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中,車水馬龍,人流熙攘,隨着時間的推進,他們要找的那輛車終於出現,來了!溫文和聶知雙目不轉睛,緊緊的盯着車子,看着它從中環路出來,開過轉角,停過一個紅綠燈,然後直行,直至出了監控範圍。
沒有異常!怎麼會沒有異常!沒有在這裡發生意外,就是說父親他們是離開D市後才遭遇困難的?但是,也不太可能,在城內爲了不影響城市的正常數據運行,不會進行干涉,可一旦出了城市,衛星的定位系統會自動把車子納入監控領域,絕不會出現發現不了的情況,城外不可能,就只能是在城內,可是剛剛的畫面,西城路已經是出城的最後一道關卡,沒有問題,怎麼會沒有!
聶知雙焦躁難耐的來回踱着步子,眉頭皺得死緊,將視頻一遍遍的回放,都沒有發現一點線索,溫文有些擔心的看着她,
“知雙,要冷靜,人都說關心則亂,我們再仔細的看看,說不定有什麼是被我們忽略了的呢,”
聶知雙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浮躁,沒辦法,她實在是擔心父母遭到什麼不測,外表再如何的冷靜,其實她一直以來也都是焦慮的,
“你說得對,我們再看一遍,”
轉角,紅綠燈,十字路口,
“等等!剛剛那段,倒回去一點,”
聶知雙緊緊的盯着屏幕,有些激動的開口,付景玉示意管理員照辦,和溫文一起看向她,眼帶疑問,聶知雙暫時沒有理會兩人,把倒回來的片段看了看,又看了前後兩個時段的監控,終於舒緩了眉頭,溫文有些好笑,
“怎麼,是發現什麼了?”
聶知雙抿着脣,點點頭,上前幾步,用手指着屏幕,
“我們都太過關注車子本身了,卻忽略了它周圍的情況,你們看這裡,一般都會是在停頓下來的時候會讓人有機可乘,不過,紅綠燈在整個監控中,只出現了一次,在這期間車子停在原地並沒有出現問題,所以,可以排除事故是發生是在這個時候的可能,不過,你們注意到沒有,在這裡,大約五米的距離,這輛灰色的轎車,
它在車子停下的時候也跟着停了下來,而且,在每個畫面當中,每次都出現在切換攝像頭更替時的死角,且恰好在有父親的車子的每一個畫面裡纔有,那麼,我們不妨假設,這次就是一件人爲事故,籌劃者就是這輛灰色轎車中的人,
那麼,他們一早了解到車子的行駛路線和沿途的情況,特意避開監控設備,行駛在死角的地方一路跟蹤過來,出到城外之後再動手的呢?雖然車上有衛星監控系統,但事實上,從剛剛出城時,休眠狀態到被喚醒,然後傳回圖像和方位,衛星系統至少需要三分鐘的反應時間,
所以,如果真的是早有預謀,這三分鐘的時間,就足夠他們達成目的並清理線索了,”
溫文和付景玉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發現果真如此,灰色轎車在有黑色商務出現的地方都有出現,並且做的極爲隱蔽,因爲一個攝像頭不可能360°無死角進行監控,所以每到出了一個探頭的監控範圍時,一般都會切換另一個攝像頭繼續進行監控,由此而保留的兩個畫面會有大致能被忽略的些微偏差,這個偏差卻被灰色轎車利用了起來,使它在每個畫面中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過往車輛,真是高明的手段啊!感嘆了一句,溫文皺着眉頭,
“的確如此,”
“那麼,兩位想要怎麼辦呢?追蹤那輛灰色的轎車?”
付景玉有些試探的問,畢竟,這件事情看起來,已經不像他想的那樣,僅僅只是簡單的上位者對自己子弟的歷練,而是確實發生的事故了,這已經不在他的職權範圍之內,但如果是要再查些什麼,交通這方面,他還是能夠提供一點幫助的,
“不了,付局長陪我們看了這麼久,也該累了,我們都先休息一下吧,”
聶知雙友好的笑了笑,到一邊座位上坐下,溫文聳了聳肩,也坐了過去,
“放心吧,伯父伯母一定會沒事的,”
“……謝謝你,溫文,”
聶知雙擡着頭看他,謝謝你的安慰,謝謝你的引導,謝謝你的鼓勵支持,謝謝你的及時提醒,也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陪伴,更謝謝你,是我年少輕狂時不至寂寞的對手,
天才是睿智的,同時也是寂寞的,那種走在了大多數人前面,無人超越,無人比肩的孤寂,讓人趨於瘋狂,索性,她還有個對手,可以進行追逐,進行博弈,
溫文目光柔和,脣角含笑,你謝我,我又何嘗不感謝有你!
“對了,付局長,你是如何得知我們來這裡的目的的呢?”
面對聶知雙的提問,付景玉難得紅了臉龐,剛毅的眉眼隱藏着絲絲困窘,
“其實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我上司特意也跟我提了提,說是要來調查路況監控,所以才知道的,我原先還以爲是哪個豪門世家放出來歷練的紈絝小子呢!所以沒有上心,對不住了,”
“是誰?”
“是誰?”
