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容指肚滑下, 點住異獸之足,“這還不止。”櫟容指尖又驀的向上掠去,指向了獸首,“薛燦, 你記得你背上的刺花麼?”
薛燦重重點頭, “夫人拓下這副刺花,整整琢磨了七年, 這些年我也翻來覆去看過無數次,刺花早已經印在了我腦裡。”
“白虎額。”櫟容捂住獸首, 只露出半截獸額, “你的刺花上, 就是獸王之額,和宋太傅頸後的白虎一模一樣。”
薛燦急急拾起櫟容新畫的白虎頭, 與腦中的異獸疊在一處…“真是…一樣…”薛燦驚歎出聲,“虎額, 馬蹄…真是一模一樣!”
“阿容。”薛燦轉身按住櫟容的肩,眼中滿是驚喜,“你還看出多少?”
“沒有了。”櫟容攤手道, “就兩副畫, 還能有多少?也許就是胡亂瞎蒙…誰又知道呢。”
“看似毫無關聯, 卻又暗藏珠璣。你幾天悟出的就比我和夫人苦思七年還要多…”薛燦緊摟櫟容,“好一個鬼手女,當真是小看了你。”
櫟容從薛燦的懷抱裡擠出腦袋,“可惜只有兩副, 要是再多些,肯定能悟出更多。只是就算對上了你背上的刺花,又能怎麼樣?藏寶不是拼湊圖像,寶圖得指出雍華寶藏的位置…認出異獸…卻還是一無所獲。傻薛燦,這都能高興成這樣?”
薛燦狠狠親了口櫟容的腮幫,“看出其中珠璣,就是破開了一道口子,假以時日,再佐以機緣,也許真能被你洞悉寶圖也說不定。”
櫟容籲出口氣,替薛燦披上寢衣,環抱住他堅實的身體,貼上了他炙熱的心口,“自小爹和芳婆就說我聰明過人,芳婆原本就想我學個入殮混口飯吃,她也沒想過我會練成一雙鬼手。要真可以,我一定會傾盡所能替你找到寶藏,匡扶姜國天下。”
櫟容動情說了許多,忽的又擡起頭,秀眉蹙起道:“不過…你爹和夫人都想不通的東西,我要是找不到…也不丟人,你可不能笑話我。”
薛燦微微愣住,隨即大笑出聲,把櫟容按回自己懷裡,吻住了她微溼的秀髮。
倆人親暱了陣,薛燦收起畫卷,思索着道:“如果他們的刺花真和寶圖有關…又會是哪裡得來的…”
“藏寶圖不是隻有你爹纔有麼?”櫟容擡眸道。
薛燦輕撫白絹,點頭道:“他苦思多年,到底看出什麼,又看出多少,沒有人知道。”
櫟容按上薛燦粗糲的手,“你是他兒子,他爲什麼不早早把寶圖和你分享,直到城破關頭才刺在你身上?”
薛燦黑目溢出深邃的情感,沉緩道:“都說玩物喪志,沉迷在一件事裡,也會。”
櫟容仰面聽着,好像明白了什麼,薛燦繼續道:“都說太子虔有強國雄心,是姜國的希望。可自從他得了雍華寶圖,就沉默在尋寶之中,日夜苦思,連心性都變了許多。他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找到寶藏上,認定只有寶藏可以改變姜國的命運…誰知道…”
——“寶圖帶來大禍,可他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櫟容接過話。
“父親已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他不想我也和他一樣,被寶藏束縛心智,忘了什麼纔是真正的富國強民。”薛燦攥住白絹。
櫟容輕輕頷首,忽的又道:“他沒有告訴你,藏寶圖是哪裡得到的?”
薛燦搖頭,他想起年少的自己也好奇問起過,太子虔黃衫輕揚,迎風瀟灑佇立,手執雍華寶圖,脣邊露出神秘的微笑,太子虔凝望着兒子俊美的臉,眼神含蓄叵測。
——“未兒,你見過世上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麼?”
——“只是一眼,過目不忘?”
——“就是一眼。”
薛燦是不信的,朝中最厲害聰慧的文臣也做不到一眼不忘,但父親笑容淡定,說起這話時的自信,似乎他見過這個有着過目不忘本事的人。
——“那人看過一眼藏寶圖,就能記住所有?”
——“是。只憑一眼。”
——“那人又爲什麼要把雍華寶圖送給您?”
——“因爲…”太子虔俊逸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快慰,“他願意傾盡所有,許我雍華霸業。”
“他願意傾盡所有,許我雍華霸業…”薛燦回味着父親當年的話語,“阿容,你剛剛也是這麼說的…你說…”
“我說…”櫟容低聲接過,“要真可以,我一定會傾盡所能替你找到寶藏,匡扶姜國天下。”
——“他…她…”薛燦頓悟失聲,“她…難道她是個女人…”
“女人…”櫟容愣在原地,“你爹不是隻有你娘一個太子妃麼?他還有別的女人麼?”
