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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裡,春蘊和阿生對視了一眼,各自退了出去。
初十每日都會陪着凌非說一會話。
半個時辰後,初十走出內室,交代了阿生一些事情,來到外面。
春蘊上前問道:“夫人,現在可要用飯?”
初十偏頭看着她,不驚不擾,目光淡淡的,與平日裡相差無幾,可就是這樣毫無意思的眸光,卻讓春蘊有些緊張。
見她垂眸,初十才收起異色,道:“大哥那邊還沒消息嗎?”
春蘊曲了曲膝,回道:“沒有。”
不一會兒,飯菜上了桌,初十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筷子。
春蘊問她,“夫人,是不是不合口味?”
初十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身子往後靠了靠,揮手示意其他人先下去,屋子裡一時間就剩下初十和春蘊兩人。
“春蘊姐,坐。”
春蘊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搖頭道:“奴婢不敢。”
初十無聲的笑了笑,道:“你這樣,會讓我認爲你在心虛。”
“奴婢有什麼好心虛的,只是主奴有別,主子如今貴爲世子妃,奴婢怎可越矩!”
初十看了她半晌,又拿起筷子,撥了撥眼前的青菜,也不吃,像是在玩鬧。
“呵呵……既然你這樣看待我們的關係,那便如你所願吧!”
“啪”的一聲,初十將筷子拍在桌上,起身離開。
春蘊嚇得跪倒在地,不敢吭聲。
心裡卻是害怕急了。
出了主屋的初十,並沒有下臺階,而是擡頭仰望天邊,冬日裡就算最火辣的陽光,也趕不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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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這一年的冬天!
“夫人……”
小心翼翼的聲音從左邊傳來,初十一扭頭就看到了盈盈,她正跪在那裡。
下了幾日的雪,今天才開始化,是最冷的時候,可她卻跪在那裡,神情怯怯。
初十自嘲的笑了笑,看來不是春蘊變了,而是自己的身份變了,她們待她終究是有些變化了。
“起來吧!”
初十的聲音不高不低,也沒什麼起伏。
盈盈快了幾步過來,小聲問道:“夫人,香草醒了要見您。”
初十嘆了口氣,“帶路吧!”
也許,人都會隨着身份地位而改變,這沒有什麼好難過的。
初十過去的時候,香草還在掉眼淚。
顯然已經見過許子洋了。
見她過來,直接就想坐起來,奈何她的身子早就被毀了,骨頭太軟根本不能支撐她整個人。
“初十……”
這般熟悉的稱呼,卻讓初十感到溫暖。
“別激動,有話慢慢說哦。”
香草的眼淚又溢了出來,“初十,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子洋也是,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來世我做牛做馬,會報答你的。”
她這般託孤的行爲,讓初十意識到,她知道了什麼。
“別說喪氣話,我給你找名醫,會沒事的,啊!”
初十安慰着她,心裡卻是明白,如今香草活着,的確是比死更難受。
“不。”香草搖頭,頭頂的枯發大把大把的脫落,才一天沒見就像老了二十年。
“我們對不起你……”
她哭得不能自已,卻什麼也不說。
初十不解的看着她,想伸手幫她抹眼淚,卻被香草躲開來。
“你到底起說什麼?”
“初十……”香草還在哭,想拉住初十的衣裳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手臂輕輕的擡起重重的落下,她卻不自知,依舊說道:“我求你了,幫我照顧好今夕,她是個好孩子……”
出了屋子,正好有人來請她,說吳池在等她。
初十便盈盈留下照顧香草,獨自去了許子洋暫住的院子。
很多事情似乎一下子趕到了一起,初十的心從迷茫、焦慮,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許子洋是被吳池他們撿回來的,那就是被別人丟棄的,故意留給他們的。
誰都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吳池本不準備把他帶回來,可最後還是帶回了王府。
如今三門禁嚴,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翼王府,府裡明崗暗哨不停的在變幻,氣氛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初十來到這裡時,吳池正倚在廊前,望着遠方怔怔出神。
眯着的眼睛,在看到初十過來時,微微笑了一下。
不似他平日裡的不正經,變得嚴謹了許多。
“這個人的嘴很嚴,什麼也不說,非要見你。”
初十早猜到是這個結果,“放心吧,他們讓他回來,無非是要給我們製造一些麻煩,但相應的,他只要開口,總會有收穫。”
初十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拐進屋裡。
許子洋可沒有香草的待遇,這只是一間柴房,他盤膝坐在枯草堆裡,低首垂眸,額前一縷秀髮垂下,擋住了他的左半邊臉。
雙腿上橫着一柄長劍,已出鞘,守衛着他的人見初十望來,有些尷尬。
初十的目光放到守衛的身上,果然看到他腰間的佩劍不在,只餘劍鞘微微晃動。
瞭然一笑,揮手讓那個守衛下去,而後來到許子洋的前方坐下。
她一手撐在扶手之上,狀若無意的問道:“說吧,什麼條件?”
