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王宮 御花園
午間,秋日的豔陽不透半分暑氣,許是這瞿都本就清爽。天時地利,這會兒正是遊園賞花的良辰。
說來也是,明明已入秋有些時日,這王宮後花園的花卻是開得正盛。瞿都被接北境,朔風早早就在這茫茫草原吹了個遍,這花園裡是絲毫沒有頹敗的景象。
顯然,顧離二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這花、這草、這樹,感覺都不真切。
如玉顧離走在花園之中,嬌豔的花隨風搖擺,灑出淡淡幽香。二人卻深諳此中陰險,紛紛閉了氣。
“妹妹。”
在這花園中才挪幾步,遠處便傳來了親切的呼喚。蘇娘娘和那“桃花裳”正不緊不慢地踏着美人步而來。
“妹妹終於來了,我還以爲妹妹還在爲昨日之事和本宮鬧氣。”
“昨日本就是妹妹不對,今日又怎敢再拂了娘娘的美意。”顧離早早料到這蘇娘娘要來這一出,便早早告知了如玉將接下來的話收得滴水不漏。
蘇顏兩人四目對視,忽的捂面笑了起來。
這時,昨日與顏如玉針尖麥芒的蔣美人也一反常態地笑出了聲,添道:“你們兩個也算是不罵不相識了吧。”
三人又是笑作一團。
笑罷,蘇娘娘拉起如玉的小手,“妹妹過來。”
如玉也是放心得將手交了出去。昨日那件事,給顧離如玉狠狠上了一課,現在若還想從顏如玉身上找破綻只得把他生生剝了皮才行。
邊走邊嬉鬧,幾人來到了一汪碧水池邊。
“你瞧。”蘇娘娘指向池水,“你看,這池中的魚,好看嗎?”
“魚?”顏如玉看向這水潭,風輕輕颳起粼粼波光,把池水照的流光溢彩。可這如翡般的碧波里是一條魚的蹤影也沒見着。
“你看,你看那頭金色的魚,那是我最喜歡的一頭了。”蘇娘娘指向面前的潭水,心滿意足地道,說着她又看向如玉,“妹妹覺得漂亮嗎?”
“我……”顏如玉目眥欲裂,確實是沒有見到那所謂金魚。
“不好看嗎?妹妹湊近點看。”蔣美人攤了攤手,示意如玉上前。
如玉憑着白玉石欄,睜大了眼朝池水探去。忽然一驚,立馬將頭縮了回來,連忙道:“看見了看見了,真是一頭漂亮的魚。”
“你這話像是在敷衍我,顏美人的那婢子,你過來看看這魚,我讓你來評一評她是不是一條好魚。”蘇娘娘扶欄看着顧離。
顧離有了昨日的教訓也是長了記性,唯唯諾諾的接下了話。踱步到池旁一望,便也同顏如玉般即刻撤了步,抿了抿脣道:“回娘娘,魚確實漂亮。”
清澈的一汪池水映出了顧離的真身。
“是嗎?可我卻是覺得兩位的這一身亮麗的羽毛更爲奪目纔是。”
蘇娘娘輕搖綢扇,地面搖晃了起來,池水不斷上涌,只是一改往日的清澈,墨綠色的池水如滾燙的沸油漫過石欄涌進了過道。周圍原本就詭異的花也是徹底翻了臉,從花莖到花蕊都開始不斷的顫動鮮豔的花色從花瓣上褪去,以一種極其粘稠的方式淌向地面。花叢深處發出尖銳的吶喊,濃煙透着各種色彩從其中升起。這皇宮御花園儼然成了一副煉獄的模樣。
還好顧離如玉早早閉了氣,不然現在已經倒了。
“不好,這是結界,着了這妖婦的道了。”顧離箭步上前,指着蘇辛的鼻子怒道:“你這妖道,你到底是誰?”
“黃毛丫頭骨頭真硬,你現在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就不要再那麼狂妄了罷。”
“姐姐和她費什麼話,看我扒了他倆的那一身毛給你做一件衣裳。”桃花裳蔣美人從身後亮出了利爪。
“看你的樣子,不過是個幾百道行的小妖,我勸你還是速速離去不要白白丟了性命!”無論如何這氣勢上是絕對不能輸給對手,且這放狠話是顧離刻在骨子裡的本事。
“幾百年?!”顏如玉聞言,悄悄依向顧離,“我看我們兩個歲數加起來還沒有她大,要不我們先撤吧。”
“我這不是在拖延時間嘛,畢竟是在人家的結界裡,你快看看有沒有出口破綻。”處變不驚,這也不是顧離頭回攤上這種事。
“喂,你們在那裡嘀咕什麼呢?”桃花裳亮出十指利爪,先聲奪人 。
“來呀。”顧離兩步上前喚出青鋒墜月。
刀光劍影,乒乒乓乓幾個回合下來。顧離喘氣了大氣而那桃花裳卻依舊是臉不紅,心不跳。
“在這水月鏡花之中,你的法力和力氣都爲這結界所制,你是打不過我的。”桃花裳舔了舔利爪發起了最後一襲。
利爪撲面而來,摺扇一轉,桃花裳被彈了開,“你是沒把我顏如玉看在眼裡是嗎?”
“姐姐,還真讓你說中了,還真是個男的。”
“是男的還是女的和你有關係嗎。”顏如玉甩出摺扇,扇面在空中旋轉劃開氣流,徑直朝桃花裳去。
“哐——”顏如玉重重摔在地上。
如玉身後,蘇辛收起尾巴宛然一笑,“哦,你是沒把本宮放在眼裡嗎?”
“你是?”如玉被顧離艱難的扶起來,看着蘇辛身後晃動的長尾。他們兩個現下已經完全沒了氣力,想是這結界要將他們榨得一點不剩。
花朵也停了騷動,張開待放的花苞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朝地上的兩人匍匐而去。
“心兒,看來我們今天要死在這裡了。”
“呵呵,和你死一起真晦氣。”死到臨頭,顧離還不望自己這張“狗嘴”。
“兩位也不必太難過,很快就過去了。要不是兩位擾了我的大計,我何至於此。還望兩位不要怪罪,早些上路。”蘇娘娘款款後退,笑道。
“你這毒婦,害人還要說這麼好聽。呸!”精氣被抽盡,顧離只覺雙眼愈沉一道幽幽青光從眼前泛起,便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