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陌生的尉遲覓3

寧墜兒打量起眼前的房間,一張大牀靠在前邊,嫩嫩的黃色的帷幔輕輕飄下,旁邊還有一個小小地梳妝檯,上面放着許多瓶瓶罐罐。中間是一個小圓桌,上面的茶壺似乎是青花瓷。窗臺上還放着一小盆盆栽,寧墜兒並不知道那是什麼花。鵝黃色的窗紗拘在兩旁,隨風飄飄渺渺地蕩着。

錦兒見寧墜兒滿臉的興奮,便知寧墜兒很喜歡這個房間,趕忙曖昧地說,“小姐,這都是根據王爺的吩咐佈置的。王爺對小姐真好。”

寧墜兒沒有聽出來錦兒話裡套的話,笑了笑,“是啊,季康確實對我很好!”所以她一定要儘快還季康的錢。

錦兒見了寧墜兒的反應,笑了笑,這位小姐還真是奇怪,這種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好了,小姐。讓錦兒帶您去洗漱一下吧。”說完便帶着寧墜兒進了屋。

寧墜兒一番清洗之後,渾身都覺得舒服了很多,之前又是在樹林裡迷路,又是救人找醫館的,弄得渾身髒兮兮,難受極了。

一身嫩黃色的輕紗羅衫,寧墜兒靜靜地坐在梳妝檯前,讓錦兒爲自己梳着發,“小姐,你真美。”錦兒看着銅鏡裡的寧墜兒不禁感慨。

寧墜兒笑了笑,這是今天第二個說她美的人了呢!從銅鏡裡看去,錦兒微微低着頭認真地梳着自己的頭髮,一縷縷青絲被錦兒製得服服帖帖。之前一直沒能好好看看錦兒的模樣,此刻仔細看去,才發現錦兒長得很是秀氣,櫻桃小嘴,柳眉粉黛,雖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是我見猶憐。

不過,仔細看去,錦兒似乎和自己有一絲相像呢!

寧墜兒不禁對錦兒的喜歡更多了些,攏了攏額前的碎髮,寧墜兒笑着問,“錦兒,你今年十四五了吧?”

錦兒一愣,馬上又笑了笑回答,“小姐說笑了,奴婢今年正到了桃李之年!”

這回倒是輪到寧墜兒呆住了,“桃李之年?娘說過,女子二十爲桃李年華,錦兒你已經二十歲了麼?”寧墜兒不可置信地看着錦兒,瘦瘦小小的一個小丫頭,看起來好像只有十四五的個子,竟然已經到了桃李之年了。

錦兒點了點頭,“是啊小姐,上個月剛剛二十!”

寧墜兒嘆了口氣,錦兒看起來似乎是營養不良,加上長時間勞累,以至於個子還是這麼小。已經二十的女子了,不知道還有沒有長高的可能。“錦兒啊!這麼說來,看來我得管錦兒叫姐姐了呢!”

錦兒一驚,急忙跪下來,“小姐千萬別這麼說,奴婢……奴婢不敢高攀……”

寧墜兒被錦兒突然的動作嚇到,趕忙起身去扶錦兒,誰知錦兒微微一閃身躲了過去,“小姐,以後千萬別這麼說了……錦兒是奴婢,不敢奢望與小姐姐妹相稱。”

寧墜兒搖了搖頭,她不能忍受了。她嘗試過去適應這個世界的東西,嘗試過接受這個世界人們的觀念,但是當她看到一個已經雙十年華個頭卻只似十四五歲的女子跪在她的面前,請求自己不要把她當姐妹是,她真的無法忍受了。

這個女子,這個模樣還與自己有些相像的女子,這個她想要當做姐妹當做朋友的女子,她無法忍受她跪在自己面前自稱奴婢。

慢慢地,寧墜兒也跪到了地上,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握住了錦兒的手,堅定地讓錦兒無處可逃,對上錦兒惶恐不安略帶驚訝的眼神,寧墜兒認真地說,“錦兒你記住,在我面前永遠不要下跪,永遠不要自稱奴婢,永遠不要把自己當丫鬟把我當主子。我不是主子,因爲我並沒有比你強到哪裡,也並沒有什麼資格當你的主子。你記住,我們是平等的,你也是人,你不是狗。錦兒,我要你當我的姐姐,如果你拒絕,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不是你沒資格當我的姐姐,而是你認爲我沒資格做你的妹妹。”

