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和鬱壘神情凝重地送無央和臨淵離去,二人本想隨他們一道上天庭,卻被無央制止了。無人鎮守酆都,她怕會出什麼亂子。
平時神荼總是面帶笑容,今日卻是愁容滿面,無央調侃道:“瞧你這奔喪的臉,拿出我們酆都的精氣神來!什麼都不要說了,你們給我看好了酆都,等我們回來。”
占星臺,天帝帶着一衆仙君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無央,今晚此舉不易,多加小心!”天帝除了這句,似乎也沒有別的可說了。
臨淵一聲不吭,悄悄握住無央的手:“別怕。”
無央回望,對他微微一笑。徒弟都不怕,她這個做師父又怎麼好意思叫怕呢?騰雲而上,宇宙蒼穹變化莫測,星宿列張閃耀着璀璨的光芒。若不是知道此番是危險重重,不然她還是想停下來欣賞一番這銀河的星光。
無央並不能做什麼,她只能爲臨淵護衛,扶正星位還得靠臨淵自己。
星閣劍出,在臨淵的法訣裡散做無數道星光滿布在銀河裡。無央看不懂,卻眼看着天邊突然飛來了流火。
“臨淵,流火來了,你小心些!”臨淵依舊閉眼打坐,無央祭出九幽鬼劍嚴陣以待。火滾越來越近,攜劍砍去,夜空中迸發出炙熱的紅光。在占星臺上的仙君已經看不清銀河裡的情況了,漫天都是紅光四溢,有些落在占星臺上燒起了火光。
一陣流火過後,臨淵依舊像入定一般打坐一動不動,偏位的星宿依舊依舊還在偏位,無央不禁有些擔憂起來。不過,她也擔憂不了多久,因爲第二陣流火又撲了過來。
火光掠過鬢邊,她聞到了頭髮燒焦的味道,眼睛灼熱一時竟睜不開了。
“無央!”臨淵叫了她一聲,可惜她眼前只剩一片通紅。前一瞬間,銀河大亮如白晝,銀河之中的星辰像被什麼力量吸引着集中在一起。隨着臨淵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集中在一起的星辰又瞬間爆開散落出去。
臨淵剛鬆了一口氣,回頭卻見無央站在九幽鬼劍之上。一顆流火正朝着她而來,可無央卻閉着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了。他什麼也不顧,只來得及推開她,流火往他的背上衝去……
血
,是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的是一股血腥味道,臨淵,他……
來不及多想,無央失去了意識,身體往下飛快地墜落。
占星臺,紫薇大帝一邊掐指一邊仰頭望着一片混沌的蒼穹,忽然他大聲道:“正位!帝君,星宿全都歸位了!”他話音剛落,一道火紅的身影從天空直落而下。
“無央!”
“女帝!”
占星臺上仙君倒抽一口氣,女帝的臉沾染鮮血一片通紅,流火的灼熱不僅燙傷了臉,還灼傷了那一雙眼睛。南極長生大帝掏出了玉瓶,滴了兩滴凝露在無央眼睛上,又灌了下給她喝下去。
過了一會,無央悠悠轉醒:“臨淵呢?臨淵你在哪?”衆仙君這會子纔想起來還有個臨淵沒有回來。紫薇帝君放眼望去,無盡的蒼穹裡,感受不到臨淵的一絲氣息。臨淵他,就這麼消失在蒼穹裡了。
無央還睜不開眼睛,她失去意識之前感覺到了臨淵的痛苦。他受傷了,爲了救她受傷了,她臉上的血是臨淵的。
“無央你彆着急,衆卿家會一起去尋找臨淵。”天帝說完,直接把無央敲暈了。
這一夜的星空太過奇異,縱然是在幽暗的陰司,誰都能感覺到。鬱壘難以壓制心中的不安,還是上了一趟天庭。沒想到,剛到占星臺便看見天帝把無央敲暈。
“鬱壘你來得正好,你送無央去離恨天,請道祖爲她診治眼睛。衆位卿家,分頭去尋臨淵。”
————
凡間,大漠孤煙。
一行商隊行走在大漠邊沿,走在最前面的人忽然叫停,前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去路。
“小姐,這裡有個人受傷了。”商隊中間,一輛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一角,露出一張精巧的容顏。
少女約莫十七八歲,下車瞧了一眼地上的人,把了把脈:“把他扶上後面的馬車,繼續趕路。天黑之前,一定要進城。看着天氣,恐怕很快要有一場大雨。”
商隊順利趕在大雨來臨之前住進了悅來客棧,女子讓人找了個大夫,大夫把完脈搖了搖頭:“這位公子經脈盡段,恐怕是活不過今晚了。再多藥石,也是無濟於事,姑娘還是給他準備後
事吧!”
長着絡腮鬍子的大漢一片懊惱:“對不起小姐,剛纔我就不應該救他的。”
少女搖搖頭,看着男子蒼白的容顏有些惋惜:“龍叔無須自責,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今是他命數已盡,我們就送佛送到西,給他準備後事吧!”
夜裡,整個小城都安靜了下來。街上零星的燈火搖曳,風吹着鬆動的門窗吱吱作響。
臨淵從一片暈眩中醒過來,看着周圍一切陌生,他不由叫了一聲:“無央?”
沒有迴應,他記得自己推開無央後,流火撞擊自己的後背,而後他就失去了意識。他推開木窗,外面是安靜的街道,這……不是天庭也不是酆都,這裡像是無央曾帶他來過的人間。
他在人間!他是從銀河落下來的嗎?無央呢?無央去哪了?
他要回酆都,無央一定在酆都等着他。臨淵掐訣,睜開眼一切如舊。法力呢?他看着自己的雙手,竟然沒有一點法力。他試圖祭出星閣劍,可星閣劍似乎根本感應不到他。
臨淵刷白了臉,沒有法力,他如何回到酆都?如何才能回到無央身邊?
他走出大街上,一路走一路喊着:“無央、神荼、鬱壘、陸判、孟婆婆,我在這,你們在哪?”次日,長街兩旁的人都在罵罵咧咧,說昨晚有個瘋子一直在街上亂叫。
悅來客棧,龍叔帶着幾個同夥去到臨淵的房間準備給他收屍,可是他們卻發現人不見了。
“龍哥,這不會是詐屍了吧!”大夫可是說了他活不過昨晚的,如今人卻不見了,不是詐屍還能是什麼?
龍叔到底是年紀大,走南闖北也見識多,一瞬間的慌張過後倒也平靜了下來:“別胡說,青天白日的。去,去跟小姐說一聲。那小子跟我們到底是非親非故,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們也無能爲力。”
烏芽剛剛梳好妝,門外就聽家僕敲門:“小姐,小姐不好了,那小子不見了。”
烏芽愣了一下,竟差點忘記了昨天在沙漠裡撿回來的少年。可是大夫都說了他活過昨晚的,一個快死的人還能自己走出去?可若是被人帶走呢?誰又會偷偷摸摸帶走一個快死的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