矯情的衛維安沒再多說什麼以展示自己的矯情,而是展開了雙臂,擺出似乎是想擁抱大自然的架勢。
有風起,吹飛了草木屑,差點迷了那十的眼。
他急忙以內氣遮擋。
衛維安的袖子裡有一些種子飛了出來,如同一羣飛舞的小蟲。它們落在被風吹開的空地上,然後就向地下鑽了進去。
衛維安的雙手盤旋,帶動起一道道稀薄的氣,向着大地深處注入,彷彿農人在給莊稼澆水。
種子在這些氣的滋養之下快速發芽,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生長,鑽出地面。
那十和芝芝看得一臉驚奇。
有風託着衛維安慢慢升起,來到半空中,更多的種子從他的袖裡飛出,灑向四方。
那十和芝芝急忙躲閃,差點被灑個一身一臉。
種子落地,更多稀薄的天地之氣向地下滲透,讓它們快速地生長。
衛維安低頭看着兩人,問:“看懂了嗎?”
那十以望氣術觀察,一時間看不出個大概,於是搖頭。
衛維安不說話,繼續施展他的能力。
那十瞪大眼睛,盯緊他的一舉一動,努力捉摸他力量運轉的端倪。
漸漸的,他的眼睛裡生出變化,一道道暗影在其中縱橫,他隱約看到了一些線條,時而在外,時而在內。
再仔細看,衛維安似乎也變成了線條,好像是一幅由線條組成的立體畫。
他看到那些線條內部有三團朦朧的線團在動。外界的線條受那三個線團的牽引,不斷髮生着變化。
變化越來越快,那十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
他感覺眼睛生疼,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流,但卻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這神奇的景象就會消失。
線條越動越快,那十的眼睛就越來越疼,淚水瘋狂地涌出,順着他的臉頰流下,灑落大地。
他的眼睛卻越瞪越大,生怕錯過這難得的機會。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承受不住,閉上了眼睛。
但眼淚還是滾滾而下。
他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瞎掉。
衛維安看了他一眼,然後突然加快了速度。無數種子飛舞而起,落向四方,勁風吹拂,將大地翻起,那些枯朽草木的細屑被埋入地下,與地下的水分中和,變成了特殊的泥。
無數嫩芽鑽出地面,或是慢慢變成小草,或是慢慢長成小樹苗。
半個小時之後,衛維安落回地面,而那些被芝芝毀掉的林地,又重新變成了綠色。
所有的植物都還是嫩芽與小苗,並沒有長大。
這時那十睜開了眼睛。
眼睛已經不那麼疼了,但還是很難受。他看着衛維安,衛維安也看着他,忽然擡手舞動起來。
那十知道他又在使用能力,而且故意放慢速度,好讓自己看清楚。
這麼難得的機會他絕不想錯過,於是他再次瞪大了眼睛,於是便又看到了那些線條。
整個世界都是線條,彷彿是一幅奇怪的畫。
他用力地看着這畫,看得眼睛如同被刀刺,眼淚狂流不止。
可他就是死不眨眼。
衛維安的手帶起了無數線條,那些線條在他手掌中、在他體內線團的牽引下,不住變形,然後被他送進了一株小苗內。
那小苗就開始慢慢生長,只用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就長成了足有一人高的小樹,樹上生枝,枝上生出芽葉。
那十眼睛疼得幾乎要瞎掉,急忙閉了起來,擡頭向天,淚流滿面。
“就是這樣了。”衛維安說。
芝芝一直在看熱鬧,什麼門道也沒看出來,這時轉頭看那十,忍不住感嘆:“英雄哥哥,你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啊!看到花花草草們重生就哭成這樣……”
那十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沒有……”
“犟嘴。”芝芝衝他吐舌頭。
衛維安看着那十,問:“眼睛怎麼了?”
“您的能力……太難看了。”那十說。
芝芝心想英雄哥哥你真不會說話,就算真是難看你也得說好看呀!
你不挺會騙人的嗎?
“至於把你看哭了嗎?”衛維安皺眉。
“很至於。”那十流着淚點頭。
“那你看懂了?”衛維安問。
“還好吧。”那十說,“不然太虧了。萬一我瞎了的話……就真太虧了。”
衛維安笑了,轉身揚起一陣風離開。
“告訴那兩個混蛋,下次打架叫上我,保證他們不會被搞得這麼慘。”他的聲音從遠去的風中傳來。
“知道了!”芝芝把每一個字都拉長了高聲迴應。
那十眼睛難過得厲害,不敢睜開,芝芝就牽着他的手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英雄哥哥乖,不哭了,一會兒芝芝給你糖吃。”
“英雄哥哥,小心前邊,有道溝。”
“英雄哥哥,小心旁邊,有帶刺的樹。”
“英雄哥哥,你怎麼還在哭啊?不哭了啊,等芝芝長大後嫁給你,你高興不高興?”