異口同聲,溫文兩人對看一眼,默契的不再開口,靜等付景玉的回答,他們此刻比較在意的是他口中的人,對於他所言的的怠慢,倒並未看重,
“讓我想想,也是一個權貴家族的人,叫什麼,左蘊之的,對,就是一個叫左蘊之的人,你們認識嗎?”
溫文眯了眯眸子,眼神晦暗不明,聶知雙卻有一瞬間的怔忡,是,左蘊之嗎。
“忙活了一天,終於可以休息休息了,”
交代了後續的一些事情,從交通部出來,溫文慵懶的開口,笑意淺淺,現在,只等灰色轎車的消息,這是現在唯一的線索,抓住這條,其他的,沒有任何的頭緒也不用怎麼的擔心,
“嗯,”
坐回車裡,溫文開着車,離開了這裡,聶知雙坐在副駕駛,握着手機遊移不定,屏幕上是左蘊之的號碼備註,她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找他問清楚呢?他也知道父母失蹤的事情,難道是一直在關注嗎?聶知雙看着窗外出神,
左蘊之,左蘊之,咀嚼着這個名字,感受着心中異樣的跳動,聶知雙有些不確定,她好像,除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失態,其餘時候都能夠很平靜,是已經能夠,控制住自己對於蘊之哥哥的感情了嗎?還是這份感情,其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深?不,不可能,
倒是這個人,聶知雙側頭看了眼溫文,朱脣緊抿,表情莫測,
隨着越來越久的相處,對自己的影響卻是越來越深,就在片刻之前,這裡,左胸的韻律被深深地感動填滿,這樣一個拋下所有隻爲了爲她保駕護航的人,她怎能不感動呢!難道時間真的能沖淡感情,還是她一開始對左蘊之也只是兄妹的單純?她,出奇的,竟然有些迷茫了。
看了眼聶知雙,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她手機屏幕上的一切,突然感覺心中悶得慌,手上一個不穩,車子顛了一下,瞳孔一緊,連忙控制穩住,側頭看了看,見聶知雙並沒有受到影響,不禁鬆了口氣。
聶知雙啊聶知雙,如你所言,我倆,還真是孽緣呢,呵。溫文有些自嘲,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一句話: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作爲對手的最後,他們能走到一起嗎?溫文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怎麼會想要和她走到一起呢?偷偷的打量了她一眼,這個才貌雙絕,文武全才的女子,是高中時代在各大競賽中鋒芒畢露的人,是提起溫文就會想到聶知雙的人,是和他不分伯仲並駕齊驅的人,是同樣優秀同等驕傲的人,也是悄無聲息走進他心底的人,這樣一個耀眼的女子呵,看着此刻她苦惱憂愁的模樣,他多希望變得強大起來,能夠爲她遮風擋雨,爲她排憂解難,幫她承擔着一切,也爲了她,一往無前 無所畏懼。
溫文淺淺的笑着,笑意輕柔,眼神幽深,原來,這個女子早已成了他心底的那個人,只是,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是初遇的囂張狡詐,是再逢的淡若煙霞,是相處時的如沐春風,還是,那場林中的帶雨梨花?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在聽到陳安的消息後急迫的連夜處理好手中的工作,調動一切資源侵入聶家防衛中心,瞭解到她的下落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往D市,不顧不慮,這一切不符合他穩重作風的行爲,終於都有了解釋,就像她想的那樣,金融市場動盪無比的關頭,他作爲現任的掌舵人,卻離開了自己的大本營,來到這偏遠的城市,所頂着的壓力也是無比巨大的,股東和職工、父母的責怪,親友的不解甚至誤會,像一座山一樣壓在身上,可是,在見到她安然無恙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就安了,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就這樣陪在她身邊吧,他想,此時的知雙一定是最脆弱的了,就這樣,陪在她身邊吧,在他還不夠強大,還不能爲她撐起一片明媚的天空之前,至少,至少可以陪在她身邊,親眼看着她安然無恙!
可是,你是那樣迷惘無助的眼神,是因爲左蘊之,那樣的一個人,究竟在你的心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知雙,知雙,我缺席你的前二十年,那個人,究竟在你的世界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啊!脣角掀起一縷縷的苦笑,左蘊之,左蘊之!
車子在溫文安排下榻的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停下,聶知雙回過神來,看了看他,正要下車,溫文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了眼聶知雙,溫文又看了眼手機屏幕,接起電話,
“什麼事?”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溫文臉色一變,掛斷了電話,薄脣卻抿得死緊的,一雙眼睛靜靜的看着她,含義莫名,聶知雙有些擔心,
“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有點事要去處理,這是房卡,五樓四號,你先自己進去吧,”
“呃,哦,好,”
接過溫文拋開的卡片,聶知雙看着他絕塵而去的背影,不知怎的,突然就有種他這是身爲勇士,去參加決戰的感覺,甩了甩頭,最後看了眼他的身影,下車向酒店內部走去。
應該是真出了什麼事,不然他臉色不會那麼難看,不過,他既然不告訴她,就說明不想讓她捲進去,那麼她不問就是,溫文也不是個任性的人,獨自前往,就代表着他能自己解決,那麼,相信他就是了,
一邊走,聶知雙也開始驚訝,自己對於這個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如此瞭解,並且付與信任的?弄不懂,搖搖頭也不再細想,終究是一笑而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