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七聳了聳肩膀,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卻被好奇心旺盛的毛豆一把給揪了下來,放進了自己嘴裡。
“你瞧瞧你,這是給孩子做的什麼榜樣啊?”
向晚伸手把毛豆嘴裡的草揪出來,挑了挑眉毛笑着湊近寧七,“小七七,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姑娘?”
“我堂堂寧家七少爺,不是找不着,而是不想找,晚兒,這可不是一回事。”
“在我看來都是一回事,等回頭我上你家跟伯母聊聊,我要給你介紹的這個姑娘無論家世還是性格,都跟你絕配!”
聞言寧七側頭看着她嬌美的臉頰,還有明媚張揚的笑臉,這笑容是那麼的肆意,看的他心裡熱熱的。
他癡癡的看着,眼睛怎麼也移不開,但他卻硬逼着自己把目光移開了,聲音略有些低沉,“我若是跟你說的那個姑娘在一起,你,會高興嗎?”
這是什麼話?
шωш ▲тTk án ▲C 〇
向晚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肯定高興啊,你能成親,有一個陪在你身邊的人,我爲什麼不高興?”
“晚兒。”他決定還是再問一句,“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守在你身邊,讓你每一天都笑的這麼開心。”
說完一臉期待的看着她的笑臉。
而她,卻很是隨意的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小七七,你腦子進水了?又說這些傻話!”
傻話?呵呵,是傻話,的確是傻話!
“好,你說的那個姑娘是誰,今天回去我就跟我娘說,明兒個就找媒婆上她家提親去。”
這下子輪到向晚驚訝了,“不用,呃,那麼迅速吧?”
“難道你捨不得我另娶旁人?”寧七笑嘻嘻的把自己的大頭靠在她肩膀上,“我就知道晚兒心裡還是有我的。”
這頭是靠上去了,晚兒也沒有拒絕,可是卻被毛豆那臭小子使勁的揪了一把,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臭小子!你是故意的對不對?哼哼!想打架就來明的,背地裡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
毛豆雖然聽不太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但也知道自己是被鄙視了,頓時不樂意了,嘟囔着“打你”手就伸到寧七頭上給了他一下。
打完人家自己就咯咯的笑了,完全不顧一臉委屈和無奈的七叔叔滿滿的怨念。
安清顏帶着清風和雁落來的時候,見到寧七張牙舞爪的要抓毛豆,過去就是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欺負我兒子,找死啊你!”
她兒子?
見到又來一個幫忙的,寧七哼哼了兩聲起身走人了。
沒了寧七搗亂,她們四大一小就安靜的坐在草地上,試圖想聽見亭子裡那兩人都說了些什麼。
尤其是雁落,她並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在看到站在亭子裡的男人轉過身來面對燕王妃的時候,她的手顫顫的開始發抖。
五月,當真是很美好的一個時間段,清風徐徐,花香撲鼻,就像是,人的初戀一樣美好。
展風聽見腳步聲回頭,就見沈玉竹含笑站在他的面前,猶如五年前一樣,每次兩個人相約,她都會遲一些纔到,然後看見等待的他的時候,露出些微歉疚的笑容。
就在他神色恍惚的時候,她輕移蓮步,已是到了他的跟前。
“五年沒見,你還好嗎?”
這話一問出口,她就後悔了,明知道他這五年裡過的不好,自己做什麼又問出這句話來,可是,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他開口說話了。
在石桌旁坐下,伸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端到嘴邊輕輕的抿了一口,以此來掩飾她的慌張、無錯。
“我很好。”
被她打斷,再睜開眼看到的便不再是之前的沈玉竹,而是高高在上的燕王妃。
展風總算還能從容自若,並不在她對面坐下,而是斜倚在一根粗圓的柱子上,眼睛只看向湖面含苞待放的荷花。
兩個人之間再次沒了動靜,一個心懷愧疚不知道該說什麼,另外一個,心事重重,並不想先開這個口。
思量許久,燕王妃開了口,“五年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可當時我有自己的苦衷,我是不得已的……”
“好一個不得已,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低得過你與我三年的感情,很好,沈玉竹,也許是我一開始就沒看透你,才落得當年的那個下場,淪爲整個月北城的笑柄,不過。”展風轉頭看了她一眼。
“一切都與你無關,是我咎由自取而已,你無需自責。”
他雖說是與自己無關,可豈知他越是這麼說,自己心裡的負罪感就越重?