錦兒完全被寧墜兒的一番話嚇愣在原地,感動的淚水不知不覺中已經潰堤而出。寧小姐不是溫婉可人的麼?不是天真優雅的麼?可是這番話爲什麼這麼霸氣?爲什麼這麼強硬?爲什麼這麼不容拒絕?爲什麼這麼……讓人感動?

錦兒知道自己是個丫鬟,從來沒有渴望別人會把自己當做一個人來看待,也從來沒有想過不把自己當丫鬟。寧小姐的一番話,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奴才她知道,她沒有資格她知道,可是寧小姐說,如果她不當寧小姐的姐姐,不是因爲她不夠資格,而是她認爲寧小姐不夠資格。怎麼可能?她是一個丫鬟啊,寧小姐當她的妹妹明明是寧小姐委屈了啊!她不該這麼不懂規矩的,可是她好希望有這樣一個妹妹,好希望有一個親人啊!

“錦兒姐姐,我這個妹妹,你要還是不要?”寧墜兒的淚水也不知不覺中流淌出來。現在的她已經一無所有了,爹孃已經不在了。這個姐姐,她好想要,可是這個姐姐,要不要她啊!

錦兒的淚水早已把整張小臉浸溼,她猶豫不決,她不知所措。因爲她是丫鬟,她一直都是丫鬟啊!可是寧墜兒的最後一句話,讓錦兒徹底卸甲投降。“錦兒姐姐,我這個妹妹,你要還是不要?”

要,還是不要?

“要!我要!”錦兒終於忍不住了,緊緊地抱住跪在她面前的寧墜兒,語無倫次地重複着,“好妹妹,我要……我一定要!好妹妹……好妹妹……我要你這個妹妹!我要!”

吃過午飯,寧墜兒和錦兒兩個人的眼圈都還是紅紅的。錦兒拗不過寧墜兒,第一次和主子同臺用餐,多少有些彆扭不自然,一頓下來並沒吃多少。可是寧墜兒在忘憂谷從來沒吃過這種東西,自然是大吃海吃了一頓。

飯後,錦兒收拾起碗筷,寧墜兒想上去幫忙,但錦兒卻堅持不讓。雖然認了姐妹,但是最近本的主僕要求還是不能忘。寧墜兒沒辦法,知道這已經是錦兒的極限了,便也沒再堅持,一個人坐在一邊想讓錦兒再長個子的辦法了。

按理來說,錦兒已經是雙十的姑娘了,個子是不會再長了。可是現在的錦兒只有四尺半,是不正常的。所以她一定要想辦法幫助錦兒。

記得以前在書上看過,牛奶有助於骨骼的增長,還有,如果用內力疏鬆骨頭,再做按摩使之伸長,也許可以讓錦兒增高呢!好,她要讓錦兒試試。

“小姐,王爺請了京城的裡最有名的裁縫來爲小姐做衣裳,小姐到前廳去吧!”錦兒收拾完碗筷,來到寧墜兒身邊。

寧墜兒微微撅了撅嘴,不滿地說,“錦兒姐姐,都說了,叫我墜兒就好!”

錦兒見狀笑了笑,拍了下寧墜兒的頭,“是是是!墜兒!不過在人前,我還是得叫你小姐。還有,你也別叫我什麼錦兒姐姐了,我們年齡沒差多少,還是叫我錦兒吧!”

寧墜兒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用手撥了撥散着的長髮,說,“是啦!錦兒,幫我梳下發吧!這玩意兒我還真是不會弄呢!”

錦兒“撲哧”一笑,拉着寧墜兒坐到梳妝檯前邊梳頭便笑道,“你看看你,哪有女子不會梳髮髻的!”

