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不躲不得砸壞我?”那人說。
“你敢說我說的是廢話?”總統大怒。
“是這樣的——”那人認真地說,“如果您真的砸壞了我,人們難免會因此認爲您是一個不能控制自己的人。而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控制不了,又怎麼能控制得了一國政府?因此我不是怕自己受傷,而是在爲您的名譽考慮。”
“滾!”總統怒罵。
“我們會盯住國家安全局的。”那人說。
總統抓起一支筆擲了過去,那人靈活地躲開。
筆直接紮在辦公室的門上,牢牢釘住。
“現在已經換了遲華管事,你還盯着他們幹什麼?!”
“不論是誰掌握了這樣大的權力,都得有人暗中盯着。您說呢?”
“我說我應該找人盯住你。”
“我並沒有什麼權力,不需要您在我身上浪費國家資源。”
這時有人敲門,總統大吼:“進來!”
秘書面無表情地推門進來:“遲華提到的人到了。”
“讓他進來。”總統點頭,然後衝那人瞪眼:“你,給我滾。”
那人鞠了個躬,轉身離開。
秘書一起離開。走在走廊中,那人好奇地問秘書:“是什麼樣的人?”
“很年輕。”秘書說,“一家都是。”
“一家?”那人很是好奇。
“嗯。”秘書應了一聲,再不提供任何線索,只是停下腳步,恭敬一禮。
那人只好徑自走了。
他走之後,秘書纔打開休息室的門,進入屋內。
那十一家人正在李德陪伴下坐在屋裡等候,見秘書進來,都轉頭看他。
“總統有請。”秘書一臉嚴肅地說。
一家人一起向前。
秘書微微皺眉:“總統先生到底要接見誰?”
“我們一家啊。”芝芝說。
“不是隻一個人嗎?”秘書問。
“是……是啊。”李德擦汗,低聲對那十說:“那十先生,這可不是兒戲……”
“原本是我一個人。”那十說。“可家裡這些姑娘一個比一個好奇,都想親眼看看總統先生。”
“胡鬧。”秘書搖頭。
“可不是?”李德也搖頭。
“不見就算了。”肖婷說,“那十,你自己去吧。我們讓李德帶着參觀一下總統府。”
李德滿頭大汗。
“總統府是國家重要政務機關,怎麼能讓你們隨便亂看?”秘書說。
“是啊,也沒什麼好看的。”李德急忙哄她們。“不如這樣,我們去花園裡逛逛怎麼樣?總統府的花園還是很不錯的……”
“你們只能在這裡等。”秘書語氣生硬地說。
“真無聊。”芝芝嘀咕。
其實姑娘們本來也沒打算去見總統——大人物見得多了,早已沒有什麼感覺。姑娘們只不過是旅途無聊,現要想生點事調劑一下而已。
那十隨着秘書來到了總統辦公室外,秘書敲門,辦公室裡傳來了一個平和中正的男低音:“進來。”
秘書輕輕推開門,示意那十向內。
那十緩步走進總統辦公室,看到的是對面巨大的辦公桌,以及坐在辦公桌後目光深邃,氣質不俗的總統先生。
總統有五十多歲年紀,在這個科技發達,人們衣食無憂,醫藥使人們的青春延後了許多年的世界裡,這個年紀的人只能算是中年。
總統先生身材胖大,但臉上的肉倒並不算多。這身材並不使他顯得臃腫,反而讓他給人一種厚重可靠的感覺。
他的頭髮厚而密,太厚又太密,而且根根精緻得發光發亮,這讓那十一眼就看出總統應該是一個沒有頭髮或只有很少頭髮的人。
不然不可能戴假髮。
那十緩步走向前:“總統先生,您好。”
“你就是那十?”總統問。
“是。”那十點頭。
“聽遲華說,在圍捕國家安全局叛亂人員的過程中,你表現很突出,幫助政府做了不少事?”總統問。
總統很威嚴,即使是那十,在他面前也不由多少有些緊張。
“還好吧。”那十說。
總統點頭,示意秘書關上門退出去。
然後他將身子靠在椅背上,眯眼看着那十。
“遲華說你想要跟我談談。”他問:“是想弄幾枚國家獎章戴戴,還是想在哪個部門謀求一個職位?”
“都不是。”那十搖頭。
“那是什麼?”總統問。
那十再向前一步,低聲問:“我能不能見一見世界安全局的人?”
