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看看手中的鳥蛋,默默放入口中,火光左右晃動,忽明忽暗下的臉龐面沒有任何表情。
深夜的樹林幽深靜謐,夜蟲四下活動,發出沙沙的細響,聲音不大卻詭異莫名,玉柏玄有些害怕,她往護衛的方向靠了靠,“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玉柏玄警惕的環顧四周,伸手去拿護衛的佩劍,兩隻手竟沒有拿動,她放棄轉而抄起一根燃燒的木棍,“你先調息一下,包紮傷口,我來警戒。”
旁邊的草叢突然簌簌抖動,“什麼人!”
玉柏玄揮舞燃燒的火把,凝聚全身的力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向草叢中刺去,她覺得自己此刻已化身爲一名出色的劍客,在黑暗之中幻化出看透黑暗的眼睛,看我這一棍下去,不死也殘!東西沒打到,卻險些栽進旁邊的坑裡,
“咕兒咕兒...呱...”,一隻綠皮小活物被嚇得驚慌失措。
“......什麼鬼東西?嚇了我一跳!”玉柏玄強自鎮定,“我還以爲是追兵。”
“......”護衛迅速出手,閃電般抓住欲逃的青蛙,“......公主當心......”
“......”
玉柏玄覺得自己草木皆兵,頗有些尷尬,於是轉移了話題,“你行事縝密身手不凡,居然帶我逃出了禁衛軍的圍捕,是皇宮隱衛出身麼?”
“回公主,屬下是姬大人親自挑選的隱衛,不屬於皇室。陛下有旨,屬下直接聽命於三公主,護衛公主周全。”
“......我就知道,只有母皇和叔父時刻念着我,”玉柏玄又問道,“你的武功這麼高,一定是從小就勤學苦練,你今年多大了?”
“應該是十八歲。”
“應該?”玉柏玄忍不住扭過頭看着他,見他徒手撕開了青蛙的外皮,露出白花花的肉。
“回公主,屬下是姬大人收養的棄兒,入莊時教習師父說我看起來大概是八歲。”
玉柏玄早就知道姬家訓練的護衛有一部分是收養的孤兒,但乍聽他說起來,心中還是唏噓,“你訓練了十年,一定吃了不少苦。”
“公主,屬下自幼在乞丐堆里長大,若不是姬大人收留,早就死在大旱那年了。入莊之後讀書識字習武練劍,師父不介意我是男子,對我傾囊相授,屬下並不覺得苦。今日若不能救出公主,屬下萬死,無顏苟活。”
玉柏玄想起了另外的護衛,連忙問,“那其他人呢?他們怎麼到現在也沒有跟上,你們如何聯絡?”
護衛處理青蛙的手停下,“公主,雖然護衛是精心挑選的武藝超羣之人,但敵衆我寡,激戰之中,已經傷亡慘重,最後兩人拼盡全力將公主與屬下送出,他們......屬下已留下暗號,目前並沒有人尋來。”他將青蛙的內臟處理乾淨,用火棍穿起,架在火堆上烤起來。
玉柏玄的心情愈加沉重,風華正茂的年紀,眨眼之間卻在無端而起的爭鬥中殞命,她不知道他們的姓名,甚至從未注意過他們是妙齡少女還是年少兒郎。昨日之前,她的生活華衣美食無憂無慮,轉眼卻如夢醒一般墜入深淵。
兩人無言,只有蟲鳴啾啾與柴火劈啪作響,護衛將烤食翻轉了幾下,取下木棍,“公主請用。”
玉柏玄看着烤好的青蛙,食慾全無,倒不是因爲嫌棄食物,她在皇城之中沒少偷摸出宮,中街南街北街早就逛了遍,各種吃食全都嘗過,只不過一想起這短短一天發生的事情,再也提不起食慾。
“我方纔吃了鳥蛋,現在不餓,你吃吧。”
護衛沒有吃,而是找了樹葉包裹起來揣入懷中。
東方天空即將破曉,兩人走到了密林邊緣,遠處升起裊裊炊煙。護衛指向炊煙的方向,“公主,昨夜屬下已經探查過,那邊有一個小村落,請公主在樹下隱藏片刻,屬下去去就回。”說着正要離去,玉柏玄拉住他,“我們一同去吧,不會有人認識我。”
“公主,已過去六個時辰,黍陽守衛軍已經展開全城搜捕,斐城與都城相鄰,最晚日出之時,此地的守衛軍將收到搜捕公主的命令,公主最好不要出現,靜待屬下返回。”
玉柏玄點點頭,看着他快步走遠,回身將護衛的佩劍拖到一旁的樹叢隱藏起來,然後找到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爬了上去。
護衛三下兩下撕掉身上帶血的衣物,拋棄到一個乾枯的樹洞中,趁着天剛矇矇亮,摸到一家院中,順手扯了一身衣服。
農夫正在院中打掃,看到一個少年膽怯的向院內張望,他走到門口,“看着你眼生,到我家做甚?”
