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夕<年份>
光,椋鳥飛越,掠過穹跡。殷紅的血色在地上蔓延,散發出亢人心絃的響聲。
“仙界失守,吾等重罪。”聽着遠方的吼聲,落塵仙山的懸崖邊上,純白寬大的絨帽下,白袍人臉上嵌着疚意,望着仙門的殘破,崩塌。白袍人揮袖抖了抖征戰時留下的灰塵,解開白袍的領釦,眼中一陣愁怨。
片刻,乾淨嘶啞的聲音:“父親,我來了。”隨之白袍人脫下白袍,長髮隨風飄舞,厲脣微揚。接着白袍落下懸崖,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的勁裝,呼嘯風中,他追着白袍落下懸崖…
“若要自由,必先摧毀仙界!”
“若要自由,必先摧毀仙界!”
一道朦朧的光透過薄窗,澀澀的藥味再空氣中迴盪。
“老爹?”乾淨低沉的聲音從角落裡一張牀上的灰色被中傳來,只見被子被慢慢掀開,一張潔淨的臉出現在視線之中。棱角分明的下顎,短髮斑脣,高挺的鼻樑,如銅的面色,倒也落得眉清目秀的感覺。
晨曦刺破他的長睫,一股惺忪之感在這方寸之間瀰漫。
“老爹?”少年閉着雙眼又是一陣呼喚,但在山林之間毫無迴音。
少年揉揉雙目,怔的睜開雙眼,烏黑的雙眸配上長睫生的喜愛之感。沒有富貴人家的珠光寶氣,少年身上更是散出一股溫馨。
少年名作李楚陽,家住芙蓉鎮的後山,世代行醫,此時的楚陽正值十七。其父李英明,是芙蓉鎮上小有聲望的醫師,許多人也聞名而來看病,或是求的養生之道。李父爲人和善,是鎮上無論平民惡霸或是富豪官紳都敬仰的一個人。
不見父親迴應。楚陽便是翻開被子,這一翻揚起了陣灰。穿好布鞋後看見桌上煮好的地瓜飯,楚陽粗略吃了一兩口後,便坐在板凳上發呆。許久,楚陽長嘆了口氣,提着包推開木門。環視屋內,亂糟糟的被子,破舊的飯碗,勺子也靜靜的躺在桌上,幾滴飯汁滴在桌上。楚陽眼睛朦朧的又轉向屋外。
“吱呀,嘭—”隨即而來的關門聲,楚陽便踏上去學堂的路。
林蔭重重,白雲悠悠的掛在天邊,走道旁的梅花已開的正怒。“彤雲風掃雪初晴,天外孤鴻三兩聲。獨擁寒衾不忍聽。月籠明,窗外梅花瘦影橫。”楚陽五尺四寸,在衆多梅樹之間緩慢行走,像悠閒的採粉雅蝶。
清晨無疑是一天中最明媚的時辰,學堂的大門也漸漸清晰在楚陽眼中。
書院名爲青竹,是芙蓉鎮的一所名院,四周的裝潢由紅色的香木構築,香木外圍是一層厚厚的石牆。紅白相間,倒也增添了許多書香門第的滋味。芙蓉鎮上大部人有聲望的人家都選擇就讀於這所學院,在凡界有着不小的聲望。兩個渠道可以進入青竹。一爲考覈入院,則另一渠道就是有修仙天賦的人。學院近幾年來風平浪靜,而在這幾年之前,卻是打鬥受傷的學生不計其數。當初將楚陽送入青竹前,李英明也是做了很久決定。考覈入院的學生和因修仙天賦進入學院的學生有本質的不同。一個是爲了功名,而另一個則是爲了修仙之路。所以基本打鬥受傷的學生都是修仙的學生,而考覈入院的學生參加打鬥則是少之又少。考覈入院的學生在考完凡試後便可畢業,修仙天賦的學生則是要在學院中進修到仙試方可畢業。
“狀元爺。”學堂正門口的石鹿旁邊傳來聲音,楚陽擡頭看去,一個白衣男子靠在鹿的身旁,挑釁的看着楚陽。白衣雖是白衣,但是上面沾滿污垢,像是很久沒有清洗。“狀元爺可曾聽過酒囊飯袋?”
