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照片

照說擱個匹隆島開發案在中間,兩人平日的工作聯繫該更加緊密。然而自那日在湖光酒店不歡而散,鍾文昊顯然在故意避開他,全部事宜交由助理轉達,不與他直接接觸,就連去給老爺子彙報工作都和他錯開時間。

韓烈這幾天都和史密斯先生在一起,恰好也沒閒情搭理他,是以多日來,兩人倒是第一次碰着面。

發現鍾文昊轉身要走出去,韓烈的眸子略微一眯:“簽約儀式的流程你都清楚了吧?別出岔子。”

鍾文昊聞言止步,“小叔不是全權把控嗎?”

韓烈挑眉:“在公事上耍私人怨氣很有意思嗎?”

鍾文昊有種被教訓的胸悶感:“小叔哪裡看見我耍私人怨氣了?”

韓烈極輕地哧一聲:“毛頭小子。”

鍾文昊覺得心口又捱了他一拳,未及反駁,韓烈斂起神色,嚴肅認真:“沒耍私人怨氣就不要擺出一副不服氣的表情。我在問你公事,你難道不該好好回答?現在我不是你小叔,你也不是我侄子,你是來配合我的工作,聽從我的安排的。”

“你——”

“我最後問你一遍,簽約儀式的流程你都清楚了嗎?幾家主流媒體預先遞過來的提問單看過了嗎?回答問題該強調的重點心中有數了嗎?”

韓烈的問話,在鍾文昊聽來,與其說是關心的提醒,不如說是惡意的羞辱,他陰鷙起臉色:“別拿着爺爺給的雞毛當令箭!我不是第一天管理鍾氏,更不是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用不着你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韓烈斜眼睨鍾文昊,倒並未再提醒什麼,只道:“準備好就行。到時別在你這裡出了紕漏。”

後半句又是令鍾文昊胸悶氣短,然而韓烈已輕飄飄地往另一邊去,走出幾步,卻是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問,“對了,我昨晚上去見老爺子的時候才知道,你們把羌羌帶回別墅養胎?”

鍾文昊的神經繃緊了一下,冷峻地反問:“怎麼?爺爺都沒說什麼。你又有意見?”

話的意思儼然可理解爲“你算哪根蔥?”。

韓烈漠漠地看鐘文昊,“沒意見。”

說罷他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繼續自己的步子。

鍾文昊冷冷盯着韓烈的背影,拳頭握得緊緊的——雖然母親給他分析過形勢,叮囑他要與這位小叔交好,但現如今他根本沒法心平氣和地面對韓烈!尤其經過這兩三次的交鋒,他明白這位小叔怕是也不怎麼喜歡他。如若如此,他十分懷疑,母親所說的助力,真的會有嗎?

爾後鍾文昊倒是暫時沒空再來爲這段小插曲而不愉快。會場外已陸陸續續有嘉賓和媒體記者來簽到,其中好幾位平日交熟的人,鍾文昊自然得和對方寒暄幾句。

儀式正式開始,整個流程進行得很順利,致辭、證籤人證籤,等到簽署合同的時候,鍾文昊作爲鍾氏的代表在合同上簽字,並和史密斯先生握手致意,面對媒體的攝影,他總算感覺在韓烈面前挺直了腰板,泄了一大口的憋屈。

媒體問答環節也基本按預想展開,只是,因爲韓烈的身份暫時沒有大招旗鼓地對外宣告過,所以偶有幾個稍有風聞的記者題外話地針對韓烈問了幾個問題,頗具刺探鍾家內部隱私的嫌疑,幸而後來被主持巧妙地擋掉了。

簽約結束後安排了一個小宴請,禮儀引導大家陸續去隔壁的宴會廳。史密斯先生依舊只和韓烈有說有笑的,鍾文昊青着臉色正打算跟上去。有個酒店服務員突然走到他面前:“請問是鍾文昊鍾先生?”

