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刀鋒逼近肖雲灩身後的剎那間……
一把精美的驟然摺扇開啓,在肖雲灩背後開如孔雀之屏,擋下了那尖銳森寒的一刀攻擊。
來人黑紗後的眸子中滿是不可置信,一把摺扇,竟然可以抵禦得了當世十大兵器譜第八的魔犽刀一擊?
肖雲灩已是嚇得脊背發涼,臉色蒼白的她,被身邊護着她的男人抱在了懷裡。
宮景曜手中摺扇翻轉,已與對方原地對上幾招,揮袖手握大開的摺扇,無數銀針射出,直逼來人面部。
來人飛身後退,揮刀打落那些淬毒銀針,因畏敵人太強悍,她已不敢戀戰,揮袖撒出一把粉末,她便急忙飛逃而去了。
宮景曜抱着肖雲灩飛退一丈開外,等那些煙霧散去了,他才放下擡起的手,低頭緊張的看着臉色蒼白的她,伸手撫摸着她微涼的臉頰,問:“有沒有被內力傷到?背後痛嗎?”
之前那個女子的速度太快了,他那怕及時出手擋下那一擊,也很怕毫不會武功的她,被那激盪的內力波及到。
肖雲灩真被嚇傻了,良久纔回過神來,擡頭看向他,她臉色依舊煞白的輕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就是……受了點驚嚇。”
那種死亡來臨的感覺,真的是太讓人心裡發怵了。
宮景曜望着她蒼白的臉色,垂眸掩去眼底的冰冷殺氣。此人手持魔犽刀,定然是來自南詔國。
而與南詔國有關的人,肖雲灩身邊只有一個阿良。
此人又是女子,那眼中毫不掩飾的嫉恨,一瞧便是因愛生恨,故此纔會冒險來刺殺自己的情敵。
哼!那位深藏不露的南詔國大王子,倒是真受女人歡迎,竟然還有女人爲了他來殺人。
肖雲灩現在也沒心情陪他去捉兔子了,她就想回去想一想,爲什麼一路走來,那麼多人想抓她?
甚至,還有這殺她的人。
“不需要回去,我們繼續去捉兔子,走。”宮景曜眸光溫柔的看着她一笑,大手牽着她的小手,便往林子深處走去。
肖雲灩見他還要去捉兔子,她在後不由皺眉道:“剛纔都差點丟了小命了,你還要去捉兔子,就不怕再遭遇伏擊嗎?”
“這人只有一個,一次刺殺不成功,她不會再來。”宮景曜到這個時候,反而不想說出事實了。
只因,怕她到時會心裡難受。
“你又知道。”肖雲灩在後皺眉嘟囔了句,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宮景曜在前面走着,脣邊浮現一抹無奈的哭笑。他那是又知道,而是心裡已經清楚的很,來人本就是因爲阿良而要殺她。
既然被他打退了,對方又豈會犯傻的再來刺殺第二次?
畢竟,秋水山莊可不是好惹的,諒對方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一次次的在秋水山莊的地盤上屢次行兇。
肖雲灩跟在宮景曜身後小心翼翼的走着,忽然,前面的人停下腳步來,她一個沒剎住,額頭撞在了對方硬邦邦的背上,疼的她齜了齜牙,伸手揉揉額頭,也是難得沒發火。
宮景曜被她一撞也是疼的眉心一蹙,轉過身去望見她在可憐兮兮的揉額頭,他抿脣笑了笑,擡手拿開她的小手,對着她額頭呼了呼,又佔便宜的親了口,才離開低頭瞧着她笑說:“這樣就不疼了。”
這還是當初一個軍營老伯教他的,說是人受傷疼的時候,呼一呼就不疼了。
在那些受傷痛過年月裡,他一直都在痛苦的時候,呼呼手心,放在心口上,慢慢就覺得不疼了。
肖雲灩望着他笑如春花的容顏,不知爲何,心裡有點疼,也許是他的表情太過於認真了吧。
呼一呼就不疼了,那是大人哄小孩子的話,其實有些傷,呼過還是會疼的。
宮景曜見她眉頭更是緊緊皺在一起,他不由得開始反省起來,想着莫不是他說錯了話,又觸到她傷心事了?
