能夠使他放棄手握的大權?”

連玉笙、雲子虛都覺着此言大是有理,不禁相顧愕然。

郭雪君接道:“還有一樁事,賤妾覺着那大聖主太和藹了,和當年叄聖門在江湖爭霸的銳利、殘酷作風,完全不同。”

連玉笙、雲子虛、卜天慶、張鈞等都聽得瞳目結舌,不知所對。

但每人心中都覺着郭雪君講的話十分有理。

郭雪君四顧一眼,接道:“賤妾之意,是說目下的大聖主,很可能不是當年創業的大聖主了。”

連玉笙道:“在下自入叄聖門後,就一直擔任着聖堂首座護衛,和大聖主應該是較爲接近的人了。”

郭雪君接道:“你可曾發覺那大聖主有什麼不同嗎?”

連玉笙道:“在下一直未發覺到那大聖主有什麼不同之處,”郭雪君道:“你既是那聖堂中首座護衛,不知是否見過那二聖主和叄聖主?”

連玉笙點點道:“見過。”

郭雪君道:“那二聖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連玉笙道:“二聖主、叄聖主雖然不戴面紗,但他們也似乎是有意地逃避,不讓人瞧清楚他們的真正面目。”

郭雪君道:“那是說,你雖然見過二聖主和叄聖主,但卻是一點也不知道他們的形貌了。”

連五笙道:“那二聖主似乎是一個老者,在下見到他幾次,似是都穿着青色的長衫,胸前白髯飄垂。”

郭雪君道:“如若那二聖主不是戴的假髮,似乎是比大聖主老很多了。”

連玉笙點點頭,道:“應該如此。除非大聖主的武功,已到了返老還童之境。”

極其他之人,大都沒有見過那大聖主,聽不懂郭雪君言中之意。

郭雪君道:“那叄聖主呢,又是何等形貌的人物?”

連玉笙道:“一箇中年文士,不過,在下有一次似是看到他身着道袍。”

郭雪君道:“那是說,他是一個道人了。”

連玉笙笑道:“在下見過兩次叄聖主,他似有不同的裝束。”

郭雪君道:“白髯老者、中年文士,這兩種人,江湖上實在太多了。”

慕容雲笙接口道:“如若在下能夠見着家父,或可問出一些內情。”

連五笙道:“問題是慕容世兄如不答允勸說那楊鳳吟,今晚只怕很難見到慕容大俠了。”

慕容雲笙苦笑一下,道:“這麼看來,那聖主的承諾,也未必是可靠的了。”

連玉笙道,“慕容世兄,在下覺着,你不妨去勸勸楊姑娘。”

慕容雲笙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不過,我想先說明白心中之疑。”

連玉笙道:“只管請說。”

慕容雲笙道:“我只答應去勸,能否勸得服她,我卻不敢保證。”

連玉笙道:“這等事,也只有盡到心力就是了。”

郭雪君道:“是否只限定慕容公子一人前去?”

連玉笙道:“大聖主如此吩咐,要在下帶慕容公子一人前往。”

慕容雲笙一揮手,道:“那就有勞老前輩帶路了。”

連玉笙目光一掠雲子虛、卜天慶等,接道:“諸位請留此等候,在下帶慕容公子走一趟。”

卜天慶道:“連兄是否還會回來呢?”

連玉笙道:“回來。慕容公子也不會在那裡留上好久,少則半個時辰,多則一個時辰,一定可以趕回來了。”

雲子虛道:“如是連兄在一個時辰之內還不回來,那就是事情有了變化,是嗎?”

連玉笙道:“我想一個時辰一定夠了,如是我還不回來,諸位請準備應變就是。”

雲子虛道:“就此一言爲定,你們快去吧!”

連玉笙帶着慕容雲笙行過九曲朱橋,直奔聽蟬小??,雅緻的客廳中,高燃着兩支紅燭,照得一片通明,楊鳳吟身着白衣,坐在客室中一張木椅之上出神。

慕容雲笙一路行來,不見有攔阻之人,但他心中明白,暗影之中,必有高手監視。

連玉笙低聲說道:“去和楊姑娘談談吧!我在外面替你們把風。”

慕容雲笙怔了怔,正想問話,那連玉笙已然轉身而去。

仔細思索連玉笙那句話,似有着很多的含義,但已無法問明,只好舉步向廳中行去。

楊鳳吟不知在想什麼,想的似是很入神,竟然不知慕容雲笙行入廳中。

慕容雲笙擡頭望了楊鳳吟一眼。輕輕咳了一聲,道:“楊姑娘。”

楊鳳吟緩緩轉過臉來,雙目無限憂愁,盯注在慕容雲笙的身上。

四目交注,但一時間,誰也想不出該如何開口,良久之後,楊鳳吟才眨了一下圓圓的大眼晴。滾下來兩顆晶瑩的淚珠,道:“他真的叫你來了。”

慕容雲笙道:“你說的是誰?”