鍾文昊點了點頭,問:“什麼事?”

服務員往鍾文昊面前遞出一個信封:“剛剛外面來了位客人,讓我們務必把它親手給你。”

“誰啊?”

服務員搖搖頭,表示不知。

鍾文昊接過信封,來回翻轉看了兩眼。紙面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寫,信封口也未上膠水,只把口子折了起來。

他蹙眉,側手捏開信封,把裡面的東西抖了出來。

一張照片映入眼簾。

待看清照片上的內容,鍾文昊只覺全身的血液一瞬間涌至腦門,猛地朝韓烈衝過去,拽住他的領子,揮起起拳頭對準他的臉毫不猶豫地砸出。

猝不及防下,韓烈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慣性地後退兩步才堪堪穩住身形,嚇得周圍的女性尖叫着閃開身子。

“han!”史密斯先生扶了韓烈一把,韓烈打了個沒事的手勢,隨即擡起冰凜的眸子望向鍾文昊。鍾文昊瞪着他,霍然攥起拳頭又要砸過來,韓烈迅疾地用掌心擋開,反把鍾文昊推得踉蹌了好幾步。

鍾文昊怒火中燒:“姓韓的!你和佟——”

話沒講完,便見韓烈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趁着靠近他的機會,壓低嗓音冷冷警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要瘋等回去再瘋!”

鍾文昊一愣,這才發現好幾個尚未來得及離開會場的記者早已拿出相機拼命地咔嚓咔嚓,甚至有人一副興奮八卦臉地邊往外走邊打電話,估計過不了幾分鐘,他打韓烈的照片就會遍佈全城。

想到後果,鍾文昊後怕地冷汗涔涔——方纔一下被照片的內容衝昏了腦袋,竟是忘記了眼下的場合。

韓烈鬆開鍾文昊,看回大家時已露出笑容,壓了壓手道:“不好意思各位,沒事,一個小誤會而已。”

這個輕描淡寫的解釋自然不具任何說服力,韓烈暗暗示意工作人員將剛剛拍了照片的媒體記住,隨後迅速通知集團的公關團隊進行交涉。

回過頭來他纔來收拾鍾文昊:“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繼續和我一起把宴請的流程走掉,再一起回鍾宅見老爺子把話說清楚。要麼,如果覺得自己仍舊控制不住情緒想揍我,現在立馬滾蛋!”

鍾文昊迎上韓烈銳利的眼神,憤憤撂話:“你給我等着!”

韓烈盯着他匆匆離開的身影,深邃的眸底幾不可察地劃過一絲譏嘲的精光。

鍾文昊開着車一路飛奔着離開酒店,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便各種響,有朱錦華的,有鍾傑的,更有鍾遠山的。

他暴躁地砸了一拳方向盤,直接卸掉電池,才感覺世界清靜了許多。

好好的一個簽約儀式,卻被他在衝動之下搞出了個爛攤子,他完全可以想象爺爺會氣成什麼樣。他根本沒想好要如何面對。

況且。現在還有比收拾爛攤子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回到別墅,鍾文昊氣勢洶洶地進門,迎面碰上了等在客廳裡的朱錦華,被她劈頭蓋臉一通罵:“滿世界的人打你電話都不接,我還以爲你不敢回來了!你自己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

朱錦華指着電視裡的新聞,臉都要氣綠了,“怎麼回事?!你打你小叔幹什麼?!還是在簽約儀式上?!全都被記者拍下來了你知不知道?!”

鍾文昊斜睨一眼——那些記者發新聞的速度倒是比之前又快了。

“走!現在馬上回鍾宅見你爺爺!”朱錦華揪住鍾文昊,“我已經打電話幫你向韓烈道過歉了,他不計較你的發瘋。答應了會幫你在你爺爺面前說話的。”

“他不計較我的發瘋?”鍾文昊宛若聽到了笑話,繞開朱錦華徑直要往樓上去:“佟羌羌人呢?”