燕王妃眼眶泛紅,幾滴眼淚落了下來,“之前你曾問過我的身世,我只說,我生父已死,其實並不是如此,我的生父就是當朝丞相,我的母親卻不過是個外室而已。”
“娘生下我之後,他嫌棄我是個女兒,百般厭棄,還由着他的正室來欺辱我們母女,我娘沒法子,便帶着我離開京城,去了月北城,那十幾年裡,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會回到京城來。”
“可是,就在我與你成親之前,我爹竟然找了去,哄騙了我娘回京城,我不放心我娘,只能跟着回來,後來就被我爹脅迫嫁給了燕王。”
這些話說完,她已是泣不成聲。
展風面上露出不忍,伸手想要去替她擦淚,可是手伸到一半又頹然的垂了下去,如今的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替她擦眼淚呢?
但是埋怨她的聲音卻逐漸的小了下去,不再冰冷,“當初,爲何不與我說一聲,如果我知道了,定然不會讓你爹這麼輕易的把你帶走。”
燕王妃輕輕搖搖頭,“正是因爲知道你會這麼做,所以纔不敢說,爲人子女者,怎麼能夠因爲自己的兒女情長而置母親於不顧?我與母親相依爲命多年,我不會也不能離開她。”
“燕王妃倒真是個孝順的女兒。”
向晚看不下去了,把毛豆交給清風,拉着雁落的手就走了出來,“可自古忠孝難兩全,燕王妃既然選擇了你的母親,順從他們嫁給了燕王,那麼,便於展二少再無牽扯了,是不是,展二少?”
展風回頭,本來臉上的那點不忍和憐憫,在見到站在向晚身邊亭亭玉立的雁落的時候,僵在了臉上。
精明如燕王妃,怎麼會瞧不出些許貓膩來,她淡然一笑,“我來,也只是應向姑娘之約,來與展風說清楚而已,至於其他的,我並未多想,也請向姑娘不要多想。”
向晚聳聳肩膀,“其實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只是有一句話我必須要問你。”
“向姑娘直說便是。”
向晚的眼神立刻變的凌厲起來,“當初可是你把展牧的身世告訴沐清王的?”
“不是我。”
燕王妃矢口否認,但是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卻被向晚看的分明。
“若當真不是你,那麼你敢不敢發下重誓,如果你說謊,那麼今生今世都懷不上孩子。”
燕王妃臉上出現了惱怒之色,這對她而言,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啊。
“向姑娘,我與你從未有過不快,之前更是三番四次的合作過,爲何你今天咄咄逼人?我當真沒有告訴過沐清王此事,當年也不過是我爹他偷聽了我與我孃的談話,這事才傳到了沐清王的耳朵裡,我是有責任,但你也不應該拿我最忌諱的事情來羞辱我吧?”
這事當真是因她而起!
展風有些不敢置信,當初還是自己嘴快,認定了她就要嫁給自己爲妻,便就是展家的人,這才把三弟的事情告訴她的,誰想她竟然給說了出去。
“不管是不是你直接告訴的沐清王,這件事總歸是因你而起,燕王妃,就像你剛纔所說,你我不應該成爲敵人,剛剛的事就到此爲止,我絕不會再提起,我也跟你保證展牧也絕對不會追究此事,但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還是多爲肚子裡還沒來的孩子積積福吧。”
向晚絕對不會承認,她今兒突然問起此事,是想讓展風對燕王妃心懷芥蒂的。
咳咳,不要怪她多事,誰讓她家雁落太老實,不知道爭取屬於自己的幸福呢,明明展二少心裡就有她,之前因爲燕王妃的事心裡有疙瘩,不敢相信女人,但現在疙瘩解開了,那就應該與雁落幸福的在一起,而不是重回燕王妃的懷抱啊!
她悄悄推了雁落一把,雁落卻低着頭不說話。
安清顏在邊上看的也急了,這就要衝出去做媒婆,卻被清風給逮了回來,她家姑娘早就囑咐好了,萬萬不能讓清顏郡主出去壞了事。
好在展風果真如她所想,剛剛連上的不忍現在盡數消了去,態度又恢復了初見時的冷淡。
“燕王妃出來時間也不短了,孤男寡女在此閒話,難免會被有心人看了去,對燕王妃名聲有損,還是回去吧。”
雖說是讓她先走,但展風卻先轉身走人了。
經過雁落身邊時,輕輕的說了句,“我帶了你的琴來,跟我去取回去。”說罷大踏步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