楊鳳吟道:“叄聖門的大聖主。”

慕容雲笙道:“他要我來勸說你,”楊鳳吟道:“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也知曉了你爹爹還在人間,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

慕容雲笙搖搖頭,道:“很難說,到此刻,我還未能決定,我是否能夠見到慕容大俠。”

楊鳳吟叫道:“你叫父親,也稱他慕容大俠嗎?”

慕容雲笙道:“到此刻爲止,我還無法確定自己真是慕容大俠之子,必須見過慕容大俠,才知真正身份。”

楊鳳吟道:“這幾日中,我想了很多事,很痛苦,也很奇怪,很多新奇的感受,我都沒有經歷過。”

慕容雲笙道:“唉!我本來要勸說你,現在,似乎我應該聽你了。”

楊鳳吟道:“我要他找你來,就是想把心中想到的事告訴你,我過去認爲最爲簡單不過的事,現在卻是最難解決的事了。”

慕容雲笙奇道:“什麼事呢?你過去既然覺着簡單,此刻又怎會覺着困難呢?”

楊鳳吟道:“我生有潔癬,最不喜歡和人相處,除了偶爾想念媽媽之外,從未再想念過外人,但現在不同了。”

目光凝注在慕容雲笙的臉上,美目中情愛橫溢,緩緩說道:“這幾日,不知爲了何故,我常常會想念你。”

慕容雲笙輕輕嘆息一聲,接道:“我也時時擔心到你的安危。”

楊鳳吟想不到想念人竟然會這樣痛苦,當真刻骨銘心。

只聽連玉笙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恭迎聖駕!”

楊鳳吟拭去臉上淚痕,道:“他來了。”

慕容雲笙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站在一側。

只聽步履聲響,面戴黑紗身着黑衣的大聖主,緩步行了進來。

楊鳳吟舉手理一下披肩長髮,道:“你來幹什麼,我們的話還未談完。”

黑衣人冷冷地說道:“江湖多變,在下也有很多未能料到的事。”

楊鳳吟道:“什麼事?”

黑衣人道:“自和姑娘有關。”

楊鳳吟道:“可是我爹孃找上門來?”

黑衣人搖搖頭,道:“也許令尊、令堂的武功,都有過人之處,不過,在下自信可以應付過去。”

楊鳳吟道:“你很自負。”

黑衣人道:“但我不能律已,所以,這事要姑娘早作決定了。”

楊鳳吟道:“要我決定什麼?”

黑衣人取下臉上的黑紗,只見他英俊的臉上,充滿着焦急的神情,頂門上微現汗珠。

慕容雲笙暗暗地讚道:“他不但很年輕,而且也很英俊。”

黑衣人舉手拭去頂門上汗水,道:“在下向姑娘許下的約言,不知何以竟??漏了出去,叄聖門已爲此掀起了空前的大變;情勢險惡到一觸即發之境。”

楊鳳吟接道:“他們背叛了你,是麼?”

黑衣人道:“也可以說是在下背叛了叄聖門。”

慕容雲笙插口接道:“大聖主權威極重。什麼人敢出頭向你挑戰?”

黑衣人道:“大聖主權威雖重,但叄聖門中也有重重的約法限制,我還未到爲所欲爲之境。”

楊風吟道:“那二聖主和叄聖主的態度如何?”

黑衣人神情肅然地說道:“就是他們兩人領導着屬下,逼我下令……”

突然住口不言。

楊鳳吟道:“你怎麼不說了,逼你下令如何?”

黑衣人道:“殺了你們四個人,以昭大信。”

楊鳳吟道:“那要你去考慮了,怎會要我決定?”