寧墜兒被錦兒說得滿臉通紅,彆扭又俏皮地回嘴,“啊!錦兒,被你識破了。既然如此,我就坦白吧!我確實不是女子,我可是一個風度翩翩的風流美男子!”

錦兒拿着木梳對着寧墜兒的腦袋就是一下,“你這丫頭,鬼機靈。虧我之前還以爲你是一個乖巧溫婉的女子,原來是被你騙了!”

寧墜兒不滿地摁了摁被木梳攻擊的地方,嘟了嘟嘴,“錦兒,之前是誰動不動就跪我,還說什麼不敢沒大沒小,要懂規矩的?現在怎麼這樣啊,都敢敲人家的頭了!”

錦兒一聽,笑得更開心了,“我這個姐姐可是你死皮賴臉非要認的。既然認了,姐姐管妹妹是天經地義,現在後悔也沒用嘍!”

寧墜兒也笑,“是啦!好姐姐!是墜兒不對。不過墜兒一定不會後悔認你這個姐姐的!”

錦兒此刻的心情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言語去表達了。是寧墜兒讓她原本已經準備渾渾噩噩過一輩子的心重新活了起來,是寧墜兒讓她原本輕視自己的態度得到了不一樣的改變,是寧墜兒給了她一個新的尊嚴新的生活。這樣一個女孩子,她真的要珍惜,這輩子,她都會把寧墜兒當做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最喜歡的朋友的。

當寧墜兒和錦兒來到前廳時,管家李伯已經帶着裁縫周師傅在大廳候着了。周師傅上前向寧墜兒打了個招呼後,便開始量起寧墜兒的尺寸來。

寧墜兒因爲讓裁縫等了很久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便趁着周師傅量尺寸的時候道了個歉。這個道歉倒是把周師傅弄得受寵若驚,趕忙屈着腰說,“小姐別這麼說,小的應該的。”

寧墜兒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件在這個世界不該做的事情,只好衝周師傅笑了笑,閒嘮起家常來。“周師傅,錦兒說你是龍陽城最有名的裁縫呢!”

周師傅一邊工作一邊笑着回答,“小姐說笑了,蒙小姐看得起。”

寧墜兒還是沒忘前季康的錢,又問道,“那是不是很賺錢?是不是也會很忙?”

周師傅搖搖頭,“哪兒賺什麼錢啊!忙倒是很忙。過兩天就是百花節了,最近正在趕製各個花魁的服裝,忙得不得了!要說最閒也最賺錢的工作,還就是去青樓裡工作了!”

寧墜兒伸開手臂轉了個圈,繼續問,“青樓很賺錢麼?還很輕鬆?”

“是啊!青樓是最能輕鬆賺錢的地方了!”周師傅量了最後一個數據,收起東西又說,“小姐,衣服三天之內送到,小的先告退了!”

寧墜兒點了點頭,回想着剛剛周師傅說的話。青樓是最能輕鬆賺錢的地方了!那麼……

“錦兒,一會我還有事麼?”

“沒了,小姐!”當着管家的面,錦兒還是叫寧墜兒爲小姐。

寧墜兒一聽高興起來,“那麼,我現在可以出去麼?”

“出去?去哪裡啊?”錦兒不解地問。

寧墜兒現在並不想告訴錦兒,她好想給錦兒一個驚喜,於是說,“就是出去轉轉而已,可以麼?”

錦兒其實也不知道,便扭頭看向剛剛送走裁縫的李伯。李伯想了想,王爺似乎沒說寧小姐不能出府,於是說,“可以的,小姐!”

寧墜兒一聽興奮起來,對着錦兒就說,“錦兒,送我出去好不好?我不認路!”

錦兒見李伯同意了,自然也沒有意見,便直接帶着寧墜兒往院門口走去。

到了院門口,已經有一輛馬車停在了那裡。錦兒正準備扶寧墜兒上車,寧墜兒急忙掙脫開,“錦兒,我想自己去轉轉。”

“什麼?”錦兒吃了一驚,“這怎麼可以,小姐,你連錦兒都不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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