瞬間,總統又眯起了眼睛。他似乎想用眼皮阻擋住自己的目光,不讓那十從中讀取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說什麼?”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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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局。”那十說。
兩人對視,一個目光隱藏在眼皮裡,一個目光清澈得如同純淨水。
他們許久都沒有說話,
“您要是說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我轉身就走。”那十說。
“坐下說。”總統指了指椅子。
那十走過去搬了一把,放到辦公桌前坐下,在椅中與桌子另一面的總統對視。
“你怎麼知道有這麼個部門?”總統問。
“我就是知道。”那十說,“我還知道這並不是唯一的世界,所謂的神之禁地,也不過是另一個世界強加給這裡的禁制。”
“年輕人。”總統說,“你這樣會很危險。”
“我有個朋友在超凡世界。”那十說,“我答應了她一定會去找她。我不想爽約。”
“一定是個姑娘吧?”總統問。
“您猜得可真準。”那十說。
“年輕男人也只有面對愛情時纔會盲目地不懼一切阻力。”總統說,“這時的他,會將整個世界都當成一個把戲,根本不放在眼裡。”
“您有些武斷了。”那十說。
“也許吧。”總統說,“我可以不問你爲什麼知道這許多奇怪的事,也願意幫你去見見你想見的人。可惜,你想見的人,連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那十皺眉:“這不是推諉?”
“不是。”總統搖頭,“憑你的小小本事,想除掉你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我隨意按個鈴,就會有人讓你和你的家人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不留片塵。你明白嗎?”
“我只知道我救過幾個人的命,所以他們都欠着我的人情。”那十說,“這些人裡有國家安全局的現任局長,還有一個叫薛斯諾的老頭兒,一個叫蒙坦的和一個叫衛維安的。”
他看着總統說:“不論我是生是死,他們都欠着我的情。我活着,他們得等着我說出我想要的是什麼;我死了,他們就只好自己琢磨死後的我應該會想要點什麼。”
他衝總統笑:“所以您看,我還是可以大着膽子瘋狂一把的。”
總統的眉頭鎖得很深。
“你說的這幾個人我都知道。”他說,“遲華是政府的人,雖然手裡有點小權力,但那權力也是我賦予的。我能賦予,也能收取。而另外那三個人,不過是合衆國的普通公民,他們必須遵守法律,尊重領袖。”
“對,理論上講是這樣的。”那十深以爲然地點頭,又重點強調了一下:“理論上。”
兩人又對視了許久。
“我確實不知道他們在哪裡。”總統說。
“不可能吧?”那十問,“難道說新月合衆國不是這世界上的第一等強國?”
“當然是。”總統不無驕傲地說。
“那麼世安局又怎麼會不設在這裡?”那十問。
“幾年前我們是有過這麼一個部門。”總統說,“但在我任職後的第二年,它就被我精簡掉了。”
那十微怔:“您有這麼大的權力……不,能力?”
總統露出了驕傲的笑容:“當然。”
“還是說他們不支持您,所以就搬……”那十說。
“一派胡言!”總統厲聲說,“它只是合衆國政府機構中的一個小部門,怎麼敢不支持自己的總統?”
“呵呵。”那十笑。
“你這一聲‘呵呵’是什麼意思?”總統面色陰沉,眼睛睜開,眼裡流露出要殺人的意思。
“閣下,吹牛向來不是什麼優秀的品德。”那十認真地說。
“好大膽子。”總統冷笑,“你這可是在跟新月合衆國的總統大人說話!”
“民主國家,人人平等,哪來什麼大人?”那十反問。
“孩子,不要太天真……”總統語重心長。
“您也不要太天真。”那十態度誠懇,“在一位深知這世界最大秘密的人面前,顧左右而言他,扯淡吹牛引偏話題,故意搪塞,這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
“你以爲我一直不按鈴,是認爲解決不了你這個問題?”總統冷冷地說。“告訴你,就算他們四個人聯合起來,如果我堅持要解決你,他們也毫無辦法。”
那十鼓掌。
“什麼意思?”總統問。
“牛吹得漂亮。”那十認真地讚歎。
“小鬼!”總統瞪起眼睛,一時間,不知有什麼東西自他眼裡流了出來,充斥整個房間。那東西令人不安,那十一時心臟狂跳,彷彿要蹦出胸腔。
他大吃了一驚,因爲沒想到新月合衆國的總統竟然也是一位頂級高手。
但他強裝鎮定,急忙坐直了身子,一臉謙虛謹慎恭敬畏懼地衝着總統微笑:“大人息怒,我只是跟您開個小玩笑。您這樣的大人物,總不至於欺負孩子吧?我在您面前就是個孩子,您怎麼能忍心下狠手?”
總統看着那十,目光復雜。
那十確實是害怕了,但他知道越是將害怕表現得極度明顯,對方便越容易以爲自己根本不怕。
這就如說謊的最高境界是故意把實話說出來,卻反而令對方拒絕相信一樣。
“既然如此……你還要見世安局的人嗎?”總統問。
“當然要見。”那十繼續誠懇地回答。
非常誠懇。
總統大怒:“都說了我已經將他們解散了!”
“吹牛不是美德。”那十認真地說。
非常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