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微弱的月光，安南隱約看到，躺在身旁的人有着長袍無法包裹的身材，比王女還打一圈，還有那股自然的清香……
精靈導師？
伊瑞蘭澤睡得很香，抱着自己的手臂，臉頰還擠壓出一小堆嬰兒肥，髮梢後的尖耳朵抖了抖，發出微弱夢囈：“不要，已經吃不下了……”
“吃不下什麼？”
“好多的漿果……”
安南放下心，接着又提起。
精靈導師睡在旁邊……那王女呢？
安南扭頭四顧，然後就發現蜷縮着躺椅旁地上酣睡的王女。
“伊瑞蘭澤！”
……
精靈導師低着頭，跪坐在安南面前。
安南站在她面前，大聲指責道：“王女本來就傻，你還欺負人家！”
“誰讓她居然爬上牀。”
“什、什麼牀，哪有牀！”安南慌亂地紅着臉擡頭觀察，確認沒被第三……第四個人聽見，“還不把王女抱上來！”
伊瑞蘭澤照做，將王女抱回躺椅，緊跟着自己也躺了進去。
“你做什麼？”安南愣住。
“我看不得你抱着別的女人，不如我抱着她睡！”
安南無言反駁。弗朗科伊斯曾說兩個美女抱在一起是世間最美麗的景象，他當時還有點嗤之以鼻，現在看來確實……
“親愛的，你要加入嗎？”
伊瑞蘭澤這時朝安南勾了勾手指，又拍了拍臀後一個巴掌大的空間，比魅魔還要欲魔。
安南燒紅了臉，轉移話題說：“我以爲精靈會弔掛在樹上。”
“那是蝙蝠。”
“你們用藤條把自己綁在樹杈上？”
“那是黑暗精靈。”
“知識都學雜了。”安南敲了敲頭，不去看伊瑞蘭澤，觀察王女的情況。
剛纔的動靜沒有吵醒王女，她的睡顏就像無風的草地，寧靜而美好。
值得欣喜，她已經學會“睡覺”了，說不定再過段時間，她就會表達甚至說話了……
“你們休息吧。”
安南說着，蹲下來系靴子鞋帶。
“你要去哪？”
“一個勤奮的領主要起的比領民晚，睡的比領民早。”安南遙望遠方，城中街道井然有序亮着燈光。
“你見過凌晨四點的自由城嗎？”
……
安南有許多奧爾梅多欣賞的優點。
比如能搞錢，善良，能搞錢，真誠，能搞錢，善待領民，能搞錢，不自不量力，能搞錢等……
其中她最欣賞的部分就是能搞錢……不，是謙虛：安南從來不像那些討厭的金髮貴族一樣，總是嚷着“沒有人比自己更瞭解”，一副無所不能的模樣，實際狗屁不會。
只有粗魯的商人才會用這種把戲，通過吹捧自己來給合作伙伴、競爭對手施加壓力，在接下來的談判中獲利。
真正的貴族都是詆譭、暗殺、收買……說遠了。
安南勇於提問，碰上不懂的東西他就去問專業人士，這沒什麼好丟人的。連續兩天的迷霧夢境讓安南有些在意，他想了想，既然怪夢發生在洗禮後，還有明顯的呼喚，托馬克大主教也許知道點什麼。
來到使館前，聖教軍說大主教正在休息，讓安南先在大廳等候。
安南坐在大廳裡，等了幾分鐘，托馬克大主教出現。
“聖子，你知道我已經是個老人了吧？”褪去外人眼中的神性，托馬克一出現就像個普通老人一樣喋喋不休抱怨。被迫陪着年輕人在凌晨四點談事。
“抱歉，那我白天再來？”安南作勢欲起。
“你的意思是深夜把我吵醒又告訴我沒事？”
兩人一老一少笑了起來，大主教坐進沙發，問道：“聖子，你有什麼疑問嗎？”
“嗯，我前天經過洗禮後，連續兩天做了場怪夢……”
安南講了一遍夢中呼喚自己的人。
說到一半，托馬克大主教便驚疑未定地問：“你能聽見祈願？”
“祈願？”
“神的聖者或得到賜福的代言人會聽見信徒的祈願，但……”托馬克大主教那張佈滿溝壑的臉上浮現深深的震驚，“但失去和神靈國度的聯繫，沒了神力的我們已沒法再聽見信徒的呼喚……”
安南想到自己從雷蒙德大領主那兒撿來的一點神性，難道是它在作祟？
但又有點糾結，藍龍族長曾鄭重警告安南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安南連奧爾梅多她們都沒說。
托馬克大主教看安南一臉糾結，呵呵笑道：“看來我們的聖子也有自己的秘密。”
安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不確定呢，那個聲音太模糊了……”
要是祈願都是這樣，動盪之年前的主教們也不用幹別的了，開個偵探社整天調查線索吧。
“聖子，這是好事，不要逃避它。”大主教真誠地開口。
“好事？”
“聆聽信徒的祈願，完成他的請求，您將得到信徒獻上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有什麼用？”
“它是神力的火種。”說到這裡，大主教深深凝視安南，用上敬語：“或許……您會成爲主位面唯一能獲取神力的存在。”
“我記得神孽不是也有這種力量嗎？”
“神孽的力量源自神性。
“神性和神力不是一回事？”
誰讓在通用語裡，這兩個詞的音節幾乎一樣。
“神性關乎你的位階，而神力決定你的力量。”
“您能否說的再簡單一點？”安南試探着問，“把我當成神父剛從外面撿回來的小男孩，沒關係的！”
“呃……”
托馬克大主教一把年紀，接受不了安南這樣的地獄笑話，苦笑着說：“神性是構成木桶的木板，而神力就是木桶裡的水。動盪之年以前，我們可以用身體當做容器儲水，通過禱告、賜福來獲得水，但身體終究是身體，不是容器。所以動盪之年後，牧師們最先失去力量……”
“我明白了。”
所以有了一點神性的自己，相當於手裡多了一個碗？
“還有一個問題，達裡安是誰，還是什麼地方？”
“我的記憶沒有叫這個且和教會有關的地方。”托馬克大主教搖頭，“我會動員教會去調查的。”
“聖子，不用着急，您能聽見祈願恐怕不是巧合，接下來還會出現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