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行他們做的網站因爲是剛剛上線, 知名度還比較低,用戶量也還比較少。但是網站的運營費用額度不小,所以上線一個月來一直入不敷出。好在這個情況是立行早就預料到的, 因此他們並沒有感到灰心, 仍是積極的按照計劃進行宣傳, 並且在積極聯繫國內更多知名醫院進行合作。
這天晚上, 小麥下班回家時候, 立行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蒸魚。小麥走過去抱住立行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 軟軟的說,“今天怎麼這麼早啊?”立行說“想你了, 早點回來陪你啊”。小麥咯咯笑着, “甜言蜜語。”立行也笑了, “那你喜不喜歡這些甜言蜜語啊”
吃了飯,兩人一起收了碗, 小麥拉着立行坐到沙發上,“今天不忙?還是有什麼事?”“真沒事,就是覺得有點累,早點回來。”小麥“哦”了一聲,“那我給你按按腿吧。”一邊按着腿, 小麥一邊側過頭看着立行的臉, “公司不順利?”“嗯。”
過了一會兒, 立行淡淡開口, “立言去B市幾家國內最好的醫院談合作, 雖然見到了負責人,但是他們覺得自己知名度很高, 患者已經很多,不是很感興趣,談合作的難度很大。”
小麥想了想問,“那給他們講了在線諮詢對於患者的幫助嗎?”“這些都講了,我們現在和醫院的合作談哪些內容都是標準化了的,每個人講都是這幾方面的內容。”
“那,…咱們網站不是有一個根據患者的投票數量來評選出‘中華名醫’的這個欄目嗎,可以把這個欄目和那些大醫院一些比較有能力也比較有經驗,但是因爲種種原因,知名度還比較低的醫生宣傳宣傳,他們應該會感興趣,那他們就會自發的勸說院領導和我們合作。”
立行看着小麥呆了一下,完了呵呵笑,摸了摸小麥的頭,“我老婆這是什麼腦袋啊,怎麼能這麼聰明呢”
“誰是你老婆啊?你就說這個辦法是不是可以試一試。”
“當然可以試一試了,從人性的特點出發來考慮問題,你真是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啊,老婆”立行湊過去親她。
“都說了不是你老婆了”,小麥揚起小拳頭捶他。
“你就是我老婆,不是我老婆你是誰老婆啊”男人嬉笑着,在她臉上胡亂親着。
小麥咯咯笑着躲,兩個人在沙發上笑鬧,立行的呼吸漸漸粗重,小麥已經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立行低下頭輕輕啃咬着小麥柔軟的雙脣,舌尖滑入她的口中,與她的糾纏在一起。一隻手滑到她的胸前,解開她的鈕釦。小麥“嗚嗚”的哼着,口齒不清的說,“這是客廳”。立行聲音嘶啞,“小麥,我要,我們都還沒在沙發上試過。”“你,啊,輕點…”
立行讓立言和唐東都按照小麥說的方式去和那幾家大醫院的醫生宣傳,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想必是醫院競爭也激烈,很多醫生學歷也有,經驗也有,但就是被埋沒在了茫茫人海里,看不到出頭之日。而如果通過在網站上提供諮詢和網站那些患者的投票能夠讓更多人看到自己的能力,能夠成爲“名醫”,這對於醫生以後在醫院的地位、影響力乃至薪資待遇都是大有影響的。所以經過這麼一宣傳,好多人就開始自發的勸領導和網站合作了,當然,對領導說的理由,自然不會有人提什麼“中華名醫”之類的事情了。
網站的點擊量一天天上升,註冊用戶已經在不到四個月的時間裡上升到十幾萬人,而購買在線諮詢套餐的也有上萬人了。小麥和立行晚上有時候會在家裡查看註冊用戶有沒有上漲、購買套餐的人數有沒有上漲,如果上漲了,兩個人就要對着樂一會兒。
因爲購買套餐的費用是進入一個公共賬戶,在患者實際使用套餐中的費用進行諮詢之前,網站不能夠進行提取和使用賬戶中的錢。而只有患者實際使用了套餐中的費用,也就是發生了消費,網站才能把這部分費用劃入醫院賬戶一部分,自己的賬戶一部分。所以網站雖然見到了購買量,但是實際上還是虧本運營的。
這天,公司事情不是很多,立行下了班就回家了。剛進屋,就聽見有人敲門,立行回身開了門,見是物業收費的一位大姐。
“有事嗎?”立行問。
“小方啊,你們三個月沒去交物業費了,小麥以前都是提前就交了,這幾個月是不是搞忘了啊”
物業費沒交?立行愣了一下。他的錢全部都投入到了公司,他和立言每個月都只從公司拿1000元生活費,不領工資。小麥的貸款也全部投入進去了,最近幾個月的確一直是小麥在交各種費用,買菜什麼的也是小麥在買,他還真是沒注意過交費這個事情。掏了錢給大姐交了費,立行慢慢回到沙發上,開始想今天這個事情。
這幾個月相當於小麥在負擔他們三個人的生活費,除了各種交費,家裡柴米油鹽、衣食住行甚至於他去復健的費用,似乎小麥都自己去搞定了,從來沒有和他說過。小麥的工資負擔這些一定很有壓力,怎麼他就從來沒有注意過呢?