他的語氣十分不善,朱錦華心裡頭一緊,拉回鍾文昊:“你幹什麼?你又有什麼火要衝你媳婦兒撒?我的話你都當耳旁風是吧?現在哄她還來不及你別——”

“哄她孃的狗屁!”鍾文昊陡然爆吼,額上的青筋悉數鼓起,猩紅着眸子把信封甩到朱錦華面前:“媽你自己看!”

“什麼東西……?”朱錦華狐疑地撿起信封,抽出裡頭的照片,頓時滿臉震驚,“這……這是……”

只見照片上。一男一女在沙發上抱成一團親熱地接吻。雖然並非正臉,可完全能夠辨認出,分明是韓烈和佟羌羌!

“他們倆都這樣了,你說韓烈該不該捱揍!你說我還要不要哄佟羌羌?!”鍾文昊兇狠齊目,從朱錦華手裡奪回照片,“我倒要聽聽那個賤人怎麼解釋!”

朱錦華愣了愣,很快晃回神來:“等等!你等等!先別去!”她奮力攔住鍾文昊,試圖冷靜地問:“你從哪裡得來的照片?確認過真假嗎?會不會是電腦合成的?”

“媽!你還想幫他們說話?!”鍾文昊氣急敗壞,“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懷疑他們倆之間有貓膩!前些天佟羌羌從醫院跑掉後失蹤了一整天,就是和韓烈呆在一起,那天早上我去接她,親眼看着他們有說有笑,韓烈還不讓我帶她走,對我冷嘲熱諷了好一通。”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很早之前他就旁敲側擊地警告過我要好好對待佟羌羌。還有!還有那天晚上佟羌羌摔倒,韓烈那樣緊張地抱着佟羌羌的樣子你也看見了不是嗎?連二嬸都察覺他們之間有貓膩,不斷地說什麼韓烈疼侄媳婦!”

“不不不,你等等。”朱錦華似乎有點難以接受鍾文昊說的話。撫着額,頭疼般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文昊你先冷靜點,讓媽好好理一理。”

“媽——”

“我說讓我好好理一理!”朱錦華生氣地喝止他。

鍾文昊青着臉一甩手,憤懣地在朱錦華對面坐下。

少頃,朱錦華緩過起來,說:“羌羌打十歲起就被我帶在身邊,她是什麼樣的性子,你我都很清楚。她不會揹着你和韓烈有私情的。”

鍾文昊指着照片:“那這個怎麼解釋?”

朱錦華拿起照片。凝起眉頭仔細打量。從的角度來看,很明顯是偷拍的。

“這照片哪來的?”

“不知道。我在會場的時候,有人讓服務員給我送過來的。”

朱錦華擰眉:“你連誰送來的都還沒查清楚,怎麼知道給你送照片的人有何居心?”

鍾文昊反駁:“爲什麼不能是有人發現了他們倆的姦情,好心好意告知我呢?”

朱錦華沉默數秒,做出決斷:“既然是偷拍來給你的,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你先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鍾文昊冷臉:“你讓我繼續頂着綠帽子,讓韓烈背地裡嘲笑我?”

朱錦華亦冷臉:“你別忘了羌羌肚子裡還懷着你的兒子。就算之後查出來真有綠帽子。也得給我忍到孩子平安落地之後再收拾羌羌!”

“媽!”

“行了,這件事先就這麼定了。韓烈和羌羌的關係要查確,但不許你到羌羌面前大小聲半句!”朱錦華站起身,緊接着吩咐,“現在你馬上回鍾宅,就剛剛在會場打小叔的事情給你爺爺一個合理的解釋!”

