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妥協

雖然已經整理清楚了思緒要如何面對這件事,但此刻猝不及防見到鍾文昊,不可避免地有些緊張,尤其他的架勢令她生駭,佟羌羌條件反射地往後退縮兩步。

“佟羌羌!消失一個晚上很好玩是不是?!”轉眼鍾文昊就來到她面前,伸手要抓她的手,韓烈忽然擋過來,有意無意地將她護住。

鍾文昊滯住,“小叔,你幹什麼?”

韓烈不客氣地反問:“你幹什麼?”

鍾文昊皺眉解釋,“我和羌羌之間有點誤會,昨天鬧了不愉快。她離家出走,我現在要帶她回家。”

“噢?”韓烈眉梢輕輕挑起:“是這樣嗎?”

他的口吻充滿質疑。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虛,鍾文昊竟隱隱感覺韓烈似乎知道事情的原委。該不會是佟羌羌告訴他了吧?

如是想,鍾文昊不安地瞥了佟羌羌一眼。但見佟羌羌表情微慌,躲在韓烈身後。他的腦海莫名跳出佟羌羌被韓烈抱在懷中的畫面,心底的火苗噌地被點旺。

他暗暗蜷起拳頭,竭力隱忍下火氣:“謝謝小叔對羌羌的關心。可希望小叔不要任由羌羌任性。她是個孕婦,和錢包都沒帶身上,一個晚上不回家找不着人,我媽擔心得整夜沒睡好。”

“我昨天明明看到是你把她帶走,你卻故意不接我的電話,還不跟家裡人交代。現在我自己找到這裡,你又攔着。小叔,你不覺得你該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韓烈睨着鍾文昊,頗爲冷淡地丟出:“不覺得。”

一大番的指責只換來輕飄飄的三個字,就好比在戰場上擺足了陣型。卻被敵人用一顆小石子滅了氣勢,尤其韓烈的目光裡依稀蘊着不屑,鍾文昊有種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的感覺,乾脆連小叔都不叫了,怒不可遏:“你別太過分了!”

“過分的難道不該是你嗎?”韓烈冷笑:“老婆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你,就算鬧到老爺子面前,也會覺得是你做了什麼難以原諒的事吧?”

鍾文昊的眼皮應聲狠狠跳了一下——他可沒忘記上一回韓烈坐他的車時對他的敲打,彼時他便猜測韓烈多半是知曉了他在外頭養女人的事。眼下韓烈分明是故意提老爺子。

鍾文昊惱羞成怒:“這是我們夫妻自己的事!你有什麼資格管?!”

韓烈反脣相譏:“我是你的長輩,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佟羌羌深知鍾文昊心底對韓烈微妙的敵對心裡。眼瞅着他腮幫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她生怕他衝動之下對韓烈做出什麼事,連忙從韓烈身後鑽出來:“文昊,我和你走,我沒說不跟你回去。”

她主動站到鍾文昊身邊,扭頭對韓烈表達感激:“小叔,謝謝你讓我住在度假村裡散心。既然文昊來接我,我就不再耽誤你的時間,我和他一起回家就行。”

韓烈面無表情,眸光甚至依稀有一絲冷,默數秒,才說:“客氣。”

語氣疏離得不行。佟羌羌感覺自己的心臟被這兩個字攥得緊緊的,又脹又疼。

“那小叔回頭見,我們先走一步!”鍾文昊特意咬重小叔二字,冷冰冰地道完別,拉起佟羌羌的手就走。

上車後,佟羌羌懷着心事保持沉默,鍾文昊一邊開着車,時不時瞄她兩眼,進入市區的路段減速後,他才半是試探半是不爽地說:“你和這位小叔走得可真是近。”

陰陽怪調的,聽得佟羌羌十分不舒服,瞍他一眼,不答話。

鍾文昊眯了眯眼,乾脆直白地質問:“你是不是把我的事告訴他了?”

佟羌羌微怔,反應過來鍾文昊的意思,忍不出對他語出嘲諷:“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鍾文昊陰沉着臉:“你到底是不是告訴他了?”

佟羌羌別開臉,瞥見車窗外晃過的路標,冷冷地說:“右拐。”

右拐是去人民醫院的方向。鍾文昊的手抖了一下:“你想幹什麼?”

“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你自己清楚。”

她話音剛落,鍾文昊猛地打了個方向盤在路邊停下車,拽起佟羌羌的手,齊目瞪她:“你想害死我?!”

