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秦將整個酒店找了一圈,最後在花園找到獨自站立的嚴邵安,已經是十分鐘之後,他先是在花園看了一圈,沒有發現關瑾言的身影,這才放輕腳步走到嚴邵安身後。
“嚴先生,”
嚴邵安沉默,從他緊繃的身體語言揣測,他此刻心情不佳。
宋秦料到是關瑾言那裡進展不順利,低頭垂眸,更不敢多言。
稍許。
嚴邵安收回視線,長眸眯起,不動聲色的睨向宋秦,“馬上給蔣正功打電話,”
宋秦呆了三秒。
很快明白他的用意。
蔣正功是蔣玥的父親,家族經營着規模不小的服裝廠,而蔣玥和關瑾言交好,不排除她會替關瑾言還那一百五十萬的債務。
而嚴邵安要的是……萬無一失!
點頭,“我知道了,”
嚴邵安滿意的望他一眼,對於宋秦的辦事能力表示認可。
宋秦則拿着手機打電話去了,嚴邵安長眸隨意望着花園一叢灌木,兩手抄在口袋,臉上是一慣冷漠的表情,深邃的,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很快,宋秦就折回來,“辦妥了。”
嚴邵安點頭,“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酒店,正好遇到離開的蔣玥,一身鵝黃色的禮服嬌俏動人,踮着腳四處張望,似是在找人,看到嚴邵安出來,立即就朝他跑來。
“嚴先生,阿言呢,她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嚴邵安不動聲色的眯眸,反問,“你找她有事?”
經過方纔在禮堂的事,蔣玥理所當然的以爲嚴邵安和關瑾言關係非同尋常,因此也不瞞他,老老實實就說,“是啊,我和阿言兩年沒見了,她才從牢裡出來,我也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就想和她多聊聊,如果她有難處,我也好幫幫她,”
眸中冷光乍閃而過,嚴邵安答非所問的說,“你和她關係很好。”
“是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她坐牢的時候,我在國外,幫不了她,”蔣玥低頭,大大的眼睛裡露出濃濃的愧疚。
嚴邵安看在眼中,脣角抿出極小刻薄的弧度,口中卻道,“蔣小姐有心了,”
“不過,”蔣玥倏然擡眸看他,眸子亮亮的,“有你在阿言身邊,我想你肯定不會讓她受委屈,說起來,倒好像是我多慮了,”
她儼然是曲解了兩人的關係。
嚴邵安也不解釋,模棱兩口的說,“那是自然,”
“那就勞煩你多照顧她,阿言她……嘴硬心軟,小時候也吃了不少苦,你多讓着她些,”蔣玥苦口婆心的囑咐,顯然很在意關瑾言這個朋友。
“我會的。”
嚴邵安仍是沒讓她失望,薄脣開啓,舉足輕重的承諾就從他口中很自然的滑了出來。
認真的神態,根本不似說謊。
蔣玥開心極了,幾乎激動的要來拉他的手,鄭重的將關瑾言託付於他,最後是覷到他實在冰冷的表情,悻悻然將手收了回去,仍是美滋滋的笑着,真心實意替關瑾言覺得開心。
嚴邵安禮貌的和她道別,領着宋秦離開。
轉身背對蔣玥的同時,他臉上刻意僞裝的善意盡數褪去,轉而換上一副凌厲的表情,目光冰冷。
宋秦跟在他身後,同樣一言不發。
……
“阿言,你家的房子怎麼……”
循着從前的地址找到關瑾言家裡,蔣玥看着那棟被燒黑的房子,大驚失色。
關瑾言聽到聲音從屋裡出來,蔣玥幾步奔過來,激動的搖她,“阿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嚴邵安他不知道你的情況嗎?”
關嚴邵安什麼事?
關瑾言眨了眨眼睛表示不理解,蔣玥已經迫不及待將昨天和嚴邵安的對話通通抖了出來,末了,還義憤填膺的質問,“嚴邵安明明向我保證會好好照顧你,他怎麼能說話不說話,”
關瑾言失笑,安撫她,“沒有的事,我和他沒關係,”
“那他怎麼,”
“真的沒有,”
在關瑾言反覆的強調之下,蔣玥勉強相信她和嚴邵安不是那種關係,然問題又無可避免的迴歸到房子的事,關瑾言沒辦法對她說謊,最後將火災的事和盤托出,包括她欠嚴邵安一百五十萬的事。
蔣玥聽完,臉色都變了,心疼的狠狠抱住關瑾言。
“對不起啊,阿言,都怪我回來太晚,枉我還自稱是你最好的朋友,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對不起,對不起,”
關瑾言笑着搖頭,“沒有,這些都不怪你,”
兩人抱了好一會。
蔣玥突然似想到什麼,激動的一把推開她,“我爸雖然不是什麼億萬富翁,一百五十萬還是拿的出來的,這樣,我馬上給我爸打電話,讓他給我一百五十萬,你先把欠嚴邵安的錢還了,”
“不,”
關瑾言下意識拒絕,話到嘴邊又猶豫了,這一百五十萬,她總歸是要還的,與其欠着嚴邵安,不如欠蔣玥,她心裡也沒那麼彆扭。
“先麻煩叔叔,錢等我湊起來再還給他,”她說。
蔣玥早跑旁邊打電話去了,蔣家只她一個寶貝女兒,打小蔣正功就寵她,要什麼買什麼,區區一百五十萬,蔣玥以爲是不在話下的事。
不料。
“爸,你說什麼?”
“公司纔剛經歷了危機,眼下賬面流動資金不足,這錢……爸拿不出來。”電話另一頭,蔣正功語氣沉重,長吁短嘆,“玥兒,你向來懂事,別爲難爸爸好嗎?”
蔣玥啞然。
掛了電話,慢吞吞轉身看關瑾言,一臉愧疚。
關瑾言立即明白了,對着她展顏而笑,“沒關係,”
“對不起啊,我還是幫不了你,”蔣玥很愧疚,迭聲道歉。
關瑾言再三保證沒事,蔣玥還是氣呼呼走了,說要去找她爸爸把事情問清楚,關瑾言沒勸住,也只能由了她,只是再三叮囑她,有話好好說,別和她爸吵。
送走蔣玥。
關瑾言慢慢回屋,看着在工人的努力下漸漸恢復白色的牆壁,低低嘆了聲。
她和嚴邵安這糾葛,當真是斷不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