“我......我”還未言語,少年泫然欲泣,身體搖搖欲墜。
農夫心地善良,眼前雖然是個陌生少年,但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心生憐憫,“你先不要哭,有話進院坐下說。”
玉柏玄抱着一段枝丫,舉頭遠眺,她看到一輛圍着粗布帷幔的破舊馬車緩緩而來,車轅上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子,她心中狂跳,趕忙縮了頭,盼着這人趕快離去。
噠噠的馬蹄聲停了下來,玉柏玄心如擂鼓,豎起耳朵聽樹下的動靜,只聽腳步聲漸近,竟在大樹下站定,她心中一片絕望。
“公主......下來吧......”
玉柏玄聽到熟悉的聲音,扒開樹葉看着樹下的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衫,此時擡頭與她對視,雙眸似清泉流動,
晶瑩明澈之下閃着如皎月般清冷的光,銳利而深邃。
玉柏玄撅着屁股滑下樹,“我沒認出來,原來你長這個模樣。”
“公主,屬下準備了一些簡易用具,請公主上車。”
玉柏玄進入車中,廂中鋪了一層破布,佈下是厚厚的乾草,一身灰布衣物疊的整齊放在一旁,油紙上放着兩塊粟米餅和一隻水壺,她喝了幾口水,拿起粟米餅咬下去,掀起車簾子,“你也吃。”
“謝公主,屬下已經用過。公主用完後,請更換衣物。”
玉柏玄又喝了幾口水,將剩下的粟米餅用油紙包好,把腥臭的衣服脫掉,換上準備好的衣衫。
“公主,請恩准屬下爲您易容。”
玉柏玄乖乖坐好,護衛手拿一塊打溼的方巾,爲玉柏玄拭去臉上的污垢,用準備好的東西貼貼抹抹,“請公主注意,千萬不要沾水,容易脫落。”
老舊的馬車在山路上不疾不徐地行進,玉柏玄開始被硌地生疼,慢慢疼痛變成了麻木,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她是被凍醒的,寒冬臘月穿着單衣,即使有帷幔遮擋,也擋不住刺骨的寒意,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馬車停下,簾外傳來護衛的聲音,“公主,已經亥時,就在此處歇息吧。”
玉柏玄掀開簾子,抱着肩膀直打哆嗦,擡頭看已月至中天,臘月十六的月亮皎似銀盤,清冷的月光灑在地面上好似寒霜。她用袖口遮着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噴嚏,“好冷,快生火吧,”
護衛將馬車引離山路,隱蔽到一處凸出的山石後面,“公主,此路雖是山路,卻也是官兵首要追查的道路,如果正趕上追兵至此,火光會引起她們的注意,”
玉柏玄汗顏,輕嘆一聲,“是我不懂,信口開河,以後都聽你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周圍愈加寒冷,玉柏玄縮在車內一角,她已經把破布和乾草裹在了身上,寒意侵肌仍是凍得哆哆嗦嗦,牙齒控制不住地打架,嘚嘚直響。