他的力道很大,佟羌羌的眼底禁不住氤氳上來水汽:“是你自己做錯了事,你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我做錯了什麼?!我不過是喝醉酒睡錯了人!”鍾文昊失控地大吼,更用力地把佟羌羌拽到自己面前,“要不是那天突然診斷出來你懷孕,我怎麼會心情不好?!我他媽是個男人,自己的孩子還得靠人工受孕才生得出來,我受刺激了心裡不爽想要發泄不行嗎?誰讓那女人自己愛跑到別人家洗澡,撞上我是她自己倒黴!那女的自己都沒報警,你跑出來裝什麼聖母婊要給她討公平——”

“啪——”

“鍾文昊你說的是人話嗎?!”

反應過來時,佟羌羌發現自己竟打了鍾文昊的耳光。她的本意只是想要和鍾文昊好好談一談,畢竟昨天她逃得太匆忙,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他。可是她沒想到鍾文昊居然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顯然未曾料到素來軟弱的佟羌羌會如此,鍾文昊整個人僵住。

佟羌羌忍着眼淚,要下車。車門剛打開一個縫,鍾文昊傾過身來一手重新關上,他陰冷的嗓音響在她耳畔:“你想去哪裡?”

佟羌羌身子一顫,終於繃不住害怕了。

她後悔了,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傻傻地跟鍾文昊走。此時此刻的鐘文昊顯然正處於偏激的情緒狀態下。

佟羌羌使勁地拉車門:“我要下車……你讓我下車!”

鍾文昊用力掰回她的手,惡狠狠道:“我不會讓你毀了我的!”

佟羌羌試圖掙脫他,小腹處冷不防傳來一下緊縮感。

見她突然捂肚子,鍾文昊才記起來她還是個孕婦,神色一緊,“怎麼了?你沒事吧?哪裡不舒服?”

佟羌羌推他的手。鍾文昊連忙鬆開對她的桎梏,“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佟羌羌往後靠着椅背,慢慢地調節自己的呼吸:“我、我不想和你吵……”

“好!不吵!有什麼話我們回家後慢慢說!我馬上帶你回家!”鍾文昊應和。

“我不要回家……”佟羌羌搖頭,“我要去醫院……”

鍾文昊也不想佟羌羌肚子裡的孩子出事,趕緊重新啓動車子準備右拐,突然想起佟羌羌剛剛想去醫院告狀的事,他霎時頓住。

不行!不能去醫院!

略一忖,他連忙給朱錦華打了個電話。

車子最終既不是開去醫院,也不是開回鍾宅,而是飛奔往他們的獨棟別墅。別墅門口,朱錦華已帶着私人醫生在焦慮地等待。鍾文昊抱着佟羌羌下車,快步上樓將她安放在臥室,忙不迭讓醫生給她做檢查。

“怎麼會弄成這樣?”朱錦華幫佟羌羌擦額上的冷汗,蹙眉問鍾文昊。

鍾文昊悶頭悶腦地回答:“和她在路上吵了一架。”

“你怎麼——”朱錦華劈頭就要罵他,看了一眼佟羌羌,便拽着鍾文昊到外頭,才繼續指責:“我不是告訴過你,她現在是孕婦,你不要隨隨便便惹她!”

鍾文昊急躁地解釋:“她說要去醫院向那女人的家人揭發我!我能不着急?!”

“女人都是要好好哄的,你不明白嗎?”朱錦華反駁,“你都能養住外面的女人,怎麼就不能分點甜言蜜語給羌羌?但凡你之前的表面功夫做到位了,現在要羌羌閉嘴還不是哄兩句就能解決的事情?!”

鍾文昊被斥得霎時沒了聲響,煩悶地來回踱步。

醫生在這時從臥室裡出來,一臉嚴肅地告知情況:“情緒起伏太大,動了胎氣。纔剛出了三個月,很危險的知道嗎?幸虧孕婦原本的身體條件比較好,暫時沒有大礙。你們別再讓她受刺激了。好好靜養,否則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折騰。”

“好好好,我們知道了,謝謝醫生。”朱錦華連連點頭,打發鍾文昊把醫生送下樓。

“媽……”

臥室裡傳出佟羌羌顫顫怯怯的叫喚,朱錦華心頭一緊,連忙走進去。正見佟羌羌要從牀上坐起。

“等下!”朱錦華急匆匆上前,拿過枕頭枕在佟羌羌的腰後,“你幹什麼?小心點~是要喝水還是要吃東西?如果要吃東西,你再等一會兒,廚房裡已經在燉雞湯了。”

佟羌羌目光閃爍地看着朱錦華:“文昊他——”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朱錦華打斷她,“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操心。安心養胎纔是關鍵。”

“媽……”佟羌羌搖搖頭,“我不能不管。”

朱錦華神色微動,須臾,像是拗不過佟羌羌一般。露出無奈的表情,握住佟羌羌的手,問:“你認識那個女人?”

“是,”佟羌羌點頭:“她是我師兄的妹妹。”

“你覺得她可憐,想要文昊去她的家人面前自首?”

