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淼心裡裝着事, 輾轉反側睡不着，最後模模糊糊睡着了，夢裡都不得安生, 老爺子死前的景象太嚇人, 按理說他也沒有得罪過他, 沒有什麼可怕的, 但是他們還是在夢中相見了。
總之, 這一覺，比沒有睡着還難受。
早上起來，一摸手機, 沒有看見一條消息，然而看到了經紀人催自己去公司的電話, 電話沒有打通, 又發了消息, 顧淼一整個人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樑骨，直不起身子來。
霍焱沒有找自己, 也對，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他那麼強大，好像什麼事情都可以自己處理地妥當，但是這種幫不上忙的感覺也不好, 霍焱要是想哭的話, 自己還可以借他一個肩膀, 當然, 這是不可能的, 甚至想想都覺得難以置信。灌下一杯濃咖啡之後，顧淼拖着疲憊的身軀去了公司。
顧淼是中途插入會議桌上的, 進門的時候又被視奸了一次，聽了一半顧淼算是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就跟菊花說的那樣子，只不過在參加選秀之前要先去海外封閉式集訓一年，一年的時間未免太長了些，而且和家裡人聯繫時間也有限制，在這個更新換代快的驚人的娛樂圈，一年夠很多人擠進去，很多人擠出來了。
這一次的名單是上層開會決定的，也就是你沒有機會自己選擇去或者不去，得了菊花提前劇透，顧淼當然知道自己就在裡面，所以消息來的時候也不是十分驚訝。
要不要去？這是一個問題。
咬一咬牙，就當是去上了一年學，沒有什麼兩樣的，再說了，因爲公司高層換了人，這次去訓練的地方是海外知名的娛樂公司，在何種方面都是專業的，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將公司好好整改一番了。
“你小子就等着好吧。”菊花是這麼跟他說的。
顧淼搖搖頭，“不，我不去！”他的羈絆太多了，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出國過，雖然偶有羨慕外面風光的時候，但是更多的還是希望留在轉身就可以看到家人的地方。
這是自己最需要的最原始的安全感。
菊花手疾眼快，趕緊將人扯住：“你去幹嘛啊？！”
“我去跟經紀人談一談。”
“你傻了吧，喂喂喂！”他的聲音沒能追的上顧淼的腳步，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堅定的步伐一步步邁向經紀人辦公室。
嘖嘖嘖，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顧淼是被罵出來的，lucy臉色很不好看，同樣臉色不好的還有顧淼，菊花像是知道結果一樣，站在辦公室門口抽菸，見人出來了，趕緊將菸頭掐吧滅了，“我就說你不要去觸黴頭了，lucy這兩天心情很不好，一哥給她惹麻煩了嘞。”
少年的注意力轉的很快，果然便接着他的話茶子：“袁哥怎麼了？”
菊花左右看了看，貼近顧淼耳邊說道“違約了，交了女朋友，被狗仔拍到了，照片都送到公司來了，索要封口費呢。”
“你看起來很開心啊？”顧淼狐疑地看着菊花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怎麼說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這不想着袁成早一點從神探上面跌下來，你不就早一點成爲公司的一哥了嗎。”
“你又胡說。”顧淼無奈道，他自己幾斤幾兩心裡還是有數的，且不說袁成在公司里老員工的地位，就算他不行了，公司也輪不到他來當一哥。
“怎麼不行，我就覺得你可以，真的，只要你想，你就一定可以的。”
“是是是，謝謝你的鼓勵，我現在可煩。”兩個人邊說邊下樓，準備在公司附近解決晚餐。
“哎呦，要我說，這事還真是沒有什麼可煩的，要是擱我身上，我夜晚睡着了都得樂醒了。”
顧淼福至心靈，興奮道：“要不然我跟Lucy說，讓你頂替我去！”
“你可饒了我吧。”菊花一臉苦笑，“我要是走了，我金主爸爸不得斷了我的後路啊，他現在比以前還要迷戀我的身體。”菊花把手放在胸前，一臉浮誇而又得意的小表情，看起來十分欠打。
“倒是你，你這一走就是一年，可憐了你未婚夫天天守活寡，簡直可憐。”
菊花開起黃腔來簡直沒完，顧淼日日夜夜深受其擾，不想受影響簡直不可能，顧淼冷着臉，將人腦袋往下按，“閉嘴吧你。”說完，將菜單往他面前一扔，讓他點菜，那邊菊花還一邊看菜單，一邊試圖跟他分享牀上心得。
“你未婚夫一天可以幾次啊，你都沒有給我介紹介紹，讓我多多瞭解一下嘛。”
顧淼拒絕回答類似問題，一雙眼睛漫無目的地亂瞟，這一瞟還真就是讓他看到了一張熟臉，那張臉可不就是自己上一次在廁所碰見的那個新人嗎？
新人對面還坐着一個人，背對着他們的方向，顧淼並不能看到那人的臉。
菊花順着顧淼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那人，撇撇嘴道：“又是湛赤。”
“他叫湛赤？”
“是啊，一派假清高的模樣，對誰都是愛答不理的，還沒有成名呢，就拽成了這個樣子，倒是對老董諂媚的很。居然還敢光明正大出來一起吃飯。”
顧淼又看了看，湛赤心情像是很好一樣，臉上時不時露出微笑，就連眼角處一顆痣也顯得生動了起來，和上一次自己看到了凌厲眼神簡直是天壤之別，那樣好看的眼睛，就是應該如此讓人如沐春風纔對。