肖雲灩望着他,嗓音有些乾澀的問:“誰和你說的……呼一呼,就不疼了?”
宮景曜被她問的也皺起了眉頭,可他卻也沒做隱瞞,而是望着她如實回答道:“是一個做飯的老伯,在幫他做飯時燙到手,他教我呼一呼,說傷處就不會疼了的。”
肖雲灩聽了他的如實回答,她依舊望着他又問:“爲什麼是老伯教你這些的?”
“因爲……”宮景曜脣齒間只吐出兩個字,望着她良久,才雙眸中染上一抹悲傷之色,啓脣輕聲道:“因爲除了他,從不曾有人告訴我,原來呼一呼,受傷就不會太疼了。”
肖雲灩早猜到是這樣的結果,可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只因,她想知道他曾經過得有多苦,爲何他會變成這樣一個愛着戴面具的人。
宮景曜見她在聽完這個答案後,居然笑了。他皺了下眉頭,看着她低罵了聲:“小沒良心的。”
“是啊,我很沒良心,對你就更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了。”肖雲灩看着他笑說,似乎相識以來,她就特別對他沒良心。
雖然偶爾會對他升起一絲愧疚心,可大多時候,她更會把他對她的好,當成一種理所當然。
而這種理所當然的感覺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她也已不太記得了。
宮景曜望着她俏皮的小模樣,伸手捏她鼻尖一下,見她張嘴要咬人,他一個轉身到她身後,伸手自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問:“能嘗試喜歡我嗎?”
肖雲灩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便笑轉頭看向他,直到見他臉上露出忐忑神色,她才勾脣壞壞一笑道:“既然景兒如此想被姐姐疼愛,那姐姐就考慮下,看看什麼時候把景兒給寵幸了。”
“寵幸我?”宮景曜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便笑了起來,笑聲中滿是愉悅道:“好好好,那我就等着灩姐姐你來寵幸我。可這日子,你可別讓你景兒弟弟我等久了。”
肖雲灩對於這個沒臉沒皮的人,她笑着推開他,便舉步向前走去。
有些人,你明明覺得低估了他,所以就想着去高估高估他。
可當你覺得已經很高估他時,你會發現,你還是低估了他。
就比如說,她身後這個男人的臉皮,她就一直高估高估她,結果回頭一看,她還是低估了他臉皮的厚度。
宮景曜在後跟着她,當看到一直兔子時,他便快走幾步,準備把兔子活捉了送給她玩兒。
肖雲灩一轉頭就看到他在和兔子賽跑,她在後撲哧一聲笑了。
宮景曜在費勁兒的捉住那隻灰兔後,便忽聽她一聲笑,他手拎兔子轉過身去,看着她故作生氣道:“本來想活捉這兔兒送給你的,可現在……我要烤了這隻兔子,獨自一個人享受,連顆兔牙都不留給你。”
肖雲灩這下真笑不出來了,她就沒見過這麼小氣的男人,竟然爲了這麼點點小事,就要這麼報復她?
宮景曜已經拎着兔子轉身走了,顯然是準備找個地方處理了兔子,然後烤兔子,吃獨食。
“喂,姓景的,你把兔子還給我,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送出去的東西,那有往回收的啊!喂,你站住,你別跑!”肖雲灩在後面緊追着某男跑,可那前面的男人太壞了,她越追,他越跑。
宮景曜知道她在後頭呼哧呼哧追,他就故意在前面拎着兔子也跑。
等她不追了,他再停下來緩步徐行。
等她又來勁追他,他就再故意加快步子小跑,不近不遠,拉開一段距離,就是不讓她追上。
“姓景的,你給我站住!”肖雲灩在後面追的都快累斷氣了,這個混蛋,跑那麼快,怎麼不怕摔斷腿啊?