“聽過。”楚陽笑着回答,臉上十分從容。沒有感到不適,雖然他知道這個成語的意思。
“宋資。”身後又是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入楚陽耳中,“不得無禮。”
回眸,一身藍色綢緞的少年手拿風車,身旁跟着兩三個白衣隨從。相比前者,這幾個隨從身上的白衣卻是十分乾淨。少年停止玩弄風車,而是轉向楚陽,嘴角微微上揚,一個漂亮的弧度,紳士的微笑道:“失禮了。”
楚陽咧開嘴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一臉燦爛,又收回笑容,沒有說話,便徑直走進學堂。
一進學堂,一陣嫋嫋之音從楚陽身後響起:“今天怎麼你是一個人來的,李伯父呢?”
楚陽剛聽見女子的聲音,但是因爲突然的一陣腳滑,差點跌倒。一顆細小的石子落在楚陽身邊,楚陽沒有注意,而是那女子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楚陽狼狽的站穩,迎面來的是一陣譏笑聲,一擡頭,一雙明眸細心的望着楚陽,楚陽羞澀的低下頭,又擡起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他…他不在家。”許久才吞吞吐吐說出幾個字,楚陽又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轉換了語調,大聲的哀求道:“我不是偷偷跑出來的!真的。老爹真的不在家。”一旁的學生有的看楚陽這副狼狽樣,笑而不語,有的卻是肆意大笑起來。
“沒事,我知道。楚陽不怕。”眼前的女子也正值豆蔻芳齡,額前的烏髮瀉在胸前,一身青色素衣,纖細的手輕搭在楚陽的肩上,玲瓏的眼珠子溫柔的看着楚陽。
“嗯。姐姐,我不怕。”楚陽的手抱住少女,眼裡滿是感激。與此時的氣氛完全不搭。尷尬的氣氛在過道來回翻滾。而少女卻是沒有因爲這感到尷尬。
少女臉上露出淡淡的愁雲,沒有作答,就讓楚陽抱着自己,也不怕身邊的同學有任何說法。
“狀元爺,過來玩啊。”學堂是四合院式的結構,中間是露天的,只有一個大水缸,裡面養着幾朵紅蓮。但還未開花。水缸旁的一個踢石子的長髮少年一塊石頭踢向楚陽,並沒有踢中,而是從楚陽身邊輕擦而過。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看得出來,那塊石子是故意踢偏的,一股**味在楚陽身前漫開。
“古安,你少得寸進尺,你就知道欺負楚陽。很了不起麼?”少女輕扶開楚陽,一陣不爽的擡起頭,輕斥道。她注意到之前的石子,很明顯,古安讓楚陽出了洋相。
古安一身淡黃色長袍錦繡,腰間一塊玉佩隨着躍起的身體在空中騰起,踢起空中的石子。石子在空中一陣翻滾,又是回到古安的腳面上。古安的蹴鞠技術一流,在芙蓉鎮上,一提到蹴鞠,便讓人聯想到古安,而他獨特的訓練方式就是踢石子。別人腳上頗顯笨拙的石子,到他腳下卻猶如聽話的寵物。
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突然停止,“凌霜晨,你當你是誰啊?李楚陽的奶媽嗎?別以爲你會袒護這傻子你就偉大了,李大夫好像還沒給楚陽討你這麼一個娘吧。”
霜晨面色平淡如水,不爲古安的話所動容。也不言語回擊,隨之帶走楚陽進入教室。一朵剔透的白色蒲公英飄入學堂,在空中飄轉,靈氣般的落在霜晨的髮髻之間。
霜晨回過頭,不屑的低聲冷道:“你的上頭不就是皇甫麼,告訴他,別以爲擁有些仙力天賦就拉幫結派的在這學院放肆。休轉而已,不知道這在幻神宮裡面是多麼渺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