那十淚流滿面。
離開了這片嫩苗林地,見到了大家。大家看到那十閉着眼睛淚流滿面的樣子,都驚訝極了。
“這是怎麼搞的?”瓦爾特謹慎地問。
“那個混蛋欺負你了?”薛斯諾呵呵笑着問。
那十搖頭:“他教給了我不少東西,只是我能力有限,勉強只看到了一星半點,也不知能不能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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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蒙坦感嘆。
“我英雄哥哥當然厲害了。”芝芝說。
蒙坦尷尬地解釋:“其實我是說那個混蛋厲害。”
“他當然厲害。可你這時突然這麼說,讓人不懂呢。”芝芝不解。
“他能看出那十有可以學會別人能力的能力,我們卻看不出。”蒙坦說。
然後饒有興趣地問那十:“那你有沒有興趣學一學我的能力呢?”
“很有興趣。”那十點頭,“但現在不行,再看的話,眼睛真的會瞎。我覺得怎麼也得養個把月,我才能再那麼狠心地傷害自己的眼睛。”
“好。”蒙坦說,“將來什麼時候想看了,告訴遲華一聲,他能找到我。我會毫無保留地向你展示,不算是還你人情。”
“多謝。”那十點頭。
肖婷很是擔心地拉住他的手,低聲說:“真的沒事嗎?”
“說不定真會瞎。”那十認真地說。
肖婷眼圈一紅也流起了眼淚:“沒事,你要是真的……我照顧你一輩子。”
“還有我。”藍優優也紅着眼圈流着眼淚跑了過去,拉起了那十另一隻手。
那隻手本來是芝芝拉着的,見到大家後芝芝才鬆開一會兒,就被藍優優搶走了。
芝芝皺眉看着藍優優,突然間覺得家裡的姐姐們其實都是挺危險的存在,是潛在的敵人。
千萬不能給她們機會呀,不然等不到你長大,就已經一敗塗地了……
她在心裡動着小心思,暗暗嘀咕。
那九看看肖婷和藍優優,又看看芝芝,捂住了額頭。
我們家裡怎麼這麼亂糟呢?
幾人陪着那十回到了營地,那十在軍營裡休息了一整天,眼睛這才緩解,終於能睜開。
薛斯諾和蒙坦見他確實沒事,這才告辭離開。
大家一起相送,兩人擺擺手,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他們和遲局長到底是什麼關係?”那十忍不住問李德。
李德有點尷尬:“這個……我原來只是底層特工,沒怎麼接觸過局長……”
“最好的朋友,最強的對頭。”瓦爾特說。
“好矛盾的關係。”那九嘀咕。
瓦爾特一邊啃烤玉米一邊說:“其實不矛盾。有時只有你的對頭才真正瞭解你,才能真正做到跟你惺惺相惜。”
“既然沒別的事了,我們就回去吧?”肖婷問那十。
“幫我聯絡遲局長吧。”那十對李德說。
李德毫不猶豫地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那十示意李德轉成免提。手機裡傳來遲華的聲音:“他們怎麼樣了?”
“都沒事了。”那十說,“我還順便又認識了一個矯情的傢伙。”
“衛維安?”遲華問。
那十笑了:“看來我們對他的看法驚人的相似。”
“得沒得什麼好處?”遲華問。
“算是得了吧。”那十說。
“那就好。”遲華並不問具體是什麼好處,似乎是知道,那兩個人絕不會做出讓那十失望的事。
“請您幫個忙成嗎?”那十問。
“說。”遲華說。
“我想見見總統。”那十說。
“可以。”遲華根本沒問他要見總統幹什麼,就直接答應。
這讓那十多少有點意外,讓其他人一臉的羨慕。
“讓李德安排你去首都就好。其他的事宜我來安排。”遲華說。
“多謝。”
“客氣。”
簡短的對話結束後,一行人乘上了直升機離開了營地,一路飛到平原機場,又搭乘飛機,一路向着他們曾在那裡躲避,也曾在那裡戰鬥過的新月合衆國首都而去。
某時某刻,在那座大城中戒備森嚴的某個地方的某間大辦公室裡,有人正大發雷霆。
那人是新月合衆國的總統,國家的最高領導人。
此刻,他正將一份文件直接砸在另一人的臉上,拍着桌子怒吼:“搞什麼搞?恩特藥業搞出這樣的事來,你們竟然完全不知道?”
“是因爲國家安全局……”那人解釋。
總統並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廢話!”總統拍着桌子吼着,“我當然知道國家安全局在掩蓋這件事,但我建立你們這個部門是幹什麼用的?不就是制衡國家安全局嗎?你是幹什麼吃的自己心裡沒點數!?”
“這確實是我們工作不利……”對方認錯。
“我看你們這個沒用的部門就解散算了!”總統拍桌子。
“這個不好吧?”對方爭辯,“成立至今,我們還是做了許多有用的……”
“有個屎的用!”總統勃然大怒,抓起杯子丟過去。
因爲杯子比文件硬,被砸中會受傷,所以那人靈活地躲開了。
“你還敢躲!?”總統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