宮景曜聽到她的怒吼,他不止沒停下腳步,更是加快腳步,眨眼功夫,便快速的隱藏去了身影。
肖雲灩彎腰雙手按在膝蓋上,正低頭喘幾口氣呢!誰知道,忽然之間,她覺得四周都靜了下來。
當她緩緩擡起頭,放眼四周望去,那還有那死男人的人影?
寒風凜凜,樹林蕭索,高山巍峨,雲霧繚繞。
冬日裡,此地靜的無一絲生靈氣息,讓人越獨自待下去,越心裡發緊發冷。
宮景曜也沒走多遠,就是在附近找到了幾顆白色東西,像蛇蛋,實則卻是柔軟如蘑菇之類的東西。
肖雲灩在原地轉了幾圈,樹上也找了,可就是沒看到那死男人的人影。
宮景曜採了不少那種菇,用一塊素白的手帕包着,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握着一包白蛋蛋,就那樣姿勢怪異的回了來。
肖雲灩一見他回來了,上前二話不說,揮拳就要朝他臉上招呼,可到了最後……她還是收回了拳頭,看着他,嘆聲氣道:“算了,答應過……不再打你的。”
宮景曜之前真做好了捱揍的準備了,可誰想她竟忽地收了手,還說這樣一番令他心裡無比喜悅的話。
肖雲灩看了笑得妖顏禍水的某男一眼,便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他手裡的……這什麼東西?鳥蛋?不對,這個季節,不是繁衍的季節。
那這是什麼東西?他又從哪裡找來的?
宮景曜見她好奇他手中物,他便拿到她面前,笑看着她說道:“這個叫朝生暮落花,沒開花的時候可以拿來吃,開花後可入藥,是極具大補之美食。”
“朝生暮落花?”肖雲灩用驚奇的目光看着那白白圓圓的東西,她怎麼都不覺得它是能開出花來的。
“它開花時,朝生暮落,故有此名。”宮景曜說這些話時,看她的眼神有些炙熱,好似深意中帶點壓抑。
肖雲灩被他看得臉發燙,心裡更是不安的跳動,不知道他忽然用這麼曖昧的眼神看她做什麼?
宮景曜見她臉頰紅了,他便勾脣莫測高深一笑,伸手把那隻灰兔送給了她。至於有些事,等她吃完這道用朝生暮落花做的菜餚後,他再來告訴她一個小秘密。
肖雲灩被他笑得頭皮發麻,總覺得他要陰謀她。懷裡的兔子她也不要了,畢竟大冬天的,要是兔媽媽沒了,小兔子可是會餓死的。
宮景曜見她放了那隻野兔,他眸光溫柔的望着她紅撲撲的小臉,對上她亮晶晶的明眸,他勾脣笑了笑道:“灩兒很善良,善良的姑娘,是這世上最美的花兒。只是可惜啊,你這朵美麗的花兒,我是隻能看,不能伸手去採擷。”
肖雲灩裝作沒看到他臉上那無限的遺憾,還有他語氣裡的嘆息,和眼中毫不掩飾的哀怨。
轉身,舉步,走!