只聽車外護衛說道,“公主,請准許屬下上車。”
“你...進來吧。”
護衛掀開車簾跳入車中,“公主,屬下這就爲您取暖,公主恕罪,”說完從乾草中挖出玉柏玄,抱入懷中。
和暖的體溫順着他的手臂和胸膛不斷涌入玉柏玄的身體,暖陽般附上她的四肢百骸,傳遞到每一處肌膚。她彷彿嗅到了清甜的青草香,像躺在春日陽光下的草地上,溫熱環繞周身滲進每一根毛孔,無比舒暢。她輕舒了口氣,滿足地縮進護衛的懷裡。
待她緩和過來,“不知道母皇現在怎樣了。”
“公主,明日天亮後,屬下進入淮城打探,”護衛頓了一下,“屬下同公主一起。”
玉柏玄有些難以置信,她本以爲即使進城,護衛也只是自己前去,會把她留在隱蔽處躲藏,她剛想張口問個究竟,想想又收了回去,輕聲應道,“好。”
玉柏玄惦着母皇,渾渾噩噩睡得不好,睜開雙眼見到護衛已在整理繮繩,她跳下馬車想要幫忙,護衛轉身遞上水壺,“你是何人!”玉柏玄後退幾步,防備地大喊。
“公主,是屬下。假面已經幾日沒有更換,屬下怕露出破綻,換了新的。”
玉柏玄心下嘲笑自己大驚小怪,嘴上卻說,“下次能不能先知會一聲!”
“是。”
進入淮城很是順利,沒有想象中的森嚴,看樣子他們的動作比守衛兵要快些,追捕令還沒有到達此處。
護衛從懷中掏出一枚金角遞予玉柏玄,然後指了指一處質舍,玉柏玄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走進質舍。質舍內的管事迎了上來,見兩人衣着寒酸,面露鄙夷,“二位進錯鋪子了吧?”
玉柏玄何時受過如此怠慢,臉色陰沉,護衛上前道,“我們是來兌換銅幣的,”玉柏玄“啪”的一聲將金角拍在櫃上。
管事撇撇嘴,“脾氣還挺大,”看了看手中金角的成色,從後面取出幾串銅幣,甩到玉柏玄面前。
“這金角恐怕不止這些銅幣吧?”護衛盯着管事說道。
管事又拿出一串銅幣,“就這些了,今年糧食收成不好,金角只能兌這些個銅幣,”說罷也不看他倆,自顧飲起茶來。
護衛取了銅幣,扯扯玉柏玄的衣角,玉柏玄默不作聲的走出門去,聽得身後管事嘀咕,“這年頭,啞巴倒娶了精明夫君......”
玉柏玄鬱郁走在街上,一路按照護衛的示意,採買了各種物什,她心裡想着如何探知母皇情況,卻又不得門路,正在這時,護衛突然摟住玉柏玄,指着路邊小攤上的一隻銅簪,柔聲說道,“我要這個。”嗓音綿柔如水,似是撒嬌,玉柏玄張口結舌立在原地。
只聽身後十幾名守城衛列隊跑過,“讓開,都讓開!”其中一名停到街邊,將手中告示貼到牆上,衆人紛紛涌上前去查看。
玉柏玄預感告示一定與她有關,也想去看,無奈百姓越聚越多,個子不高的她踮起腳只看到一片人頭攢動,一個人的畫像一晃而過。
“公主不要動,屬下去看,”護衛低頭向玉柏玄耳語。
片刻護衛從人羣中擠出,玉柏玄低聲問,“通緝令?”
點頭。
“有重要的內容嗎?”
搖頭。
兩人不敢耽擱,趁着混亂出了淮城。
玉柏玄進入馬車前,好像突然想起什麼,“爲何只有我的畫像?”
“回公主,因爲她們不知曉屬下的模樣。”
“......”