鍾文昊還試圖爭取:“媽——”

“去!”朱錦華疾色命令他。

鍾文昊深知她的脾氣,不敢再忤逆,咬咬後槽牙,往樓上瞟了一眼,忿然走人。

鍾宅的客廳裡,鍾傑和胡小庭一家四口都在,一見鍾文昊,胡小庭停下和鍾如寧的逗趣兒,眉飛色舞地調侃:“喲,文昊來了?真行啊,當着那麼多記者的面打自己的小叔。”

“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鍾傑不悅地訓斥胡小庭,旋即朝書房的方向努努嘴,提醒鍾文昊:“快進去吧。你小叔和爺爺都在裡面。”

鍾文昊快步走去,深呼吸一口氣,叩了叩門。推門而入的瞬間,一個茶杯砸了過來,將將落在他的腳邊,若不是地上鋪着地毯,此刻恐怕已經碎裂。

“你還有臉回來?!”鍾遠山的怒聲緊隨而至。

鍾文昊立馬跪到地上,“爺爺,對不起。你小心彆氣壞了身體。”

“對不起有個屁用?!你自己去看看那些新聞都是怎麼寫的!不知道內情的說你嫉妒下屬,知道內情的說鍾家叔侄鬩牆!咳咳咳——”因爲情緒激動,鍾遠山的嗓音都變了調,講到一半連咳了好幾聲,韓烈走上前,幫他順了順氣,“是我沒能及時攔住那些記者——”

“行了。這不是你的責任。”鍾遠山打斷韓烈,略一沉臉,“公關團隊的那批人,最近幾年過得太舒坦了些。現在遇到棘手的問題都不能及時處理,今天的事倒是給我們敲個醒,該換換新鮮血液了。老三,這件事由你負責。”

一旁跪着的鐘文昊應聲擡頭——只不過片刻的功夫,韓烈的手又伸入了鍾氏的公關團隊?!

他的憤懣毫不遮掩地寫在臉上,恰被鍾遠山看個正着,“怎麼?你這是什麼表情?對你小叔有什麼不滿?”

鍾文昊謹記朱錦華的叮囑,連忙作懺悔狀地聳搭腦袋,“沒有。不是。”

“沒有對你小叔有不滿。你倒是說說你爲什麼打他?!”

鍾文昊壓下不平的怒氣,思量着要把他在來的路上編好的理由拿出來敷衍,便聽韓烈冷不防說:“這件事錯在我。”

鍾遠山聞言轉而看向韓烈,“怎麼回事兒?”

韓烈靜默幽深的眼睛裡寫滿嚴肅,沉着解釋:“前幾天我做東領史密斯先生在度假村遊玩,當時爲了給史密斯夫人找個伴,我擅作主張讓羌羌來幫忙。後來大概是太過勞累,隔天文昊把羌羌接回後,羌羌的身體便不舒服。所以今天文昊在會場見到我,跟我發了火。”

聞言,鍾文昊已然愣怔,不是因爲韓烈爲他開脫,而是因爲韓烈半真半假的話裡,竟說中了佟羌羌身體不舒服的事。

是巧合嗎?

不不不!爲什麼他莫名地感覺,韓烈對他變相軟禁佟羌羌的事情瞭如指掌?

想到這種可能,鍾文昊的脊背有點發冷。

“原來是這樣。”鍾遠山恍然,“難怪前些天錦華說讓羌羌回去別墅養胎,她自己還跟過去照顧。”他皺眉。問鍾文昊,“羌羌現在怎樣了?”

鍾文昊的思緒被拉回來,答道:“沒事了。”

既然事關佟羌羌,鍾遠山便諒解了大半,看了一眼韓烈,最後也不好責怪,默了默,對鍾文昊說:“行了,起來吧。疼媳婦就疼媳婦。但你小叔也不是故意的。說起來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羌羌,她好點了就帶她回家來讓我看看。”

鍾文昊點頭,起了身。

“媒體那兒,你們叔侄倆自己好好商量看看怎麼解決吧。”鍾遠山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兩人應和,喚傭人進來伺候鍾遠山,自行退出書房。

鍾文昊這才仔細打量到韓烈的脣角邊有抹淤青。雖然給鬧出了新聞,但回想起當時那一拳打過去的感覺,鍾文昊根本沒有一點後悔,反倒覺得痛苦。

韓烈不動聲色地將鍾文昊的得意之色收入眼底,心下冷笑,脣線冷倨地抿起,問:“現在能告訴我,你是爲了什麼事打我?不是還讓我等着嗎?”