宮景曜怔然在原地,隨之搖頭無奈一笑,便舉步隨上了她的腳步。
肖雲灩大搖大擺步履輕盈的走在前面,心情不錯的哼着小調兒。
宮景曜一聽她哼小調,便不由得想到來華陰之前的路上,她爲阿良唱歌跳舞的事,心情一下子不好起來,快走幾步追上她,在她身後哀怨道:“你之前爲阿良唱了曲兒跳了舞,可我……你也要給我唱一個,我也要看你跳舞。”
肖雲灩的好心情一下子沒了,她頭也不回的沒好氣道:“姐不是那青樓楚館裡的姑娘,也不是你們高門大戶裡養的歌姬舞姬,隨隨便便就歌舞來取悅人。”
宮景曜在後眉頭緊皺,他根本沒有輕看她的意思,他只是心裡略有不平衡,也想讓她,爲他歌一曲罷了。
唉!既然她不高興,那這事他不再提了,也就是了。
肖雲灩在走了一段路後,忽然有點不習慣背後男人如此安靜,她停下腳步回身去,見他這般沉默悶悶不樂的,她又對他心軟了,無奈嘆一聲道:“你怎麼就總像孩子似的?開心就鬧,不開心就悶聲不吭。也不知道,這毛病都是誰給你養出來的。”
宮景曜望着她,很想和他說,在他以往的人生裡,從他懂事開始,他的乳母告訴他,深宮大內裡,那怕他貴爲皇子,也要少說少做。
因爲,沉默寡言不討人喜歡,也不會太爲自己招來禍事。
而那些年裡,他也的確不討他母妃的歡心,甚至宮裡所有人都不喜歡他,連他父皇也是可有可無他這個兒子的。
只有他太子哥哥對他好,他能遠離宮廷爭鬥,能如願去得戰場,也是因爲他太子哥哥多番幫忙,甚至求到他父皇面前,他才能以皇子的身份進了軍營,爲國守疆土。
肖雲灩已經和他說了好幾話了,可他卻雙眼失神的遠眺,對於她的呼喚,他好似也沒聽到。
宮景曜只是回想起當初太多的往事,纔會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有些失神的忽略了身邊的人。
“喂?你到底在想什麼?中風了?還是中邪了?”肖雲灩伸手抓着他的胳膊搖了搖,忽然,她被他一個猛然揮出的力道甩飛,她嚇得驚叫一聲:“啊!”
她,只見兩旁的樹影飛掠而過,如同光速。
而以她現在的飛速,若是撞在那棵倒黴樹上,一定能把她撞成內傷。
宮景曜只是因爲多年養成的習慣,在被人忽然碰到時,便因害怕而出手。
可這回他出手留了情,只是想把人揮開,卻不料絲毫不懂武功的肖雲灩,竟然被他一個大力甩飛了出去。
肖雲灩在手腕被人拉住,後腰多了一隻大手托住後,她才驚魂未定的轉頭看向一臉驚慌驚懼的男人。
宮景曜真的很是後怕,他若沒及時接住她,她很可能因爲他的失手而受傷。
而他,則會永遠不能原諒那個傷害她的自己。
肖雲灩在雙腳落地後,蒼白的臉色依舊沒有緩過來,她擡頭望着滿臉愧疚的他,勉強揚脣笑了笑道:“我沒事,別擔心。好了,咱們收拾下回去吧,今兒出來忘看黃曆了,有點諸事不順呢。”
她越是不說一句責怪他的話,宮景曜心裡便越是愧疚難受。他剛纔可差點害她丟了性命,她怎麼能如此這般淡然的一笑而過?
難道,她不該罵他兩句解解氣嗎?
“別磨嘰了,趕緊幫忙把東西撿起來,這天兒死冷的,你回去可要熬鍋好湯給我暖暖身子,不然……我會讓你好看的。”肖雲灩兇巴巴惡聲惡氣的說,可蹲在地上撿散落朝生暮落花的她,卻頓然讓她言語的氣勢大大減弱。
宮景曜站在原地看了她一會兒,眸色越來越幽深,在那雙眸深處,好似還有兩簇火焰跳躍,非是生氣動怒,而是慾火壓抑。
等她知道何爲朝生暮落花的真容,想來,她到時會恨的自剁雙手吧?