許子洋的眼睛猛然睜開,射出幾縷寒意,先是望了望不遠不近在倚在樑柱上,漫不經心的吳池。
而後纔看向初十,道:“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初十輕笑一聲,反問道:“難道你覺得,我會以爲那些人要把你當成人肉炸彈送來,炸了這翼王府嗎?”
“哈哈哈……”
許子洋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道:“幾年不見,初十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怪不得主人會如此忌憚你!”
一句‘主人’,再次揭露出初十曾經的身份。
“別說這些沒用的,說吧,你的條件。”初十依舊平靜。
許子洋眸光閃滅不定,半晌纔開口,“我以爲你會用今夕來威脅我?”
他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他的女兒竟然在翼王府。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初十反問,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讓人很難猜出她的意圖和真實想法。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吳池也側目望來。
顯然對她的瞭解,他也沒有往這裡想。
“她也喊你一句孃親,和你兒子的關係很好,據我所知,她在這翼王府可是半個主子的存在,可見你不會。”
許子洋沉默少許,才這樣說道。
初十換了個姿勢坐好,偏頭看着他,笑眯眯的,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膽寒,“我這個人做事,只要結果不問過程。”
“也許你已經知道,眼下的翼王府是我做主,那你猜一猜,凌非死後,這個王府誰作主?”
初十彈了彈指尖,眸中盛着歡喜。
說到‘凌非死後’這幾個字,一點難過的表情都沒有,讓人以爲她以前的深情都是假象。
“你從一開始,目的就是王府的女主人?”
許子洋驚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我還要感謝你們,把我送到凌華院,不然我也沒機會接近這個不問世事的世子爺。”
“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一下你們的。”
這樣的話石破天驚,可初十就這樣說了出來。
幸好這裡沒有其他人,若是被阿離他們聽到,怕是要後悔死了。
這是吳池的心聲,不過他聰明的沒有說話,繼續當隱形人。
許子洋見她如此,卻是心寒,道:“我當初就該看着你淹死,就不會有今日的一切。”
他放走了吳池,就是想賣初十一個好,而在凌千嫿那邊詐死歸來,也是想用自己知道的秘密換自己女兒的平安與幸福。
然而,看到這個初十,他卻對自己妻子香草所說的話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這個女人隱藏的太深了,騙過了所有人。
她的深情、她的不悔、她的大度,不過都是計謀而已。
初十好整以睱的看着他,笑問道:“原來是你,纔有了我的新生。”
“不錯。”
許子洋知道,眼下的初十,不能再跟她談感情,不能講理,只能講價值。
用他所知曉的一切,去換女兒的平安。
“當初你和我一樣,是主人手上最成功的棋子,主人讓你去接近世子爺,從他身邊拿到世子印鑑,你卻生了二心,我只好替主人除了你這顆無用之子。”
面對正色凜然的許子洋,初十卻敲了敲扶手,不屑的說道:“說點有用的,據我所知,你可沒膽子敢自作主張,除掉當時與你平起平座的我吧?”
“是誰指使你的?”
初十以爲,許子洋並不是爲了凌千嫿,畢竟凌千嫿那樣一個女人,應該不會喜歡屬下人自作主張,更何況自己的身份也不低,又培養多年,凌千嫿怎會捨得?
許子洋爲什麼敢下殺手?
難道他還有第二個主子?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許子洋卻臉色平靜的給了她這麼一個答案。
初十無聲的笑了笑,起身欲走,一句話都不再說。
許子洋眼睜睜的看着,心口起伏不定,直到初十一腳跨出門坎,他纔出聲。
“好吧,我說,我都說。”
“不過你要保證會善待我的女兒。”
初十回眸,定定的看着他,道:“你若再廢話,就不必說了。”
“你……”
許子洋不知道,初十是真的不想知道,還是在詐他,但無論如何,是他有求於她。
註定低人一等。
“我從未背叛主人,是你知道了我和香草的事情,所以必須死。”
初十暗歎一聲,“愛情啊,真是偉大。”
原主的死,竟然是因爲知道了這麼普通的一個秘密,而自己也是因爲這個新生。
既諷刺又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