經他提醒,鍾文昊的腦子裡再度被那張照片上的畫面充盈,感覺太陽穴一下一下地抽動,偏偏母親要他忍!

韓烈淡靜地站立,似在等着鍾文昊的答案。

鍾文昊竭力壓下情緒,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韓烈深不可測的眸子:“沒什麼。就像小叔說的,一場誤會罷了。”

韓烈平靜地和他對視,勾了勾脣,“沒什麼我就先走了。”

“噢,對了。”臨末了,他想起來,支會鍾文昊:“媒體負面的新聞,我已經有處理的辦法了。”

其實韓烈的口吻稀疏平常,但如今鍾文昊怎麼看他都不順眼,心裡頭只覺得韓烈又是有意無意地顯擺他的工作能力。

他就不明白了。韓烈沒回來之前,他管着鍾氏不一直好好的,怎麼韓烈出現之後,他做什麼都不順?

看到韓烈車子開走的方向是去公司,鍾文昊不願意跟在他屁股後頭也現在去。然而一想到回別墅就得面對佟羌羌,他更加不願意,最終打了方向盤,轉去天府公寓。

一方面因爲發生了睡錯人的事情,另一方面因爲佟羌羌的懷孕。鍾文昊已經好些個時候沒來這裡找侯伶了。電話也多半是侯伶主動打給他的,內容無非是關於安鹿的最新情況。

本以爲他來得突然,也未曾事先打電話告知,侯伶不一定在,結果他剛摁門鈴,門就開了,侯伶依舊那副嫵媚妖嬈、搔首弄姿的模樣,仿若特意等着他似的。

果不其然,她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揶揄:“我就猜你不出三日必然來我這裡消愁解悶。真有種啊鍾少爺,闖那麼大的禍。”

鍾文昊走進客廳,看到電視里正播着他打韓烈的新聞,瞬間明白過來,惱羞成怒地關掉電視。

侯伶主動幫他從酒櫃裡拎酒出來,又拿了兩隻杯子,眉梢帶笑地走到鍾文昊面前:“讓我猜猜。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矛盾,多半和女人脫不開關係。嗯?”

鍾文昊睨侯伶一眼,不吭聲。

“再讓我猜猜……”侯伶作思索狀,嬌媚地拉長音,“他該不會……睡了你老婆吧?”

她貌似隨意,可偏偏戳中鍾文昊的疑心,他不由暴跳如雷地從沙發上蹦起:“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開個玩笑罷了,你生這麼大的氣做什麼?”侯伶坐到鍾文昊的腿上,手心拍上他的胸膛,補了一句:“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此地無銀呢。”

“你——”

“好好好,我說錯話了,我不多嘴了~”侯伶適時打住,親密地環住鍾文昊的脖頸。端起酒杯,示好地把酒喂進他的嘴裡。

鍾文昊受用地摸侯伶的腰,侯伶怕癢似的躲開,又被鍾文昊拉回。

“你不是爲了老婆都不理我了嗎?現在又來找我做什麼?”侯伶斜眼質問,口吻裡依稀挑着抹撒嬌。

“你說我找你做什麼?”鍾文昊別有意味地笑,“彆嘴硬了,我這麼久沒來,你就不寂寞嗎?”

“我用得着寂寞嗎?”侯伶用手指勾起鍾文昊的下巴,笑得千嬌百媚,“追求我的男人在外面排着長隊望不到頭。倒是你,再不來的話,老孃我可就不稀罕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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