出了淮城界一路往南,不再似之前那般寒冷,卻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疾風夾着細雨打入車中,陰冷潮溼撲面而來。
在淮城購置的物件派上了用場,兩人都換上了厚衣物,吃食有肉脯、幹餅,有個小包袱是護衛特地採買的瓶瓶罐罐,玉柏玄不知他作何使用,卻也小心翼翼地安置好。
道路泥濘不堪,馬車本就破舊,雨中行駛更是艱難,兩人身上的衣物雖是冬衣,但風雨交加全部被穿透,玉柏玄冷得難受,看着外面趕車的護衛,愈發覺得自己無用。
好在雨勢減小,漸漸停了,馬車跌跌撞撞行到一處不知名的地界,車輪陷在泥濘之中,馬兒因爲長途奔波力氣早已枯竭,數次發力也沒有將馬車拽出,冷不防“砰”的一聲,早已不堪重負的車轅應聲斷裂,車輪倒向一旁,眼見車廂就要墜地,護衛回身飛快地將玉柏玄從廂中拽出,腳下趁勢借力而起,敏捷地落在不遠處。
護衛望着支離破碎的馬車,飛身登上車廂摸索,將行李取出。玉柏玄看着被車廂帶倒在泥裡掙扎的馬兒,走上前去鬆開轡頭,馬兒嘶鳴着一躍而起,“突突”打起響鼻。
護衛將包袱捆紮結實,抱住玉柏玄凌空而起騎到馬背上,握住繮繩正要繼續往前走,瞬間破空之聲自四面八方極速而來,護衛連忙摟住玉柏玄再次飛身而起,馬兒長嘶一聲轟然倒地。
不待醒神,數道黑影夾雜着銀光閃爍,片刻之間直達二人面前。護衛心知不妙,迅速拉住玉柏玄,抽出佩劍猱身而上。
耳邊傳來尖利的劍鳴,護衛手中佩劍凌空飛卷,擋下劍勢的的同時劍柄離手,如遊蛇般在手腕處翻轉一圈,沒入對方胸口。數名黑衣人見狀,攻勢更加兇猛,分作兩股,其中一股劍光如電直指玉柏玄。護衛一把將玉柏玄摟住緊貼胸口,陡然變招,身形敏捷迅如閃電,彷彿幻化出無數人形,一名黑衣人頸間一抹紅線,鮮血噴涌而出,來不及發出聲響便頹然倒地。
剩下的黑衣人不再貿然進攻,從袖中飛出雪片一般的飛刃,閃着幽蘭的寒光夾雜着風聲呼嘯而來。護衛摟着玉柏玄騰空而起在空中急速躲閃,堪堪躲過。落地的瞬間,他手中的物什伴着勁風飛向黑衣人,只聽“轟”的一聲白光爆閃,黑衣人措手不及,一通亂砍,待白光散去已不見二人蹤影。
其中一名黑衣人做個手勢,衆人疾步向黑暗中追去。
方纔交戰的地方,往下看是一處矮坡,就在電光火石之際,護衛摟着玉柏玄跳下矮坡,用佩劍支撐二人身體不至滑落,黑衣人篤定護衛定會藉助輕功往前方奔逃,卻不知二人就在腳下。
玉柏玄緊緊抱着護衛,她嗅到一股甜腥,發覺摟住護衛腰身的手下一片粘膩,竭力托住她身體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護衛藉助耳力判斷黑衣人已經走遠,打算運功提氣將二人運至平坦處,嘗試了幾次卻力有不逮。玉柏玄聽着他氣息不穩,側頭觀察一番,鬆開了抱住護衛的手,護衛連忙去護,看到她抓住了旁邊一叢蒿草,“你受傷嚴重,千萬不要再運功。我看過了,這個斜坡不算陡峭,我們順着斜坡慢慢滑下去,找到一處藏身的地方,先爲你療傷。”
斜坡底部有一塊山石板,從坡上看下來有蒿草遮擋,正好藏身。兩人緩緩滑下山坡,跌坐在石板上,護衛摘下包袱,取出裡面的藥瓶,側過身去脫下上衣,試着將瓶中的藥膏塗抹到後背的傷口上。
玉柏玄伸手拿過藥瓶,坐到護衛的身後,只見他的手臂和後背上佈滿了新舊傷口,手臂上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再次破裂,後背上新添的傷口雖然不深,但幾乎從肩胛延伸到了腰窩處,隨着呼吸不斷往外滲血,觸目驚心。
玉柏玄解開潮溼骯髒的外衣,從裡襟處撕下幾段布條,一面爲護衛上藥一面嘴上嘮叨,“你痛不痛?可別說我佔你的便宜,我這可是在救人。以前我經常爬樹,有次登空從樹上跌落,腿上劃了一道口子,御醫爲我上藥差點痛死我,怎麼樣,我包的不痛吧。”
她仔細爲他抹上藥膏,然後用接起的布條將傷口包好,雖說並不擅長,但總算是遮住了傷口。
“多謝公主。”
玉柏玄擺擺手,轉而變了臉色,“何時追兵是這種裝扮了?”