立行突然想起,小麥好像很久沒有去商場了,上次去商場還是天快冷下來的時候,拉着他一起去的,給他買了羊絨衫和羊絨大衣,都是很高檔的牌子,他要自己付錢小麥還生氣了的。那一次,小麥自己就什麼也沒有買,而且,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買過衣服了,記得以前,她是很愛買衣服的。立行越想越不安,越想越難過,原來,是小麥一個人在默默的支撐着家裡的花銷,從來沒有讓他爲這些操過一點心。而他一心撲在網站的運營上,從來沒有注意到其實是小麥在養着自己和立言!
看看時間,小麥差不多該下班回來了,立行決定下樓去接她。快走到小區大門口的時候,就看小麥從公交車站的方向走過來。立行愣住,小麥沒有開車!
小麥看到立行,歡叫着撲過來,立行接住她,順了順她被風吹亂的長髮,拉着她的手往家走。走了幾步,似乎不經意的說,“沒開車?”小麥腳步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說“這麼近,懶得開了”
快到單元門的時候,立行側過臉看着她,聲音低低的,“你很久沒有買衣服了”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小麥心裡一驚,擡頭看着他的臉,他的表情很平靜,但眼神憂傷,眼裡有些心疼、難過、還有濃濃的愧疚。小麥打着太極,“還買啊,衣櫃裡都要放不下了”
電梯到了,立行鬆開小麥的手,率先跨入電梯,小麥覺得他的背似乎有點彎,透着濃濃的疲憊悲哀的感覺。小麥心裡震了一下,立行從來都是背脊挺直的,即使是當年被追債時候,也沒有看過他這個樣子。他一定是知道了最近自己有點入不敷出的窘境,又把什麼都怪在自己身上了。小麥跟進電梯,決定和他攤開談談,“立行,回家咱們談談。”
立行突然擡頭看着她,問了一句,“你的限量版prada包呢?”這是小麥用去年年終獎做的一次奢侈消費,是託朋友幫忙從國外帶回來的,雖然價格仍是高的令人咋舌,但是比國內低了那是相當多哦。小麥還向立行抱怨過,國內收入這麼低,買什麼東西還都比國外貴。“賣了。”看到立行瞬間又黯淡了一些的眼神,小麥拉住他的手,“別難過,求你了,我真看不了你這樣,回家我馬上都和你交代清楚。”
回到家,立行疲憊的坐在沙發上,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人幾乎是軟軟的癱在那裡。立行心裡是深深的悲哀和愧疚,他的小麥,本來生活的精緻優越,可是現在,在陪着他吃苦,喜歡的衣服不買了,喜歡的包也賣了,精打細算過日子。想着這些就是刺心的疼,他有點恨自己,方立行,你這樣算什麼男人?
小麥緊挨着坐在他身邊,拉過他微涼的手放在手心。“立行,我的工資收入不高,以前又沒什麼儲蓄的概念,所以這幾個月交了物業、水電各種費用加上一家人吃飯,確實所剩無幾了,所以我把車停了,除了接送你的時候都不開。所以我沒有再買衣服了,不過確實以前買的根本就穿不完,你自己也看到了,櫃子裡面那麼多衣服。我把prada賣了也是事實,但是賣價比我買的時候還高3000多,升值了,也沒什麼值得可惜的,不過是一個包。”
立行的頭垂下了,身體有些抖動。小麥知道他心裡一定非常非常的難過,於是更緊的握住他的手。
“不要說是你的錯,和你沒關係。我們在共同創業,兩個人本來就應該共同承擔壓力。況且,我們現在是黎明前的黑暗,你看,網站運營數據一天天在上升,我們的事業就快開始收穫了呢。”
“也許你覺得我跟你在一起就應該花你賺的錢,享受富裕的生活。也許,是有些女人希望能分享男人的努力成果吧。”她頓了頓,看見男人側過頭來憂傷的看着她。
“但是立行,那不是我要的。我,林小麥,要和我的男人方立行一起奮鬥,一起努力,然後一起享福。那樣,我安心,我踏實,我會覺得自豪。”小麥輕聲而堅定的說,男人的眼裡有水光閃動,手指扣住她的手指。
“我向往的愛情,就像致橡樹裡面說的:我要做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
“立行,我現在找到了我向往的愛情,我覺得很快樂,很幸福,很滿足。所以,讓我和你一起承擔一切,一起面對一切,好嗎?”小麥的眼睛閃亮閃亮的,星星一樣。
立行轉過來面對這小麥,眼裡水霧瀰漫,而他黑曜石一樣的眸子透過水霧深深的望着小麥,似乎望向小麥靈魂深處。看了好久,立行勾了勾嘴角,攬過小麥,把頭埋在她的脖子上,聲音低沉,有些顫抖“謝謝你,小麥。”小麥覺得有溫熱的液體滑過自己的頸間。她撫着立行的背,聽到他在深深的呼吸。過了好久,立行再次開口,“小麥,作爲男人,我深深的愛你;作爲同伴和戰友,我深深的敬佩你。我是一個笨蛋,這一輩子,我就做了一件聰明事。小麥,我好幸運”小麥輕輕笑了,那件聰明事她也做了。小麥知道,從這一刻,他們的靈魂,已經融爲一體。