佟羌羌咬脣,默認。

朱錦華輕輕笑了一下:“羌羌,你只顧着可憐一個外人,卻根本不清楚這件事會對鍾家造成多大的影響。”

佟羌羌張了張嘴,未及說話,朱錦華便緊接着道:“文昊是鍾家的長孫,老爺子對他的期待有多大你是知道的。你自己想想,如果老爺子知道了這件事,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難道不會氣得大病一場嗎?”

頓了頓,朱錦華繼續給她分析:“而同時,文昊是鍾氏未來的掌門人。媒體都在盯着他,所以平時一點小事都能誇張地寫成大新聞。現今牽涉強姦的罪名,但凡一點風聲透露出去。別說文昊會被口誅筆伐,整個鍾氏的名譽都將嚴重受損。”

“因名譽受損而導致股價大跌、根基動搖甚至破產的前車之鑑比比皆是。如果因爲你的所謂同情心,鍾氏幾十年的家業毀於一旦,作爲鍾家的媳婦,你於心何忍?你承擔得起這個後果?你對得起鍾家?”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最後連續三個反問。佟羌羌感覺腦袋彷彿瞬間灌了風進來,嗡嗡地響。

朱錦華悄然打量佟羌羌的表情,擡起手親暱地幫她撩了撩頭髮。語重心長道:“你認認真真想一想,想想文昊是你的丈夫,想想你肚子裡的孩子,難道你要孩子還沒出生就變成強姦犯的孩子?”

旋即她嘆口氣:“我不是要逼着你做昧良心的事。我只是懇求你,當作不知情,不要主動去揭發,好不好?如果到最後人家還是找到文昊的頭上來,那……我也認了……”

“媽……”原本已在昨晚整理清楚的思緒因爲朱錦華的這番話再度混亂。佟羌羌輕喚她一聲,下一句哽了喉嚨。不知該說什麼。

見佟羌羌神色仍蘊猶豫,朱錦華霍然起身,跪到地上:“羌羌,你非得要我求你你才——”

“媽!你這是幹什麼?!”一回來就看到自己的母親跪在自己的老婆面前,鍾文昊氣急敗壞,迅疾地衝進來要把朱錦華從地上扶起來。

朱錦華拂開鍾文昊,眼眶紅透:“是我沒管教好你,才讓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我對不起你爸!對不起鍾家!”

鍾文昊噗通一下也跪到地上,攬住朱錦華,半晌沒吭聲。

佟羌羌像是嚇到了一般,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兩人。少頃,她無力地閉了閉眼:“好……我不說了……我不主動去說了……”

朱錦華當即目露感激。鍾文昊怔忡,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羌羌……你真的……”

佟羌羌避開鍾文昊的視線,背對他們躺回牀上:“我累了……想睡會兒……”

朱錦華欣然點頭:“好,你休息。待會兒媽給你端雞湯上來。”

“嗯。”佟羌羌淡淡地應,然後聽見他們母子二人輕微的腳步。

門關上的瞬間,她的手指攥緊被角蓋住臉。被單下,眼淚如水般涌出。

雖然朱錦華給的理由是擔心鍾如琛再衝撞了她,但佟羌羌心裡清楚得很,朱錦華和鍾文昊將她安置回獨棟別墅,是爲了防止她在鍾宅鬧起來,瞞不過鍾遠山的眼睛。

另一方面朱錦華藉口謹遵醫囑,讓佟羌羌成天躺牀上養胎,不允許她出臥室。並且沒收了她的,臥室裡也不留任何能與外界聯繫的設備。

軟禁的意味昭然若揭,佟羌羌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不過,隨便他們吧。

其實清清靜靜的這三天,她仔細回想過朱錦華的話,不得不佩服自己這個婆婆,未用任何威逼利誘,只針對她的心理曉之以情,就輕而易舉地制住了她。偏偏,她就是這麼沒用。真就妥協了……

佟羌羌勾出一抹自嘲,蜷起自己的手,回想被韓烈的掌心包裹的感覺,然後如他那晚做的那樣,將拳頭緩緩推到自己的胸口。不期然的,指尖碰到了有點涼有點硬的觸感。

滯了滯,佟羌羌將玉墜子從睡衣裡掏出來,緊緊握住。

第四天早上,大概因爲她始終安安分分。朱錦華總算放輕了戒心,放她出房門。

鍾文昊照常去公司了,偌大的別墅只剩她和朱錦華。吃過午飯,她跟朱錦華請示要去醫院探望安鹿。朱錦華沉默了好一會兒,脫下圍裙,說:“我陪你一起去。”

不放心想監視她?佟羌羌心頭輕磕。朱錦華約莫讀懂她的想法,解釋道:“我想順便一起去看看那姑娘的狀況。畢竟是文昊對不起她。”

佟羌羌沒有理由拒絕。她相信如果她拒絕了,就等於把她自己去探望安鹿的機會都剝奪了。

安鹿仍舊住405病房,不過今天不見安景宏的蹤影,只有一個像是看護的大媽的人守着。病牀上,安鹿在一邊看視頻一邊吃飯。

因爲心中有愧,佟羌羌躊躇在門口沒有馬上進去,倒叫安鹿當先瞧見了她,開心地打招呼:“羌羌姐!”