不過,這事他不會說的,只等她自己去發現。
“哎,景兒你過來看看,這個是什麼東西啊?長得怎麼瞧着這麼噁心?黑不溜秋,還硬邦邦的頂個頭,氣味也不好聞,似乎有股藥味兒。”肖雲灩也是撿散落的朝生暮落花時,無意間在一根竹子旁發現的,瞧這東西表面黑的泛光,又不像普通蘑菇,她便不檢那些白球了,而是拔起這古怪東西來。
宮景曜把那邊的朝生暮落花都撿的差不多了,聽她喊他,他便走了過去,在她身邊蹲下來,伸手接過她遞來的東西,他看了看勾脣笑說:“這是竹芝,一種生長在竹林裡的靈芝,先帶回去,回頭給你泡茶喝。”
“竹芝?”肖雲灩一聽這是好東西,她便起身在這片竹林轉了轉,又在一處找到一片,大概好幾棵,她也不瞧着這東西不醜了,而是可勁的挖了起來。
宮景曜站起身來,見她竟然當起小兔子來,在林間蹲蹦着挖竹芝,他眸子含一抹寵溺,脣邊的笑剛揚起……便被一枚飛向肖雲灩的飛鏢給嚇沒了。
肖雲灩手裡握着那竹芝,人卻被人抱在了懷裡,雙腳一離地,她就看到她原來所蹲的地上,多了一枚紅纓飛鏢。她暗吞一口驚訝過度的口水,更暗自慶幸身後的男人,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而是位武功很高的高手。
否則,她這一次次遭遇刺殺的,恐怕早去見閻王喝茶了。
宮景曜鳳眸中滿是怒火殺意的看向來人,因爲來人就是之前那名手持魔犽刀的女人。
肖雲灩也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那名女子,她頭靠向宮景曜,小聲道:“你剛纔不是說,她不會再來第二回嗎?那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聰明人不會蠢的再來第二回,而蠢人……”說到此處,宮景曜勾脣冷冷一笑,摺扇不知何時被他握在了手中,他此刻滿身殺氣的看着對面的女子,鳳眸微眯緋脣輕啓:“蠢人做事,從來都是明知是死,還來送上門來找死的。”
肖雲灩眼前一陣繚亂,她似乎看到他的摺扇在翻轉,可卻不知道他是怎麼出手的。
宮景曜在用摺扇吸引去肖雲灩的注意力後,他已瞬間離開肖雲灩身邊,與那女子交上了手,如玉的手指併攏在一起,其中夾着一枚薄薄的金葉子,他揮袖出招,金葉子的葉尖劃破了那名黑衣蒙面女子的脖頸,可惜沒能一招殺了她。
那名女子臉上的面紗掉落,露出她那張煞白的美麗小臉,她連忙揮出三刀,在揮退那人後,她便慌忙的轉身拼命逃走,一把毒粉撒出,她頭也沒敢回一下,那怕背後中了幾枚毒針,她也沒敢停頓一下。
因爲她知道,這個男人真的對她起殺心,她再不趕緊走,一定會把命留在這蕭索山林之間。
真沒想到,大王子看上的女人身邊,竟然有這樣一個可怕的男人。
肖雲灩被那翻轉的摺扇弄得眼暈,等摺扇被拿走了,這林間也就只剩他們二人了,那名奇怪的黑衣蒙面女子,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她皺了下眉頭,覺得這女人就是有病,莫名其妙來殺她,沒和宮景曜對幾招,就又慫的逃跑了。
宮景曜已回到她身邊手中摺扇收起,他臉上嚴肅的再沒了一絲笑意,周身更是有那股壓都壓不下去的怒火殺氣。
肖雲灩伸手握住宮景曜的手,她明顯感覺到宮景曜手一顫,這是牴觸,也是防備。
可至少好一點了,這次他沒把她甩飛出去。
宮景曜反握住她微涼的小手在掌心裡,一手摟着她的腰,向着竹林外走去。
肖雲灩一路上也沒再出聲,直到出了這片竹林,她才疑惑的皺眉問了句:“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知道。”宮景曜答應過她,他不騙她,只要她問,他就會如實回答她。
可她也不知在想什麼,至今也不問他真名,也不問他的身份。
她要是開口問了,他一定如實全告訴她。
可她不問,他也不知道找什麼時機告訴她,唉!
肖雲灩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再問他,就聽到他在嘆氣,她擡頭去看他,便恰好與低頭的他四目相對,她愣半響才喃喃問:“你知道她是誰?那她是誰?爲什麼要殺我?”