太子東宮裡,明明只有孃親一人。姜女都豔羨雲姬,生的國色天香不說,嫁進皇族還得了萬千寵愛於一身,太子虔文武雙全雄才大略,卻只有雲姬一位夫人,膝下也只有雲姬生下的獨子姜未。
天下女人,哪個不羨慕雲姬,盼着能和她一樣得到夫君的疼愛。
“他只有我娘一人。”薛燦憶起過往幕幕。
薛燦依稀記得,年少自己悄悄溜進御花園,貓着腰閃進父親歇息的涼亭,他看見父親倚在涼榻上,掌心攤開一副畫卷,癡癡凝視着畫上的女子,口中輕聲低嚀——
“有一佳人兮,君之心上;
舞鳳求凰兮,婀姿不忘;
笑顏如仙兮,玲瓏餘芳;
星目爍爍兮,恰似搖光。”
薛燦看見了畫上的女子,那是自己的孃親,豔絕天下的雲姬。天下除了她還有誰會生的這樣美麗動人。
那時薛燦年紀不大,他也被父親對孃親的情意感動,生在皇家,皇爺爺身邊有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妃嬪,而自己的父親,卻只爲一人心動。
薛燦念出當年父親低嚀的歌謠,“按照皇族慣例,原本的太子妃人選該是辛氏的嫡長女,也就是夫人才對。如果我猜的不錯,夫人是看出太子喜歡的是她的小妹雲姬,夫人有心成全他們,這才甘願遠嫁湘南…”
櫟容若有所思,“也是,夫人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如果明知道太子虔心上人是自己妹妹,照她剛烈的性子,是絕不會做這個太子妃的。”
“既然只有孃親…”薛燦有些想不通,“那這個願意傾盡所有許父親雍華霸業的,又會是誰?”
“星目爍爍兮,恰似搖光…”櫟容想起病婦不堪的屍身,自己見她時,她雙目緊閉已經沒了活着的光彩,但被自己復容後的臉,是一張傾世奪目的嬌容,櫟容可以想象,雲姬活着的時候一定和古老薑曲裡唱的一樣美。
“薛燦。”櫟容輕聲道,“你孃的眼睛,真的跟搖光一樣好看麼?”
“搖光…”薛燦搖着頭,“什麼是搖光?”
——“搖光星吶。”櫟容瞪着大眼,“天上最亮的那顆就是搖光星,天上那麼多星星,我也就認得那顆了。”
“噢…”薛燦點頭道,“娘星目盼兮,確實像極了天上的星星,應該就是搖光星了。”
薛燦撫摸着櫟容的黑髮,悵然道:“這麼些年過去,當事人都已經一一不在,我們胡亂猜測,也看不透其中真相。”薛燦吮住櫟容的指尖,“既然老天讓我走上這條路,不走下去又怎麼知道誰是最後的贏家。”
“一定是你。”櫟容含着笑。
薛燦笑了聲,咬住櫟容的耳垂,幽聲道:“時候不早,是不是該去歇息了?”
櫟容嗔怒背過身,“薛小侯爺外頭看着清心寡慾,怎麼房門一關就像變了個人?”櫟容扭頭點住薛燦的喉結,“那事兒,就這麼有意思?”
薛燦執住櫟容的手腕,“你說呢?”
櫟容臉紅到耳根,輕咬脣尖悄悄發聲,“倒也…有些意思吧。”
薛燦低笑着抱起夫人,大步走向鋪着嫣紅色被褥的雕花牀,幾步工夫就已經落下倆人本就不多的衣裳,一手熟練的拉下牀帳,一個翻身把櫟容輕巧的壓在自己身下,撐起手肘生怕弄疼了她。
薛燦胸膛起伏,揉蹭着櫟容的柔軟山峰,喉嚨裡發出難耐的喘息,掌心撫弄着她滑嫩可人的臉蛋,身下已經劍拔弩張,只等破開蜜地,一享其中歡愉。
薛燦正要動作,櫟容輕推開他的身體,薛燦順勢側身,不知這丫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櫟容爬起身,壓倒薛燦的脊背,伏在了他結實的背上,雙峰覆上,薛燦抑制不住的一聲低喊,頓覺昇天一般的滿足。
——“你要做什麼…”
櫟容紅脣觸過他的頸脖,蔥段一樣的十指按揉過他熱血的肩膀,薛燦愜意的喚出聲,舒展開身體任她擺弄着。
親吻了一陣,櫟容直起身,凝視着薛燦背上的刺花,脣瓣輕輕碰上,滑嫩的舌尖舔/弄着每一處,從虎額到馬蹄。櫟容依偎在薛燦的背上,手心一遍遍撫摸過刺花,靈眸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雍華譜記裡的熙皇后,太子虔身邊的神秘人,都願意傾盡所有,許愛人雍華霸業。
而寶藏的守護人莊子塗,卻只願用一世雍華,得辛婉回眸顧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