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懷修起牀後發現自己以爲會出現的新衣服並沒有準時出現在牀邊。
“小子,過來!”
宋遠聽到叫喚,咚咚咚跑進來:“師兄,什麼事?”
“我讓你買的新衣服呢?”
“師兄,昨晚下了大雪。”他紅着臉,頗羞恥的小聲解釋:“我,我沒有內力,下不了山。”
簡懷修一愣,然後道:“既然這樣那我自己去吧,反正我現在內力充沛的很。”
他跳下牀,指揮着宋遠去拿衣服。
還好宋遠考慮到他不願穿青雲子的衣服,所以早上就沒洗他洗澡換下的衣服。簡懷修穿好衣服,吃了早飯,問宋遠借錢去買衣服。
宋遠從櫃子裡抱出存錢的酒罐子,把裡面的錢倒出來,然後從一堆碎銀子裡挑了個個頭最大的遞個簡懷修。
簡懷修拿着那塊銀子,心頭一團熱火熄的連個火星子都不剩,不要說着這塊鵪鶉蛋大的小銀子,就是宋遠酒罐子裡的錢全部加起來也不夠買他身上這件衣服的一隻袖子!
這點銀子夠買什麼,買來的衣服說不定還不如青雲子的衣服呢。他把銀子又還給了宋遠。
他到雲城把自己頭上的那根白玉簪當了,他身上本就沒有便宜的東西,那白玉簪在京城至少得賣三千兩,結果在雲城這個小破城,當的銀子也只剛剛夠簡懷修買了一身綢緞衣服,連買壺酒的錢都沒多出來。
簡懷修沒了玉簪,只好用一段墨色絲綢束了頭髮,他穿着新衣服,在雲城的書肆溜了一圈,專門找了記載美食烹飪的書來看。他回青雲山的路上,又用內力打下了一堆鳥雀。
回到青雲山,宋遠正在院子裡劈柴,從三年前開始,劈柴成了宋遠每天必做的工作,因爲青雲子告訴他這樣可以擴充氣海,並且有可能可以修煉出內力。
雖然青雲子還說了,這是修煉內力最笨的一種方法,只有,完全沒有慧根人才會使用……
宋遠劈了三年柴,他劈的柴越堆越多,漸漸把一間屋子都堆滿了,後來宋遠就把柴往細了劈,越劈越細,現在他劈的柴還沒有手指粗細。
簡懷修把宋遠劈好的柴,拿在手裡唸叨:“你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麼把菜燒好吃了。”
然後他指着手裡的鳥雀開始點菜譜。
他指着雁說:“蔥燒孤雁”;
指着鴿子說:“黃山燉鴿”;
指着野雞野鴨說:“明月套三環”
……
“咚!”宋遠的斧子掉到地上。他目瞪口呆:這都是啥?
簡懷修看他那個癡傻的樣子在心裡暗暗讚許了自己一番,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專門跑去在書肆看了烹飪的書籍,最重要的是他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書上的內容已經全部被他記在了腦子裡,現在指點宋遠做出幾盤菜完全不是問題。
由於食料少缺,經驗不足,宋遠做出來的遠遠比不上簡懷修期望的好吃,但也算是色香味俱全,比宋遠以前做的已經是好太多了。
兩人正吃着午飯,就聽見有人在院子外叫宋遠。
宋遠出門一看,封存正牽着一隻羊站在門口,宋遠趕緊讓他進來。在宋遠的諸多師兄中,封存是唯一一位他避之不及的,一是因爲兩人年紀相近,又幾乎是同時入門,而在武功上的造詣卻是相差甚遠,畢竟是少年心性,宋遠對封存有着隱隱的嫉妒。二是因爲封存本人嘴巴比較賤,討人嫌的很,尤其是在宋遠面前會變得更加討人嫌。
封存牽着羊進來,他一眼掃到院子裡宋遠劈的柴,張嘴就諷刺:“你這是要用來燒柴啊,還是用來剔牙啊?”
宋遠不願和他計較,只是在心裡暗自嘀咕:他來幹什麼?
封存看他不說話,鼻子重重的冷哼一聲:“你又不給我行禮,每次非要我提醒!”
其他師兄都不讓他行禮,就你特殊!