極大聖主觀目中神光一閃,說道:“如是姑娘允從在下,在下只好和他們一決勝負。”

楊鳳吟接道:“你武功高強,和他們動手相搏,定是勝券在握,穩操勝算了。”

大聖主搖搖頭,道:“勝負機會,各佔一半,中間情形複雜,我一時間也無法對你解說清楚。”

楊鳳吟望了慕容雲笙一眼,道:“如若我不答應呢?”

大聖主沉吟了一陣,道:“最簡便的方法,是在下命二聖主、叄聖主親率高手,圍攻你們,或擒或殺,不但可挽回叄聖門目下發生的大變,而且也可使我的權位此後更爲牢固。”

楊鳳吟眨動了一下眼睛,道:“我們不會束手待斃。”

大聖主道:“我知道,而且我們聖堂護法之中,將會有很多人倒戈相向,幫助慕容雲笙,但這些微不足道,決難勝得二聖、叄聖,”語聲微微一頓,道:“不過,我不會這樣做。”

楊鳳吟道:“你要如何?”

黑衣人神情肅穆地說道:“我已召了兩名心腹,護你下山,就四名女婢中,選出一人,代你而死。”

楊鳳吟黯然接道:“爲什麼呢?”

黑衣人輕輕嘆息一聲,道:“我一向心無牽掛,世間的人人事事,都不會放在我心上,但自從見你之後,竟然使我內心中開始有了負擔,也使我體會到一個人活在世上,有些時間,明明知道是陷阱,又不能不跳下去。”

語聲一頓,接道:“時間不多了,姑娘如何決定,還望早作主意。”,楊風吟尖叫道:

“不要催我,我要仔細地想想。”

黑衣人嘆道:“他們已然召集人手,時間來不及了,不論你如何決定,你必須早作決定。”

慕容雲笙一拱手,道:“大聖主答允在下去看家父的事,看來也要變卦了。”

黑衣人搖搖頭。道:“這變化,連我也未能預料,情非得已,只好失約了。”

慕容雲笙滿臉哀傷之情,黯然說道:“希望你說的都是實話。”

楊鳳吟美目中,流下來兩行清淚,緩緩說道:“你一定要見令尊嗎。”

慕容雲笙道:“如若還在人間,謀見家父一面,是在下一生中最大的心願。”

楊鳳吟無限淒涼地說道:“如若你見不到慕容長青呢?”

慕容雲笙道:“生則席難安忱,食不甘味,死亦無法瞑目九泉。”

楊鳳吟道:“大聖主,如是我答應你,你是否會答應我一個條件?”

黑衣人道:“你說罷!”

楊風吟道:“帶慕容雲笙去見他爹爹一面。”

那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看他一面可以。但咱們要增多了很多危險。”

楊鳳吟道:“什麼危險?”

黑衣人道:“如若被他們發現了領導叄聖門的大聖主,竟然要毀去叄聖門的基業,自然再也無法調度叄聖門中高手了。”

楊鳳吟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動聽的理由,但我不要聽,我只要問你願不願答應,是不是有能力辦到?”

黑衣人道:“答應你,但能否辦到,我就全無把握了。”

楊鳳吟輕輕嘆息一聲,道:“我也答應你辦完了此地的事,如是我們都還活着,我就嫁給你。”

黑衣人呆了一呆,驚喜交集地說道:“當真嗎?”

楊鳳吟道:“自然當真了,我爲什麼要騙你?”

黑衣人臉上的笑容,突然斂失而去,緩緩說道:“我想姑娘一定會給我出一個很難的題目。”

楊鳳吟道:“第一件事,我要你正式宣佈解散叄聖門,不妨和二聖、叄聖一戰,我將盡全力爲你效命。”

黑衣人道:“你說下去吧!第二件事是什麼?”

楊鳳吟道:“帶慕容公子去見慕容長青大俠。”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敵我形勢,在下不得不先作說明,我雖是叄聖門的大聖主,但我並未能控制叄聖門。”

楊鳳吟道:“我們初入聖堂之時,見聞所得,似乎是整個叄聖門的大權,操於你一人之手。”

黑衣人道:“叄聖門,有一個嚴密的組織系統,不論何人,只要能掌握那組織樞紐,都可以掌握運用叄聖門這股龐大的力量。”

語聲一頓,接道:“我常常戴着面紗,用心就在保持着一分神秘。”

慕容雲笙道:“難道現在你已經失去了掌握那樞紐的權力?”