“回去再說吧。”宮景曜迴避了這個問題,因爲他知道,如果她知道殺她之人,乃是出自南詔國的,她一定會心裡很難受的。
只因,阿良於她乃是摯交好友。
肖雲灩覺得他的眼神有些閃躲,似乎不太想告訴她,那女子的真實身份。
宮景曜帶着她順利的回到了秋水山莊,在進入闌東院後,他便藉故離開了。
肖雲灩很想說她沒胃口,讓他不要去忙了。
可宮景曜有心躲避她的那個問題,那會等她開口留人?一回來就鑽進了廚房,門一關,廚房裡便傳來鍋碗瓢盆響起的聲音。
肖雲灩站在廚房外雙手叉腰,柳眉輕蹙一下,便在外喊道:“姓景的,你到底有什麼事不能說的?用得着像個小媳婦兒似的,一出事就躲在廚房不出來嗎?”
宮景曜回來後便發現阿良不在,他想,阿良應該會處理好那個女人的事。
到時候那個女人被處理了,肖雲灩這邊也就好給交代了。
所以,在不想對她說謊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躲避她了。
肖雲灩在外來回踱步,最後,她又忍不住衝着廚房喊:“姓景的,你再不出來,我可以離開闌東院了?”
宮景曜一聽她要離開闌東院,他可在廚房待不住了。
肖雲灩一見他真被逼出來了,她勾脣得意一笑,可笑容不到片刻就僵硬了。
因爲,她不能動了。
這個混蛋,竟然點她穴道,她回頭一定要揍死他!
宮景曜抱起她向臥房走去,在把她放在牀上後,他站在牀邊看了她一會兒,他才轉身離去。
肖雲灩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她身上還蓋着暖和的蠶絲錦被,嘴裡還放着一塊糕點,那是姓景的怕她餓,放在她嘴上給她吃的。
混蛋!有武功了不起啊?等她能動了,一定用手指戳死他。
可不等她有機會戳死宮景曜,便有人從打開的房門,做賊似的溜了進來。
肖雲灩已一看到那黑衣人,她便瞪大了眼睛,嘴巴一撅一撅的,就想把嘴上糕點抖掉,讓姓景的那廝趕緊跑來救她。
可惜,天不遂人願!
她是把糕點弄下嘴了,可卻掉到牀裡邊去了,沒掉到牀外邊的地上去。
那名黑衣人的武功似乎不錯,他見肖雲灩真的被點了穴道,他才放心的伸手抱起她來,腳下輕盈似踏雪尋梅不留痕,一點聲響都沒有弄出來,就那般輕易的靜悄悄來,靜悄悄去了。
肖雲灩內心在怒吼咆哮,姓景的,你個笨蛋,姐都被人劫了,你還在廚房忙活個屁啊。
宮景曜在廚房煙熏火燎的,眼睛薰的眯着,手裡還在忙不停,雲裡霧裡的圍着鍋臺轉,忽然聽到一些響聲,他便放下手裡的菜刀,急忙出了廚房,向着臥房跑了去。
可等他進了臥房,來到牀邊,卻只看到牀上錦被大掀,鋪上有一塊糕點,那是他給肖雲灩吃的,可糕點還完好無損,肖雲灩的人卻已不見了。
龍遠剛回來,便看到他家主子臉色很難看的向外跑,他沒來得及問一句,便忙跟了上去。
肖雲灩一路被人扛着飛檐走壁,在最後的時候,她更是被迫吞了一顆藥,也不知道是什麼毒藥?這個人又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劫持她?
她現在都想不到,爲什麼總有人要她死?她死了,又對那些人有什麼好處?
那名黑衣人帶着肖雲灩到了一處花園,他在哪裡與人接了頭,把肖雲灩交給對方後,他便帶着件斗篷離開了。
沈靈雁抱着肖雲灩躲在假山下,等追來的宮景曜和龍遠走遠後,她纔在一名男弟子的幫忙下,帶着肖雲灩離開了此地。
宮景曜也就追出沒多遠,便轉身折回了。肖雲灩的服飾,可沒人可以模仿。
龍遠奉命追那黑衣人,雖然不懂主子爲何與他兵分兩路,可既然主子這樣安排了,便必然有這樣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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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只要遵命辦事就好。
黑衣人也發覺了不對勁之處,龍遠是追來了,可宮景曜缺半道折回了,難道說,宮景曜是發現他手裡的只是斗篷,而不是人了嗎?