他正要收回眼神，卻見湛赤忽然看向了他，眼睛裡似乎有敵意一般，顧淼做賊心虛，連忙將眼神斂了下去。
辛虧後來湛赤再也沒有看向他，不然他都不知道怎麼樣繼續進食了。
顧淼安慰自己：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看到這樣一張臉不想要多看兩眼，他應該習慣了並且理解自己。
“長的真好看啊。”顧淼低着頭感嘆了一聲。
“喂，不是吧，他是你競爭對手耶。”
顧淼沒有想要爭什麼，說他模樣好也是打心裡讚歎而已，要說有什麼敵意還真是沒有。
“好了，又不是宮鬥，快吃你的吧。”
……
日程趕得很快，下午Lucy單獨叫了他和湛赤兩個人開會，交代這次去韓國的主意事項，看樣子這一次爲期一年的訓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你們兩個已經認識了吧？”
顧淼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見湛赤道：“認識了。”
“那就好，湛赤他會韓語，以後你在那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問他。”
這……到底誰是新人啊，顧淼沉默了，但是Lucy說的好像也沒什麼錯，自己到了那邊也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罷了，甚至語言不通，要需要湛赤給自己翻譯。
“不用客氣，以後還需要師哥多多指教纔是。”湛赤說的不卑不亢，甚至能夠察覺到人內心細微的變化，從而安撫，顧淼被這麼一說，頓時心裡什麼疙瘩都沒有了，伸出手和湛赤握了握手。
他對湛赤並沒有什麼惡意，即使他好像在外面風評不好，但是他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他看過湛赤跳舞，是連舞蹈老師都忍不住驚歎的那種，人家學舞蹈五年了，自然是自己這個廣播體操選手比不上的，想到這裡，顧小少爺第一次嚐到了自卑的感受。
就連上一次自己和唐子安一起面試，自己落敗都沒有覺得自己不好，可能是唐子安給自己留下了惡劣印象，讓他潛意識裡忽略他的任何閃光點。
下午顧淼打車回去，在車裡接到了顧母的電話。
顧母開門見山：“淼淼啊，霍焱他爺爺去世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
“我就是跟你說一聲，親人離世，霍焱一定心情不好，你有時間一起約着出去一趟散散心，好好開解開解他。”
“我知道了。”
顧淼回答了之後，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是他不習慣先掛斷電話，於是又等來了一句“你在學校還好吧？”
顧淼條件反射心裡咯噔了一下，接着開始胡謅：“挺好的啊，同學老師都挺好，什麼都挺順心的，總之你不用總是念叨我，自己沒事的時候也可以找自己喜歡的事情做……”
顧母便在那邊靜靜地聽着，沒有說話，顧淼說着說着聲音便小了下來，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太正常，準備好了面對顧母的詢問，但是她只是道：“反正你也大了，我也管不了，你自己在外面好好的啊。”
“嗯。對了，跟你說件事，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公司安排的。”
“什麼時候？要多久？”
“爲期一年，下週三的機票。”
“哦，挺好的，出去鍛鍊一下，你不用擔心媽，媽有機會回過去看你的。”顧母比想象中接受德更加坦然，甚至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或許是離開家的這一段時間，他們都長大了。
兩個人又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等到那邊消無聲息地掛了電話，顧淼驀然發現自己似乎很少有時間騰出來給家裡人了，雖然這是成長必然要經歷的事情，但是想到這一點他心裡還是不是個滋味，或許自己還沒有好好地度過所謂的心理斷奶期。
房子裡空蕩蕩的，霍焱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顧淼忽然不知道這個時候要幹什麼了，把電視打開看了兩眼覺得甚是無趣，又跑到廚房看看還剩下什麼東西，空空如也，只有孤單單地幾個雞蛋。
顧淼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上面顯示現在已經是五點五十多了，霍焱還是沒有回來，但是肚子已經不等人了，叫了一份外賣，扒拉了沒兩口便扔在一邊了，不好吃，自己這張嘴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霍焱養刁了，所以說習慣還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
電視上已經在播出新聞聯播了，百無聊賴的顧淼剛剛坐上沙發便看到了霍焱打過來的電話。他噌地一下子坐直了，遲遲沒有接電話，所以自己應該說一些什麼？
“喂。”
“嗯，吃飯了嗎？”
“吃了。”顧淼看了一眼桌子上還剩下一大半的外賣，“你呢？”
“還沒，可能要等到回去吧，所以打電話通知你一聲今天可能會回去地晚一點。”
“沒事，我洗完澡就去睡覺了。”
霍焱那邊很吵，像是有很多人，他聽見霍焱匆匆道：“回去再說，我這裡有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