黑衣人苦笑一聲,道:“因爲對你許下了解散叄聖門之願,這傳言已到了二聖和叄聖耳中,他們爲了自保,自然要合力對付我了。”

楊鳳吟還待再問,突聞連玉笙的聲音,傳了進來,道:“大聖主在聽蟬小??,爾等怎敢妄鬥!”

黑衣人急急戴上蒙面黑紗,道:“叄聖門內幕複雜,一言難盡,但我已無暇和你多談,希望能信任我。”

突然轉過身子,大步向室外行去。

但聞一個森冷的聲音,喝道:“連玉笙讓開路,”隨着那呼喝之聲,兩條人影同時出現。

那黑衣人還未及出門,來人已到了大門以內。

凝目望去,只見左首一人,身着青紗,長髯飄垂胸前,手中抱着一個紅漆木盒。

右面一人身着道袍,木簪椎發,背上交叉揹着雙劍。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這兩人極似那連玉笙形容的二聖主和叄聖主了。”

黑衣人陡然停下了腳步,冷冷喝道:“你們要見我?”

那青袍老者和道袍人停下腳步,齊齊欠身一禮,道:“見過大聖主。”

黑衣人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你們有什麼事,可以說了。”

那青袍老者,對黑衣人似是心存畏懼,緩緩向後退了兩步,道:“近日聖堂中有些傳言,大聖主想必早已聽說了?”

大聖主冷笑一聲,道:“什麼傳言,本座未曾聽過。”

青袍老者道:“傳說大聖主對一位楊姑娘許諾,解散叄聖門,不知是真是假?”

那身着道袍的中年人接道:“大聖主的私事,咱們不敢多問,但如涉及了叄聖門,就算不和我們商量,也該先讓我們知道,也好使我們有個準備。”

口中說話,兩道目光,盯注在楊鳳吟的身上。

黑衣人長長吁一口氣,道:“你們從哪裡聽得我要解散叄聖門的消息?”

青衣老者道:“此事已然傳遍聖堂,數十位聖堂護法和四大使者,齊集聖堂,擊鼓求見,連聖堂八將,也聽到了這些傳言,難道大聖主當真就一句未聞嗎?”

慕容雲笙看那說話老者,一直舉着手中的木盒,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那木盒在他心中,似甚寶貴,不知是何奇物。”

只聽那黑衣人緩緩說道:“兩位來此,質問本座,想是受他們所託了?”

那身佩雙劍,身着道裝的叄聖主,冷然一笑,接道:“如是我們心中對你大聖主毫不懷疑,他們縱然請求,咱們也不敢冒昧來問大聖主了。”

黑衣人道:“這麼說來,兩位也對在下懷疑了?”

叄聖主道:“不錯。”

青袍老者道:“此刻時猶未晚,大聖主還可一明心跡。”

叄聖主道:“那丫頭就在眼前,大聖主如若對她無意,可以立刻搏殺。”

黑衣人探頭向室外瞧了一眼,道:“我不信只有你們兩個人來。”

叄聖主道:“大聖主猜對了,聖堂八將和四大使者等,都在這聽蟬小??之外。”

大聖主冷冷說道:“我想你們兩個人,還沒有這樣大的膽子。”

青袍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大聖主,不可意氣用事,叄聖門的首腦,權位是何等重大,一個女孩子…”

黑衣人搖搖頭,接道:“大約你們已對我不滿了,這不過是個藉口而已。”

叄聖主道:“不是不滿,而是懷疑。”

大聖主嗯了一聲,道:“兩位對本座懷疑什麼?”

叄聖主道:“這些年來,咱們常常覺着大聖主,不似當年領導我們創立叄聖門的性格,所以,所以……”

大聖主冷冷地通問道:“所以什麼?”

叄聖主道:“所以,我們對大聖主早就有了懷疑,這一次,大聖主表現得更爲明顯,和當年領導我們創業的情景,完全是兩個人。”

大聖主道:“一個人隨着年齡的增長,總是要有些改變,難道兩位,一切都和當年一樣嗎?”

叄聖主道:“大聖主改變得太離譜了。”

大聖主冷笑一聲,道:“你講話要小心一些,不要激怒了我。”

叄聖主冷笑一聲,正待反脣相譏。那二聖主卻搶先接道:“大聖兄不要誤會,我和叄聖弟之意是澄清一下我們這些年來心中之疑。”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好啊!原來。叄聖門中早也對他懷疑了。”

但聞大聖主說道:“如何一個澄清之法呢?”