龍遠見前方的黑衣人速度減慢,他便追上去,與對方交上了手。也是因此,他發現對方用的竟然是秋水山莊的武功。
而另一邊,沈靈雁帶着肖雲灩很快離開了這處花園,帶着肖雲灩到了一個地方,是做僻靜的荒廢院落,瞧這破敗情景,似乎很久沒人住了。
沈靈雁帶着肖雲灩進去後,便有幾個邋遢醜陋的男人出現,雙眼放綠光的看着肖雲灩,一副饞涎欲滴的看着她,恨不得立刻上去吃了她。
肖雲灩可是被這羣一瞧就是窮兇極惡的人噁心到了,這個沈靈雁想對她做什麼,她也已是大概能猜到了。
可正是因爲她猜到了沈靈雁的惡毒心思,她才心裡害怕的直冒冷汗。
她就算沒把名節看的比命還重要,可是被一羣這樣噁心的人糟蹋……那她還是選擇死吧!
沈靈雁看着她,眼神滿是怨毒之色,脣邊勾起一抹冷笑,看着她恨聲道:“他那日因你讓我受盡屈辱,我今日便要讓你生不如死。哈哈哈,你們都別愣着了,這位姑娘身份可尊貴着呢,你們就算採一輩子的花,也不一定能嘗一口皇妃是什麼滋味,今兒讓你們開開胃,好好嚐嚐這位太上皇妃的滋味。”
肖雲灩沒想到沈靈雁竟然已知她的來歷,雖然來歷不是真的,可在世人眼裡,她就是逃婚的靖西侯府大小姐,太上皇的皇妃。
可這女人既然知曉她的身份不簡單,她怎能還敢做這樣作死的事?果然是人蠢無藥可救。
那羣人本就是作惡多端的採花大盜,因爲被官府撒網捉拿的無處可逃了,纔會冒險上了這華山躲避,誰想一躲避,就遇上大風雪,他們可是差點被困死在山上。
後來有一個男子在山洞裡發現了他們,自那日後,那名男子便每日帶食物來,他們就是靠着那點食物和雪水,才活到了現在。
昨日那名男子來找他們,說讓他們幫忙辦些事。
今日,他們就被人接應到了秋水山莊,帶來了這座偏僻破敗的小院裡。
然後,他們就等來了這位模樣秀麗的姑娘,而這位姑娘還給他們帶來了一份大禮。
逃妃肖氏,那可是如今天下的名人,誰人知?誰人不曉?
可如今這位連年輕俊美的太上皇都不願意嫁的女人,今兒竟然就要被他們有福氣的享受了。
肖雲灩表面再看着冷靜,內心也是崩潰的。想她要是能動一下,也好歹能垂死掙扎下。
可她現在一動不能動的,只能是隻待人宰殺的羔羊。
此時,她一點都想不起恨姓景的了,她就想那個總神出鬼沒的人,這回也能再神出鬼沒的蹦出來救了她。
大不了,她真對他以身相許好了。
畢竟許身給姓景的,真的比讓這羣人糟蹋了,要好得太多了。
沈靈雁並沒有及時離開,而是在一旁惡毒的笑着,她要親眼看着這個女人被這羣惡徒糟蹋玩弄,這樣才能完全消她心頭之恨。
肖雲灩在被這羣髒臭噁心的男人圍住後,她眼中終是忍不住露出了驚懼之色,心裡更是把那個點她穴道的死男人,罵了個千萬遍。
姓景的,你個王八蛋,如果姐真被這羣噁心的畜生給拱,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那羣窮兇極惡的採花大盜,一個個的蹲下身去,目露餓極的滲人綠光,臉上是那淫邪的噁心笑,伸出一雙雙髒污的手抓,就如同餓狼撲食一樣,一起淫笑着撲向那無力掙扎的俏麗少女。
他們心裡扭曲瘋狂的想着,這位可是而今天下身份最尊貴人的女人,睡她一回,真是死也值了。
肖雲灩早在看到那些鋪天蓋地的魔爪伸向她時,她便心死的閉上了雙眼,這下真的完了,沒人可以來救得了她了。
姓景的,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這回可以一筆勾銷了。
哼!她死也不要受這樣的侮辱,反正活着也是噁心。
“啊!”