宋遠擡手行禮,封存忍住嘴角的笑意,裝模作樣的咳嗽一聲,掃了眼宋遠枯黃的頭髮,裝作滿不在乎的語氣說:“今天山下的李老頭非要把這隻羊送我,這隻母羊正在產奶,羊奶腥得很,你也知道我喝不慣那玩意,所以,咳,便宜你了。”
他邊說邊把拴羊的繩子遞給宋遠。
宋遠今年開春才獨立門戶的,封存也是,以前宋遠跟着吳大志住在山頂的青雲堂,而封存都是跟着徐遠行住的,往日師兄們都很照顧他們,今年宋遠單獨住,師兄們三不五時就會過來看看他,給他帶點吃的,可是這其中並不包括封存。
一頭在產奶的羊可不便宜,宋遠相信封存肯定跟他一樣窮,他不願佔他便宜,於是他自認爲很善解人意的提醒:“師兄這隻羊在山下可以賣五兩銀子。”
封存臉色瞬時變得很難看,他咬着牙惡聲惡氣的道:“這我清楚的很,不用你提醒!我說給你,你就拿着!”
他忽然變了臉色,把宋遠唬得一愣,他趕緊接過繩子真心道謝:“謝謝師兄。”
封存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紅色。
宋遠把那隻羊牽到院子裡的老梅樹下,把繩子拴在樹幹上。封存跟在他身後,打量着他的院子。
這時候簡懷修從屋裡走了出來,封存從沒見過他,現在看見他從宋遠的屋子裡走出來,並且他能感覺到面前這個人內力雄厚,比任何一個師兄的武功修爲都要高,他一時猜不出此人的身份。
他衝簡懷修一抱拳:“青雲宗封存,宋遠的師兄。請問閣下是?”
“青雲北宗簡懷修。”
封存先是吃驚得瞪大眼睛,繼而用挑剔的目光將簡懷修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他自小就被人稱讚爲天資聰穎,再被宋遠這樣的廢柴一襯托,更是顯得天下第一等聰明,於是難免就有些心高氣傲。
他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對於比他大不了多少卻名氣比他大,被人吹噓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天才本能地感到排斥,但他好歹還有一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現在打過簡懷修,於是秉承着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原則,他不能在武功上鄙視簡懷修,就在言語上表達了自己的鄙視。
“哼,什麼天下第一高手,還不是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傻蛋打敗了。”
“你說的傻蛋是吳青蓮?他的確蠢得很。”
“你打不過人家還嘴硬。”
簡懷修從出生到現在還沒嘗過被人鄙視的滋味,以至於他遲鈍的到現在才發現自己被眼前這個叫“封存”的小子鄙視了。
什麼叫太歲頭上動土,什麼叫老虎嘴裡拔牙,什麼叫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老祖宗的智慧告訴我們,權勢越大,能力越強的人輕易得罪不得,因爲他們一旦發起怒來比平常人要更恐怖,更嚴重,簡懷修不會真的小氣到和一個黃毛小子計較,但他也沒打算就這麼算了。
體內的真氣涌向他的雙手,手掌之間聚起磅礴內力,空氣中內力涌動,其中暗暗蘊藏的力量聲勢驚人,連沒有內力的宋遠都感覺到了那洶涌的內力,一切發生在須臾之間,他根本來不及阻止,簡懷修就朝封存隔空揮出了看似綿軟卻藏着暗勁的一掌。
一股強大的內力向封存襲來,他甚至來不及聚起內力抵禦就捱了一掌。
封存閉着眼,強裝鎮定,那股內力看似強勁卻沒帶來任何疼痛,封存心道,呵呵,第一高手,不過如此吧。
他睜開眼待要嘲諷幾句,就見宋遠臉上通紅的看着他,簡懷修抱着手臂站在一邊扮演獨孤求敗,他自己也感覺到了一些異樣,他低頭一看。
媽嘞!他裸了!裸的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身上的衣服都變成了碎布落在他腳下,甚至連他的鞋子都沒能倖免,碎成在一堆,堆在腳邊。
全身赤,裸的封存擡起手指向簡懷修,滿臉通紅,手指顫抖,:“你,你,……”
“你的雀兒露出來嘍~”
簡懷修朝着封存的露出來的小鳥愉快地吹了聲口哨。
封存一隻手趕緊捂住關鍵部位,一隻手把袖子一甩,然後發現自己現在沒“袖子”可甩,而是很傻缺的甩了甩手
宋遠趕緊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封存裹上,然後拉着他的胳膊:“師兄,進屋去換件衣服吧。”
封存揮開宋遠的手,惡狠狠的瞪了簡懷修一眼,裹着宋遠的衣服運起輕功,“嗖”一聲飛走了,幾天不見他的輕功進步多了,這次他飛得很穩當,不像以前飛得搖搖晃晃的。
“姓簡的,我不會放過你的!”院門外傳來封存的怒吼,聲音剛傳來他就被簡懷修用真氣打落下來,簡懷修正好打在他的□□,封住了他的內力,看來他得一步步走回去了……
簡懷修飛上屋檐,他手撐着下巴,一邊消食一邊思考人生,半天,他將目光落在那隻母羊身上,他手指着母羊,對着又在劈柴的宋遠道:“芙蓉羊肉片,麻辣羊肚絲,烤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