護衛思忖片刻,“他們並不是士兵,”低沉的表情變得凝重,“看戰術他們同我一樣受過特殊的訓練,出手狠辣且招招致命,應該是專門的殺手,”護衛開始用深邃的目光審視玉柏玄,從頭髮到腳尖,盯得玉柏玄不知所措。
最後他的眼光落在玉柏玄的右手虎口處,鮮紅的月牙胎記在夜色下若隱若現,“就是這個,”護衛回憶道,“在淮城的告示上,只是畫了公主的畫像,並沒有提及這一枚胎記,也就是說守城衛只會憑公主樣貌搜捕,而殺手不同,知道屬下會爲公主易容,所以憑胎記來識別,之所以認出公主,恐怕也是我們在淮城採買之時,被人盯上了。”
“殺手?”玉柏玄吃了一驚,隨即醒悟,“是毒害母皇的幕後黑手!她們這是要置我於死地!”
“而且應是處心積慮已久,環環相扣步步爲營,禁衛軍殺我不成,明裡派官兵追捕,暗裡派出殺手將我斬殺,好狠毒的計謀,”玉柏玄憤恨交加,雙拳緊握。
“公主不要着急,燁平有姬大人佈置的暗樁,可以聯絡姬大人,容屬下調息片刻,我們便出發。”
燁平城西一家布莊走進來一位衣着華貴的翩翩公子,眉黛青山面如冠玉,一雙星眸微轉,顧盼流波好似桃花恣意芳菲。
店主看得呆了竟不知上前招呼,只聽公子冷哼一聲,才慌忙醒悟連忙作揖致意,“這位公子,需要何種樣式的衣袍,小的店裡應有盡有。”
公子朱脣輕抿衝着店主莞爾一笑,“可有白絹?”
店主嚥了口唾沫,“有,公子您要多少?”
“我要做身長袍,需要幾尺?”
店家喊來小廝,拿着尺子比量一陣,“大約五尺。”
公子美目一瞪,“做身交領長袍五尺白絹就夠了?你當本公子是三歲娃娃嗎?真是胡鬧!”一邊說着一邊拂袖而去,“我去別家!”
玉柏玄縮着手臂,用袖口捂着右手焦急地等待,清晨時護衛爲她更換了假面。爲了面容真實不被察覺,假面質地非常薄,那胎記太過紅豔醒目,根本遮掩不住,用其它異物遮擋反而會引人注目,爲了以防萬一,沒有帶她一同入城,她企盼能夠趕快聯絡上叔父,才能查出幕後之人。
護衛近午時趕回,給她帶回了新蒸的饅頭,“公主趁熱吃。”
玉柏玄接過饅頭,急切的問,“如何?”見他面色凝重,心下一沉。
“暗樁已暴露,她們換了自己的人,用了易容術。看來這股勢力十分強大且動作迅速,連姬大人都已失去掌控,幸好公主沒有跟去,否則定會被識破。”
玉柏玄臉色晦暗,“那姬家的別莊更不能去了,估計她們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着我去鑽呢。”
“她們再是厲害,找到我們也是需要時間,爲今之計,先找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讓你好好養傷。你熟知地形,可有這樣的去處?”
“燁平有一處山坳,以前曾經是戰場,四周百姓皆傳說那有戰死士兵的鬼魂出沒,平日是沒有人會去的。屬下已留下痕跡,讓殺手認爲我們慌不擇路地逃向別莊,我們可以暫時去那裡。”
玉柏玄看着護衛平淡五官下的沉着冷靜,十分安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