“噗!”
“噗通!”
肖雲灩只聽到慘叫聲,四周似乎也亮了,那難聞的惡臭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熟悉的淡淡雅香。
宮景曜單膝跪地抱起她,低頭望着她蒼白的臉色,雙眼緊閉的她嘴角流着一縷血絲,他雙手顫抖的抱着一動不動的她,低頭悲痛哀鳴喚一聲:“灩兒,我是不是來晚了?”
肖雲灩本來還想裝死會兒嚇嚇他的,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她想這報復的事,還是回頭再說吧!反正來日方長,她早晚會暴揍他一頓撒氣的。
宮景曜被她忽然瞪大眼睛的樣子,給嚇了一跳,然後便是擰眉咬牙一聲怒吼:“肖雲灩你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有心情裝死來嚇唬我?”
真是氣死他了,她平日愛胡鬧也就罷了,可這個時候,她怎麼可以拿生死大事來嚇唬他?
肖雲灩纔不管他生多大氣呢,她就知道她咬下舌頭後,一吃痛,她似乎手腳就能動了。
宮景曜是怒極吼完她一頓後,就又是後怕的把她抱在了懷裡,很是懊惱自己歉意道:“我不該點你穴道的,我不該把你一個人放在房間裡的,我……我以後再也不讓你離開我視線了,我要把你永遠帶在身邊,再也讓你出任何事了。灩兒,對不起!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以後一定保護好你,再也不會讓絲毫危險靠近你了。灩兒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肖雲灩平生第一次被人緊張的抱的這麼緊,雖然這擁抱有點窒息感,可她卻難得的沒有發脾氣推開人。
也許她是被他這些語無倫次的話感動了吧?畢竟,這雖然不算是很浪漫的正經表白,可好歹也是段很感人肺腑的表白啊。
而她,活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被人表白,這感覺還真讓她臉發燒了。
好吧!她承認,以前也有人想追她,可當時在上學,她那有心思談戀愛,不等人開口向他她表白,她就先讓對方死心了。
方法很簡單,那就是暴力恐嚇,嚇跑了所有有色心沒色膽的懦夫。
沈靈雁在看到宮景曜從天而降英雄救美后,她就要快氣瘋了。憑什麼這個女人身邊有這樣的人物疼愛着,她還那麼不知足的到處招蜂引蝶?
而這個男人也是下賤的,竟然拿這樣一個女人如珠如寶。
宮景曜在抱過肖雲灩後,便擡頭看向一旁的沈靈雁,那幾個惡徒是一定會慘死的,可沈靈雁這個指使人,他也不會讓她得到好死。
肖雲灩在被宮景曜抱着扶起來後,她眸光看向那幾個倒地打滾的男人,蒼白的小臉上一片冷靜淡漠,紅脣微啓,冷冷吐出一句話:“我不想看到他們還活着。”
不是因爲她多噁心這些人,一定要看着這些人死。
而是因爲沈靈雁的一句話,沈靈雁說他們採過不少花,想來他們在人世間,也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相由心生,他們面貌如此兇惡,這內心定然也是醜陋的。
與其小善心大發放過他們一條生路,不如今兒殺了他們,行大善的爲民除害。
宮景曜沒想到她竟然會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可見她如此冷靜的說這番話,也不像是意氣用事,反而像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下定的這個決心。
“沈小姐說,他們採花無數,想來也是一羣作惡多端之徒,與其留着讓他們再爲非作歹禍害百姓,倒不如今兒我行一善,將他們斬草除根,也能讓這人世間少發生一些慘事。”肖雲灩眸光冰冷望着那羣窮兇極惡的人,語氣很淡然,不像是在談殺人之事,而好似在與人談風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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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我承認,這個標題很長,可是這章吧,我還真想不到別的合適名了,咳咳!凡雲玲書友羣(220188597)此爲公衆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