叄聖主道:“希望大聖主能把面紗脫下,讓我們看看你真正面目。”

大聖主道:“這些年來,一個人的容貌,豈能全無改變。們看到了,也無法能完全澄清心中之疑。”

二聖主道:“對此事,我們早已經計議再叄,二十年,對一個身懷深厚內功之人,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大聖主道:“那是兩位還能記得我的容貌了。”

叄聖主道:“不錯。”

大聖主長長吁一口氣,道:“兩位呢?”

二聖主道:“咱們自然要先行取下面具。”

慕容雲笙吃了一驚,暗道:“原來,這叄聖門中叄位首腦人物,平時竟然也不肯以真正面目相見。”

二聖主伸出右手,似是要揭下臉上的面具。

叄聖主卻沉聲喝道:“二聖兄,且慢動手。”

二聖主道:“什麼事?”

叄聖主道:“小弟有幾句話,不得不先行說明,而且還望大聖兄先行賜允。”

大聖主道:“什麼事,你說吧!”

叄聖主道:“小弟們脫下面具,除了你大聖兄外,室中還有兩個人見到,大聖兄準備如何處置兩人呢?”

大聖主回顧了楊鳳吟和慕容雲笙一眼,道:“我脫下臉上面紗之後,他們也是一樣可以見到。”

叄聖主道:“所以,小弟之意,咱們要先行商定一個對付他們的辦法。”

大聖主道:“叄位聖弟有何高見?”

叄聖主道:“小弟之意麼!只怕大聖兄不會贊同。”

大聖主道:“你先說說看吧!”

叄聖主道:“咱們叄聖門中,不論變化如何,似是都用不着讓別人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他們殺了,不過……”

慕容雲笙聽得心中一動,暗道:這叄人之中,似是那叄聖主最爲惡毒了。

只聽大聖主道:“不過什麼?”

叄聖主道:“不過,小弟已想到大聖主不會同意。”

大聖主點點頭,道:“叄聖主猜對了,我想除了殺死他們之外,還有別的辦法。”

二聖主、叄聖主相互望了一眼,道:“大聖兄還有什麼高見?”

大聖主道:“讓他們見過咱們真正面目之後,再殺他們不遲。”

這答覆似是大出了二聖主和叄聖主的意外,兩人又不禁相互望了一眼。

叄聖主首先取下人皮面具,道:“在下相信大聖兄的話。”

慕容雲笙、楊鳳吟都不自覺凝目望去。

那是一張恐怖的怪臉,滿臉上都是深淺不同的血洞,似乎被鷹口啄傷一般。

楊鳳吟、慕容雲笙都看得爲之一怔,兩人想不到世間竟會有這樣醜怪的人。

但聞那叄聖主呵呵大笑,道:“大聖兄,小弟這張臉,使人一見之下,終生難忘,大約你還能夠記得吧!”

大聖主臉上戴着蒙面黑紗,無人能看出他的神情,只見他微微頷首,道:“自然記得。”

二聖主右手一擡,也取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道:“大聖兄,還能記得小弟嗎?”

慕容雲笙、楊鳳吟同時轉臉望去。

只見那二聖主的一張臉,雖然不及那叄聖主的醜怪,但也夠難看了,兩道很深的血痕,由臉上交叉而過,成一個斜十字形。

慕容雲笙仔細瞧兩人臉上的那紅色的傷痕,一般的鮮紅。心中暗道:“這兩人臉上之傷,卻非與生俱來,聽那叄聖主的口氣,這傷勢至少也有二十年以上了,縱然傷勢無法全好,也不會一直是這般鮮紅之色,似這般歷久不變,那定然是一種特殊的奇物所傷,也許兩人是傷在同一人、同一物之下。”

只聽那叄聖主冷冷地說道:“大聖兄已見過我們兩人的廬山真面目,應該取下面紗,給我們瞧瞧了。”

慕容雲笙心中暗道:“如果他是領導創立門戶的大聖主,自然是會給兩人看了,如若他不敢取下面紗,定然不是原來的大聖主了。”

只聽大聖王柔和地說道:“兩位聖弟,還能記得小兄的容貌麼?”

二聖主道:“咱們也許記不清楚,但大體上可以分辨得出來。”

大聖主仰天打個哈哈,道:“如是你們的記憶有誤,咱們叄兄弟,立時就將有一場自相殘殺的兇惡搏鬥了,因此,小兄忽然覺着,還是不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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