她的面色還行,狀態貌似比之前又好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只是比起上一次,好像又瘦了一圈,眼窩凹得略微深。

“……嗯……小鹿……”佟羌羌期期艾艾地走進去,“你哥呢?”

安鹿扭頭問看護:“吳嫂。我哥呢?他剛剛不是還在這兒?”

看護一邊給佟羌羌搬椅子坐,一邊回覆安鹿:“他好像是在醫生辦公室。”

“噢?哥哥去找醫生啦?”安鹿面上一喜:“太棒了!他昨天答應我會盡快讓我出院,真的沒有騙我!”

佟羌羌閃了閃目光:“你要出院?”

“是啊,我又不是生重病。”安鹿理所當然地點頭,旋即苦着臉抱怨:“你不知道這裡有多無聊,天天聞消毒水的味道,而且大哥不讓我做這不讓我做那,吃東西要管,睡覺要管。還逼我吃藥,憋屈死了。我寧願回學校被教授虐,也不願意在這裡久呆。我同學都發短信問我好幾次了,什麼時候纔回去繼續上學。美好的大學生活啊,我還沒過夠呢!”

佟羌羌的鼻頭越忍不住發酸。

看來,安景宏還是不忍心逼迫安鹿,尚未採取任何行動。她完全理解安景宏。對比安鹿現在的樣子和發瘋時的模樣,換作她也希望安鹿維持現狀,而不是非得找出那個混蛋讓安鹿受刺激,至少安鹿不用面對現實,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注意到佟羌羌的異常,安鹿狐疑:“羌羌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佟羌羌搖頭,收斂內心的情緒。

安鹿突然揪了揪佟羌羌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朝門口的方向打了個眼色,低聲問:“外面那位阿姨你認識嗎?爲什麼她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看?我臉上長花了嗎?”

佟羌羌順勢回頭瞥了瞥,正見朱錦華沉凝臉色,隔着門隙望進來,像是在仔細打量安鹿。

“認識。”佟羌羌垂下眼簾,掩住眸底的情緒,扯謊解釋:“她是在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事,下次再來看你。”

安鹿很是失望:“不是纔剛來,怎麼這麼快又要走,我哥都還沒見到啊。”

佟羌羌提議:“你不是快出院了嗎?到時我請你吃飯,給你去去晦氣。”

“行!不過不要你請,讓我哥破費就可以了。”安鹿衝佟羌羌眨眨眼睛。

佟羌羌笑笑,走出病房。順手帶上門,便聽身後朱錦華問她:“不是說她精神狀況出了問題嗎?看起來好像挺好的。”

佟羌羌沉默。朱錦華本還打算問問孩子的事,見她面色不好,好像不願多說,心思一轉,便嚥下不言。

到了晚上,鍾文昊回來,朱錦華拉着他問。鍾文昊自己根本沒有、也不敢去了解安鹿的情況,只是有個侯伶在。總是會主動拿安鹿的事兒擠兌他,搞得他心情特別不好。不過傍晚下班前,倒難得地聽說了最新的好消息——安鹿的哥哥安景宏過些天要給安鹿做引產。

正如先前朱錦華分析的,三個月前的事情了,加之安鹿本身精神狀態有問題,真要追究責任,鍾文昊是很容易撇清的。唯獨這個孩子是個麻煩。

該懷的人靠人工受孕懷上,不該懷的人反而輕易懷上。他本就迫切地想要除掉這個隱患,甚至都打算好了,如果對方要留下那個孽種,他必然會使勁手段解決,現在正好,對方也不想要,倒合了他的心意。

聽罷,朱錦華也覺得安心多了:“雖然有點可惜了那孩子,但確實,不能讓人有機會將來弄出什麼上門認親的糟心事。”

隔天,鍾文昊早早地去酒店會場,爲與史密斯先生簽約的事做準備。

兩大公司的跨國合作,簽約儀式自然盛大,各大媒體都會到場。

在等候室裡,發現韓烈也已經來了,正在和大家確認各種事宜,鍾文昊只覺心底的無名火又被勾起來了——雖然他纔是集團的代表,但因爲這次的合作案是由韓烈牽線搭橋,並且老爺子敲定了讓韓烈主導這個案子直至正式啓動爲止,所以在他沒有太大的說話權。必須得聽韓烈的提點。

那邊韓烈交代完事情,一扭頭也看到了鍾文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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